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況有變
維也納是奧匈帝國的首都,也是帝國內萊塔尼亞地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自從18世紀特蕾莎女皇時代以來,這座城市的工商業得到快速發展,維也納的證券交易所也成為整個中南歐的最重要的金融機構之一。
維也納證券交易所是一座典型的19世紀巴洛克與古典主義相結合的建築,莊嚴凝重的樓體、瑰麗華美的裝飾、精緻考究附屬建築使得這座三層樓宇完美的融合在維也納這座充滿藝術氣息的城市裡。
早晨10點半,伴隨著維也納大教堂的鐘聲,交易所開始了一天中的第一次交易。
此時,維也納成功的券商掮客們一個個春風滿面,絲毫沒有感到危機的鄰近。之前一年多的牛市早讓他們賺的盆溢缽滿,但人們對財富的渴望是沒有止境的,貪婪戰勝了理智,維也納的股市在最近一年裡就如同那個時代布拉格的咖啡館或者里雅斯特的紅燈區一樣呈現出畸形的繁榮。
開市以後,奧地利國民央行零散的拋售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慢慢的人們發現拋單越來越多,數目越來越大,競拍成交價越來越低。
於此同時一個可怕的傳言在市場中蔓延開來:羅斯柴爾德家族為了幫助法國墊付最後一筆普法戰爭的賠款已經出現財力不支,而來自新大陸的那位奧地利商人施特勞斯先生卻趁機發動了攻擊。
人們對施特勞斯到底是誰都不清楚。他究竟從哪裡來,有多少財富,人們無從知道。但越是這樣就越神秘,越可怕。
當奧地利國民銀行競拍價格下跌了10%的時候,市場出現一波強力的短線買盤,但最終還是沒有頂住沉重的拋壓。
市場終於崩潰了。鑒於有人惡意操作的可能,交易所決定對國民銀行股票臨時停止交易。
但崩潰已經發生,恐慌還在蔓延。奧地利國民銀行的市值佔到維也納上市股票市值的25%,而且被認為是奧地利最值得信賴的的企業,它的停牌表明了人們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到下午的時候,整個維也納的人都知道了股市崩盤的消息,形形色色的人們開始用各種辦法來通知他們的經紀人作出賣出的決定。一時間,嘈雜的交易大廳內只能聽到一個聲音那就是「賣出」;只能看到一種手勢,還是賣出。
不過在這些被突如其來的崩盤搞得焦頭爛額的交易商中還有一個正從容的做著他計劃中的事情,他就是約克。早在兩天前,也就是從柏林返回的第三天,約克就基本了解了手中的全部頭寸。也正是由此才引起阿方索男爵的注意和不安,並改變了金融危機的爆發時間。
今天早晨,約克按時到達交易所內,由於所有股票已經拋售完畢,所以他的工作只剩下監視交易所的動向,一旦發現大勢不好就趕緊向柏林報告。
所以,當看到市場崩盤后,約克趕忙起身座上四輪馬車奔向郵局的電報房。
電報很簡單,只有六個字:風大,船已啟航。
這是阿道夫和約克約定的暗語,那個時代的電報是沒有**的,所以為了保證信息的不泄露,重要的金融情報都是用暗語書寫。像羅斯柴爾德家族由於往來的情報非常多,因此還另有專門的加密措施。
遠在柏林的阿道夫此時正在努力籌款融券。說實在的,幾天前威廉的計劃確實打動了他,玩了一輩子金融卻錯過了N多的機會,幾乎全部家當都陷在了增值緩慢的農場、林地和農產品經營中。
此時突然有一個一夜暴富的機會,不僅能使自己走出養父的光環,而且還能讓家族的事業得到未來德國皇帝的關照,這樣的大好機會只有傻子才不會動心。
阿道夫將波茨坦附近的兩座莊園外加薩克森北部的一大片林地抵押給貼現公司——德國資產規模最大的銀行,從而獲得了大約100萬馬克的現金。
