第兩百八十五章：解脫和等待
「周凱！」那兩聲呼喚，林欣妍和銀瞳竟在等我？
她們也發現了，大部分的深淵妖魔都一心求死，所以戰鬥開始后不久，她們竟有些下不了手，其實仔細想一想，那些深淵妖魔太無辜了。
吳晟鋒讓銀瞳回來問問我，林欣妍也回來找我，就是想求一個答案。
到底，我們要不要毀掉這些深淵妖魔？又或者僅僅毀掉滅世之王就行了？
「不，還是殺光好了！」我用力搖頭，無視了銀瞳和林欣妍的錯愕。
空間裂縫不斷開啟。每遇到一些同伴，我都直接下達了殺戮的命令。
千萬不要留情，千萬不要不忍下手，因為這並不是一場殘酷。
最終，我停在了小雨的身邊，傻丫頭在哭泣，傻丫頭殺掉了六隻深淵妖魔，就再不想凝聚小火球了，傻丫頭沒有將自己發現的事告訴歡歡和樂樂，所以……
「哈！周凱你知道么？我殺掉的深淵妖魔已經破百了，我果然是個非常牛掰不解釋的槍炮師女漢子。」歡歡大笑道。
「厲害，那就繼續吧。」我笑著鼓勵她。
小雨又哭了。還用力揪著我衣角，我搖了搖頭，突然，我將戰場中的一隻深淵妖魔抓到了她們身邊，靜靜可以聽懂那些鬼哭狼嚎的。
「求你們，快點殺掉我……」
那一聲難以想象的哀求，靜靜在翻譯時就立刻哭了出來。
殺掉它們，只是在幫它們解脫，它們此刻的存在就相當於瘟疫，哪怕它們並不想感染誰，甚至它們的存在就相當於人類製造出了核武，哪怕它們並不想毀掉一切。
我的思想可能越來越怪異了。我甚至突然在想，當人類將核武投下的瞬間，核武是怎麼想的？有沒有人問過核武，是否想爆炸？是否想毀滅一座城市和生命？
深淵妖魔也是一樣的，它們並不想存在，只想真正的死去，重歸生命循環法則。
並且，它們很害怕！
滅世之王正在重組，滅世之王一旦重組完成後，就能夠控制全世界的深淵妖魔了。
這四十八小時，是靜靜不惜一切為它們換來的，唯一能夠獨立思考的時間。
也是骨大，也是紅紅，所以它看到靜靜的剎那，竟想要感激跪拜……
所以我們不僅要殺，還有最快速度殺光，在滅世之王完全恢復以前，讓所有的深淵妖魔消失於世，雖然，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消失。
精神怨念消失后，會重新融合到滅世之王的身體里，然後，滅世之王可以用那股精神怨念不斷的強化自身，也可以重新製造出新的深淵妖魔。
這才是最最可怕的死循環，這才是晨曦之風之所以將自己變成滅世之王的原因。
那死循環幾乎無解，太可怕了，但！
「放心，我一定會讓這場循環結束的。」我柔聲安慰它道。
它聽懂了么？不，深淵妖魔的鬼哭狼嚎，任何人都聽不懂，反之亦然，靜靜雖然能稍稍讀懂那鬼哭狼嚎中的意識波動，但也無法回答。
所以，我眼前的這隻深淵妖魔，根本不懂我在說啥，只是不斷的掙扎著。
掙扎不是反抗。只為求我快點讓它消失……
靜靜突然哭了，靜靜告訴我，這隻深淵妖魔其實是個人類，並且，它只是個孩子。
原本是住在聖都中的孩子，卻不滿十歲就被變成了深淵妖魔。
那一刻。連我都有點想哭，不由自主的摟住了那片灰燼。
「別怕，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不如我們猜猜吧，當你重新回到那生命循環中去，你想要孕育成什麼？」
「是喜歡做人類？還是喜歡做一隻自由翱翔的小鳥，或是一條在水中暢遊的小魚？」
它聽不懂，但獃獃的看著我，似乎是那精神力的溫暖，竟讓它不由自主的陷入幻想。
它當然最想做人類，它還記得自己的母親有多美麗，還記得自己的奶奶有多溫柔，它想再次回到她們的懷抱中去，但小鳥也不錯，小魚也不錯。
其實，哪怕是一株小花小草，也比此刻的灰燼要好很多，所以！
「別怕，很快就結束了。」我緩緩朝它伸出了手。手心中，那一縷閃光。
光很熾熱，對它來說卻相當於某種溫暖，讓它全身沐浴在光華中，再無灰燼。
這一幕殘酷么？一點都不，如果有人覺得殘酷，只是你們沒想通罷了。
這只是一種解脫，為了以後的美好，必須結束這一刻的苦難。
所以小雨不用哭的，我笑著幫她擦乾了眼淚。
所以小雨如果真想幫這些深淵妖魔，最少立刻殺盡它們，歡歡和樂樂也一樣。
