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一派胡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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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才冷笑一聲,道:「那林公子有何高見?」
暮晚雲也是一副有所期待的模樣,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林牧風。
林牧風對吳才不屑一顧,只向暮晚雲微笑道:「這普洱茶的製法,不知姑娘是否知曉?」
暮晚雲輕輕搖了搖頭,道:「奴家對這品茶一道實在只是初通,對這制茶之法並不了解,只不過我聽說這普洱茶需要採摘后經過許多繁雜工藝製成茶餅,之後陳放許多年頭,才能成品。不知是不是真的?」
林牧風撫掌道:「姑娘所說正是。這雲南普洱茶從茶樹上的茶葉製成茶餅,需要經過採茶、殺青、揉捻、晒乾、篩選分類、蒸壓製成型、風乾七道程序。每道程序都不簡單,就如殺青來說,就分了炒制和日晒等許多種方式,這幾種方式所製成的茶品質完全不同。至於乾燥也是一樣,烘乾的有之,晒乾也有。但對生成的茶影響就很大了。」
說實在的,林牧風其實知道的也就這些,而其實這些,幾乎所有茶葉的傳統工藝也都差不多就是這樣。林牧風這是乘著這朝代茶文化還沒形成,更未得廣泛普及,才將後世那些大概的萬金油常識搬出來,又在玩那個籠籠統統卻不盡詳細的遊戲,欺世盜名。
林牧風以前從不愛喝茶,所以對茶也沒什麼研究,更別談什麼茶好茶壞,在他嘴裡都和開水沒什麼區別。不過對於普洱茶的諸般功效倒是知道些,比如什麼美容啦,降脂、減肥、降壓、抗動脈硬化一類的。這還是在學校附近一家茶藝店裡偶然看到的。
「公子真是博學之人,奴家見識了!」暮晚雲徐徐一福,淺淺笑道。
吳才見林牧風出了風頭,冷冷哼了一聲,道:「哼,莫非林公子是種茶之人嗎?怎麼知道這些茶農小技?」
林牧風站起身來,搖頭笑道:「吳公子此言差矣!林某聽說越王勾踐能卧薪嘗膽,自己耕種;孔夫子素愛車馬,時常親駕,深有所感,故觀顏無父、顏淪駕馬,有雲曰:美哉!顏無父之御也。樂哉!今日之騶也。按吳公子之意,那越王原來是農人,孔聖人乃是車夫不成?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不知吳大才子飽學聖賢書之人是否學過這句。自古學無止境,知識不分高下,技能不分貴賤,向來是多多益善,我輩該來者不拒才是,何以聽公子你口氣之中竟似乎鄙夷?
按人所知而定人高低貴賤,林某是么有聽過這個道理的。所以林某人也不因公子口舌如簧,而認為吳大才子是市井毒舌之婦!」
林牧風這一番話振振有詞,考經據典,實在沒有可以反駁地漏洞。吳才自視才高,卻也被說得無言以對,只漲紅著張臉,眼睛似乎能噴出火來,道:「我輩學子以聖賢書為業,算學,律法為重,期望一朝能夠金榜題名,入仕為官,造福百姓,自然不需要學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林牧風哈哈笑了兩聲,道:「無關緊要嗎?古語有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吳公子口口聲聲說造福百姓,不知如何造福?難道天天給你的百姓讀些詩書,教他也吟詩頌賦?你可知道這百姓所需是什麼嗎?」
暮晚雲一旁靜靜聆聽兩人辯論,一臉微笑,並不偏向某一個人。
吳才沒想到林牧風口齒不是一般凌厲,便道:「百姓者,需要安居樂業,需要官府清明!」
林牧風拍掌道:「今天總算聽吳公子說了句有道理的話!百姓所需,確實是安居樂業,吏治清明。然而請問吳大才子,你若是能一日為官,如何讓你的百姓安居樂業?如何讓你的百姓都吃得上白米糯飯,穿得上絲綢錦衣?難道靠的是聖賢書?
