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相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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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對子的遊戲,說得輕巧些,實屬玩樂之物,而說得公允些,這玩樂之物還真能夠測試一個人胸中的墨水含量。
行酒令中的對子一般都屬於粗淺的對對,講求對仗工整便算行了,所以不需要多少才學,幾乎學過些詩書的人都能對。但一些對子卻是連才高八斗的人物也要為難,就如薛素素此刻想到的這個對子——「煙鎖湖塘柳」。
在院中的一眾書生雖然狂妄,自有登絕頂而小天下的架勢,但領悟到這個聯的奧妙之後,也都乖乖啞了口。
對對子一講才學,二講急智,三講機緣。這三講是一個比一個玄妙:有才學才能對對,要急智才能短時間內對出對子,妙聯的話,則多需要機緣巧合才能想出下聯對子來。
所以聽道薛素素這聯的時候,許多人想要三五年才能對上不是虛假誇張,而是實話,而且還得碰著了機緣的情況之下,否則真說不準一生都對不上來也是可能的。
這「煙鎖湖塘柳」,看似簡簡單單五個字的上聯,其實蘊含了極大潛在內容。這一句上聯說它絕妙,並非指它的韻律或者所描繪的景象意境,這五個字在意境上雖說不凡,卻也當不了「絕」這個字。說它絕,就絕在這五個字的偏旁部首,分別是:火、金、水、土、木。
金木水火土,正好是五行之數,這個聯絕妙也就在這個地方。
林牧風想,這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對子,用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來對本來也是可以,但偏偏人家這五行都是做偏旁的,你東西南北中可不能做偏旁來用。林牧風搖了搖頭,喃喃道:「真不愧是千古絕對啊!」
薛素素瞟了眼林牧風,正看見他搖頭,心想,方才他不是還自信滿滿,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么?怎麼好像也對不出來?
這一聯確實是薛素素無意間想到的,她自己尋思了許久,也未曾得到一個同樣絕妙的下聯,所以將這個絕聯抬出來,雖然主要是為了打擊林牧風的囂張氣焰,可其中也不免夾雜著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絕妙的下聯的期望。所以看到林牧風輕輕搖頭,以為他對不上來,所以心中歡喜之中卻又帶有一絲失落的感覺,也不諷刺,只淡淡道:「這聯我想了大半天也沒有個下聯,你一時間想不出來也是正常!對不出來,你就服輸吧!」
揚州在座的才子學子都被林牧風罵過一遍,所以對他是恨得咬牙切齒,也都紛紛附和。有的說,「不錯,認輸得了!」有的道,「給咱們都磕個頭,咱們就就此揭過!」一時吵吵囔囔,都恨不得林牧風早些繳械投降。
王詩穎方才聽完薛素素的上聯,就蹙眉思索一陣,此時才醒轉古來,看了林牧風一眼,道:「這句上聯用五行偏旁作對兒,著實可以算是千古的奇聯了,我想了好久,可也沒能想出個下聯來。林公子你才學在小女子之上,不過這聯若是對不出也是正常,不必強求。」
林牧風聽得心裡暖暖,別人都盼著自己對不出才好,這王家姑娘和他們本是一個學府的學生,又兼是揚州太守的千金,這古代最講究幫親幫鄉,她本該站在他們同一天陣線才對,卻來安慰他,真是有心。
林牧風向她呵呵一笑,王詩穎看他眼光射來,想起方才自己所說的話,只消是個有心人,便能聽出其中希望相幫之意,暗想自己非親非故,為何竟然幫他?想著耳根一紅,微微低頭。只聽林牧風輕聲道:「這一聯雖難,還是有對的!」
他畢竟臉皮還沒磨練夠,只說這聯還有對,卻不敢說是自己對的。
在眾人各色的眼光下,林牧風朗聲道:「我的故鄉福建,那裡人人愛喝茶水,我家鄉那有塊巨大的岩石,很久以前有個風水道士說這石壁之上,有靈脈泉水,所以在石壁中間鑿開了個碗口大的洞,裡面常年留著清泉,到現在還水流不止。那水清澈透涼,用來烹茶,是再好不過。」他頓了頓,接著道:「我的下聯也就在這裡,可聽好了!」
「這下聯便是:茶烹鑿壁泉!」
「茶烹鑿壁泉?」眾才子們口中叨念一遍,心裡皆是一陣震驚。這鑿字古體乃是「鑿」,金字底。
「好!對得好!」那佩劍的儒生已經站起身來,哈哈哈笑道:「林公子的文才當真高絕如山,今日算是領教了!這五行為旁的聯,我自忖也無法一對,便縱使對出,也不是一天半日能夠的事!佩服佩服!茶烹鑿壁泉,對仗工整不論,竟然將金木水火土五個偏旁通通換作了字底,這一妙,絕非普通人能夠想出來的!我以往對揚州的才子看不上眼,今日算是拜服了!」
林牧風見他客氣,便拱手笑道:「這聯正好讓我想到了家鄉的鑿壁而已,是以才對出,這不過是機巧偶得罷了,實在說不上才學!兄台過獎了!」
其實說什麼家鄉有鑿壁湧泉,不過是林牧風亂編的,他後世看過這個絕對才是真的。只不過後世傳說這聯乃是康熙所出,用於辨識兩個舉人誰才高而問,當時一個舉人聽完這與薛素素幾乎一模一樣的上聯「煙鎖池塘柳」,便轉身而去,隻字未言,另一個想了半天未得下聯,也默默離開,康熙帝便說第一個離開的舉人文才更高。大臣不明所以,康熙說道:「那舉人一聽我此聯,便知無以言對,所以見識才學當然更高!」沒想到,這千古的絕對竟然首創於一個小女子之手。
那儒生開懷大笑:「機巧偶得乃是才學之本,遠非熟讀四書五經,自負心中文筆,胸中韜略能夠相比肩的。」他說話間竟然往外而去,「今日得君一聯,如飲瓊漿玉露,自不勝喜,然酒量淺薄,如今已醉了十二分,狂生我可先回了。兄台他日若是有緣,當請君醉飲一場!」
林牧風聽他這麼說,心裡豪放之氣頓時生起,道:「好!要是有緣,何止醉飲一場!敢問兄台姓名?」
那書生身子一停,道:「騎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說著哈哈大笑,出了門廊,迎頭碰見薛九爺,便拱了拱手,行了一禮,然後邁開步子,又放聲唱道: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廬山秀出南斗傍,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唱著唱著,漸行漸遠,只剩下餘音裊裊傳來,不勝壯麗。
林牧風聽得心裡頭一跳,俄而臉上放光,在王詩穎疑惑地目光下,忽的縱聲長笑,也不知哪來的詩情,吟道:
「前生只恨生時遲,不見盛世,不見唐詩;今時只怨相見晚,過了春時,過了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