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化解危機
張皓軒在裴世博走了沒多久,也連夜騎馬趕回到縣裡,他是去調集人手,要想熬制一千隻羊喝的葯出來,那傢伙事兒可是要不少呢。他先是回到了鏢局,把在家的所有人都招集起來,只留了錢守一和看門的老大爺,其他的人全部被他分配了任務。
於是這縣裡的雜貨鋪子算是倒了霉了,這大半夜的被這些個大老粗們吵起來,雖說是賣了不少的東西,可是這心情卻是怎麼也美妙不起來。更有那膽小的以為遇到搶劫的了,全家老小的跪地求饒,臨了是說什麼也不敢收他們的銀子,那些個被誤會的鏢師,只好面露兇相,威脅他們必須收下。
除了他們之外,那些個當值的守門兵,也是一個個苦著臉,這城門快成了他們的家門兒了。一會兒出去一波兒,簡直就是成心讓他們睡不了覺,心中有氣也不敢發,誰讓他們手上拿著縣太爺的手諭呢。就這樣折騰到了後半夜,這城門才算是消停了,那些個守門的兵一個個的敢怒不敢言。
羊溝的景象可真是壯觀得不行,到處都是人聲鼎沸,豈是一個亂字了得?張皓軒和裴世博也親自上陣了,沒辦法用量太大不說。這灌藥也是個力氣活兒,等他們把最後一隻羊也灌下了解藥的時,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因為工程實在巨大,這個時候能完全也算是奇迹了,在這等待的期間,又有三十幾隻羊沒有挺過去。
可能是死得太多了,也或許是因為剩下還是比死去的多,張三和張皓軒等人的心情並沒有之前那麼凝重了。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想知道,是哪個龜孫子下的葯,他們倒是想會會他,誰讓他害得他們一個個折騰了一夜不說,還個個都弄了一身的臭味。
「兄弟們,今天的事兒,我謝謝大伙兒了。一會兒我帶你們去這後山的河裡好好洗洗,然後咱們先在這羊溝對付一口,等回了縣裡,我請你們好好的大喝一頓,以表達我的感謝之情。」張皓軒的話,讓眾人立刻一陣的歡呼,他們太了解自己的東家了,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他們。
羊溝的危機算是過去了,但是大夫的意思是,這些羊最好在三個月之間不要吃。張三聽了之後立刻答應,可是張皓軒卻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三個月不出羊的話,羊溝倒是沒什麼,可是這兩個魚羊鮮可怎麼辦?想到這裡他也顧不上吃飯,交待了幾句之後,他就立刻趕回了家。
古月正在和蔣念思一邊做小孩的被子,一邊閑聊,偶爾的抬頭看看劉宇森師徒三人在院子里忙活。
「乾娘,你有沒有想過,過個伴兒?」古月試探的問。
「你這個丫頭,是不是和你娘一樣,又想拿我開涮?我告訴你啊,別想把我和錢守一整到一塊兒。」蔣念思白了這個沒正形的干閨女一眼。
「乾娘,你誤會了,我就是隨口問問的,錢叔那邊兒我娘給張絡了,說是過兩天就要相見了。你就算是有那個心思,現在也晚了,不過也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要是他們看不對眼兒的話……」古月還沒有說完,就被蔣念思給拍了一下,她一點也沒有用力,可是古月卻還是裝得叫了起來。
「行了,別裝了,一點也不像,哪還有人疼笑了的?」蔣念思真是服了,這孩子風一陣兒,雨一陣兒的。有時候吧她比自己這個年紀的人都要穩重,可有時候她卻是比一個小孩子還能鬧騰,就好像她的身子里住著好幾個完全不同性子的人,倒著班兒的出來。
「乾娘,我說的是真的,你還不到四十歲呢,就算是活到六十歲,這還得二十幾年呢。難道你就想一輩子這麼單著?」古月是真心的,蔣念思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並不是開玩笑的。
「唉,不找了,我就給你帶孩子了。」蔣念思也有寂寞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十分相要一個依靠的,只是她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個坎兒。
