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朱麗葉院長
距離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威廉到科隆看望特蕾莎頻率也越來越高,幾乎每周都要去一次。
這個周末的玩上,威廉和席克勒爾又開始了床頭夜話,相互詢問著第二天的行程打算。
「席克勒爾,你明天也要去科隆嗎?」
「是啊。」
「去找你那位孤兒院的夢中情人?」
「什麼夢中情人,最近幾次去連她的面都見不著了。」
「不會吧?你可是每次去都捐1000馬克的啊!」
「是啊,可是捐的次數多了就不靈了。」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1000馬克連個面都見不到,你這錢花的,嘖嘖……」
「誰說不是呢,1000馬克可以找科隆城最有名的交際花痛痛快快玩上了一夜了,可是誰讓咱就是這個命呢?」席克勒爾十分無助地說道。
「從我帶你去了第一次到現在,你往馬克西米連孤兒院扔了大概有20000馬克了吧?」
「只多不少!」
「那我勸你還是早早回頭吧,既然人家對你沒感覺何必死纏爛打呢?我看你家裡的維爾瑪也挺不錯的!」威廉嬉皮笑臉地說道。
「去!去!去!我這輩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直到搞定她為止。」
「她可是比我大8歲,比你大6歲,難不成你準備找個老女人結婚呀!」
「大6歲還叫大?一看你就不解風情,算了,不和你說了,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
話說自打席克勒爾跟著威廉去了一次馬克西米連孤兒院之後,一發不可收拾,那位風騷透骨,一笑含情的朱麗葉院長整個把他的魂鉤走了。
要說這席克勒爾也算得上「自古淫雄出少年」,小小年紀就把家裡的女僕搞了不說,波恩大學附近的小酒吧的隔間里也四處留下了這位「席公子」的印記。
只不過,自從見到朱麗葉,席克勒爾對外面的那些女人就再也提不起興趣了,實在要發泄寧可自己躲到被窩打手槍。
痴情如此,席克勒爾也讓威廉好生感動,也算是惺惺相惜吧!所以每次捐錢捐到心疼的時候,威廉總是給他打氣,什麼「千金散盡還復來」啦,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啦,這些道理都快被威廉講爛了。
眼看著即將畢業,這以後回到柏林,難不成還要長途跋涉前來捐款?該努力的也努力了,既然實在沒戲,那就是有緣無份了,所以威廉開始勸說席克勒爾放棄這份無奈的「相思之苦」。
沒想到席克勒爾竟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威廉只好嘆了口氣,想著特蕾莎的音容笑貌美美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威廉就動身前往巴羅佐伯爵的府上。
此行,除了看望特蕾莎外,他還要和伯爵順便談了一些政治上的事情。
特蕾莎現在也已經是18歲的大姑娘了,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魅力。
近幾年來,威廉手頭也寬裕,一有機會就給她買衣服置行頭。再加上她和巴羅佐夫人頻繁出入於科隆上流社會的社交場所,閱歷和見識更加增長了不少,在威廉看去愈發的讓人愛不釋手了。
坐在特蕾莎的房間里,兩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地聊著天。
「殿下,昨天我去了馬克西米連孤兒院一趟,見到了朱麗葉院長。」特蕾莎說。
「她還好嗎?」幾年來總聽著席克勒爾的念叨,威廉也忍不住關切地問了一句。
「她很好,還是像原來那樣美麗。她先是責怪我:人明明就在科隆卻這麼長時間不去看她,然後還誇獎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竟然把您給勾到手了。」特蕾莎咯咯笑道。
「他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是啊,忘記告訴你,我去他那的時候,他的弟弟正好也在。說你和他是波恩大學的同學,還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呢?」
「叫什麼名字?」
「叫我想想……哦,對了叫霍普。」
「什麼……霍普?你確定嗎?」威廉睜大了眼睛問道。
「應該沒錯吧,你還記得上次在布里克飯店吃飯遇到的那個人嗎?就是他。」
威廉頓時無語。
「霍普都和你聊了點什麼?」
「您以前不是曾和我提到過那次精彩的辯論大賽的決賽嗎?他也說起了。他還說很早就認識之前就認識席克勒爾。另外,還說到上次酒後失言,鬧了點小誤會,讓我在你面前給他美言幾句。你還別說,這個霍普的嘴皮子真好使,說話好聽得很。」特蕾莎眉飛色舞地說道。
「那朱麗葉院長是他親姐姐嗎?」威廉還是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是啊,院長很早以前就說他排行老三,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那兩個姐姐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就見過,只是這個弟弟還是第一次見。」
席克勒爾呀,席克勒爾,怪不得人家不把你那點錢當回事。沙爾家族最美艷的「公主」怎麼可能會被幾個馬克打動呢?威廉心中不住的為席克勒爾哀嘆。
