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進洛州二將爭功
狼煙,最先從歷陽郡升起,又沿著長江逐漸向西傳遞。
樊城北面的隋軍哨崗似乎也嗅到了那麼點不尋常的味道,弓箭也已經搭上了弦。
「慢!」我伸手止住了就要拔劍衝鋒的韓擒虎,他愣愣的看著我,臉上現出一絲怪異的眼神。
「韓將軍這一衝上去,隋軍那一通箭射來,只怕是要多幾個刺蝟。」我指著對面已經箭拔弩張的隋軍。
「末將恨不得以死報皇上之遇之恩。」韓擒虎故做慷慨的說道。
「可是朕需要你們活著去幫朕打下一座大大的江山!」雖然我覺得這些古人有些傻氣,可是這種氣概倒是十分賞識。
「你看隋軍都守在寨內,我軍若是貿然衝上去,他們一通箭,少不得有損傷。既然我們有了這等利器,何不用它打開缺口,再縱兵上前?」我指著一邊的弩車笑道。
「這……皇上說的是。」其實韓擒虎不是不知道用弩車,只是打戰打了這麼多年,形成了些固定思維,這時經我點撥,才回過神來。
「預備……」弩炮營的數百輛弩車轟隆隆的推到了陣前,對面的隋軍好奇的打量了下,似乎覺得似曾相識,便不以為然的縮回了腦袋,只露個眼睛在外面。
「仰度兩寸,射距七十丈,放!」司令兵紅旗一揮,只聽「嗖嗖!」一陣響動,上百支弩箭一起向隋軍大寨飛去。
「轟!」的一片巨響,連我腳下的地面都不禁顫抖起來,大寨前一片大火熊熊,狼籍一片。
「仰度三寸,射距七十五丈,放!」小紅旗又一次揮下。
隨著第二次射擊,隋寨中間的幾面大旗也徐徐倒下,躺倒在火中。
「韓將軍還在等什麼?」我看了看在一邊瞪大了眼的韓擒虎。
「殺!」韓擒虎這時才回過神來,率軍縱馬躍出。
隋軍士卒什麼時候見過這架勢,他們開始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弩車,於是縮起腦袋,想等弩車這一通放過再伸出頭來回射,誰知道有的人剛剛才低下頭,就發現自己已經飛到了半空中。被彈片擊中的,被傾木砸傷的,更是多不可數,軍心頓時一片大駭。
那些沒飛升,也沒受傷的隋軍從浮土裡抬起腦袋,還在暗自慶幸,一抬眼,卻看見了一串馬蹄子。
「快去洛州,告訴他們陳軍有妖術!」那守關的隋將倒是盡責,收拾殘兵,拚死抵住了隘口,卻放了幾個哨兵疾奔而去。韓擒虎領著一彪軍想要追時,卻已跑的遠了,只能恨恨的放了一通箭,回頭把怨氣撒到了沒跑掉的隋軍身上。
地獄!我在自軍陣內看著這一幕,胸里一顆心也是跳個不停,腦海里只有這兩個字。
一股焦糊的屍臭味和著血腥味順風飄過來,讓我有些作嘔的感覺。前次火燒楊素的戰船畢竟是隔的老遠,而這次這一切就發生在離我不過幾十丈遠的地方,我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頭顱被砍下時,那種像風一樣的聲音;聽見那未死盡之人的痛苦呻吟;可以清楚的看見那被炸的稀爛的頭顱里,流出來的紅白相間的東西。
「大隋……萬……歲!」數十支長矛幾乎是在同時刺進了那隋將的身體,將他舉在空中,隋將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喊出一聲以後,慢慢的垂下了頭。
「萬歲!萬歲!」數萬陳軍士兵興奮的齊聲高吼,這仗打的似乎也太容易了。
「每人加半斤豬肉,二兩酒,厚葬那隋將。」我忍住一陣陣冒上來的嘔吐,發出了命令之後,立刻掉轉馬頭,往大營奔去。
這麼一折騰,我呆在樊城再也不肯出去了。但是戰爭,卻還在繼續。
