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先生護短

17.017 先生護短

「大嫂子欺人太甚,竟然讓我何家人當她折騰庶女的渠道,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況且老夫人,賀家也是您的娘家,姑母,我娘家嫂子也是您侄兒媳婦呢,這口氣真是咽不下。」何氏氣得不停地拍桌子,在老夫人的屋子裡走來走去,面色極其難看。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杯茶,臉上的神色勉強還算平靜,顯然她沒有受到何氏情緒的傳染,變得失去了理智。

「你嫂子人呢?」

何氏輕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送她出府了,二姑娘鬧了這麼一出,還巴巴地到我面前邀功呢。我也沒臉多留她,不過她此次來,應該是有事情,說是回去會給我送信詳說。這叫什麼事兒,已經隔了好幾月沒來,這總算來一趟,結果還什麼事兒都沒說,就被這事兒給送走了。二丫頭派人送來的茶水,那是待客喝得嗎?稍微得臉的老嬤嬤,都不會喝那種!」

老夫人一直捧著茶,默不作聲,似乎在發獃。實際上她眉頭緊皺,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何氏等了片刻,依然不見老夫人出聲,立刻就有些著急了:「老夫人,您說這事兒怎麼辦?我兄長雖說爛泥扶不上牆,但是我嫂子是個好的,她一來就舍下臉把平日里貼身戴的鐲子給了六丫頭。那六丫頭年紀小不當回事兒,可是二丫頭接客用陳茶這事兒,方氏肯定是故意讓二丫頭在這時候出錯的。即使她不知情,但也專門等著二丫頭,到時候好收拾她呢。但是憑什麼要何家人陪著二丫頭一起沒臉啊!」

老夫人長嘆了一口氣:「方氏這是在借二姑娘的事情,怨我呢!二姑娘待客出錯這種事兒,沒發生在別處,就專挑著何家上門,可就是要我好看。可惜她算錯了,她繼續這樣緊緊相逼,侯爺到時候恐怕就憂心她這個大兒媳,太過小心眼兒不容人了。」

當年大房離開望京之後,老夫人的手都沒少伸到臨安去,只是後來因為把寧息公子塞過去了,老夫人自知不能再多做什麼,否則侯爺就要惱了,這才徹底罷手。

如今大房回來,在侯府里也徹底立住腳了,此刻方氏想要報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聽到老夫人這麼說,何氏臉上的表情好看了些。轉而看著老夫人如此鎮定的表情,又有些狐疑。平日里何家受到一丁點兒不公正的待遇,老夫人都會十分生氣,今兒怎麼如此冷靜?

「老夫人,大嫂這麼囂張跋扈,我們總不能一直被壓著打吧?」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對面的老夫人就露出了幾分笑意,扭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之前臉上沉重的表情消失不見了:「之前方氏連續出手,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會繼續讓她得勢,大房可不是固若金湯,她要斗,我便教教她規矩。她以為那些管事兒向她投誠就是真的,我還沒死呢,輪不到她當家做主!」

何氏有些發暈:「所以這二姑娘的事兒,是您故意讓何家沒臉的?」

她有些不明白,為何要踩自家人的臉面,結果仔細一想之後,又一下子明白過來了。老夫人那麼在乎何家的臉面,所以這次何家丟臉了,只能是方氏和二姑娘從中作梗的,如何都不會查到老夫人頭上來。即使侯爺不計較,但是方氏之前營造的美好形象,肯定是有落差的。

別看都是小事兒,但是這內宅爭鬥,一旦落下一個什麼不好的印象,就很難改了。

***

「娘,二姐這事兒看樣子不好收場,何夫人可是擼了手上的鐲子給我,雖說這禮太過厚重了些,但是甭管她當時心裡怎麼想的。侯府待客之道的確有問題。」

謝明珠將那玉鐲子放到了方氏的手邊,眉頭輕輕蹙起。

一般世家交好的長輩,會給小輩兒送貼身戴的玉鐲子,何夫人與方氏沒見過幾面,送這東西難免讓人多想。不過謝明珠現在年紀小,不至於讓人想歪了。所以這麼一對比之下,倒是做錯事兒的二姑娘,把侯府的整個臉都丟了。

方氏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事兒估摸著也是被人鑽了空子,我和大姑娘等著看二姑娘的笑話,也沒準備讓她在外府人面前丟臉。但是正是有人利用這種狀態,才恰好在這事兒上動了手腳。」

她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頭,心煩地道:「婆媳、妯娌的關係就是難處理,原先我在臨安瀟洒的日子,是真的一去不回了。這事兒暫時還亂不了,你二姐該得教訓了。這背後出手的人,我也不會給她好看。你小孩子家家的,成日里關心這個事兒作甚,書都背完了?別以為世臻當你的先生,你就可以偷懶,我已經讓秦老多注意你們兩個小滑頭了,一旦世臻捨不得下手,他就拿戒尺抽你們!」

