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藤飛是誰
經過這近一個多月的安置,現在江東境的災民基本上已經算是穩定下來了,只等著幫百姓重建家園后,便可解決這困擾我多時的難題了。然而這段時間內各郡各縣的事情也十分繁雜,上報上來真是讓我忙得焦頭爛額,而且我每天都要外出視察城內的災民情況。
這一天,我帶著程志遠和典韋在城中巡視災民的情況,路過一家茶樓,發現那裡正圍著一群人,不知在幹些什麼,我走上前去,在典韋的開路下,我們三人終於擠進了人群,只見茶樓裡面坐著一位穿著打扮華麗的公子,他的旁邊站著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而地上,一個婦人正抱著小孩不停地在給她磕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我向圍觀的人打聽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來裡面的那個富家公子是江東士族陸家的子弟,他們仗著家裡有錢有勢,常在城內四處閑逛,整日遊手好閒的,今天他們在茶樓里喝茶,沒想到那個婦人竟然抱著孩子來到茶樓門口向那公子行乞。
那公子見到婦人一副髒兮兮的模樣站在門口,防礙著他喝茶了,便讓店小二把她趕走,可那婦人也真是不開眼,竟然硬是不肯走,見到裡面的公子如此奢華的打扮,知道他家裡一定十分有錢,便說盡好話,希望能得到點施捨。
那公子聽到婦人說的那些好話后,不竟有些飄飄然起來,說道:「如果你向本公子磕幾個響頭,說不定到時本公子一高興,會賞你幾個小錢也不一定。」
那公子本就是拿那婦人開個玩笑,沒想到那婦人還當真磕了,「咚咚咚……」的磕頭聲響個不停,那公子也沒想到那婦人還真磕,自已不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為了幾個小錢,至於這樣嗎?
直到那婦人的額頭都磕出血來了,那公子還是沒有什麼表示,我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剛想上前阻止,沒想到正當我要出手的時候,已有人早我一步出手了,出手之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的旁邊還跟著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女,倆人的穿著也十分一般。
只見那名少年走到那婦人的身邊,扶起她說道:「大嬸,不要給這種人磕頭下跪了,為了那幾個錢值嗎。」
那婦人感激地說道:「多謝這位小哥好意,只是我這孩子這幾日一直高燒不退,而我手上又沒有錢可以去看大夫,我是實在沒有辦法呀……」
那公子見有人肯為那婦人出頭,開始時還有些擔心,不過當他看到對方只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也就沒有了顧慮,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不滿地說道:「小子,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的好,而且這也是她自已自願的,我可沒有強迫她給我磕頭下跪的啊。」
「你少得意,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少年不屑地說道。
那公子聽了,頓時火了,大罵道:「臭小子,你到底是誰,竟然敢這麼和你大爺說話,看來不讓你知道一下我的厲害,你還真和我扛上了,給我上,不要客氣,給我使勁地打,出了什麼事情我來負責。」
那些手下們聽到自已的公子發話了,也放開了手,大著膽子走過去,把那少年和那少女圍了起來,見到這陣勢,少年知道自已這次不出手是不行的了,對身邊的少女說道:「小雨,你先到一邊去,等我解決了這些蝦兵蟹將后,再帶你進去品嘗一下這店裡的好茶。」
那名叫小雨的少女有些擔心地說道:「大飛哥,我們還是不要惹事了,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好惹,我們來這是來找我二哥的,要是惹上麻煩就不好了,我們還是走吧。」
「小雨,你怕什麼,再怎麼說我們和楊家也算得上有點關係,就算我們真的惹出了什麼大麻煩,不是還有楊家這大靠山在么,有什麼好怕的。」那名少年的話雖然說得很輕,但是還是被我一字不漏地給聽到了,我心裡納悶了,我以為那少年此舉只不過是仗義相救而已,沒想到他是有所依仗,而且還和我們楊家有關係,我怎麼不認識他,他到底是誰呢?
