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暴露

工廠審批比姜唐預想的要順利，主要是奧勞拉政府聽說是橡果加工廠，就立即審批了，因為他們每年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處理堆積如山的橡果。且橡果一時半會兒難以腐爛，幾乎每年都要找新的填埋場，都變成了政府的負擔，現在有人說要收購橡果，爛攤子終於有人收拾了，高興還來不及，一切手續都給開了綠燈。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姜唐他們原計劃在奧勞拉停留一個星期左右，他們所在的城市是奧勞拉的首府福瑞斯，非常繁華，物資豐饒，什麼都好，就是吃飯不方便，餐廳貴得離譜，不可能頓頓都下館子，平時充饑只得吃分子套餐，船員們吃慣了飯菜，已經沒法忍受分子套餐了，他們辦完事，根本不到約定時間就紛紛回到飛船上去了。

幾個事情沒辦完的傢伙只得繼續忍受，雖然有大廚姜唐在，然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只能一起吃分子套餐。姜唐成天在酒店裡搗鼓橡果配方，也沒空出去玩，沒辦法，他以後又不會留在奧勞拉，必須在離開之前將食物的精確配方制出來，配料必須精確到克，加工時間必須精確到分鐘，才能確保以後批量生產的順利進行。

這天傍晚，姜唐正在房間里忙活，羅遜給他發了個通訊：「你忙完了沒有？忙完了下來吧。」

姜唐看著烤箱還剩下三分鐘時間，便說：「還要幾分鐘就好，幹嘛？」

羅遜說：「後天咱們就走了，你還沒出去逛過，晚上咱們出去溜達一下去。」

姜唐聽說要出去溜達，趕緊說：「好，等我弄完這個馬上就來。」

姜唐將烤箱里的奶油橡果端出來，奶油味香濃誘人，姜唐抓了幾顆放桌上晾著，去洗了把臉，聞聞袖子，一股子奶油味兒，都快變成奶油小生了，難怪棉花糖和托比都喜歡粘著自己，大概覺得自己好吃吧。他自嘲地笑了笑，進卧室換了身衣裳，然後抓起那幾顆已經涼了的橡果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囑咐：「丹尼，橡果已經烘好了，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好了啊，我就來。」丹尼爾從自己的房間里跑出來，高高興興地去吃橡果，他不願意吃分子套餐，這些天幾乎以橡果為主食。

羅遜坐在樓下大廳的沙發里等姜唐，見他下來，很自然地抬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姜唐沖他一笑，露出小虎牙，將手攤開放在羅遜面前：「新出爐的橡果，稍微調整了一下配方，你嘗嘗，看是不是還那麼甜。」

羅遜從他手裡拿了一顆，剝完了之後放進姜唐嘴裡：「你是不是還沒吃過？」

姜唐一口咬碎了，奶香濃郁，甜中微帶點兒鹹味，味道很可口：「嗯，還沒來得及，剛出爐的。我覺得不錯，就這個了吧。上午弄的那個稍微甜了點兒，吃多了容易膩。」

羅遜也吃了一顆，點頭：「不錯，挺好的，就它了。」

「我也覺得差不多了。」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姜唐問，「去哪兒？」

羅遜說：「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到處逛逛，很快就要走了，你還沒逛過福瑞斯呢。」

姜唐有些意外地抬了一下眉：「除了餐廳，還有地方吃東西？」

「分子套餐倒是隨處可買，但是要吃飯，只能上餐廳，我在貝克餐廳訂了座位，先去吃飯，晚點再去別處逛逛。」羅遜顯然已經安排好了。

「不去餐廳吃了吧，價錢太坑爹。」姜唐想到自己要被貝克餐廳宰，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羅遜抓住他的手：「偶爾吃一頓，我還沒請你吃過飯呢。你以前不是在貝克餐廳上過班，我也想看看你工作過的地方。」

姜唐說：「我又不在這裡的餐廳上班。」

「那也沒關係，聽說貝克餐廳是風格最統一的連鎖餐廳，這裡跟你工作的那家店應該也差不多。」羅遜抬手招了一輛飛車，直奔貝克餐廳。

貝克餐廳是全帝國最大的餐廳連鎖，姜唐在貝克餐廳工作了一陣子，卻從沒吃過貝克餐廳的飯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水準。

貝克餐廳是西餐廳，消費標準比天宮還貴，味道比天宮不中不西的飯菜正宗，但不及理查德餐廳的好，他們最大的特色是服務，服務員是清一色的訓練有素的帥哥美女，男的身高全都在1米92以上，女的身高都在1米85，不論是臉蛋還是身材，全都無可挑剔，服務水平也是無懈可擊。

姜唐想，如果不是壟斷保護，靠市場公平競爭，不知道這些餐廳有幾家能夠生存下來。吃完飯，羅遜用餐巾擦了擦嘴：「記憶中貝克餐廳的菜還是不錯的，現在吃慣了你做的飯菜，別的都成了浮雲了。你的手藝真是從這裡學的？」

姜唐賣了個關子：「你覺得呢？」

羅遜看著姜唐笑了：「我覺得不像。」

姜唐攤開手：「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全都是靠自學的，那些菜譜還真幫了不少忙。」他得感謝羅遜，從平家找出來的那些資料幫他打不少掩護。

