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踏平第一樓,轉機
「中午嘍。」向晴走到他面前漫不經心地答道。
葯無極回想了一圈,並沒有想到她有任何下毒的機會。
向晴提醒他:「毒下在你練字的紙上!」
是她拿他寫的字走的時候下的毒!
葯無極暗驚,這個女人太厲害了,真是無孔不入!
從她踏進無極樓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進了她的圈套,她的每一句話看似無意卻極有深意。
她先是半罵半誇地說他的字好,這抓住了男人的驕傲心理,是個男人都喜歡被人誇,更何況是她這種絕世美人,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接著盯著他的字,好像很喜歡的樣子,他給她,她卻拒絕,這是欲擒故縱,也是為了給自己創造下毒的機會。
然後和他談條件,知道他不會馬上答覆她,與他約好下午再答覆,走的時候又拿走了他的字,為的是給他下毒,並模範他的字跡給風如畫寫信,讓風如畫來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她也是故意要激他說出那些話的,就是為了離間他和風如畫的關係,好讓他們內鬥!
是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記她本就與他一樣黑心,每做一件事情都帶有目的性,他竟然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並沒有對她有太多的防備,卻不想被她給算計了!
風如畫也是,平日不會這般愚蠢的,今日怎麼會不聽他的解釋?難道也被她下了毒?
向晴看出他的疑惑,答道:「你猜對了,我給風如畫下了點產生幻覺的葯,對了,那葯還是從向柔手中得到的,想必也是出自你之手吧?」
這就叫自食惡果!
「女人,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兒子?」葯無極咬牙怒道。
向晴搖頭:「你這次的毒沒有我的解藥是解不了的,這是我照著你的蠱毒炮製的一種毒,其功效與你的蠱毒一樣,但比蠱毒更加厲害,除非你換血,換骨髓,否則會永遠跟著你,當然,並不致命,只是會隔三差五地折磨你,我想,你同樣會生不如死!」
葯無極立即搭上自己的脈,果然如她所說,毒入心入脈入血入骨髓,這麼厲害的毒她竟然也能做到無色無味,這個女人的本事比他想象中要厲害多了!
向晴道:「說吧,大寶在哪?說出來我立即給你解藥!」
「我堂堂葯神穀穀主,你以為我會受你要挾?」葯無極陰冷問。
這毒他就不信他解不了!
向晴點了點頭,道:「也對,你吳大博士確實不會是受人要挾的主,不過,從今日開始,天下不容你,第一樓亦不容你,你很快就會成為人民公敵,又加上中了我的毒,想活下去應該很難吧?」
等白水等人救了風如畫后,便會來追殺葯無極了,到時候他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女人,你放心,你一定比我先死!」葯無極支撐著站了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又恢復了向先的風度,看著向晴笑道:「你做這一切不都是想要回你兒子嗎?那我就告訴你,你兒子的下落!」
向晴站起身:「大寶在哪?」
「他已經被我殺了!」葯無極看著她冷笑道。
向晴猛地向前一步,瞪著他怒問:「你說什麼?」
「對了,你還吃了他的肉,那天早上的西餐!」葯無極接著說。
向晴腦中猛地一陣轟隆,那不知是何物的肉是人肉?還是她大寶的肉?她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晴兒!」柳雲鶴從天而降扶住了她。
千聖三人落下來,將葯無極圍住,眸中是無盡的痛恨和怒火,他竟然將大寶殺了,還讓向晴吃了肉,簡直喪心病狂!
千聖實在忍不住,從身上掏出一個竹筒,朝天空中放出,頓時天上炸開一個狼頭煙花。
葯無極眯了眯眼,看來三國的人很快會殺上來,得想法子脫身才成!
向晴一陣乾嘔,嘔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大寶,娘對不起你!
「晴兒……」柳雲鶴不知道要怎麼勸向晴,向晴愛孩子,勝過自己的命,可是如今孩子死了,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而且他也很難過很憤怒,葯無極簡直不是人!
向晴吐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吐出來,捂著嘴看向柳雲鶴:「雲鶴,他殺了我們的大寶!」
「我會為大寶報仇!」柳雲鶴將她摟進懷裡,緊緊抱著:「我會讓整個天下第一樓的人為大寶陪葬!」
那麼可愛的孩子,葯無極怎麼下得了手?這個畜牲!