我這邊正在思索,那邊早已打成一團了,沒想到只一眨眼的工夫,那位貴公子的手下已全部躺在地下呻吟,那公子見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少年走到那公子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那公子驚恐地說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看到那公子驚恐不安的樣子,那少年邪邪一笑道:「我也不想幹什麼,只是想讓你拿點錢出來給這位大嬸,來補償她剛才給你磕了的那幾個響頭。」
那公子聽說對方只是想要自已的錢,也就放下心來,膽戰心驚地從身上拿出錢袋,從裡面拿出一些碎銀子遞給那少年,看那錢袋被裝得鼓鼓的,少說也有四五十兩,那少年沒有伸手去接,反而笑嘻嘻地說道:「你身上帶了這麼多錢,只拿這麼點出來,是否也太小氣了一點。」
那公子無奈,只好又從袋子里掏出一些銀子來,那少年見他這樣子,一把奪過錢袋,一邊掏著銀子,一邊說道:「看不出你這麼有錢,沒想到卻這麼小氣,你看這位大嬸多可憐啊,小孩生病好幾天了都沒錢去看大夫,不如就把錢分一半給她好了。」
那公子聽完差點沒被氣死,一半的錢也有二三十兩,足夠一個普通百姓省吃儉用二年的費用了。見到少年那不善的眼光,那公子便硬生生地把自已要說的話全都吞回了肚子里,接過錢袋帶著下人灰溜溜地走人了。
看來不管我如何努力治理江東,總會有那麼幾個蛀蟲為禍鄉民,那些人仗著家族裡的權勢狐假虎威、胡作非為,剛才那個應該是江東士族陸家的子弟了,陸績就是江東士族出身,當初我平定江東后,手上人才極度缺乏,所以便在境內大量地招賢納士,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是有才能的一律聘用,最後,我所招寡的人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江東當地的士族,佔了我手上一半以上,可以這麼說,如果江東士族全部聯合起來與我對抗,那麼我在江東可以說是寸步難行,沒有他們的支持,想要治理好江東也只會是空談,對於江東士族的問題,我也只能從輕處理,決不能採用強硬的態度,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
那公子走後,那婦人對少年的出手相助又是磕頭又是感謝,反倒是把少年弄得很不好意思了,只聽他說道:「大嬸,你剛才不是說你的孩子生病了沒錢看大夫么,這病可是耽誤不得的,小子略懂醫術,不如讓我幫你看看吧。」
那婦人聞言大喜,忙把懷裡的孩子給少年診治,那名同行的少女疑惑地說道:「大飛哥,你怎麼會看病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那名少年得意地說道:「只要不是什麼疑難雜症,我都有把握治療,你不知道有什麼奇怪,你又從來沒有問過我,我也沒說我不懂醫術啊。」
那少年察看了一下婦人手中的孩子,然後對那婦人說道:「大嬸,你這孩子只是受了些風寒,我給你寫個方子,你只要按方抓藥,給孩子喝了后只要出點汗后,應該很快就能好了。」
這時圍觀的百姓已漸漸散去,那婦人得了那少年的方子,又是拜別又是道謝,婦人離開時,少年又叫住了那婦人道:「大嬸,我這裡還有點錢,你拿去以後做個小本生意,好好地過日子吧。」
說完,把那錢袋遞給了那位婦人,當那婦人看到那個錢袋時,驚訝的說道:「這不是剛才那位公子的錢袋么。」
那少年也不否認,說道:「就是他的錢袋,我剛才只不過是略施神通,便把他的錢袋給弄到手了,像他這樣的富人,哪會在乎這麼點錢啊,不過對於像我們這樣的百姓來說,這筆錢足夠我們好好地改善生活了。」那婦人本不想要,在少年的再三勸說下,才收下了那筆錢,然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少年解決完事情后便拉著那名少女坐下來喝茶,見到我們三個站在門口正打量著他,不由心中有些不悅,冷冷地說道:「三位,你們這樣站在人家門口,擋著人家的生意了。」
我不禁對他的態度感到有些無奈,帶著程志遠和典韋走進茶樓,對那名少年說道:「這位小兄弟請別誤會,我們並沒有什麼惡意的。」
「哦?那你們怎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剛才我見你出手教訓那位富家子弟,心裡十分佩服你的勇氣,剛才被你打發走的那位聽說可是陸家的子弟,陸家在江東的勢力可不少,有很多陸家子弟在江東為官的,你難道就不怕得罪他們家遭到報負嗎?」我試探地問道。
