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chapter138
顧沛東在戲里穿的雲履有點不合腳,主要還是因為在第一部電影里三皇子是個孩子,第二部換成他來演之後,戲服和鞋子全部都是新做的。平時穿著還不覺得,一下水的時候,顧沛東就感覺腳下有點打滑。天氣寒冷,待在水裡跟凍刀子一樣,下半身幾乎沒有了知覺。他心想,鞋子的問題熬一熬,把這一幕拍過了再說,不然就要遭兩趟罪,不光是他,還有葉言言。
走到水池中央的地方,他一腳踩到一塊圓石,鞋子脫開,整個人重心不穩,碰的一下滑倒進了水裡。
葉言言被他帶著一塊摔倒。
戲服厚重,瞬間就吸了水,沉甸甸的。
更糟糕的是,她的腹部隱隱地痛,被冷水一激,瞬間狠狠抽痛了一記,葉言言臉色驟然發白,冷汗跟著往外冒。
顧沛東四肢撐在水裡,剛才左手掌撐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破了皮,冒出一縷血絲,他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想起葉言言還在後面,沒從水裡站起來。他回頭去看,一個人忽然沖了過來,飛快越過他,到葉言言面前。
「是傷到哪裡了?」
一雙大手從水裡把她扶起。
葉言言看著梁州近在咫尺,擔憂著急的面孔。她有些頭昏腦脹,戲服還在滴滴答答地淌著水,她撐著他的手臂,忍著腹部的不適,說:「沒事,讓曹佳來。」
梁州根本沒聽她的話,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在岸邊看到這一幕的工作人員都是一臉驚訝,隨即馬上反應過來,幾個身壯的下水來接人。梁州沒有把葉言言交給工作人員,朝後面瞥了一眼說,「去看看顧沛東,好像受了點傷。」
梁州抱著葉言言,剛上岸,葉言言就動著要下來。
「別動,」梁州說,「哪裡受傷了,還是不舒服?」
葉言言一隻手捂著小腹,「放我下來,讓曹佳來。」
曹佳早就拿了羽絨服和毯子等著,聽到聲音馬上過來,把毯子和羽絨服給她罩上。
梁州沒放手,用羽絨服給她裹住之後,抱著成一團形狀的她,「臉色還是不好,是不是凍到了?要不要看醫生?」
葉言言沒辦法,眼看工作人員都被他過分緊張的舉動吸引過來了,肚子一陣陣不舒服,脾氣也變得有些急,「我就要曹佳,你別管我。」
梁州卻很好脾氣,皺著眉,「我不管你誰管你。」他剛才看她一頭摔進水裡,心臟狠狠揪了一記,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再看她臉色發白,咬地嘴唇沒有一點血色,又覺得有些心疼。
曹佳在旁邊看著葉言言的狀態,很快領悟,馬上說:「梁總,我先帶言言去休息吧。」
梁州略想了一下,馬上也明白了,沒有廢話,他轉頭讓李勤去跟導演請假,抱著葉言言沒鬆手,一路直奔保姆車。曹佳就緊跟在後面。
劇組人員早就對梁州和葉言言之間的關係諸多猜測了,被眼前這一幕給印證了。
葉言言看到被工作人員圍成一圈,看不到顧沛東的樣子,擔心地問了一句,「顧沛東受傷了?」
「他沒事,」梁州語氣里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覺的不滿,「你先顧好自己。」
坐上保姆車,曹佳跟著進去,關上車門,把梁州攔在車門外。
「把濕衣服全脫了,小心別著涼。」他說。
不到片刻,車門又一下子打開,曹佳跳下車,「我去買點東西。」
梁州攔住她,「我去吧,你陪著她。」
曹佳表情有些尷尬,遲疑張口,「梁總,還是我去吧。」
梁州神色從容鎮定,沒有一絲一毫的彆扭,「我知道是什麼,她還要換衣服,你陪著別走開。」
葉言言在車裡聽到這段對話,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拚命朝曹佳使眼色,可惜曹佳心有餘力不足,到底最後沒能駁過梁州,返回車上。
葉言言把頭深深埋進羽絨服里,臉上發燙,哀嚎了一聲。此刻的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既擔心他根本沒懂她們的意思,又想到這麼尷尬的時刻被他撞上,她連頭都開始發脹發疼了。
梁州很快迴轉,看到車裡縮成一團,躲著不願露面的葉言言,他不禁莞爾,把一個塑料袋遞給曹佳。
葉言言在車裡換好衣服,馬上和曹佳到片場的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曹佳翻出塑料袋裡的兩包姨媽巾,忍不住笑,「日用夜用都有,想不到梁總做這個事還挺周全的。」
葉言言不接這個話頭,她找不到可以評說的話,再者,腹部的疼痛在加劇,她頭又暈又脹,等把自己收拾停當,才喘勻了氣。走出廁所的時候,臉色又黯了一層。
曹佳不敢再和她開玩笑。
回到車裡,葉言言在座椅上蜷起身體,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睡半醒之間,模糊聽到身邊有聲音,男的女的,又輕又低,似乎很遠。沒一會兒有個軟乎乎,散發著溫暖的東西被人塞到了她的肚子上。她的身體正發冷,碰到這個熱源,頓時抱緊了不撒手。
有人在她耳邊嘆了口氣,聽著有些耳熟。她嘟了嘟嘴,有些嫌煩。忽然身體一輕,接著又是一陣顛簸,她迷迷糊糊的做著趕路的夢,然後身體又陷入一個綿軟溫暖的所在,她夢裡就看見了大片大片的雲,舒服地讓人想嘆氣。
直到有人托起她的脖子,溫柔地說:「起來吃點葯,再喝點水再睡。乖。」
葉言言身體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慢慢張開眼,腮上泛著病態的紅潮,眼睛濕漉漉的,對著眼前看了好一會兒,眼神才對上焦。
梁州連人帶被子半摟著,曹佳端了水和葯上來。
「什麼葯?」她吞下藥丸后才想起要問一句。
「退燒的。你剛泡了冷水,有點發燒。」梁州坐在床沿上,又拿起一個杯子,「來,喝點。」
葉言言沒什麼力氣反對,低下頭喝,甜味裡帶著辣氣,她抿抿舌頭,紅糖薑茶。
梁州催促,「再多喝點。」
「我媽煮的?」她以前在家的時候,每次痛經都是媽媽煮的,現在腦子有點糊塗,條件反射地問。
曹佳不做聲。
梁州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我煮的。」
葉言言渾身酸疼,腹部隱隱墜脹,聽他說這句沒有半點反應,喝完滾燙的茶,眼睛一閉,馬上又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