雖然此時的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銀行自有資產已經增值到600萬馬克,在私人銀行中算是比較大不錯的。但是真正能夠動用的現金卻少之又少,因為阿道夫把大量資本積壓到了農莊和林場上。
所以,加上抵押所得的100萬現金,阿道夫所能籌措的資金也只有300萬馬克,其中的50萬還是約克剛剛從維也納匯過來的。
阿道夫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不錯,僅用兩天時間他便和貼現公司的證券業務部經理漢塞曼先生談妥了所有融券事宜。
雙方商定,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銀行以20%的保證金比率從貼現公司融得市值1500萬馬克的有價證券,時間為3個月,月息1%。
當收到電報時,阿道夫正在貼現公司辦理債券的交割手續。席科勒爾一面馬上派人去通知阿道夫趕回來,一面坐上馬車直奔波茨坦的無憂宮——威廉此時正在無憂宮的伊麗莎白祖母家做客。
「什麼?這麼快就來了?」威廉心中飛快的計算著,在他的記憶里,維也納崩盤是到3月中旬才會爆發。會不會是約克的消息有差錯,或者自己記錯了,又或者是蝴蝶效應引發的變化呢?
「約克叔叔的電報寫的很清楚,不會有錯的。」席科勒爾焦急的說道:「咱們得趕快回去,父親現在應該正在辦公室里等你呢。」
事到如今,再怎麼盤算都沒用了,唯有看看柏林的盤面變化再做打算吧。
於是,威廉二話不說,跳上了席科勒爾的馬車。同時讓侍衛芬克乘坐皇家馬車遠遠的跟在後面,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一路上,威廉的心怦怦直跳,如果約克的消息是真的,那表明羅斯柴爾德方面提前採取了出貨行動使得維也納市場崩潰。柏林市場內,現在應該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的多空爭奪大戰,傳奇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就讓我來親眼見識一下你們的實力吧!
施普利特伯格和道姆的證券業務部在柏林交易所對面的一幢寫字樓里租用了兩間辦公室,用於接待那些不願在交易所拋頭露面的客戶。阿道夫平時很少在這裡辦公,不過此刻卻正坐在裡屋的椅子上傾聽交易員彙報的最新消息,同時也是在等待威廉到來。
「殿下,您終於來了。」阿道夫屏退了工作人員后說道:「現在情況和您當初預料的一樣,受維也納影響,柏林市場下午開盤后也全面暴跌。據交易員的報告,從今天早晨一開市就有大筆的績優股票和企業債被拋出。一個小時前,市場開始出現了騷動和恐慌,那些率先得到維也納崩盤消息的投資者開始放空手中的籌碼。5分鐘前的最後一次消息說市場還在加速下跌,空頭氣氛異常濃重。」
「那您的融券工作進展的怎樣了?」
「非常順利,上午我剛剛從貼現公司辦理了交割手續。以20%的保證金比率融到市值1500萬馬克的債券和股票。主要是薩克森的鐵路債、貼現公司自己的股票以及蒂森聯合鋼鐵公司的股票。」
「這麼說您已經籌措到了300萬馬克。」
「是的,有100萬馬克是通過抵押貸款從貼現公司獲得的。」
「非常不錯,那我們現在能掌控的股票和企業債一共有多少。」
「按照昨天的收市價計算大概有2500萬多一些,其中1500萬來自貼現公司。剩下的1000多萬是來自我們銀行的自有客戶,這其中有500萬是屬於您名下的。」
「2500萬馬克雖說不少,但要想打敗羅斯柴爾德顯然是不夠的。如果我們的準備時間再多一些就好了。」說著,威廉嘆了一口氣。
人算不如天算啊!雖然到現在威廉都不能確定金融危機早爆發了半個月是否真的和自己有關,但這件事讓他明白了,資本市場從來都是最敏感的。作為穿越者,他威廉依靠對歷史的記憶在金融市場耍些小聰明還行,一旦掀起大的波瀾,沒準就會把自己埋進去。