「乾娘,孩子會長大的,等他大了就會去過自己的生活,到時候你怎麼辦?我說過會比親閨女還要孝順,可是兒女再孝順也不可能時刻陪在身邊啊,這人老了身邊還是得有個伴兒。再說了,我就是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生二十年啊,這一個出來后,我就不打算再生了。」古月的話,開始還像那麼回事兒,可是到了後來卻聽得蔣念思立起眼睛。
「凈胡說,多子多福,哪有生一個就不生的?你去看看哪個是不想生才不生的?都是生不出來才不生的。」蔣念思生氣的又拍了她一巴掌,只是這次卻是比上一次重了些,以表示她真的生氣了。
「乾娘,你別生氣嘛,我就是這麼一說,這生與不生的,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啊,這得看命。」古月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刺激到了蔣念思,她就十分的喜歡孩子,可是因為相公長年卧病在床,她就是再想生也沒有辦法自己把孩子生出來。
話說回來,蔣念思與她相公之間的感情,在古月看來感激的成份更多一些,與她熟悉了之後。古月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只有個夫妻之名罷了,就是在府里的時候,兩人有過那麼幾次的深刻了解,出了府之後就完全是柏拉圖式的生活了。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同樣是伴侶因為重病在身,男人與女人的處理方式就是如此的不同。
看看張大寶,之前的那個小妾被他打發了,後來倒是正而八經的娶了房姨太太。現在他們家表面上是邢氏掌管,其實他在背地可是藏不少的私房錢
地可是藏不少的私房錢,這事兒並不是她打聽來的,而是大伙兒全都知道的秘密。邢氏現在一心向佛,高興了就調教一下姨太,不高興了就把院門一關,也算是活得逍遙。只是她不讓寶琳來縣裡,這一點古月就實在是理解不了了。
「是啊,這都是命,我早就認命了。」蔣念思嘆了氣,將手中做好的被子鋪在炕上,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以防將來小孩兒用的時候被針扎到什麼的。
古月看著眼前認真的蔣念思,又抬頭看了看院子里同樣認真的乾爹,不由得也嘆了口氣,他們兩個到底會不會有可能呢?
「乾娘,在啊。」張皓軒急忙忙的進了房間,到了蔣念思忙打招呼。
「你怎麼了?」古月沒等蔣念思說話,率先開口道,她是很少看到他這麼慌張的。
「你們兩個說吧,我把這被子拿出去晒晒。」蔣念思說著就抱起那幾床小被子出去了,其實她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外面那三個人正在幹活呢,被子曬在那裡就是去接木屑的。
「喝吧,看你滿頭的汗,這天說熱就熱起來了。」古月給他遞上一杯溫茶。
「羊溝的羊最快也得三個月之後才能出來,大夫說這種葯會進到羊的血里,所以必須得過了三個月,我回來之前把之前那幾百隻死羊全都燒了。」張皓軒的話讓古月陷入了沉思,要是短時間的話,沒有問題,可是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哦,對了,我們在燒之前把羊皮全扒下來了,我讓人給村長的作坊送去了。」張皓軒補充道。
「你不說我倒是忘了羊皮的事兒,皓軒你有沒有想過,下藥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我們得罪他,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吧?會不會是誰沖著魚羊鮮來的?」古月這兩天一直在想,最後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
「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就派人去打聽打聽,我回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去山外拉羊回來,咱的鋪子也不能總也沒有羊肉可賣啊,這兩天大夥還吃著新鮮,可是過幾天就頂不住了。」張皓軒在回來的路上就做好了打算。
