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當娘不容易
儒雅男子回過身來將總管手上的信接了過來,看來他們是查到了什麼,結果如何看過這封信就會真相大白了。想到了這裡,他突然覺得這信似有千斤重,深吸口氣之後,他才用那微微顫抖的手將信紙展開。
他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為什麼?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既然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麼不好好活著?那麼早就死去是為了報復自己嗎?他發現自己的那沉寂了許多的心,又開始抽痛起來了。這是為了證明他還活著嗎?他現在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儒雅男子將信燒了之後,就一動不動的望向窗外的星空,哪一個是她呢?
第二天一大早,張五一家就與張家的下人爭執了起來,吵得那叫一個熱鬧,劉氏原本不想理會的,可是他們那麼用力的喊,怕是鄰居們都聽到了。
「這一大早的,你們這是唱得哪出啊?」劉氏感覺自己的頭一跳跳的疼。
「三嫂,咱們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吃飯自然要在一起了,可這些個不長眼的東西,說什麼也不讓咱們進來。」吳氏說得理直氣壯。
「你們來了就是客,在前院吃住也方便些,這來來回回的太麻煩了。」劉氏看著他們的樣子,原本就沒什麼食慾的她,更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這才幾步道兒啊,咱們不怕麻煩。」吳氏完全不理會劉氏的臉色,她最大的特點就是永遠無視別人的臉色。
「五叔、五嬸兒來了?」張皓軒扶著古月來到了堂屋,正好聽到了吳氏的話。
「唉喲,二侄子回來了?你爹挺好的吧?」張老五見到張皓軒,立刻上前來,這個侄子可是出息得很呢,和他搞好關係那好處多了去了。
「娘,這一大早上的怎麼這麼吵?我們在後院兒都聽到了,這縣裡可不像村裡,誰家像咱們家這樣的?這不得讓周圍鄰居笑話?」張皓軒並沒有理會一旁張老五,而是說了這麼一大通。
「娘,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要是誰再吵的話,就把他打發了。」劉氏說完就坐到了桌前。
「五老爺,你們的飯桌擺好了,請去前院兒用餐吧。」這時一個小廝從外面進來。
「我們在這兒一起吃就行了。」吳氏覺得劉氏她們定是比他們吃得好,所以他們一家才非要進來吃飯。
「這個桌子可是坐了那麼多的人,再說這食物準備得也不多,還是請各位移步吧,免得時間久了,下人們以為你們不吃將桌子都撤掉。」蔣念思平靜的說,張五他們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點,和他們的是一樣的,這才悻悻的離開。
「今天說什麼也得讓你爹回來,他們一家子在這兒,我這心裡就堵得慌。」劉氏對張皓軒說。
到了下午張三才從羊溝回來,一進家門就看到老五一家子,在院子裡頭曬著太陽,吃著果子。還時不時的喝斥下人幾句,不是說這個手重了,就是說那個送水送得慢了。看到這樣的場景,讓原來心情就不好張三,心情變成更加糟。
「三哥回來了,快來歇會兒,這果子可甜了。你還在這兒傻愣著幹啥?快去拿椅子來啊,真是個棒槌。」張老五那做派,就像是那一夜暴富的暴發戶一般。
「不用了,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等我睡醒了,咱哥倆再談。」張三真想立刻把他們趕出去,看著他們那樣兒就心煩。
「你還認得家門啊?再不回來,這個家就要變成老五的宅子了。」劉氏見到張三回來,心裡很是開心,可是嘴上說的話卻完全是兩回事兒。
「這不是羊溝出事兒嘛,唉,他們咋來了?」張三有些頭痛的問。
「還是你娘給打發來的,二寶去他大伯家問過了,說是他們兩口子求老太太給開的口。說是他們家裡斷了糧了,到這兒來讓你給找個營生,總不能讓他們一家五口餓死了。」劉氏把事情簡單的向張三說明。