柳雲鶴放開向晴,拔了刀走向葯無極:「我會將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
「你有這個本事嗎?」葯無極反問,掃了千聖三人一眼:「就算你們四個聯手也不是我的對手!」
柳雲鶴滿身冰冷,一出口似要將人給凍僵:「好就試一試!」
葯無極衣袖一揚,飛出數只銀針。
「小心!這是回頭針!」向晴提醒道。
柳雲鶴等人趕緊揮刀而向,一刀將針給劈成兩截,掉落在地,可是再看去時,葯無極已不見身影。
「可惡,又讓他跑了!」秦雨怒道。
這時,慕容紫和諸葛寧帶著人殺了進來。
慕容紫看到向晴,立即喊道:「橙兒!」
「皇兄!」向晴剛忍住的淚水再一次決堤。
慕容紫將她摟進懷裡,安撫道:「沒事了,皇兄來救你了!」
「皇兄,大寶遇害了!」向晴哭道。
慕容紫震驚不已:「什麼?」
諸葛寧亦是詫異萬分,大寶……
「來人!」慕容紫推開向晴怒喝。
千絕帶著人抱拳應道:「屬下在!」
「將天下第一樓給朕端了,一個活口也不要留!」慕容紫命道。
眾人應了聲是,立即拔劍開殺。
諸葛寧和柳雲鶴也下了大開殺戒的命令,一時間,三國高手將天下第一樓的人盡數殺盡。
檢查屍體時,唯獨不見風如畫和白水,顯然被他們倆個給逃了。
眾人一怒之下,一把火將天下第一樓給燒了!
柳雲鶴一腳將天下第一樓那塊金匾給踹了下來,眾人一人一腳,踩得變了形,丟進大火中燒成了一團金水!
向晴看著熊熊烈火將所有的奢華吞噬,心中卻並未有半點痛快,若能以此換回她的大寶,她寧願這座樓的人還在,心猛地一陣抽痛,她無力地晃了晃,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晴兒!」
「橙兒!」
「公主!」
眾人急呼,帶著向晴快速下山離去。
葯神谷。
「喂,壞姐姐,重樓不是這樣用的,雲叔叔說,所有的解毒藥本身有帶有毒性,採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重樓本身的毒性雖微弱,但卻是最天然最安全的,你非得讓它與別的毒混用,這樣就破壞了它的天性,逆天而行,是會遭到反噬的!」大寶坐在一張小凳子上,一邊晃著小腳一邊指正在制毒的丁蜜柚。
丁蜜柚瞪他一眼:「小鬼,你那死鬼師傅這是胡說八道,若不這樣用它,天地間的毒物哪能發揮到最強的功效,世間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毒可用?」
她承認大寶說得有理,但她不會聽他的!
「你為什麼要制那麼多毒?壞姐姐,不要害人了,會遭報應的!」大寶一本正經地說:「娘親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丁蜜柚手上的動作一頓,這個小屁孩,人不大一肚子的大道理,偏偏他說的又很入心,讓她總在動搖心性,真煩人!
幾天前葯無極將這個小鬼交給她照看,本來她是很想殺了他的,但又不敢違抗藥無極的命令,所以忍著沒動手,沒想到這幾天和他相處下來,卻發現他特別聰明,她制過的毒只要他看一遍,他馬上就會制出一模一樣的來!
明明是個小屁孩,卻整天板著張臉,說話也是一副大人的樣子,倒讓她生出几絲趣意來,一來二往的,她倒是歇了殺他的念頭。
在葯神谷,所有人都專註著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陪她說話,有這個小鬼陪著她做起事情來也沒那麼無聊了,很多時候他還會給她靈感,讓她研究出以前從未研究出來的新毒,所以,近來她對他雖然仍舊面上冷冷的,心裡卻是極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她看他一本正經的飄亮小臉一樣,無形地勾了勾嘴角。
「壞姐姐,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嘛!」大寶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誇道。
丁蜜柚又是一怔,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漂亮,對方還是一個小屁孩,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她搖了搖頭準備說點什麼,突然聽到前面有什麼落地的聲音,她抬頭看去,見是葯無極一身狼狽地回來了。
她顧不得說什麼,趕緊走過去:「谷主!」
葯無極看她一眼,眸光一凜,快速向前掐住了大寶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你那個可惡的娘害得本谷主險些喪命,我就殺了你來解恨!」
「大壞蛋,沒有娘厲害卻來欺負我這個小孩子,羞羞臉!」大寶氣憤說著,一腳朝他下巴踢去。
葯無極吃痛,鬆開了手。
大寶躲到丁蜜柚身後。
丁蜜柚心中一陣觸動,這個孩子竟然這般信任她?
