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引蛇出洞
夜色緩緩入深，兩個黑影兀的一下飛速越下城牆，此刻的守城衙役依舊還在酣睡。
今夜靜的出奇，卻似陰的可怕。
城外肅風陣陣，冷穆異常，約莫沖行了數里之遙，遙想蘇萬春這胖子跑一兩里地差不多也就歇菜，但此刻這麼多路程下來，倒是鄭霄先有些吃不消了，大喘著粗氣，拚命乾咽了唾沫，臉色也微微變白，一條腿上的中毒癥狀雖在蘇萬春這名「神醫」的稍作處理下有了些緩和，但在跑動之下卻依舊疼痛難忍，若不是蘇萬春拽扶著，恐怕鄭霄到不了城外一座隱秘的山神廟堂之中。
「蘇小姐，楊鐵虎！」剛剛落到山神廟外便看見了一個熟悉人兒，那人卻是蘇寧兒，鄭霄一開始見其粗布麻衣差點認不出來，只不過她抬頭來迎，方才認得，旁邊那人倒是一眼認出，那廝正是那日裝傻充愣的楊鐵虎。
「民女蘇寧兒參見鄭大人！」蘇寧兒倒也不忘記施禮忙躬身道。
「草民楊鐵虎參見鄭大人！當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楊鐵虎亦拜謝道。
鄭霄被蘇萬春扶到一邊忙道：「兩位不必行此大禮，這次若不是你們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就命喪黃泉了！」
蘇萬春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兩身邊的兩把板斧靠放在一邊，不由灌了一口涼水道：「鄭兄弟，當日迫無無奈我才讓鐵虎裝瘋賣傻，還請鄭兄弟見諒！」
「這倒無妨，只不過你是鷹門黃字第一號，那這位鐵虎兄弟是？」鄭霄不由見著好奇的問道。
楊鐵虎聽罷，不由暗看了蘇萬春一眼，蘇萬春不由推手道：「鄭兄弟與芙蓉花已是勢不兩立，自然是我們自家兄弟，況且他得到了那枚扳指，也屬天命所歸，鐵虎你就自我介紹一下吧！」
楊鐵虎聽蘇萬春如此一說，倒也不再猶豫立刻拱手拜道：「鐵虎乃是鷹門四大密探之一玄字第一號，鄭大人對鐵虎有救命之恩，日後鐵虎願聽門主調遣。」
「門主？你喚我門主？」鄭霄聽著楊鐵虎口中稱呼，不由驚詫道。
「鄭兄弟少安毋躁，請容我慢慢跟你解釋！」蘇萬春倒是不急，口中接過蘇寧兒端過來的熱水送到鄭霄手裡道：「想必鄭兄弟也很想知道鷹門的隱秘之處，和李仞為何要費勁心思對我等下手的原因吧？」
「確實想知！」鄭霄忙放下水碗道。
「那好我就從隋亂講起吧！」見著楊鐵虎烤起了一把火，四人不由圍在了一邊，邊暖著身子，邊聽蘇萬春講起：「外人皆知我鷹門是以皇家為後台的江湖組織，成員眾多，組織龐大，且也收羅了各路奇異高手，上為門主，下為四大密探，四大密探實管四個分堂，分別是天、地、玄、黃四堂，建立之初堂下都為千眾，加上各支、各分舵人口不少於萬人，乃為當地江湖綠林之首。但話雖如此可先主建立之時天下已是大亂，而我們內部亦開始四分五裂，天字第一號不見蹤影，地字第一號隱姓埋名亦不知去向，而剩下的兩堂我們黃字門則是以保護後宮逃離而主，而蘇家其實就是這些後宮之人。」
「原來如此，既然如此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現在你們也在杭州安家，豈會讓芙蓉花追殺，且鐵虎怎麼又突然來到杭州？」鄭霄又急急問道。
「鄭兄弟別急！」蘇萬春依舊不急不緩，淡然道：「在四堂中惟有我與鐵虎是常有來往，當日離宮之時鐵虎作為玄字第一號卻還尚幼，外人一般不會懷疑於他，於是先主將一重要物什分為兩半一半便交於他，而另一半則交於蘇老爺，而讓我們開始起疑的卻是陸遷，陸伯年與我家老爺向來交厚，因此我們蘇家在杭州才能相安無事，可不知怎麼的陸伯年突然多出了一個乾兒子，且是對他溺愛有加，在杭州城那是驕橫跋扈，異常囂張，依照陸伯年的個性是決然不會幹出如此荒唐之事，但更荒唐的卻是要讓陸遷娶我家小姐過門，蘇老爺念其兄弟之情也只好勉強答應，於是便有了你鄭兄弟第一次來我蘇家的那一幕。」蘇萬春接著又道：「事情的蹊蹺之處還不僅僅如此，從此之後一向友善的陸伯年性格突然變得孤僻異常，經常閉門不出，到此我們仍沒有懷疑這位恩人什麼，直到你鄭兄弟官升兵司參軍，庫存虧空於陸伯年矛盾日甚之後，我與我家老爺商量便暗中幫助於你用以試探陸家，於是便有了小刀會秘密縱火大案，我家老爺命我暗中跟蹤，於是便有得知小刀會背後還有黑手，鄭兄弟以為是陸伯年乾的，其實卻是早已潛入陸府喬裝成了陸伯年乾兒子的芙蓉花殺手陸遷命人乾的，用以攪亂別人的視線！」
「原來是這樣，那我卻是一開始錯怪了陸伯年陸大人了！」鄭霄不由嘆了一氣道。