「這件事，別告訴歡歡她們。」我突然囑咐小雨，傻丫頭茫然以對。
今天，任何人知道了深淵妖魔的心愿后，再殺戮時都會心情低落。
所以有些秘密，不知道反而是一種幸福，比如歡歡在場中神擋殺神，握著樂樂的小手。
我知道了，靜靜知道了，小雨知道了，林欣妍和銀瞳知道了，吳晟鋒和小三知道了。
那就，只有我們這些人知道吧，由我們去背負這場殺戮中，那些深淵妖魔的痛苦就好。
當銀瞳把這些話轉述給吳晟鋒的時候，他用力點頭。
下一刻，那瘋狂殺戮的命令，哪怕深深嘆息，但終歸……
「周凱做的對，就應該由我們去背負那種痛苦，因為我們最強。」那一刻，吳晟鋒望著身後，那是他的麾下部屬，那也是越來越多從蠻荒大陸趕來支援他的軍隊。
皇，是領導大家的，皇，也是背負一切的，無論是那份榮譽還是那份痛苦。
但也就在那一刻！
突然，吳晟鋒發現不對，場中的一些深淵妖魔，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似乎加倍了。
「不好，那傢伙要重組了！」吳晟鋒雙眉深鎖。
其實已經重組了，從吳晟鋒的反圍剿開始后，每殺掉一隻深淵妖魔，聖都那片廢墟之中，某個灰燼就增大一些，所以我下一道空間裂縫。直接開去了聖都！
我終於看到滅世之王是個啥了，和所有的深淵妖魔都一樣，只是體形更大，如果視力很好的話，或許還能隱隱看出，那灰燼所組成的圖案，有點像巨龍。
它正在喘息，拚命的凝聚著精神怨念，企圖加速重組。
靜靜本能咬牙，企圖撲向它，卻被我一把拽住了。
「通知吳晟鋒他們，快些吧。在這東西重組完成以前，必須殺盡所有的深淵妖魔！」
命令被下達到各大戰場中的時候，幾乎所有強者都瘋狂了，羅亦辰那劍陣的開啟速度，幾乎每秒一次，哪怕他們並不懂我真正的想法。
那一刻，聖都的廢墟中，那片巨大的灰燼，似乎感覺到我來了，本能抬頭。
那灰燼之中，一雙陰毒的眼睛，雖然很快消失。但我還是體會到了。
它太恨我，將它逼到了這一步，它並不懂我消失後為何又回歸了，但！
它突然開始加速重組，拚命凝聚著灰燼，企圖用它那滅世之王的強大，毀掉我？
「別急。」我突然笑了笑。
「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慢慢恢復好了，等你吸收了所有消失掉的深淵妖魔，我們再一決雌雄好了，別怕，我不會急著出手的，我會等著你！」
「先毀掉你，再慢慢幫那些深淵妖魔解脫？太麻煩了。」
「所以不如等你集齊了所有精神怨念，再一舉擊殺來的痛快。」
它聽不懂，但那愕然的表情，它不明白我為何信心十足。
但它始終堅信，自己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除非毀掉一切后無可毀滅。
而無論我毀掉它多少次，它都一定能夠重組，所以那一刻，我們望向彼此的眼神……
它是滿目猙獰，我是眯眼微笑，我們對最終一戰都是滿懷信心。
只看。我們誰更聰明些了，只看，我們對力量的理解，誰更深入些了。
但其實，連我都想不到的，當它吸收了那些消失后的深淵妖魔。實力究竟有多誇張，那咆吼聲宛如奔雷，那精神力的釋放，或許吳晟鋒也壓制不了它。
那一刻，我站在聖都外面的一座小山坡上，那一刻，我竟感覺自己在踉蹌後退。
因為靈力的釋放？不，因為那股精神力的衝擊！
我本能護住了靜靜和娜娜，她們扛不住的，但連我都不由自主的悶哼了一聲。
鼻腔中，兩道鮮紅血線，我吸收過羅文駿的精神力啊，這樣都扛不住？
「真強！」我不由自主的讚歎，但！
「你應該還可以更強吧，別急，我慢慢的等著你，直達巔峰。」
那聖都廢墟的內外，那彼此的對望，最終戰一觸即發。
那一刻的它，已巨大到無法想象了，甚至連天空中的雲霧都在化為灰燼，凝聚到它身周，甚至連腳下的大地都在化為灰燼，不斷依附在它身上。
那一刻，靜靜和娜娜嚇得本能後退，但我的臉上，那笑容卻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