葯無極惱極:「母子都不是好東西,老子宰了你!」
「谷主,手下留情,這孩子還有大用處,殺不得!」丁蜜柚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葯無極盯著她:「丁蜜柚,你別忘了他可是你仇人的兒子,你竟然為他求情?」
「蜜柚沒忘,就是因為他是我仇人的兒子,所以我得好好利用他報仇,我要讓向晴生不如死!」丁蜜柚雖這樣說,心裡卻並不是這樣想,她要報應自然是找向晴,才不會利用一個小屁孩!
葯無極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對,這小雜種暫時有用,好好看著他,他和他娘一樣是個狡猾的狐狸,千萬別被他跑了!」
「谷主放心!」丁蜜柚鬆了口氣。
葯無極回了自己的房間解毒療傷。
大寶見危險解除,朝丁蜜柚冷哼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喂,我剛剛救了你,你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的?」丁蜜柚看著他的小背影道。
大寶頭也不回:「謝謝了,壞姐姐!」
丁蜜柚嘴角抽了抽,她這是在乞求他的感謝?
向晴因失子之痛,病入膏肓,整日都是在昏睡中,沒有幾時是清醒的,慕容紫將她帶回了北狼國,用千年人蔘給她續命,才保她一日有兩個時辰清醒。
天下第一樓總舵被毀於一旦,先前在各國的勢力也得到了削弱,一時間天下第一樓也在江湖中消失了,還了天下一個安寧。
東方碩得知消息后,震驚極了:「為何朕起初並未得到任何消息?三國都前往天下第一樓總舵救橙公主母子了,而東鷹國卻袖手旁觀,這要傳出去豈不是說東鷹國不重情義,貪生怕死?」
「皇上,興是西鶴國不想讓我們插手呢?橙公主現在已經是西鶴國的太子妃,皇上與橙公主曾有過婚約,西鶴國估計對東鷹國有芥蒂!」蘇月說。
趙全暗想,前些日子呂明軒送來的信中也沒有提起過這事嗎?心中有疑惑但是不敢問出來,這事與他無關,他要做的就是伺候好東方碩,旁的不該他管的他半點不能管,這才是生存之道。
蘇月看了垂頭不語的趙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封信她已經燒掉了,趙全也不知道裡面寫了什麼,他也不會那麼傻去提那封信,所以沒有人會懷疑到她。
東方碩聞言惱道:「西鶴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朕都已經不計較了,他們計較個什麼?」想了想,他再道:「朕得寫封信給慕容解釋一下才行,免得穎兒在那裡不好做人。」
蘇月端起茶喝了一口,沒再說什麼。
呂明軒得知向晴回了北狼國的消息后,立即和苗心趕去了北狼國,張闕不放心向晴,也跟著去了北狼國,並帶上西門若雪的意思,為柳雲鶴提親。
他們到達北狼國皇宮的時候,正值傍晚時分。
祥雲宮內,向晴正好醒著,柳雲鶴在喂她用晚膳,慕容紫和東方穎坐在旁邊的桌子前陪同,慕容紫一臉嚴肅,東方穎摟著小寶眸子紅紅,若不是怕影響向晴和柳雲鶴的心情,她真的忍不住要哭出聲了。
前幾日,慕容紫將向晴帶回北狼國,馬車一直駕到祥雲宮門口,慕容紫親自抱了向晴下馬車,她看到丈夫懷中的向晴時,幾乎不敢認,年初向晴離開北狼國時,雖然也有些憔悴,但整個人精神極好,才過了短短几個月,向晴竟然形頹神敗,病弱得不成樣子。
她知道,如果不是得子兒子喪命,也不會擊潰她心中的堅強和支柱,向晴向來是個堅強樂觀的女子。
可是明明是這樣一個好女子,老天為什麼要這般折磨她?
水仙吉祥如意三人候在一旁,神色悲痛,好好的公主,怎麼會被折磨成這般,天下第一樓的人實在太可惡了!