聽到我這麼問,那名少年一臉平淡,反而是那位少女聽了有些不安道:「大飛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呀,要是他們找人來,我們就二個人,怎麼對付得了他們啊。」
那少年忙安慰道:「小雨,你怕什麼,不過就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以我們如今的武藝,還會怕了他們這些小角色么。」
「你剛才沒聽這位大哥哥說嗎,他們家有人是當官的,要是他們派兵來抓我們,我們該如何抵擋啊。」那名叫小雨的少女有些擔憂地說道。
我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所謂民不與官斗,你們倆一定是外地來的吧,我看你們還是早點走吧,要是等他們找來了幫手,你們到時恐怕就走不了了。」
那少年不滿地說道:「這裡可是江東,楊家的地盤,他們要是敢得罪我,我一定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典韋沒聽出他的意思,不解地問道:「難道你有大的來頭不成。」我和程志遠一早就聽出那少年是有所依仗才會拿那公子開刀的了,只是與他不熟,不便出口相問罷了,即便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們什麼。
那少年聽了典韋的話,得意地說道:「那是當然。」
既然是這樣,我就一定要弄清楚事情,要不然說不定我一走,陸家的人還真會來找他們倆的麻煩,到時雙方大打出手卻實非我所願,吩咐店小二拿來店中最名貴的茶,對面前的二人說道:「剛才見少俠如此仗義,在下實在佩服,今日二位的茶點算我請你們的。」
少年開口說道:「這怎麼好意思讓兄台破費。」
「沒什麼,只是一點茶水錢而已,我還是付得起的,小兄弟就不要和我客氣了。」
剛開始的時候,那少年對我還有所戒心,後來通過一番交流,我便和他開始暢談了起來,那少年畢竟年少,對於我對他的誇讚,他是十分受用的,馬上便對我有了好感,而那名少女卻極為文靜,不太愛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我們的談話,從談話中,我也了解到了那名少年名叫藤飛,那女的叫趙雨。
見時機差不多了,我便開口問道:「藤飛,不知你們來到江東是所謂何事啊。」藤飛在和我一番交談后,已漸漸熟識,也毫不隱瞞地說道:「我們到江東是來找人的。」
聽了藤飛的話,我問道:「不知你們是來找誰的?說不定我能幫上你們的忙也不一定。」
藤飛聽了點頭道:「楊大哥是江東人氏,說不定還真能幫上我們的忙也不一定,也好過我們自已在這裡瞎找。我是特地來江東找我師姐的,小雨是來找她二哥的。」
「哦,原來你們是來江東找親人的,不知他們現在在住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們去找。」我好意地說道。
「哎……」藤飛嘆了口氣沮喪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我只知道他們來了江東。」
「那他們叫名字,看看我能不能幫你打聽打聽。」
「那我先在這裡謝過大哥了,其實我師姐並不難找,她是楊家的人,只要到當地的官府一問便知,可惜我在這裡沒有熟人,無法進去找她,大哥要是能幫我找到我師姐,我必定會在我師姐面前幫你多美言幾句,到時候你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了。」藤飛眉飛色舞地說道。
聽到藤飛的話,我算是有點明白幾分了,看來他要找的人是八妹,不過為了確認,我故意問道:「可是楊家的楊八妹?」
藤飛驚訝地問道:「大哥你知道?」
我神秘地笑了笑,藤飛催促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師姐在哪啊,你快說啊。」
旁邊的趙雨也興奮地說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認識大飛哥的師姐啊,要是你能幫他找到他師姐,那我也就能見到我二哥了。」
聽到趙雨這麼說,我猜小雨的二哥應該就是趙雲了,那趙雨不就是趙雲的妹妹了么?我賣足了關子,才開口說道:「既然我們在這裡相識便有緣,我就幫你們這個忙好了,到時見到楊家八小姐,記得一定要請藤兄弟幫我多美言幾句啊。」
藤飛聽了,樂得拍著我的肩膀保證道:「楊大哥你放心好了,到時一定少不了你的好處的。」我聽了他的保證不禁有些好笑。