天一閣臨時充當了聯絡的使者,飛鴿傳書要比快馬傳書要來的快捷安全的多。同時,天一閣也充當了「第五縱隊」的角色,在隋軍後方焚燒糧草,刺殺將領,散布謠言,忙的不亦樂乎。
到九月下的時候,由胡瑞,賀若弼率領的東部大軍已是打破濟州,兵鋒直逼翼州。在中路,呂布,田壽昌打破豫州,直逼洛陽。西路,許雲飛,韓擒虎兵分兩路,像一把鐵鉗對洛州左右合圍。
「這洛州是長安最後一道屏障,隋軍肯定會以重兵防守,比不得他們這一路上遇見的零散之敵。但若是拿下了洛州,長安也就完全暴露在我軍眼皮底下了。」我拿著許雲飛和韓擒虎送來的戰報仔細看著,上面都是凱歌一片。
「傳旨給許雲飛和韓擒虎,先入洛州者,封奮威伯。」我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如果此戰可以滅了北隋,各路主將自然都是要封候的,這一個伯自然只是個過度性的。但是這是我封的第一個爵位,這個第一,可是個極大的誘惑,更是天大的面子和威風。
傳令官帶著我的聖旨一路奔到了洛州城下,接到了我的旨意以後,兩彪軍果然再次加強了攻勢,洛州城下一片血火,溝壑之中,屍橫遍野。
果然是一將成名萬骨枯啊,我接到回報后,輕輕嘆一口氣。
隋軍之前接了情報,以為我軍會什麼妖術,準備了大量狗血馬尿,一看我們的弩車要開炮就往底下倒。雖然弩車威力巨大,但是洛州卻比不得野寨,城高壁堅,幾發弩炮打上去也只是留下幾個坑。隋軍便以為破法成功,於是軍心大振。城外又不斷的有馳援的隋軍騎兵往來衝突,這些騎兵若是結陣衝鋒,倒也能炸他們個人仰馬翻,但是他們忌憚我軍勢大,所以不敢大批結陣衝殺,總是少量出動,又來去入風,這一招卻無意中卻正好切中了命門。於是洛州城下,頓時呈現出膠著狀態,許雲飛和韓擒虎看著不斷在空中飄蕩的「奮威伯」的帽子,也是焦急萬分。
「皇上,不知為什麼,今天上午許將軍突然下令撤軍,要退回樊城。」我派到前方的探子突然快馬回報。
「撤軍,不可能吧?那韓擒虎呢?」
「韓將軍仍在繼續猛攻洛州東側。」
這搞什麼玩意?我心裡犯起了嘀咕,如果說要誘敵吧,還留個韓擒虎一軍在城下,許雲飛這一退,隋軍肯定先奔韓擒虎那一軍去了,要誘敵也該是一起退啊。
「繼續打探,順便去問問許雲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時也摸不准許雲飛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報!」在我心急燎燎的等了一整天以後,終於又看見探子奔了回來。
「稟皇上!許將軍說洛州急不可取,要呆在路上休整幾日。」
「休整?」把韓擒虎一個人丟在洛州城下,自己退回來休整?
「那許將軍在怎麼休整?」我一時不知道問什麼好。
「小的在許將軍營里,只看見士卒不是喂馬,就是高卧,連操練都免了。」
這個休整的徹底了……簡直就是消極怠戰嘛,我無語。
「你告訴他,叫他趕快回洛州去,這麼一來,韓將軍那就危險了。」
「小的回來之前,許將軍已經讓小的帶話給皇上了,說韓將軍威名蓋世,應該可以……頂得住!」
「應該?什麼叫應該?這時候千萬不能出絲毫差錯,快傳朕的旨意,叫他回去。」我有點慌了神,萬一韓擒虎頂不住,那可是七萬多精兵啊。
又派出了一名探子帶了我的聖旨,往許雲飛大軍追去,我心裡越發的發毛。
不會是我搞了個「先進洛州者,封奮威伯。」,把他們搞出矛盾來了吧。二桃殺三士的故事我還是聽說過的,但是這麼長時間以為,許雲飛似乎並沒有表示過權勢的太過渴望啊,難道人都是會變的?