柳雲鶴端著精緻的白玉調花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著熬得香噴噴的肉粥喂向晴,時不時細心地給她擦擦嘴角,動作輕巧而溫柔,似生怕重一點弄疼她一般。
向晴吃了幾口不想吃了,撇開頭。
「再吃一點,這樣才有力氣。」柳雲鶴小聲哄道。
向晴搖搖頭,低聲道:「不想吃了。」
「那過會兒再吃,你想吃了再告訴我,好不好?」柳雲鶴雖然想她多吃點,但不忍逼她。
向晴朝他一笑。
柳雲鶴見到她虛弱的笑容,心如刀絞,卻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出一絲半點,只好回以一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柳雲鶴將碗遞給水仙,問:「要不要下床走一走?你躺了幾天了,身上酸不?」
「不想走,無力。」向晴微笑著搖頭。
只要一想到大寶被殺,她親自吃了大寶的肉,她的心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在割,血肉模糊,痛得窒息,所以她不願醒著,因為一醒來就會想到大寶,那個才五歲,像大小人一樣,有責任心,有擔當,聰明可愛,懂事貼心的孩子!
她願意用她剩餘的生命換孩子活著,可是自己所剩時間不多,老天覺得虧本,不答應!
想到這,她心如刀割,拉了被子就要躺下。
柳雲鶴阻了她,柔聲道:「別睡好嗎?再多陪我一下,哪怕你不用說話,就這樣看著我也好!」
向晴動作一頓,看著柳雲鶴哀求的眼神,心有不舍。
「稟皇上,東鷹國國醫呂明軒和西鶴國神醫張闕求見。」這時,余德敢進來通傳。
柳雲鶴一喜,輕道:「晴兒,張闕和呂明軒來了,你見見他們再睡吧!」
「嗯。」向晴點點頭,眸中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顯然也是想見他們的。
慕容紫立即道:「請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三人進得殿來,張闕和呂明軒朝慕容紫和東方穎行禮,苗心則直接跪到了向晴床邊:「主子!」看到向晴的模樣,聲音哽咽起來,她那樂觀向上,堅忍不拔的主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雨見到苗心來了,也從暗處出來。
苗心朝她一禮:「二姐。」
秦雨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擔憂地看向向晴。
「起來。」向晴無力一笑,問:「傷好了?」
苗心站起身,忍著哭意,猛地點頭:「好了,主子放心。」
向晴笑看著她,如今她身邊就只有秦雨和苗心兩個人了:「那就好,你們跟著我不如跟著南太上皇……你們那些姐妹……」
苗心打斷她的話,搖頭道:「不,屬下等跟著主子更好更幸運,那些死去的姐妹也從未後悔跟著主子!」
秦雨點點頭,她亦如是。
向晴感動,說不出話來,只能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公主!」呂明軒走到床邊,看到向晴憔悴消瘦的模樣心痛不已。
向晴朝他點頭,只得用口型喊了他:「明軒。」
「公主……」呂明軒眼眶泛紅,天下第一樓的混蛋怎麼能讓大寶那般小的孩子也殺?簡直是畜牲!
張闕重重嘆了口氣,向前給向晴診脈:「丫頭,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了,大寶那孩子啊,孝順,若見你如此為他,他在天上也不會安心的,再說了你還有小寶,你忍心就這樣丟下小寶嗎?」
「兒如母命,兒喪母亡!」向晴用僅存的一絲力氣說出這幾個字。
東方穎聞言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秦雨和水仙幾人亦是捂住嘴低聲哭了起來。
柳雲鶴緊緊拽住了拳頭,全身冰冷徹骨,身上有多冷,他心中就有多痛!
慕容紫站起身看著慢慢黑下來的夜空,怒火狂燒,恨只恨沒有為大寶報盡仇,讓葯無極和風如畫給逃了!
呂明軒背過身去,肩膀抖得厲害。
張闕青黑的鬍鬚抖了幾抖,閉了閉眼收回了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向晴見眾人悲痛,趕緊又笑道:「小寶是幸運的,有你們這麼多人疼愛,我很放心!」可是大寶卻只能孤伶伶地一個人,她要去陪大寶!