「我能找什麼營生?就他們那個懶樣兒,什麼樣的營生能幹起來?」張三一聽氣得吼了起來。
「你沖我喊有什麼用?又不是我請他們來的,你不知道他們一進門,我這心裡就開始堵得慌。」劉氏並沒有誇張,而是在陳述事實。
「我不是沖你喊,我就是心裡頭煩。」張三看到老五那樣,他是真生氣,恨鐵不成鋼啊。
「你問問老五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要是能幫一把的,咱就幫上一把吧。」劉氏說完就先回房間了,她說的並不是真心話,可是那畢竟是相公的親弟弟,有些話她不能當著他的面說。
張三見劉氏回房了,自己想了想就直接躺在了堂屋的炕上,這幾天他在羊溝連個整覺都沒睡。這到家了,頭一沾枕頭睡意自然就來了,劉氏回到房子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張三,出來一找發現他居然睡著了,輕嘆了氣,給他蓋好被子。坐在了他的身邊,看著日漸變老的他,想起了他們年輕的時候……
羊溝的危機解除了之後,讓張家人得到了一個經驗教訓,那就是羊溝的管理存在著問題。於是張皓軒將責任分配到個人,每一個都有自己所負責的內容,這樣哪一個環節出現問題,一下子就能找到。古月的肚子不再瘋長了,可是她的腿,包括手都出現了浮腫,睡覺更是煎熬,完全躺不下的節奏。
這幾天她幾乎是半靠著睡的,一趟下就會呼吸困難,她自己心裡明白,應該是因為肚子太大了,壓迫到
為肚子太大了,壓迫到了內臟。
「少夫人,穩婆來了。」小翠從外面進來稟報。
「請她進來。」古月和蔣念思正在說著院子里的那些健身設施,全部是她出圖紙,劉宇森師徒三人操刀。
「見過少夫人,小的是平安縣的王穩婆,大夥都叫我王婆子。」那個穩婆一進門就向古月行禮。
「坐吧,我這身子也不方便,咱們就免了那些個虛禮好了。」古月靠在蔣念思的身上,對來人客氣的說著。
「先不坐了,等我看過之後再坐。」王穩婆說著,就走上前來,為古月查驗起來。
「怎麼樣?」蔣念思見王穩婆半天不說話,有些著急的問。
「少夫人開了三指了,只是這胎位有些不太正。」王穩婆如實以告。
「那怎麼辦?」不管是古月還是蔣念思,對於這生孩子的事兒,可都是一知半解的。
「現在還沒有覺病呢,先等等,我估摸著也就是明後天的事兒。到時候要是他自己沒有轉過來,我再幫著扶正了也行。」王穩婆說得也不是十分有把握,這胎位不正的後果,真是太難預料了。
「這兩天我們少夫人都是坐著睡的,躺上就喘不過氣兒來,你看看她的臉色多不好看。」蔣念思心疼的說,她想在王穩婆這裡得到好的方法。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只能是怎麼能睡,就怎麼睡,將就兩天就好了。」王穩婆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誰到了這個時候都差不多,只是程度不同罷了。
「王婆子,這兩天就辛苦你了,我們為你準備了房間……」蔣念思把古月扶靠著坐好,這才下地與那王婆子一起向外面走去。
古月聽了王穩婆的話,心裡十分擔心,胎位不正的話,會不會難產啊?這個時代的醫療何止是落後啊,越想就越發的緊張起來,可能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她肚子里的胎兒,也開始在裡面大鬧天宮起來。
「少夫人,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小桃發現古月豆大的汗珠,像是斷了線似的一個勁兒的向下划。
「沒事兒,就是這小搗蛋太用力了。」古月強撐著說出這麼一句來,小翠早在小桃發現古月異狀的時候就跑出去找蔣念思了。
蔣念思和王穩婆聽說之後,立刻將手中的活放下,急急的跑了過來。蔣念思剛才帶她去看她們為小孩兒準備的東西,要是有什麼不妥或是遺漏的好提前備好,省得到時候抓瞎。
「月兒,你怎麼樣了?」蔣念思見古月的臉上還有未消的汗,忙用帕子輕輕的為她擦試。
「現在好多了,剛才肚子疼得厲害,這個小傢伙在裡面拳打腳踢的。」古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你是怎麼個疼法?會不會是覺病兒了?」王穩婆上前來仔細的為古月查驗起來,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全都緊張起來了。
