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殤 第三十一章

雲妮！你為什麼還不醒來？軒寂涵坐在床邊，握著季雲妮的手，手腕上包著白的刺目的紗布，控訴著他曾經對她做了多麼殘忍的事！

三天了，雲妮！你已經沉睡整整三天了，為什麼還不醒來？軒寂涵修長有力的手指緩緩撫過季雲妮蒼白的小臉，彎彎的秀氣的眉毛，挺挺的俊秀的鼻子，細細的蒼白的臉頰，軟軟的美好的唇瓣，曾經那麼鮮活的充滿著生氣的人兒，現在卻死氣沉沉的沉浸在睡夢中不肯醒來。

再高明的醫生也找不出季雲妮始終沉睡的原因，唯一的解釋只有她自己不願醒來。

雲妮，你為什麼不願醒過來？是不想面對我嗎？還是不想面對這個讓你失望無助的世界？三天來，軒寂涵想了很多很多，上一代的錯本不該由雲妮來承擔啊！是他錯了！是的！夏奈說得對！我只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心靈的魔鬼！軒寂涵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心不時的傳來陣陣抽疼，他為自己曾經加諸在雲妮身上的仇恨而懊悔，為雲妮所受到的傷害而難過……

雲妮，你快醒來吧！不要再沉睡下去了，你不是想要自由嗎？只要你趕快醒來，我願意！我願意給你你想要的自由！是的！我願意……即使那會讓我失去你……

彷彿感應到他的心聲，床上人兒濃密的羽睫輕輕顫了幾下，竟然緩緩的張開了。

「雲妮，你醒了！」軒寂涵看著睜開眼眸的雲妮，發自內心的感到欣喜。

我沒有死嗎？還是沒有逃出他的手掌心啊！為什麼連死也無法得到解脫……為什麼不讓我死了！活在這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她無焦距的睜著眼睛對著潔白的天花板，封閉了心靈，不想再面對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雲妮？」軒寂涵心驚的看著季雲妮那毫無神採的眸子，空洞的沒有思想，空泛的沒有焦距，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搪瓷娃娃。

「雲妮？」他輕拍她慘白的小臉，想喚回她的神智，但云妮毫無反應，依然木然獃滯的注視著天花板。

他慌忙按下床邊的按鈕叫來了醫生。

「她剛剛醒來，卻毫無反應，你們快給她看看！」軒寂涵對匆匆趕來的醫護人員說道。

軒寂涵！既然你不願放我自由，那麼你只能得到一具沒有思想的木偶，沒有意識的傀儡。季雲妮封閉了心靈，封閉了思想，封閉了一切感覺，任憑一群醫護人員忙亂的給她做著這樣那樣的檢查。

「軒先生，季小姐她一切正常。」為季雲妮做了一番詳細檢查的醫生面對軒寂涵陰沉的臉色戰戰兢兢的說道。

「正常？」軒寂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季雲妮，冷冷的看著面前誠惶誠恐的主治醫生，眼睛里醞釀著風暴，「她這樣叫正常？」

「這……季小姐身體上已沒有什麼問題，造成她現在這樣可能是精神上的問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軒先生，季小姐之所以會這樣，可能之前精神上受了巨大的刺激，建議可以給她找個心理醫生，可能會對她有所幫助。」

「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軒寂涵對醫護人員揮揮手，坐到床邊凝視著季雲妮那雙空洞的眼眸。

醫護人員安靜的退出病房，主治醫生回頭看了一坐一卧的兩人一眼，搖搖頭輕輕關上房門。

「雲妮，不要這樣懲罰我，好嗎？」軒寂涵沉痛的說道，那雙空洞的眼眸就是對他的控訴。

懲罰你？我怎麼可能懲罰的了你呢？你總是習慣掌控一切，我的生死不是都掌控在你手裡嗎？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呢？難道這又是一個繼續報復我的前奏，一場繼續傷害我的遊戲嗎？

「雲妮，我錯了，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你錯了？你有什麼錯？在你的心裡不是一直都認為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都是我們家罪有應得嗎？我怎麼對你了？封閉自己也不過是保護自己最消極的一種做法罷了，我還能怎麼樣！難道我就該被你傷害嗎？爺爺做了對不起你們軒家的事，現在季家也已經家破人亡了，欠你們軒家的已經都還清了，我再不欠你什麼了……

雲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軒寂涵心裡像被針扎一樣的疼。「雲妮，你看著我！」軒寂涵身子前傾，低下頭與季雲妮面對面，兩人之間呼吸可聞。

「雲妮，你看看我，不要這麼折磨我……」輕捧著雲妮消瘦蒼白的小臉，軒寂涵喃喃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面前突然放大的男人憔悴的臉，讓季雲妮有些震驚，眼神慢慢有了焦距，那雙曾經時刻都精明銳利的眼睛里現在已經布滿了血絲，面色有些發青，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不要說這都是因為我……我不會相信的……季雲妮緩緩閉上眼睛。

「雲妮？」軒寂涵驚喜的發現季雲妮無神的眼眸中漸漸有了一些思緒，卻又突然閉上了眼睛。

雲妮，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他頹然的閉上眼睛，緩緩坐直身體，低沉的說道：「雲妮，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只要你好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隱隱作痛的感覺，「我願意放手，給你想要的自由……」

自由？真正的自由嗎？他說得是真的嗎？季雲妮睜開眼睛看到軒寂涵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里的一絲傷痛，緩緩張口說道；「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