「娘親,小寶不要娘親死,小寶要娘親永遠陪著小寶,嗚嗚,大寶已經丟下小寶了,娘親不要再丟下小寶好不好?」小寶從東方穎懷中跳下來,撲到娘親身上哭求道。
小寶這一哭,眾人的悲痛徹底決堤,都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向晴也落了淚,摟著小寶勸道:「小寶乖,娘親是去陪哥哥,小寶有這麼多人陪,可是哥哥卻沒有人陪,娘親要去保護哥哥,不讓他被壞人欺負,小寶好好跟著爹爹和舅舅舅媽,好好長大,知道嗎?」
「不要……小寶要娘親……」小寶哭得傷心不已。
得知哥哥再也回不來后,他大哭了一場,後來見娘親病了,他便再沒敢在娘親面前哭過,可是這幾天娘親都不理他,一個人睡覺覺,他好難過,好多人都在說娘親要死了,他不要娘親死,嗚嗚!
向晴被惹得更加傷心悲痛,柳雲鶴抱開小寶小聲哄著。
眾人也都不敢再哭,紛紛壓下悲傷難過,去哄小寶。
小寶這才慢慢停下哭聲,東方穎將他抱過去,他在東方穎懷中睡著了,可是睡夢中,小眉頭也是擰著的,將所有人的心都疼化了。
「皇上,古卜先生來了。」這時,余德敢再進來通稟。
向晴撐起一絲精力,朝慕容紫遞去一個眼神,慕容紫會意點頭,讓余德敢去帶了古卜進來。
古卜一身衣衫破爛,渾身是傷,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朝眾人抱拳一禮后,來到了向晴床前:「公主!」
「布穀,你回來了?」向晴聲音很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麼弄成這樣?發生了何事?
柳雲鶴見向晴支撐不住,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古卜嘆道:「你們去汕州前,老朽算出有劫難,為了不累及身邊的人,所以悄悄離開了皇宮,誰知無意間聽到天下第一樓的人要血洗皇宮,老朽便想回宮報信,誰知被發現了,將老朽抓起來一頓折磨,老朽險些就沒命回來了!」
又是天下第一樓!
眾人都對這個地方恨之入骨了!
向晴卻想起另一件事情,古卜曾經說過,她是他的最後一位貴人,表示古卜再無劫難可度,為何突然又有了劫難?難道是因為她?
古卜接著說:「我費盡心思脫了險,聽說了你們的事情,知道你來了北狼國,這才匆匆尋來!」
向晴朝他一笑,你沒事就好。
「可是你我的命數都發生了改變,所以老朽護不了你三年壽命了!」古卜悲道。
這便是逆天而行的後果,天命是不可違的!
向晴搖頭,沒事,我想早點去陪大寶,也不想回現代去了,她絕不會讓大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她既是他的娘親,就要陪伴他一輩子。
向晴終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慕容紫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張闕和呂明軒急急忙忙去給向晴煎藥了。
「雲子熏說去找師傅陸九,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來?」藥房里,呂明軒沉重道。
張闕驚訝:「雲子熏去找陸師叔了?」
「是啊!」呂明軒一邊煽火爐子一邊道:「聽說陸九脾氣古怪,而且從不出山,不知道雲子熏能不能勸他來給公主醫治?」
張闕搖頭:「恐怕難,陸師叔脾氣怪得離譜,就連我師傅那麼好的脾氣也受不了他,可憐我師傅雲遊在外多年,實在不知他身在何處,否則應該能幫丫頭延續幾年時間!」
「唉,真希望能有奇迹發生,否則……」呂明軒重重一嘆,加快力度煽火。
張闕也是一嘆,繼續去給向晴多配些葯。
服了張闕的葯,向晴精神好多了,但仍舊每日要服用昂貴的人蔘。
慕容紫收藏的人蔘並不多,早就用完了,現在用的是南臨國和西鶴國送來的,但也不多了,慕容紫想著再問東鷹國要一些,正準備讓東方穎寫封信給東方碩,正好接到了東方碩的信。
「原來東方兄並沒有得知消息,東鷹國近來對消息好像很閉塞,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慕容紫看完信后道。
東方穎也覺得奇怪,事情鬧得天下皆知,為何東鷹國如此遲鈍?
