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沒錯,這段感情的一開始,的確是他來主導,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就越來越依賴她,越來越依賴…
如同清冷的月,一直以為自己比熱烈的太陽更加冷靜清醒,卻不知,他所有的光輝,全都是她在賜予。】
顧耀岩把沒點燃的煙叼在嘴上,靠在牆上抬頭看看天空。
一個人站在角落裡,靜了靜。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他煩躁的把煙從嘴上抽出來,折成兩半,隨手擲進垃圾箱里,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提,便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此時顧海桐已經放開了趙梓峰,看起來也根本沒有任何曖昧。反而像是同學之間,久別相逢的鼓勵。而王娉婷和程貞貞也下了樓,送趙梓峰。
顧耀岩沉了沉氣場,拖鞋行李走過去。
程貞貞眼尖,往顧耀岩的方向一指,驚訝的說:「那不是顧老師嗎?顧老師!」
顧海桐驚訝的看過去,那遠處拖著行李箱的修長身形,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顧耀岩?
又驚又喜,顧海桐站在宿舍門口幾乎是不會動了。
顧耀岩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滑輪的聲音配上他沉穩的腳步,竟然是那樣的不真實。
他的臉上倒不像顧海桐一般興奮喜悅,淡淡的,沒什麼波瀾。
「都在呢?」他算是打了招呼。
顧耀岩掃了幾個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趙梓峰身上。
趙梓峰有些尷尬,但還是禮貌的叫了聲「顧老師」。
顧耀岩點點頭,算是和他打招呼,平淡一笑:「工作怎麼樣?」
「還行,有些時候也是力不從心。」趙梓峰有些拘謹的笑笑。
程貞貞最會察言觀色,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顧老師看趙梓峰的眼神不對,可能是趙梓峰追過顧海桐的緣故。
程貞貞乾笑一聲,上前挎住趙梓峰的胳膊說:「梓峰啊,我和婷婷好久都沒見到你了,我們去吃個飯吧!」
趙梓峰也覺得跟顧耀岩站在一起太壓抑:「好啊!走吧!」
「我們先走了顧老師!」幾個人紛紛告別。
「好,回見。」顧耀岩很親和的抿抿唇,朝大家揮了揮手。
一轉身,顧海桐站在那裡沖她笑。
「嘻嘻!抱抱!」顧海桐敞開一個大大的擁抱,眼眸彎彎的看著他。
驚喜,好大的驚喜。
顧耀岩細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的手臂,她的懷抱,她那陽光下明媚而純粹的笑容,一動不動。
顧海桐覺得不對勁,他的面色很冷,方才對待其他人還去春風一般親切,本以為四下無人了,他會激動的抱住她,可怎麼一張臉冷冰冰的,好似生氣了一般?
顧海桐周周眉毛,又張了張手臂,一臉委屈的看著他:「難道你不想抱抱我嗎?」
顧耀岩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顧海桐嚇壞了,趕緊下了門口的台階,追了上來。
「喂!你怎麼了啊!」
「顧耀岩?你去哪兒啊!」
「回新疆!」某人抿著唇,綳著臉,一邊拖著行李一邊快步往前走。
顧海桐屁顛屁顛的跟上去,拉住他的手:「不是能待一天呢嗎!怎麼剛到這兒連話都沒說就回新疆啊?」
顧海桐笑了笑:「顧老師,新疆人民把你洗腦了啊?都不要我了?」
顧耀岩停住,她沒剎住腳下的步子,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後背上,揉揉頭。
「我有說過不要你了嗎?」顧耀岩回過頭來,無比嚴肅的看著她,胸口一起一伏的,那是他氣急了才會紊亂的呼吸,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顧海桐一頭霧水,指尖涼涼的摸了摸他褶皺的眉心:「我們顧老師,是不是在外面受氣了?」
顧耀岩不出聲,轉身繼續往前走,顧海桐跑上去挎住他的手臂,一邊撒嬌一邊哄著:「好耀岩,你就是一顆石頭,又臭又硬,在外面什麼事什麼人沒有呀,你要向我學習,放寬心,不要因為不許掛心的小事影響了心情,你知不知道,你回來,我開心死了!」
顧耀岩冷冷的笑了一聲,任由她挎著自己,柔軟的身子溫溫熱熱的,貼在他的胳膊上。
「呵,學你?學你沒心沒肺沒心肝嗎?」
顧海桐帶著他走到停車的地方,打開顧耀岩留給她開的奧迪,站在車旁邊笑笑:「你不是一直說,沒心沒肺是最天真嗎?」