羅遜突然笑了：「你這是找到了絕世秘笈，然後打通了任督二脈，無師自通了。」

「就是這樣的！」姜唐附和。

吃完飯，兩人又去逛街購物。補充物資是他們停留奧勞拉的一大任務，畢竟安格斯從零開始，好多東西都稀缺，幸好大部分東西都交給其他人採買了，姜唐不用操太多心，他和羅遜只需要買自己的衣服鞋襪，很明顯，逛街並不是他們擅長的，衣服還沒買好，姜唐就覺得累了，打著呵欠想睡覺。

羅遜見他不想走了，便提議說：「咱們上酒吧坐坐？喝點東西。」

姜唐詫異萬分：「居然還有酒吧？」

羅遜挑了一下眉：「怎麼沒有？總要有個讓人發泄情緒的地方，否則台上那幾個早就被大家哄下來了。」

姜唐笑起來：「我明白了，肯定也是那些食品公司旗下的對不對？」

「對，聰明。」

姜唐又想起來：「酒吧消費肯定也貴死了。」

「酒倒還好，但是其他的不好說。」羅遜說。

「你好像對這些地方很熟啊，常來？」姜唐挑了一下眉。

羅遜笑笑：「以前艾倫愛喝酒，每去一個地方，都要去喝幾家。」

姜唐極少聽他主動提起艾倫來，而且還是用這種輕鬆的語氣，他一直都想問問他和艾倫的事，但怕問了又顯得自己沒度量，一個大男人，居然還介意男朋友已經去世的前男友，問了也只會徒添羅遜的傷感，索性閉口不談。現在聽到羅遜提起，便忍不住問：「艾倫他愛喝酒？」

羅遜說：「是，年紀不大，酒齡不短。還常拉我一起去。」

姜唐琢磨著問題：「那會喝醉嗎？」

羅遜的眼神沒有焦點，帶了點兒笑意，彷彿在回味什麼似的：「我不醉，一般都是他醉，不過也很少喝醉，他說沒多少好酒值得他一醉的。」

艾倫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姜唐想，羅遜肯定是喜歡艾倫的，不然不會笑得這麼甜蜜，想到這裡，他心裡又有點兒酸酸的，唉，還是不能不介意啊。他換了個話題：「酒吧一般都有什麼酒？」

「白酒、啤酒、果酒都有，小朋友還從沒去過酒吧吧？」羅遜突然戲謔笑道。

姜唐是從未去過這裡的酒吧，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酒吧的存在，也不爭辯：「所以今天跟你去長見識。」

他們去了一家叫龐克的酒吧，進去之後，裡面燈光閃爍，音樂震天，一大群人在舞池中群魔亂舞，宣洩精力。羅遜拉著他的手直接上了二樓，二樓跟一樓的風格迥然不同，如果不是剛看到一樓的景象，姜唐還以為自己進了茶樓。二樓是個大廳，裡面燈光明亮，大廳里擺滿了桌子，人們圍桌而坐，有喝酒的，有吃飯的，也是人聲鼎沸。三樓往上應該都是包廂。

兩人在大廳里找了張桌子坐下了，姜唐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隔壁桌的人正在用啤酒就分子套餐，不由得悄悄做了個鬼臉，真是活久見。兩人點了一些啤酒，慢慢啜飲著。

這兒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好，有點吵，但來這兒消費的人估計就是沖著這份雜亂來的，自在，放鬆。姜唐也放直了雙腿，靠在椅背上愜意地休息，完全不用顧忌形象。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句大聲的「滾，別煩我！」姜唐扭頭一看，一個喝多了的男人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橫衝直撞地往前走，然後撞倒了旁邊的一張桌子，將人家的酒全都打翻了，對方揪住他要他賠償，這個酒鬼不僅不賠，還推推搡搡的，被撞的傢伙脾氣也不好，直接掄起缽大的拳頭就砸了過來，那人雖然高，卻瘦，一拳就被砸得往後飛去，撞翻了一張桌子，差點就撞到了姜唐身上，被羅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被羅遜扶住了的男人轉過身來，姜唐一看對方的樣子就愣住了，對方也努力睜大迷濛的醉眼辨認他，大著舌頭說：「這、這不是平琰嗎？」

一個女人奔跑過來，一手扶著平珏，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有多少損失我來賠。」她說著抬起頭來，看見姜唐，完全愣住了，難以置信地說：「平琰？真的是你嗎？」

姜唐發現這女的居然也是個熟人，叫做平璣，算是平琰的表姐，在所有平家人中，唯一對他還算友好的一個人。「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姜唐趕緊扭過頭去，想拉著羅遜離開，卻被平璣抓住了胳膊：「平琰，你先別走，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平璣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報道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

姜唐非常懊悔今天出來的時候沒有偽裝，完全沒有料到會碰上平家的人，他皺著眉頭，試圖將平璣的手拿下去：「小姐，請放開我，你認錯人了。」

平珏仰起頭，用鼻孔眼對著姜唐，鄙夷地嘲笑：「除了平琰那個死矮子，還有誰長得這麼矮。你不是早死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姜唐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羅遜看看平珏，又看看姜唐：「怎麼回事？」

姜唐說：「我也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我們走吧。」說著彎腰提起放在腳邊的袋子，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