慕容紫道:「皇后,既然你皇兄有信來,你就回一封信,順便討些人蔘給橙兒吃。」
「是,皇上。」
張闕向慕容紫提了西門若雪的意思,慕容紫自然是想給向晴大辦婚事,但向晴身體受不住,也不能跋涉,就這樣承認了柳雲鶴這個妹夫,並讓眾人對柳雲鶴以駙馬相稱,向晴對此沒有意見。
張闕也跟著柳雲鶴留在北狼國醫治向晴,西門若雪那邊表示贊同,天下太平,她意在富國強兵,想為兒子創個太平盛世,這段時間就讓兒子好好陪著向晴。
東方碩收到信后,見北狼國並沒有怪他們的意思,將所有的人蔘都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了北狼國,並安排好國事,若向晴不行了,他好隨時動身去參加她的喪禮!
鬱郁深山,山路崎嶇難行,雲子熏走得兩腳發軟,連走帶飛終是回到了深山之中,他從小生長的木屋前,朝柵欄內望去,見得陸九一身粗布麻衣,挽著袖子在院子的空地上曬草藥!
他爬在柵欄上微笑,老頭,好久不見!
「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進來?」陸九也是武功高手,雲子熏和丁蜜柚的武功得到他的真傳,所以有人來了,他自然是聽得出來。
雲子熏勾了勾嘴角,推開柵欄大步走到他身邊,笑嘻嘻道:「陸老頭,你耳朵還是這樣尖!」
「少廢話,我以為你們兄妹兩個要死在外面了,跑回來幹什麼?討人嫌!」陸九身形小巧,因年紀大了,更顯得乾瘦精練,但動作靈敏,言語清楚,眼睛明亮,一看就是極健康武功高強的老頭。
雲子熏知道陸九是在怪他沒把丁蜜柚帶回來,撇撇嘴:「你別想那死丫頭了,她沒良心,幾次三番險些要了我的命,從現在開始,你就只有我一個徒弟,曉得不?」
「曉得你個腦殼!」陸九拿起藥材夾子啪啪打了雲子熏的頭幾下:「沒用的東西,你是師兄,竟然贏不了她?」
雲子熏捂住被打痛的頭,哇哇大叫:「她陰險,惡毒,沒良心,我又不是這樣的人,贏不了她也正常,要是真槍實彈地比,她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陸九搖搖頭,端著藥材走進了木屋。
雲子熏氣呼呼的,也不想理陸九這遭老頭,但想到自己回來的目的,只好跟了進去:「陸老頭,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攤開手心,一粒藥丸。
陸九對葯成痴,立即拿過藥丸一嗅,兩眼亮了:「是七情七傷的解藥?」
「是噠!」雲子熏學著小寶賣萌:「我特意給你配出來的,你看我對你多好,感動不?」
「你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陸九白了他一眼:「這葯絕不是你一人能配出來的!」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藥材搭配得如此絕妙,真是妙啊!
雲子熏癟嘴,實話實說:「好吧,我承認,有人幫忙。」
「是何人?」陸九對配藥之人十分好奇,這人可比他兩個徒弟可本事多了。
雲子熏道:「她叫向晴,人稱魅醫,是江湖上四大名醫之一。」
「是女子?」陸九問。
雲子熏點頭:「是啊,年方二十,長得絕色天仙,排名雖是四醫之末,但卻是醫術最厲害的,行醫的手法也是奇特,堪稱一絕,她現在可是名滿天下。」
陸九臉上露出驚奇,雲子熏向來自傲,連對他都沒有這般誇讚過,竟然會對一名女子這般讚歎有加,他真想知道那女子是否有這般厲害。
「你怎麼不吃藥?快吃啊,吃了就可以解毒了!」雲子熏見他拿著葯不動,催促道。
陸九看穿他的心思:「小子,你說吧,有什麼事情求我?」
雲子熏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翹一下屁股就知道他拉什麼屎!
「我想請你出山救一個人!」雲子熏笑嘻嘻地說。
陸九聞言臉色一變,猛地將葯拋給了他,大聲喊了兩個字:「沒門!」
近來向晴雖然精神了些,但仍舊日漸消瘦,看著她憔悴的容顏,柳雲鶴心中鬱悶沉痛,一股熊熊烈火在胸腔內狂燒,他拿了把劍去了外面發泄鬱氣。
正值五月十五,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月光如輝,鋪灑下來,照得皇宮如同白晝一般。
月光下,柳雲鶴揮劍如風,劍光橫飛,劍氣劈天蓋地而來,划落無數樹枝樹葉,在天空中懸飛。
柳雲鶴一身冰冷,招招都帶著狠戾的殺氣,靠近者死。
齊鳴胡不歸在旁邊看著,揪著心,二爺心裡苦,卻不能讓向晴知道,要在她面前表現得開心高興的樣子,這對他來說有多難?他心裡壓抑著許許多多的悲傷怒火,也只能這樣發泄一下。
古卜遠遠看著這一幕,沒有靠近。
柳雲鶴越發泄心中的怒火和憋屈感越強烈,他沒用,不能救出大寶,不能手刃仇人,他無能,不能救向晴的性命,只得眼睜睜看著她一天一天耗盡性命,這樣沒用無能的他,憑什麼當一國之君?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都留不住,他有什麼資格去給別人安定富足的生活?