走出茶樓后,我便帶著二人往天波府走去,在街上左轉右拐的,很快就到了天波府,藤飛見了,感嘆道:「好氣派的府邸啊。」
我帶著二人走進大門,藤飛好奇地問道:「這裡是哪裡呀,我們不是要去找我師姐的么?」
「我現在不就是帶你來找你師姐么,她就住在這裡的啊。」聽到我的解釋,藤飛又有些奇怪地問道:「楊大哥,你怎麼能順便進來這裡的?」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然後調凱道:「一會見了你師姐,一定要記得幫我多說好話,我還指望你當個大官呢。」
「你放心好了,我決不食言。」
我叫來一個下人,讓他去請八小姐出來,說有客人求見。不一會兒,八妹便匆匆趕來了,藤飛眼精得很,遠遠地便看到了八妹,忙跑上前去殷勤地說道:「師姐,真的是你啊,我可找到你了。」
八妹驚訝地問道:「師弟,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呀。」藤飛興奮地說道。
「你不是在山上跟師父學藝的么,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這下可把藤飛給問住了,他這次是偷跑下山的,怎麼能說得出口呢,左推右搪下藤飛終於給自已找了個合適的理由,說道:「我這次是帶小雨來找師兄的,我想師兄一定是和你在一起吧。」
見到小雨,八妹才確信了藤飛的話,然後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的?」
藤飛笑著說道:「我這次出門遇到了貴人,要不是今天在路上遇到楊大哥,我也不知道你原來住在這裡啊,師姐,我和你說個事啊。」
八妹皺眉道:「是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秘秘的,不能光明正大地說么?」
「這次全虧了有楊大哥帶我來這裡,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這麼輕意地找到你啊,我已經答應人家要好好地重謝他了,所以想請師姐幫忙弄個官來給他做做。」藤飛不好意思地說道。
「什麼?你竟然瞞著我叫我幫你幹這種事,門都沒有。」八妹怒道。
「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呀,師姐,你就幫幫我吧。」藤飛哀求道。
「不行,這種事要是讓我四哥知道,非罵死我不可,你還是趕快去把他趕走吧。」八妹命令道。
「這怎麼行啊,人家好心好意帶我來找你,我怎麼能……」
「你去不去?」八妹發火道。
「師姐,這叫我怎麼好意思開得了口啊。」
「你不去是吧,那我去說。」八妹來到大廳,見到我正坐在那裡喝茶,問道:「四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啊。」
「我是特地來看望娘的,有什麼問道么?」
「沒,沒有,這裡是不是有客人呀,我怎麼沒看到人?」
「什麼客人呀,廳內就我們三個,沒見到什麼客人呀。」八妹聽了四下張望,藤飛走進屋來對我十分抱歉地說道:「楊大哥,這個,我剛才答應你的事情恐怕不好辦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八妹見藤飛在和我談話,好奇道:「師弟,你認識我四哥啊。」
聽到八妹的問道,藤飛徹底地驚呆了,張大了嘴巴說道:「他就是你四哥?」見到八妹點頭后,藤飛真有種想一頭撞死的衝動,自已竟然在他面前說要弄個官給他做,江東這大片的土地如今都是人家的啊,自已憑什麼給他弄官來做。」
八妹看到自已師弟的窘態,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說道:「師弟啊,你還真是……」
「不過幸好我四哥為人大方,從不與人計較,我說的對不對呀,四哥。」見到八妹撒嬌,我只好一笑了之了,對她說道:「我今天上街視察,剛好碰到藤飛兄弟行俠仗義,救了一位大嫂,聽說他們是來找你的,我便把他們帶來了。」
藤飛謙虛地說道:「楊大哥既然是師姐的四哥,那你就叫我小飛就好,我爺爺也常這麼叫我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對八妹說道:「八妹,你好好照顧一下你的師弟還有小雨姑娘,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娘。」
離開天波府後,見天色也已不早了,我便競自回府了,小喬和文姬肯定還在等著我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