顧耀岩不出聲,把行李放進後備箱里,很用力的關上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顧海桐坐進副駕駛,很貼心的學著他每次給她系安全帶的樣子,替他扣好,故意離他很近,近到彼此呼吸相聞,近到她的的身體都貼在了他的襯衫上。
她在引誘他。
大半年了吧,沒有見到他,她顯得比較主動。
本以為定力不太好的他會招架不住,可恰恰相反,顧耀岩躲了一下,眉宇間有幾分奇怪的審視。
「怎麼了?」顧海桐悻悻的退回來,坐好,委屈的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喜歡我了?」
顧耀岩看她這副可憐巴巴的乖巧樣子,胸口的火氣也消了幾分,搖搖頭,不看她,淡淡的說了句:「沒有。」
這一句冷漠,讓顧海桐心如刀絞,哄他的話如鯁在喉終究咽了回去。
她突然就覺得很傷心,怎麼許久不見,他再回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她絲毫看不出他的有任何的眼中有久別之後的喜悅,哪怕一點點…
顧海桐還想問點什麼,確實在不知問些什麼,只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握上方向盤,發動了引擎。
一路無言,既憋屈又委屈。
腹中像是憋了一口氣,將她膨脹,又壓抑。
一路上她都沒有看顧耀岩,也不知他到底怎麼了,一回來,就擺臉色給她看。
回到家,顧海桐把鑰匙碰到了桌子上,獨自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顧耀岩沉著臉,面無表情的越過她身旁去,進了浴室。
嘩嘩的水聲響起,顧海桐的心尖上,像是冒出了雨後的筍一般,又亂又疼。
情侶之間有時候就是這樣,好的時候恨不得骨灰都摻一塊兒,吵架的時候又會覺得撕心裂肺的疼,恨不得把他的心裡撕下來。
沒想到這場甜蜜的見面竟是這樣的。
暗自神傷了許久,顧海桐從沙發上站起來,心說算了,既然他不想見到她,她又留在這裡招人煩做什麼。
可一想到就這麼走了,也許還要一年才能見,就覺得腳步被什麼拴住了一樣。
她鬧不起,僅僅能夠相處的一天,寶貴的一天,不能用在和他置氣上面。
顧海桐為自己的顧全大局點了個贊,深吸一口氣,走到廚房,給他做午餐去了。
做好了一道簡單的雞蛋炒柿子,顧耀岩從浴室里出來,襯衫,褲子已經穿好,一身清爽。
顧海桐把碗筷給他擺好,強撐著笑笑:「快吃吧,中午沒吃飯吧?」
顧耀岩說了句「謝謝」,埋頭吃飯,還是不說話。
顧海桐有好多的問題要問他,好多的新鮮事要分享給他,可看著他陰沉的臉,她就一點開口的動力都沒有了。
吃完了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故意坐在一端,他也沒有來黏她,坐到了另一端。他離去之後的寬大沙發,也並沒有因為他的歸來而變得擁擠和溫暖。
電視節目演的什麼她已經看不下去了,心漸漸冷卻,時不時的瞟一眼他斜倚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盯著屏幕的樣子,顧海桐有點要崩潰了。
她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站起來,看著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吃水果嗎?」
「不吃。」
好吧,果斷連看都不看她!
顧海桐最後一絲耐心也沒有了,放下遙控器,站在電視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顧耀岩單手托著下巴,拄在沙發上,不動聲色的盯著她看,似乎在等,看她說什麼。
顧海桐氣得快哭了,伸出雙臂擋住電視,委屈的看著他:
「顧耀岩!你太欺負人了!」
顧耀岩眉頭一挑,淡定的說:「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讓顧海桐更生氣了!平時吧,看他沉穩冷靜的樣子總是覺得格外有型,可是一到吵架的時候,他還是這個樣子,顧海桐就恨不得掐死這個男人。
顧海桐也說不出自己哪裡被欺負了,只是一種感覺而已,氣結說不出話來。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的女孩子吵架的時候喜歡說分手了,她此刻就特別想說惡毒一點的話,解氣一點的話,最好能夠嚇住他的話!
顧海桐指了指他,咬咬牙,點點頭:「行,你沒欺負我,是我犯賤,是我莫名其妙被冷落還要熱臉貼冷屁股,你既然這麼不願意見到我,我走不就行了?」
顧海桐把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扔,抬腳就走!