「就是擰著勁兒的疼,剛才痛得厲害,這會兒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古月心裡好怕,一直都想著早點生出來就好了,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卻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慌。
「再等等吧,我看**不離十,剛才那是轉胎,現在胎位也是十分正,但是順利生產是沒有問題的。」王穩婆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這孩子要是自己不轉過來,她就是再怎麼扶也沒有辦法,保證大人孩子都平安無事。
蔣念思一聽王穩婆的話,立刻讓小桃和小翠去通知劉氏還有齊氏,同時讓她們打發個小廝把張皓軒給尋回來,這個時候月兒應該是需要他的。
「乾娘,我害怕。」古月拉著蔣念思的手,小聲的說。
「沒事兒的,乾娘會一直陪著你,一會兒你婆婆和你娘也會來陪你的。皓軒早上說他就在縣裡,估計也會很快就回來的,這麼多人在呢,你還怕啥?」蔣念思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語速,別說古月了,就是她也緊張得不行,現在她是在強撐著。
劉氏是第一個趕到的,她一進門就直接衝到了古月的身旁,擔心的問這問那。古月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正要開口安撫她的時候,齊氏也到了。看齊氏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古月奇迹般的不那麼怕了,而是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你這個臭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能笑得出來?」齊氏見她這樣,不由得嗔怪起來。
「娘,你還是先照照鏡子吧,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你剛才在幹啥。」古月現在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肚子也不疼了,孩子可能是剛才練手腳練累了,現在也是一動不動的。
齊氏這才看向鏡中的自己,這一看之下自己也笑了起來,她剛才正在家裡給古氏做尿墊兒。現在她的頭上和衣服上全是沾到的棉花,接過小桃遞過來的濕帕子,把頭上和身上棉絮都給清理掉了之後,這才坐到炕上來。
「這是提前了?」齊氏問王穩婆。
「也不算是提前,這每個人都不一樣,有長有短,之前算的也就是個大概齊,這時辰還是他自己說的算。」王穩婆指了指古月的肚子。
「她剛才是覺病嗎?這會兒咋沒事兒了?」蔣念思有些不確定的問。
「開始就是這樣的,隔的功夫長,到後來就越來越近了。」王穩婆的話音剛落,古月就像是為了配合她一樣,立刻就疼了起來。
這下大夥全毛了,一個個的傻站在那兒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王穩婆見狀,無奈的說:
說:
「沒事兒的,今天生不了,最快也得明個一大早。」王穩婆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呢。
「那麼久?」齊氏一聽立刻心疼起來,這要是折騰一宿,月兒哪還有力氣生孩子啊?
「這裡用不著這麼多的人,你們按我說的去準備,屋裡留下一個就行。」王穩婆說著就開始分配起來,有鋪炕的,有燒水,還有煮雞蛋下麵條的,總之除了她自己和齊氏之外,所有人都去忙活了。
「派人尋二寶了嗎?」齊氏見古月的臉色恢復些了,立刻轉移她的注意力。
「派去了,估摸著這會兒也快回來了吧,娘,你生我的時候順利嗎?」古月也記不得是誰說的了,只是記得生孩子這事兒隨娘。
「順,你們三個都是順順噹噹的,你別想太多,現在你可得好好的保住體力,要不等到生的時候就該沒勁兒了。」齊氏這個時候哪敢說自己當年生古西差點難產死了的事兒?