「報!」我的探子剛剛派出,就在半路上遇見了許雲飛派來的信使,於是一起奔了回來。
「許將軍要小的告訴皇上,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請皇上不要在下旨了,另還有行文在此。」信使說著,呈上了許雲飛的行文。
我看了這文,其實意思就和那信使口述的差不多,說了一大通,意思就只有一個:您老就別操心了。
這一來,我臉上掛不住了,好歹我也曾是天下聞名的常勝將軍,怎麼給他說的我像個門外漢。
「起兵洛州,朕要親自去看看。」我看了那信,頓時一肚子的火。
皇上發了火,可不是鬧著玩的,兩萬禁軍呼啦啦的拔起營來,擁著我出城而去。
「皇上,請!」許雲飛像是等著我來似的,等我開到他大營附近時,早就在營門口侯著了,大帳內甚至還備下了一桌酒席,一看就知道是早就準備好的。
「朕還吃得下嗎?」我氣不打一處來。
「皇上認為臣是貪生怕死或者貪圖富貴之人嗎?」許雲飛不動聲色,卻早已把我心思摸了個透。
「哦!」我應了一聲,也不急著追問。
「皇上來的也正巧,正好趕上看這出好戲。」許雲飛向我神秘的一笑。
別和我拋魅眼,我火著呢,我也不理他,也先不動聲色,看他有什麼把戲。
「轟~轟~」我正端著杯酒,北方突然傳來了隆隆的弩炮聲,驚的我手上一抖,一杯酒幾乎要灑出來。
「皇上勿憂,洛州即日可破!」許雲飛仍然是端坐不動。不能在臣子丟了臉,我也連忙收起那一絲驚恐。只是聽著北方的陣陣爆炸聲,心裡仍有些忐忑。
「報……」眼看著桌子上的酒壺越堆越多,一個探子猛的在帳外叫起。
「傳!」許雲飛大手一揮。
「小的叩見皇上,拜見許將軍!洛州城門已破,韓將軍派小的來請許將軍火速增兵。」
「洛州拿下來了?」我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帶著一臉的驚愕。
「哈哈哈哈!」許雲飛撫掌而笑。
「怎麼你退回來了,反而破了洛州城門?」
「皇上可忘了我軍的優勢了?」
「優勢?」
「不錯,我軍勝於隋軍最多者,無非是弩炮,連弩。臣和韓將軍齊在城下時,隋軍忌憚勢大,城外騎兵只敢往來騷擾,城內隋軍也只堅壁固守。末將這一退,隋軍定認為我欲誘敵,所以斷不會來追,而是在城外集結,欲強攻韓將軍一營,而城內隋軍見末將一營退去,城外又有隋軍集結,也定會縱兵殺出。
此樣以來,韓將軍一營便轉攻為守。弩炮,連弩者,用於防守,威力遠勝於攻。末將撤退前,早已將所有弩炮,連弩轉於韓將軍營中,隋軍集結衝殺,豈不正中了我軍之意。
且末將撤退時,在沿途留下數千騎兵,故意留下痕迹,讓隋軍知曉,讓其以為末將撤退果然是誘敵之計。待洛州戰起,這數千騎兵卻正好用來劫取城外隋軍營寨,焚燒糧草輜重。」
「果然是好計!」我聽了他這一段話,心下大慰。
「皇上請在此稍歇,末將前去支援韓將軍。」許雲飛說完那一段話,又立刻穿上甲胄,向我一拱手。
「朕隨後就來!」聽著遠方仍在斷斷續續的弩炮聲,我又開始心痒痒的。
這幾天給他們折騰的都沒睡好,中午又飲了些酒,正有了些困意,我靠在大帳的帥座上便昏昏睡去,等到黃昏醒來時,北方的炮聲已是停了。
「走,去洛城!」我估摸著這時候去洛州,也差不多拿下了,於是右手一揮,又拔營而起,
許雲飛紮營的地方離洛州並不遠,只有五十里,我這兩萬禁軍又全是騎兵,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開到了洛州城下,借著城樓上的火光,看見已儘是我軍的旗幟。
「終於拿下了,下面就是長安了!」我長長的出了口氣,又想起要答應封爵的事,於是念著要進城找那兩個傢伙,看看到底誰先進城的。
「兩位將軍呢?」等我進了城,卻發現兩個傢伙居然一個都不在城裡,只有一夥副將和校尉在那忙活著。
欲知到底為何,請看下回《戰長安李靖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