這下顧耀岩著急了,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兩步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開我!」顧海桐被他這麼一拉,更委屈了,用力的掙扎,眼淚也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顧耀岩你是小孩子嗎?」她邊哭邊說:「我們就一天的見面時間,我覺得每一份每一秒都難得珍貴,你卻用來和我生氣!你會後悔的!嗚嗚!你放開我!」
顧耀岩見她哭了,喉結動了動,眼眸一深,從後面將她抱住,唯恐她會離開。
「顧耀岩我不跟你好了!不跟你好了!你太氣人了!你就是塊石頭!臭石頭!」她一邊掙脫著他的懷抱,一邊哭得更凶了。
那哭聲,讓顧耀岩一下子從某種情緒中沖了出來。
「去哪兒啊…不許走…」他抱住她,聲音低低的,心被她哭的揪了起來,儘管一開始和她賭氣,但此刻卻覺得自己禽獸都不如。
「我錯了…不許走…」
顧海桐方覺得心裡的氣被他的話戳了個口,一點一點的泄了。
她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推開他,走到門口穿鞋去,剛想出門,就被他追上來堵在了牆上。
他的頭壓在頸窩處,手伸進她的衣服里,毫無間隙的觸摸著她的身體,摟住她纖細的腰身。
顧海桐別過頭去,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語氣卻是分外平靜的說:「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總讓我猜,可我就是笨,這樣多累?」
顧耀岩抿著唇,手掌覆上她的柔軟,反覆摩搓。
「海桐,是我不好。我今天有些…失控…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他冷靜的語調里,一絲顫音泄露了他的卑微。
沒錯,這段感情的一開始,的確是他來主導,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就越來越依賴她,越來越依賴…
如同清冷的月,一直以為自己比熱烈的太陽更加冷靜清醒,卻不知,他所有的光輝,全都是她在賜予。
這種感覺叫人甜蜜,也叫人不安。
「那你…到底因為什麼生氣啊?」海桐問。
因為什麼生氣?
他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只見她一面,滿心歡喜的想給她一個驚喜,卻迎面撞上她抱著趙梓峰。
說實話,趙梓峰對於他來說,顧耀岩從沒把他當做情敵來看,因為他就是一個小孩子,一個不成熟的公子哥。
可從前她天天背著他和趙梓峰打電話發簡訊,顧耀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只是小孩子圖有趣,而顧耀岩也對他的海桐有信心,縱使那個趙梓峰看起來就是個會討女孩歡心的男生,顧耀岩也隨她去和他玩。
他自認不是一個沒有度量的人。
可今天的那一幕…著實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顧耀岩頓了頓,想將這一切說出口,卻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沒法說。
說什麼?說他小心眼,就因為他看見她和趙梓峰在樓下擁抱,說不定那個擁抱,還是朋友之間久別重逢后的擁抱,而他卻和她賭氣了一下午?
按照顧耀岩的性格,實在是說不出口,太幼稚,太低級。
可是看著她含淚望著自己時委屈的樣子,以及她那句「我總是猜不透你在想什麼」,顧耀岩卻心頭一軟,最終把鼻尖抵到她的鼻尖上去,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
「顧海桐,因為,我吃醋了…」
說完了自己也有些心虛,覺得太丟臉。
他的聲音很微弱,顧海桐根本沒聽清,剛要再問一遍,話語卻被他急急的吞沒在唇舌之間。
顧海桐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吻,但卻也去久別重逢,控制不了身體對他的熱烈,很快便淪陷了。
他擁著她,一路從門口吻到沙發,從沙發吻到卧室,最終滾到了床上。
他的身上像是有勾人心魂的味道,讓她神魂顛倒,失去了所有的委屈和疑問,只有體內不斷縮緊和顫抖的電流,隨著他的親吻與觸摸升溫。
久別親密,她有些吃力疼痛,顧耀岩卻用手摸著她痛苦的眉心,神色清明的看著她。
他一遍衝撞著她的軟弱,一邊捂著她的嘴,不許她發出聲響。
顧海桐覺得他瘋狂極了,卻也暢快極了,咬著他的手指不停的嗚咽著,眼淚自眼角滑落。
顧耀岩像個貪得無厭又失去自我小孩,咬著她的耳唇,在極樂中發出破碎的警告,或是祈求:
「顧海桐,不許不專心…愛我…知道嗎?」
顧海桐痛苦難耐,點點頭,渾身如同被上了刑具,投擲到火海當中。
這一刻,顧海桐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顧耀岩對她的控制欲,已經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