聽到威廉打算放棄和羅斯柴爾德硬碰硬,阿道夫心下不禁暗暗高興:「殿下,我剛剛下令拋出了大約100萬股票,您的那500萬馬克股票現在是否也開始拋售?」
「不著急,既然我們無法把市場搞崩盤,那就盡量將股票賣到最高點吧。」威廉很清楚,為今之計只能退而求其次,爭取多賺點錢了。
此時距離當天收盤還有1個小時,交易員每隔5分鐘就會來到辦公室向阿道夫彙報最新的市場競價情況。
阿道夫手中持有最多的是薩克森官營鐵路公司的債券,是市場中最活躍的品種之一。第一次彙報的時候每張票麵價格是88馬克,接下來一次比一次低,到第六次時報價已經跌到了83.5馬克,半小時內幾乎下跌了5%。要知道阿道夫融券時的合同價格也就是昨日的收盤價是95馬克,時隔一天就下跌了12%,而且這還是以穩健著稱的鐵路股票。
即便不算威廉那500萬,阿道夫手中依然管理著2000萬馬克的股票,看著價錢的飛速下跌,說不出是苦還是樂,是喜還是憂。
要說上午剛剛辦完融券手續,下午股市就大幅跳水,這樣的操作即便股神巴菲特見了也要大跌眼鏡。見過能賺錢的,可沒見過這樣賺錢的啊!
不過既然還沒有賣出,就不算真正賺到錢,眼看著手中的股票不斷下跌,心中真箇飽受煎熬。
「殿下,您還不打算動嗎,我們一共才賣出了100萬的股票,要是照著這個速度跌下去,咱們固然不會賠錢,但如果不出手也賺不到錢啊!」阿道夫有些坐不住了。
「再等等,多方不會放任這樣跌下去的,如果今天市場沒有企穩,那麼羅斯柴爾德想在柏林賺到錢就是天方夜譚了,小資金撤退的時候遠比大資金要靈活得多。」威廉笑咪咪的說道。
席科勒爾原以為威廉對具體的買進賣出股票並不不解,可沒想到似乎比阿道夫的經驗都要豐富。於是不解地問道:「殿下,這具體的股票操作也是您原來的家庭教師教的嗎?」
「是啊……他原來在倫敦交易所做過經紀人的。」威廉雖然臉皮不是太厚,但撒慌不臉紅的本事還是有的。
「怪不得殿下看起來這麼內行,原來有個在倫敦做經紀人的老師啊!」
「是的,不過這也和個人興趣有些關係,呵呵。」
威廉話音未落,只見交易員急匆匆跑進來,「多頭開始反擊了,阿道夫先生,薩克森官營鐵路公司債最新的成交價上漲了1馬克,現在報84.6馬克;蒂森聯合鋼鐵公司股票上漲25芬尼……」
「殿下預料的果然不錯,多方開始發力了,而且看起來頗為凌厲,今天收盤前市場應該能企穩吧。」席科勒爾對自己的父親說道。
「未來幾天應該都是以上漲為主,維也納市場崩盤后很多投機資金會轉戰柏林市場,有了這麼一大筆錢,羅斯柴爾德方面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可以讓市場處於平穩的上升通道中運行。不過再過兩天我們就要開學了,開學前我想把所有的股票全部賣出。」威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殿下是打算現在賣還是明天賣,或者後天再賣出呢?」阿道夫問道。
「等會看看收盤情況再決定吧。」
最後的半個小時里,市場上主要的幾隻交易品種都如同座上了火箭蹭蹭得往上漲。不過大多數股票和企業債比前一天收盤價只是略微上漲了一點,或者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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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的交易細節均是YY,以當時的交易規則,成交一筆都要很長時間,讀者諸君中若有方家識者一笑而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