可笑!幾朝官員,竟然沒有幾個能為百姓謀得生存富裕,所謂賢明官員,如狄仁傑,也只知斷案。雖可以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若讓他主持民生大計,卻能有幾分成效?他雖然結了許多冤案,算得上造福了百姓,但所造福之人有幾何呢?眾多君王臣子之中,也只有那神農氏嘗百草,發展醫藥,推廣救人之法,救百姓於病痛!」
吳才嘴上緊咬不松,心裡卻不由有些動了,想,這斷案查案維持公道,所惠及的人不過是那些被冤枉的人罷了,如此說來,確實算不上造福了百姓!
林牧風說得高興,便接著道:「這制茶之藝雖搬不上檯面,若能夠授以百姓,又發展茶樹種植,使一方百姓從中得利,從而豐衣足食,有所依靠,這才是真正的造福百姓!吳大才子當細細思考才是!」
林牧風口舌伶俐,句句占理,字字珠璣,口氣卻對吳才咄咄相逼,吳才只被說得木然痴獃,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暮晚雲生怕兩人生了仇恨,便長袖善舞從中巧妙調解,岔開話題,道:「林公子高論!只是方才林公子說奴家沖泡普洱之法不對,奴家敢問這普洱該如何泡製呢?」
林牧風正要回答,突聽吳才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林牧風拱手鞠了個九十度躬,道:「林公子一言,振聾發聵,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牧風看了吳才一眼,見他誠懇,不像是作假。林牧風暗自納悶,這吳才心胸狹窄得和自己也不相上下了,怎麼可能因為自己這亂扯的一番話改了性子?
他並不知道,雖然吳才確實太自傲,也目中無人,但確確實實是立志要造福百姓之人,聽林牧風一堆話,心中雖然有所抵觸,卻也聽出其中至理,所謂造福百姓,首先必須保證百姓富裕不受饑寒。林牧風所說正中了這個道理,所以他雖然不願,卻也真正對林牧風拜服了!
林牧風回了一禮,不乏嘲諷笑道:「吳大才子口中這麼說,不知真從小子話裡面學了什麼?所謂振聾發聵,或許不過是個敷衍罷了。你還是乖乖讀你的詩書,做你的文章吧!」
吳才臉上一怒,但竟然沒有發作,只又拱了拱手:「林公子小開我吳某了,我吳才雖然無才,從今之後我定然學習農經,研究能夠造福百姓之法。」說著轉身開了畫舫的門,就要出去。
林牧風笑道:「好啊!林某看你的作為了!如果吳公子真有心從農林方面造福百姓,林牧風倒是有幾個字要送給吳公子。」
吳才邁出去一腳,聽林牧風說話,便定在當場。
林牧風道:「只有四個字,就是『親力親為』。」
吳才竟然真像是變了個人,道:「受教了!」說著另一腳也跨出去,關上了門。
林牧風心情愉悅,高聲叫道:「易白大哥,你將畫舫稱道岸邊吧,送吳公子上岸!」
不等易白答應,卻聽吳才高聲道:「不用了!林公子,我自己淌過去吧!方才我對公子所賜,就望公子不再計較了。吳某今日再聽公子高論,自知這一生只能屈居你之下了,我口中不如你,行動報復也必然比你不上,我怕他日莫名其妙栽入的不是這運河,而是茫茫大海。」說著聽見撲通一聲,吳才竟然真跳入河裡去了。
林牧風暗自汗顏,心中暗道:我靠!他還真了解我。我雖然不記仇恨,有仇有恨馬上就報!正想著怎麼給他來個狠狠報復,他竟然那麼聰明,否則定讓他死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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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風不知道,他這『一派胡言』竟然讓吳才改變多了,從此離開了揚州,周遊各地,研究起糧食作物來。日後那大大提高了水稻產量的插秧種植水稻的法子的發現,也是這個叫作吳才的人推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