方氏瞧見謝明珠也跟著直皺眉頭,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禁止她再胡思亂想。

謝明珠一聽秦老要出手,立刻嚇得連滾帶爬地跑走了。說起來她今兒賴在方氏這裡,就是不想上學,結果現在有了秦老,那可不是她撒嬌耍賴就行矇混過關的。

果然她到了堂閣那邊,立刻發現蕭世臻和謝明玉已經相對而坐,這回連蕭世臻都極其認真地在寫字。她踮起腳匆匆看了一眼,立刻轉身就想跑。

「上哪兒去啊?六姑娘來得可真夠晚的,這都快晌午了。你來上學還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

身後傳來秦老的呼喚聲,謝明珠不敢再跑了,唯有轉過身來,就瞧見秦老雙手背在身後,悠閑地踱步到她跟前來。

「秦老,您怎麼來了?這大熱的天兒,您就該躺在藤床上休息,臻臻——」她臉上扯著一抹笑容,只是還不等她說完這句話,對面的秦老就瞪大了眼睛,顯然是對她那種親昵的稱呼感到不滿。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立刻改口:「我們先生平日里最為恭順,知道您身子承受不住這酷暑,所以他一般都上早課。我也是……」

謝明珠還想著先扯上一通,她也恭順心疼秦老,照舊拍一番馬屁再說。但是秦老將雙手從身後拿了出來,謝明珠立刻就不敢多言了。

秦老的手中握著一把戒尺,他甚至還用力揮舞了兩下,冷風陣陣。謝明珠甚至都聽到尺子迎風傳來的「呼呼」聲,刮在她臉上,汗毛直豎,讓她差點招架不住。

「我母親那裡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才來得晚了。」她立刻變得乖巧了,輕聲回答了一個理由。

秦老輕哼了一聲,眼皮一抬,差點就直接翻出一個白眼,顯然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他不說話也不讓她進去,就這麼沉靜地看著她,不時地在她面前揮動兩下戒尺,顯然是嚇唬她。

謝明珠熱得滿頭大汗,她又找了兩個理由,甚至還連連下保證,以後肯定早來再也不會偷懶了,但是依然沒讓秦老鬆口。她撅著嘴巴,踮著腳扭頭看向堂閣裡面,就見原本應該認真寫字的謝明玉正捂著嘴偷笑,甚至蕭世臻急匆匆地轉過頭去,只留給她一個挺直的背影,顯然之前他應該也是看著她偷樂來著。

她一跺腳,頓時就把不高興擺在了臉上。

「呵,你還耍脾氣呢!我不管你是小姑娘還是小少爺,這戒尺打人真的疼啊!」秦老一看她這副還來勁兒的表情,這手上的戒尺就更往她的面前送了兩分。

謝明珠立刻縮起了脖子,她盯著一直假裝不回頭的蕭世臻,恨不得在他的背後瞪出一個窟窿來。

看著就要打下來的戒尺,她忽然計上心來,眼珠子一轉,就捂著頭喊道:「秦老,您不要打了,我頭好疼啊。戒尺打人真的疼啊!」

秦老這戒尺還沒落下去,就聽到她的喊聲,差點被她嚇到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這小丫頭打得是什麼如意算盤,寧息公子就已經在眼前了,還輕輕地抓住了他手中的戒尺,低聲求情道:「先生,圓圓的確有些頑皮,不過她畢竟是個小孩子,還是個小姑娘,承受不住這戒尺的。我是她先生,她什麼錯就讓我來受罰好了。」

聽見蕭世臻這樣維護的話之後,秦老如何還不知道謝明珠想做什麼,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沖著自己的學生喊道:「你怎麼這麼笨,沒看出她是裝的嗎?我敢打這一家子都護著的掌上明珠嗎?」

秦老恨鐵不成鋼地說了幾句,最終還是鬆了手,把戒尺塞到蕭世臻手裡,鬍子都氣得一翹一翹的。

謝明珠見戒尺不在秦老手中了,立刻就放下護住腦袋的手,露出了一張嘻嘻哈哈的笑臉來。

「秦老,您別生氣,我以後真的按時到場。」她急聲安撫了幾句,就轉過頭來沖著蕭世臻皺了皺鼻子,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救她。

蕭世臻看見她這樣,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最終無奈地聳了聳肩,抬手拍了一下她的額頭。

「調皮,我今兒要抄寫的策論肯定又要翻番了。今兒晚上寫不完,你得陪著我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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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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