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chapter142
緋聞造成轟動的第二天,一斛珠的拍攝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拍攝地點是步壽宮的後院,清早就有工作人員前來布景和安裝設備。
葉言言來片場化妝的時候,敏感地察覺到劇組的氣氛有些異常,不少早已熟悉的工作人員都偷偷瞄她。也難怪劇組這些人會好奇,前一陣子還看到顧沛東跟進跟出,擺足守護的姿態,轉眼又爆出那麼大的料,換成了梁洲。娛樂圈混了多年的,都忍不住要大驚小怪一次。
底妝剛上好,化妝師忽然對葉言言擠眉弄眼。
葉言言轉過頭,梁洲走了過來,看似隨意地打招呼:「早。」
「早。」葉言言淡定地瞥了他一眼,轉回去繼續化妝。
她的反應讓梁洲有些意外,又感到很有意思,他坐到她旁邊的位置,「沒什麼要問我?」
正好畫到眼妝部分,葉言言閉上眼,「網上寫的我都看到了。」
幾個化妝師,還有身為助理的曹佳和李勤都是屏氣凝神地聽兩人說話。
梁洲問,「不擔心」
葉言言笑了一下,極為少見的露出狡黠的意味,「反正是你要給粉絲交代,又不是我。」
梁洲忍不住笑出聲,心想還是娛樂圈鍛煉人,擱三年前,這小妮子只怕要愁的吃不香睡不好的,現在反應這麼居然這麼快,全推到他的身上。
旁邊一邊忙一邊觀察的幾個人,都暗自覺得稀罕。梁洲對外的形象一向比較成熟內斂,再加上他演的皇帝角色喜怒不行於色,深不可測,就算是休息的時候,也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像這樣不加掩飾的情緒外露極為少見。
圍觀群眾判斷,兩人絕對有事。
等葉言言和梁洲上好妝,離開拍還有段時間。梁洲拿了劇本要和她對戲,等化妝師和助理都離開,給兩人騰出足夠的空間,他把擺樣子的劇本放到一邊,「言言,我們談談。」
葉言言收起輕鬆的神情,不自覺正襟危坐。
梁洲淡淡開口,「之前我說過給你考慮的時間,沒有想過要反悔。現在信息發達,粉絲也很厲害,蛛絲馬跡都能找出痕迹。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必須要有個明確的態度,不然受到傷害的會是你,你明白嗎?」
葉言言點點頭。
「我不希望你誤會這是在給你施壓,」梁洲低沉的聲音里含著包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想藉助外界的力量。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公司都會有相應的應對方案。你所要考慮的,就只需要專心在你和我的事上,當然,我打心眼裡希望這能是個好的結局。」
葉言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沉穩冷峻的男人,嘴裡說的分明是婉轉的告白,眼眸深處分明藏著熱切,正凝視著她。
她的心底某一處有深深的悸動,那些過去交往的回憶,只需要輕輕一撩撥,就爭先恐後地從腦里湧現出來,還著隱約一絲甜蜜和苦澀,相互糾纏,難以區分。
原想把關於這男人的一切都藏到心底,交給歲月來消磨。可是他追逐的腳步太快,讓她來不及忘記。
葉言言的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她想說點什麼,最後卻沒有發聲,眼睛漸漸有些濕潤。
看著她掙扎的神情,梁洲的心抽了一下,有些難過,他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沒關係,我可以等。」
陳謀沒有給他們太多沉溺私情的時間,站在監視器前大聲宣布拍攝開始。
迅速各就各位。
前一天的拍攝,是玉城公主在皇帝面前哀泣訴冤,直斥太子是被子虞誆騙進宮,全無謀逆的意圖。扮演玉城公主的女演員極為珍惜這個電影的出鏡機會,表演過於用力,哭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反覆拍了五、六條,又補了多處特寫鏡頭,耗了整下午才算拍完。
今天上午的拍攝輪到子虞部分。羅將軍入宮,避開宮人單獨拜見子虞,提起近期宮中風向變動,他慢慢踱步走直博物架前,拿起上面不起眼的白玉酒壺,直接跪在子虞面前,「娘娘,想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頭這麼快就到來,你該下定決心了。」
子虞知道那個酒壺——壺中乾坤,一死一生。
臨夜,皇帝駕臨步壽宮,後院的十步亭內布置了美酒菜肴。子虞佇立在亭柱旁,神情安閑,月色照拂在她的臉龐上,淡淡的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輪廓,肌膚勝雪,清麗端方。
皇帝步入亭中,子虞行禮之後抬頭對他微笑。涼風習習,吹拂在兩人面上。
皇帝聲色平靜祥和,似已忘記喪子之痛,他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坐下,「今日怎麼這麼好的興緻?」
東宮含罪自絕,宮中一片冷清肅穆,無人敢在此時飲宴。
若是平日,子虞必是謹言慎行,不肯留一絲把柄,今日舉動格外反常,皇帝雖含著淡淡笑容,眼眸深處卻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
子虞不做辯解,只說:「前些天沒有胃口,今日想想吃點素果點心,陛下不要見怪。」
皇帝並沒有責怪,宮人奉上茶,他呷了兩口,體貼地說,「你面色不好,食量又小,該要多補些。」
桌上擺著的都是糕餅果子,蜜餞冷盤,他都饒有興緻地吃了幾口,一抬頭,發現子虞怔怔地看著他,手執筷子卻忘了下筷。
「怎麼?」皇帝問。
子虞輕輕搖頭,盛了小半碗素羹擺到皇帝面前。
皇帝喝了一口,說,「玉城的案子我已經交給殷相處理。」
子虞已早這條消息,但是聽他親口承認,正如第一次聽聞一般感到震驚。聽他的口氣,幾乎已經放棄了這個女兒。
「玉城小時候與她的兄長姐妹不同,別的孩子都已經規規矩矩,她還總是調皮要我抱她在膝上,我看她直爽可愛,秉性宮中少見,不免多偏愛幾分。想不到這種偏愛會害了她。」皇帝淡淡地說,口氣中有幾分遺憾。
子虞恍惚了一下,刺客再為公主辯解顯得太過虛偽,她神色平淡,一言不發。
皇帝笑道:「不說這些煩心事,拿些酒來。」
桌上只擺著一尊白玉酒壺。宮人要去取,子虞擺手讓她們退開,亭中只剩下帝妃二人,還有御前近侍宦官楊慈。
子虞親自執酒壺,動作細緻緩慢,為皇帝斟滿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溢出醇香。
她一手搭在壺蓋上,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慢慢扭動。茶壺內如蚊吟般發出「叮」的聲音。
楊慈面色一緊,目光隱晦,如刀般犀利的朝子虞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