「啊——」柳雲鶴怒吼一聲,猛地將劍插進了一旁休息的石桌里,劍穿過石桌,發出陣陣火光和霹靂聲響。
柳雲鶴滿臉滿身的汗水,滴答滴答地滾落在石桌上,很快形成一攤水,他看著水面照射出來自己的臉,俊美得不像話,但卻寫著無能二字,他拽拳狠狠砸在那張臉上,水花四濺,手背血肉模糊,被汗水咬噬,痛意加劇!
他卻並未理會,反而緊了緊拳頭,讓傷口撕裂得更加嚴重,讓痛意也更加明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受一點!
「二爺!」齊鳴胡不歸衝過去,二爺呀,您這樣折磨自己做什麼?就算這樣也不能改變局面,何苦讓自己受罪?
柳雲鶴伸手阻了他們:「別管我!」
齊鳴胡不歸重重嘆了口氣,退後幾步。
「西門太子對公主的情意實在令老朽感動!」古卜背著手走了過來。
柳雲鶴聽到是他的聲音,略變了變神色,側頭看他:「若能感動上蒼該有多好?」
這一句話,包含了柳雲鶴所的有心酸和對向晴的不舍。
「西門太子,有一件事情老朽一直沒有告訴公主。」古卜被他的話觸動,決定給他一個希望,就算是幫向晴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什麼事?」柳雲鶴一隻拳頭仍舊按在石桌上,血混著汗水滲開,繪成一朵血花,在月光下,在劍光下,美艷絕倫。
古卜道:「公主命中有一個貴人,有機會幫助她!」
「貴人?」柳雲鶴直起身,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他急問:「能救她性命嗎?」
古卜搖搖頭:「老朽道行尚淺,並未算出貴人是否能救她性命,或者可以,或者能為她延續生命,這都是得靠那位貴人去努力了!」
「貴人在哪?」柳雲鶴心中一喜,只要有一絲救向晴的機會他都不會放棄,有貴人總比沒有貴人好,難不成還能比現在更糟糕?
齊鳴胡不歸也高興不已,太好了,事情總算有轉機了。
古卜認真地看著他:「公主的貴人就是你,西門太子!」
「我?」柳雲鶴驚訝,想了想,道:「可是我並不懂醫術,如何能救晴兒?」
古卜道:「並非要懂醫術就可以救公主,比如你可以讓公主重拾活下去的念頭,讓她每天開開心心的,只要公主心情一好,病痛自然就會減輕!」
「先生的意思是,也許會有奇迹發生?」柳雲鶴聽出了古卜話中之意。
古卜點頭,頓了片刻,道:「老朽在趕來北狼國的途中,聽到了一個傳說,不知道西門太子要不要聽一聽?」
「老先生請說!」
古卜負手走了幾步,道:「眾所周知,鳩國盛產草藥,且都是帶有靈性之葯,傳說鳩國曾有一種草藥能起死回生,因而被人命名『生還草』,哪怕斷了氣,服了生還草后都可以起死回生,若西門太子能為公主找到生還草,公主豈不是有救了?」
「生還草?」柳雲鶴大喜,鳩國確實有許多效用極佳的藥材,比如先前讓他昏迷的無憂草就有神奇的功效,他相信世上定有生還草,而且他能找到!
晴兒有救了!
齊鳴胡不歸欣喜不已,世上既然有這種神葯,就表示向晴有機會活下來,二爺也不必整日活在痛苦和絕望中了,太好了!
古卜嘆了口氣,再道:「但鳩國被滅疆土被瓜分之後,所有的草藥在一夕之間全部枯死,不知世上還會否有生還草存在?」
傳說始終是個傳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生還草還是個未知數!
柳雲鶴滿懷信心,堅定道:「人定勝天,我一定可以找到生還草救活晴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