「去山外?這一來一回的也得一個多月呢,鋪子連三天都挺不過,今天姑父還來找你呢,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我想應該是鋪子那邊,別的都好說,可是這訂了桌的客人卻是得好好處理才是。」古月想想就頭痛。
「這樣吧,我派人去山外,我呢帶著幾個人到處去收羊去,大不了就是多花些銀子。」張皓軒也知道,這些個訂桌的客人,是鋪子的根本,要是把這些老主顧給得罪了,那鋪子也開不了多久了。
古月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出什麼好法子來,於是只好讓張皓軒先按他的想法去做了,兩個鋪子的羊肉需求量可是不少呢。當初她就是怕出現這樣的問題,才會想著自己建養羊場的。可是誰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再等一天,如果一天之後還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她就只能去找高成幫忙了,雖然她並不想欠他人情,但是現在這種時候也想不了許多了。
晚飯過後,古月並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堂屋聽著前院的小廝說著那一家人的事兒。她之所以在這兒聽,就是為了讓劉氏也聽聽。
「他們這一天就呆在屋裡了?」劉氏一聽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心裡有些不信。
「是的,他們下午起的床,吃過了飯之後,就又睡下了。小的聽三小姐說,他們都斷了三天的糧了,每天餓得困死也睡不著。」小廝見劉氏不信,忙把自己打聽來的內幕放出來,這可是他用一塊黑糖換來的消息呢。
「哼,一大家子的人,有手有腳的,卻是過成了這個德性。行了,你去忙吧,記得時刻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劉氏將小廝給打發出去。
「娘,你臉色不太好,還是早些歇著吧,我在這兒等他們好了。」古月主要是擔心張皓軒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要是回房的話,她怕自己會睡著。
「你回房吧,我沒事兒,就算是進去了也睡不著。」劉氏笑著說,只是她的笑容有些牽強。
古月見狀也沒有回房,而是與劉氏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起來,兩個人等總要比一個等,感覺上快一些。
「娘,月兒?你怎麼還在這兒?」張皓軒一進門就看到坐那裡的古月,臉上明顯有些不悅。
「你小子別整那個臭臉給我看啊,是你媳婦自己要等你的,可不是我硬拉著她的。」劉氏見他的樣子,立刻不悅的說道,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傢伙。
「娘,你說啥呢?我可沒有那麼說,就是看到她有些意外,平時這時候她不都睡呼呼的了嘛。」張皓軒見劉氏不高興了,忙上前去哄她。
「哼,你爹今天又不回來了是不?」劉氏見只兒子自己回來,這下子心裡更加不悅了,這個死老頭子,家裡還有事兒找他商量呢。
「我爹明後天就回來了,現在羊溝那邊離不了人兒,我要不是回來找魏錦良的話,今天也回不來。」張皓軒向劉氏解釋。
「你明天去的時候,和你爹說你五叔一家五口都來了,讓他想個法子,咱也不能總這麼白養啊。」劉氏真心不想見他們任何一個。
「他們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張皓軒吃驚不小,那一家子可不是受歡迎的主兒。
「昨個就來了,現在住在前院兒呢,說是家裡斷糧要餓死了,你奶給打
,你奶給打發過來的。」劉氏咬著牙,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那行,我明天隨道去大伯家問問,娘,天也不早了,還是早點歇著吧。」張皓軒說著就扶起古月,和娘告別之後,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房裡之後,張皓軒並沒有急著說正事兒,而是給古月洗起了腳,古月見他的樣子。也沒有著急問,看來事情是解決了,不然的話他哪有那個閑心給她洗腳?