張皓軒趕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古月在房裡吃面,見她並沒有什麼事兒,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你回來了,要不是吃點兒?我娘親手做的,很好吃呢。」古月以為自己沒有胃口,可是這面一端過來,她就恨不得一口全吞下去了。
「你吃吧,我還不餓。」張皓軒柔聲對她說,然後轉頭問齊氏:
「娘,穩婆怎麼說?」
「她說今天得折騰一宿,最快也得明天一大早才能生,趁著月兒現在還挺得住,讓她多吃些東西。等到了後半夜那才是較勁的時候,我就怕她到了明天早上沒勁兒,唉。」齊氏的話讓張皓軒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別說是懷著身子的人,就是一個普通人,折騰一宿也是累得不行呢。
「月兒,你先吃著,我去找世博,興許他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呢。」張皓軒說著就要起身,古月嘴裡全是面沒有辦法說話,於是她只能快速用手拉住他。
「你別去了,他是賣葯的,又不是神仙,全天下的女人都得過這一關。」古月快速的咽下嘴裡的面。
「我是想問問看有沒有什麼葯,能讓孩子早些出來,這樣你也就不用折騰一宿了。」張皓軒吶吶的說。
「說你呆,你還真是呆呢,是葯三分毒,哪能亂吃?放心吧,我會沒事兒的。」古月發現他沒有回來的時候,自己心裡空空的,可是他一回來,自己的緊張害怕全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那就只能幹等著?」張皓軒不死心的問。
「不是乾等著,而是邊睡邊等。」古月將那一大碗面吃得乾乾淨淨,然後笑眯眯的看著張皓軒。
「那好,我們就邊睡邊等吧。」張皓軒轉頭看去,才發現齊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於是走上前長臂一撈就將帶球的古月輕輕鬆鬆的放到了炕上。
「你靠在這兒睡,保證讓你睡得香甜無比。」張皓軒脫鞋也上了炕,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著。
「不用了,你給我多墊幾個墊子就是了,我要是那麼睡的話,你不是得坐著一動不動?」古月笑著拒絕。
「小看你相公是不?就你這點小份量完全影響不我的,安心的睡吧,有我在呢。」張皓軒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可是現在他要是不抱著她的話,自己的心就慌得不行。
這一夜註定是漫長的一夜,開始的時候,每次痛都會隔很久,可是後來就越來越頻繁。隨著間隔的時間變短,痛感也越來越強,別說是睡覺了,就是話都說不出來。張皓軒在一旁干著急,劉氏見他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將他給趕了出去。
「這個臭小子,凈在這裡跟著裹亂。」劉氏怕齊氏有什麼想法,忙向她解釋。
「第一次都這樣兒。」齊氏倒是沒有說什麼,他在這裡還真就是幫倒忙,大夥被他帶得都緊張得不行。
「月兒,你好些了沒有?」蔣念思不停的換著帕子,為了保存體力,古月一直都咬牙忍著,並沒有痛呼出聲。
「過去了。」古月有氣無力的說,她明顯的感覺到了一次疼過一次,肚子還一個勁兒的往下墜。
「快把這個吃了。」王穩婆眼急手快的,端來一碗雞蛋糖水。
古月真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但她還是咬著牙,將那碗雞蛋糖水全喝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要多存些能量,不然的話那就是危險了,一但自己脫力的話,那就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古月的陣痛完全就連在了一起,中間完全沒有一絲的間隔,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說生孩子是最疼的,那完全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疼。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不停的向下墜,心裡明白孩子這是要生了。於是不停的給自己打氣,生出來就好了,生出來就好了,忍一忍就會過去的。
古月在屋裡突然傳出一聲慘叫,驚得張皓軒抬腳就要進去,幸好被張三一把抱住。
「這是幹啥?這麼闖進去,受了風就完了。」張三知道兒子的心情,想當初大寶出生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心情。
「月兒,你沒事兒吧?爹,她會沒事兒的吧?」張皓軒被張三抱得死死的。
「沒事兒,沒事兒的,這天天都有人生娃,哪個有事兒了?你娘,你丈母娘哪個沒生過?放心吧,沒事兒的,裡面的王穩婆可是全縣最有名的。」張三死命的拉著兒子,他自己也很緊張,這可是他盼了許久的大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