「確實是錯怪了陸大人了！」楊鐵虎在一旁不由跟著說道：「當蘇老爺知道中間陰謀之後，便速速招我來杭州商量大事，當卻不知還未到杭州就遭到他們的追殺，從那一刻我便知道杭州已早就在他們手裡，可老天有眼的是鄭大人將我救起，蘇大哥竟然意外遇見了我，於是就以救治為由，將我秘密送到了蘇宅。」
鄭霄看見楊鐵虎與蘇寧兒親密之狀，又想起當日他倆逃婚之事，不由也跟著道：「想必鐵虎兄弟與寧兒應該已有愛慕之心，你不顧生死依舊趕到杭州想必還是為了寧兒小姐婚姻之事吧！」
「大人慧眼，我與鐵虎早就有了愛慕之心，當日鐵虎憤恨之下便殺了陸遷！」蘇寧兒也跟著道：「蘇大哥知道陸遷死後，芙蓉花定會立刻下手，於是便讓我們與爹商量，我爹為顧全大局就讓蘇大哥帶著我倆立刻從後面佛堂逃離。」
「是啊！」蘇萬春有些感嘆，不由再道：「我將他們送出城后，又悄悄回來了一趟，誰知道一夥秘密黑衣人押著陸伯年來到了蘇家，見人就殺，我去晚了一步陸大人被人砍殺，蘇老爺也死於非命，而且先主給的那半份物什已被他們搶走！」
「好計謀，栽贓嫁禍，將紅的打成黑的，陸伯年向來是一個敏感人物，死在了蘇宅，李仞完全可以將你們說成是芙蓉花，借著自己千牛衛中郎將的權勢借著平亂為名，移花接木，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鄭霄說到一半，不由轉向了蘇萬春道：「不知道那份物什是什麼東西？可否告知！」
蘇萬春頓了頓，倒也不加隱瞞，但在言語之間卻也相當神秘，逐而說道：「先主交給我們的時候只是說明這是一份圖紙，中間我們也未曾打開過，後來外界流傳乃是一處寶藏圖，其實我們也不曾知曉，是否真如外界所說，但有一點我知道那所藏之物就在杭州！」
「隋朝寶藏？」鄭霄聽罷不由立刻說道：「難怪芙蓉花的逆黨會如此糾纏，他們定是將此流傳信以為真，才能費盡心思要得到它，你剛才說那一半物什落到了他們之手，那另一半物什是否還在你們身上！「
旁邊的楊鐵虎不由抬手道：「鄭大人，那半邊物什就在我身上！」
楊鐵虎說著就解開衣服，將裡層之中抽出半張發黃油紙道：「大人，就是這張！」
鄭霄接過半邊物什，看到發黃的油紙似乎並未有什麼奇特，只不過細細端倪，不由說道：「我看應該就是一份藏匿寶物的半份圖紙，今天我剛到杭州之時也曾看到他們在西湖邊亂挖著什麼，看來定是查出了什麼端倪，看來這半份圖紙對他們來說也是異常重要。」
鄭霄緩了緩重新又將圖紙交到楊鐵虎手中，想起剛才的問題，口中又道：「你剛才喚我本主是何道理？」
「哦，讓我來說吧！」蘇萬春天搶先道：「是這樣的，那就是因為你手裡的那枚扳指，門主與我們曾有約定，如若今後有人拿著這枚扳指來見你們，便是新任門主，屬下眾人定當聽其號令，不得有誤！」
「哦？」鄭霄聽了這話倒是有些驚異，想必先前的那死於宣州叛逆的那個倒霉蛋，應該就是新任門主的人選，看來是老天不長眼，才讓自己給碰上了。
蘇萬春見鄭霄面露著詫異，也沒有猶豫，忽然單跪道：「我等知道鄭兄弟有情有義，是條好漢，今日願奉鄭兄弟為我鷹門門主，今後上刀山下火海，永無怨言！」
見這面前三人全都跪在了地上，鄭霄忙上前扶道：「快些起來，都是自家兄弟，施什麼禮數！」
鄭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也是開心的，看著鷹門眾多高手可都是護衛皇帝的，現在都來護衛自己，那老子豈不是跟皇帝差不多等級，況且大唐向來仁慈，對前朝餘孽也都往開一面，而如今重點對付的卻是前太子亂黨，如果將這幫亂黨擊潰，到時候鷹門聽命自己左右，找個安樂之所太可過安樂生活，豈不爽哉！
過了一夜
大柱被楊鐵虎悄悄引到了山神廟中，見到鄭霄忙道：「大人，這些千牛衛好象不是在清理什麼河道，而是四周胡亂挖什麼東西，但挖了一段又不挖了，一個千牛衛情急之下幾下皮鞭竟打死了一個雜工！」
「看來他們還未找到準確位置！」鄭霄端看了蘇萬春一眼不由道。
「大人這些還不算什麼，有一件事情更我們驚異！」大柱不由再道。
「你快說！」鄭霄忙道。
大柱道：「大人，我來路上之前咱們兵司衙門突然起火，聽說著火的是後堂右側的停屍間！」
「早就料到他們會這樣做了！」鄭霄冷笑道。
「我想為今之計，為今之計，只有引蛇出洞。」蘇萬春琢磨道。
「怎麼個引蛇之法？」鄭霄不由問道。
蘇萬春道：「現在李仞他們定是想找到那另半邊物什，我們可以讓鐵虎佯敗將那半邊物什給他們，他們定當急忙去找，這時對外便也沒有多少顧及，門主可約集右武衛的將軍來個瓮中捉鱉，即便他們想抵賴，恐怕他們身上的那朵芙蓉花便可治他們的罪！」
「此計甚妙！」鄭霄不由道：「堂堂千牛衛來查陸伯年之死，竟然暗地尋什麼寶藏，就憑這個足以看出他們的嫌疑，而且血洗刺史府，而且還有這麼多人證、物證，我看這個皇帝親隨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