「我賣到羊了,七百多隻的成年羊,還有一百多隻的小羊,我全都要了。」張皓軒說著這個應該是好消息的消息,可是古月卻是感覺出了他的怒火。
「這中間有什麼事兒嗎?」古月坐直了身子,難道是……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我猜定是與他脫不了干係,要真是他乾的,我定要他好看。」張皓軒第一次在古月的面前露出嗜血的目光。
「我們認識的人?」古月見他這個樣子,突然感到十分的陌生,一種恐懼從心底升起。
「魏寶德。」張皓軒語氣冰冷的說完,將古月的腳擦乾,起身將水倒了出去。
而古月則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怎麼會是他呢?他們之間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了,他這又是整得哪一出呢?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就是為了高價賣給他們羊?應該不會是這麼簡單吧,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再或者這件事與他並沒有關係,只不過是巧合而已,羊溝正好出事兒,而他的手上正好有一批羊要出手?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兒像是他乾的,可是卻又想不出他的動機來。
「別想了,過兩天就會有消息的,咱們現在就是想破頭也沒用。羊溝今天又死了兩隻羊,爹說什麼都不肯回來,明天我去把他替回來,五叔他們也是個事兒。」張皓軒無奈的嘆了口氣。
古月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無言的鑽進他的懷中,小手輕輕環著他,以她自己的方式安慰著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著睡夢的到來,沒有多久兩個要就相繼進入夢鄉。他們睡了,可是前院兒的一家人卻是精神百倍。
「他爹,咱們要是一輩子住這兒多好啊。」吳氏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到鄉下自己的那個破房子里去。
「那有什麼難的,咱們不走,三哥還能趕咱們出去啊?」張老五太了解自己的三哥了。
「那可不一定,我三伯也不當家,我看啊,咱們住不了幾天。」他家的大兒子,無情的戳破了他爹的美夢。
「你懂個屁,你三伯再咋地也是一家之主,只要是他讓我們住在這兒,誰也別想把咱們趕出去。」張老五沒好氣兒的白了自己兒子一眼。
「爹,我要永遠住在這裡。」十歲大的張二丫可是愛極了這個地方,不但有好東西吃,還有香香軟軟的被子蓋。
「放心吧,娘早晚把這兒變成咱們自己的家。」吳氏把女兒拉進懷裡,開心的說著。
「真的?娘你真好。」她們母女開心的說起了,以後的事情,就好像這個家現在就是她們的一樣。
而他們的兩個兒子,則是小聲的合計著別的事兒,他們才不像爹娘想得那麼簡單呢。
「娘,我們上茅廁。」他們合計得差不多了,就一起出了房間。
「這兩個臭小子,從小就親,連上茅廁都一塊兒。」吳氏看著他們搭著肩膀出去,心裡這個美啊。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咱就是重情義。」張老五說著就又躺了下來,白天睡有一整天,這會兒卻又困了。
兩個小子出來之後,並沒有真的去茅廁,而是來到了二門附近。見有人守夜,氣得他們真罵娘,悄悄的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他們開始商量起來。
「哥,你說他們這是不是在防著咱們?」張正有些氣憤的問他哥張忠。
「不能,我聽說這大戶人家就是這樣的,哪都有人守著,今天晚上咱們是進不去了,明天找機會看看那鎖。」張忠制定了他們的目標。
「我看咱也別費那個勁兒了,乾脆用咱們的老法子得了。」張正可是急得不行。
「那可不行,咱們要是想在這兒多住幾天,就不能用老法子,等咱們呆不下去了再用那招。」張忠邊說邊拉著弟弟往房間走,反正今天晚上也做不成事兒,乾脆回去睡覺算了。
等他們回到了房間之後,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居然是管家。他開始還覺得蔣念思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現在看來她是太了解這家人的品性了,才會這麼做的。輕嘆了口氣之後,他也回到了自己房裡,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小肚雞腸了?
蔣念思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輕嘆出聲,原來自己變了這麼多了。之前她忙著生計,忙著照顧卧床的相公,都沒有好好的照過鏡子,今天要不是古月的那番話,她也不會照得這麼仔細。自己真的不想再找一個伴兒嗎?看著身後空空的炕,她的心也空空的,哪怕是卧病在床也好啊。為什麼那麼狠心,把她自己留在這人世之上?
「主子,邊城那邊來消息了。」一句話把站在窗前怔怔的看著月亮的儒雅男子,從沉思之中拉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