「再有半個月我就要畢業了,你能現在就和我一起回柏林嗎?」威廉道。
「我倒沒什麼,一切聽你安排好了。」特蕾莎隨意地說著。
「嗯,那就這樣吧,我已經讓人在柏林買下一處房子,到時候你就搬進去住,到那時我們就有一個共同的家了!」
特蕾莎偎依在威廉的懷中,久久沒有說話。
「對了。」威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都好幾年時間了,怎麼朱麗葉院長還沒有再嫁呀?」
「哪裡找得到合適的?他前任丈夫在新婚之夜暴亡弄得滿城風雨,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們即便自己願意,可家裡也不會同意的。」
「這倒也是。」威廉嘴裡說著,心裡卻暗暗盤算著席克勒爾的機會:雖然科隆人知道朱麗葉的「本事」,想來阿道夫卻是不知道,柏林人就更不知道了。日後嫁到遙遠的柏林,對於朱麗葉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
當天傍晚,當威廉風風火火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席克勒爾正一個人坐在床頭髮呆。
「怎麼樣,這次去有收穫嗎?」威廉道。
「別提了,你道那個朱麗葉是什麼人,他是霍普的姐姐!」席克勒爾大聲說。
「你也知道了啊?我今天剛聽特蕾莎說起。」
「嗯,我聽霍普說了,特蕾莎昨天去的孤兒院。」
「也真是的,你原來的那些錢都白花了啊,怎麼連朱麗葉的家庭情況都沒問明白?」
「一共就見了幾次面,每次人家都客客氣氣,說不了幾句話就下了逐客令,準備的那些禮物人家一樣都不收,你叫我怎麼問。」
「那這回霍普給你出主意了嗎?」
「出個鳥主意,我正為這事煩心呢?霍普這小子說她姐姐只對英俊帥氣長相威嚴的男人感興趣,還說讓我死了這條心。」
「那你打算要放棄了嗎?」
「當然不會,我正盤算著畢業后是回柏林,還是繼續留在科隆工作。」席克勒爾認真地說道。
威廉徹底無語。喝了一杯咖啡,歇了一口氣之後,威廉拍了拍席克勒爾的肩膀說:「朱麗葉的前任丈夫在新婚之夜暴亡你知道吧!」
「當然,你和特蕾莎三年前就和我說過這事。這隻能說明那個男人能力不行,也恰恰說明了朱麗葉是萬里挑一的人間尤物。」
「……,我不是想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朱麗葉在科隆的名聲不太好,但對她來說柏林卻是個陌生的城市。如果你回柏林,然後不停的給她寫情書,間或再來看看她並邀請她到柏林去玩,也許這是個接近她的好辦法。至少比你留在科隆做毫無用處的努力要強。」
聽了威廉的話,席克勒爾頃刻間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崩了起來:「殿下的這個辦法確實不錯,至少值得嘗試一下。我決定了,一畢業就回柏林去。」
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最後的一周,威廉不停地忙著應付各種聚會、以至於都沒有時間組織兄弟會的正常活動。
7月15日是畢業典禮的日子,威廉作為這一屆畢業生的學生代表,在台上作了題為《時代賦予德國青年的責任》的演講。
他追今撫昔談到德國的過去和未來,談到當前和平發展的局面來之不易,歐洲的和平需要德國,德國也需要歐洲和平。並由此引申開去,提出了以科技和秩序將德國變得更加富強的口號,德國沒有太多的自然資源,在和其他大國的競爭中,只有依靠科技的進步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秩序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很難想象一個內耗不斷、紛爭四起、政策忽左忽右的國家會取得怎樣的成就。
威廉演講完畢后,會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威廉的心裡充滿了成就感,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是發生在四年前,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波恩大學是自由主義的大本營,老師如此,學生自然如此。「自由」的反義詞是「約束」,放到社會學的語境之下那就是「秩序」了。四年來,威廉不斷以他的言行告訴他的同學們,自由只是相對的,自由更不是萬能的,必要的自由是不能少的,比如最起碼的言論自由,但一旦上升到集會和結社的程度就必須要慎重了。國家和民族的分裂往往以眾人的集會為開端。
現在是1876年,哈耶克還沒有出生,但歐洲卻已經開始「通向奴役之路」,國家間的競爭往往要以犧牲個體的自由為代價。威廉是那麼的熱愛自由,但卻無法解開這個死結。在他看來必要的**是德國現階段的必由之路,如果他想徹底改變歷史上的悲慘命運的話。
第二天,威廉來到科隆幫特蕾莎打點行裝,他本以為自己的行禮比特蕾莎的要多,可沒想到特蕾莎僅僅衣服就是滿滿的三個大立櫃。
於是威廉只好改變計劃,讓特蕾莎單獨從科隆上車,自己則從波恩上車。
「朱麗葉姐姐說讓我們走之前和她見一面呢。」
「姐姐?你什麼時候改這個稱呼了?」
「她說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喊姐姐來得親切。」
「你們以前的關係是不是特別好?」
「是啊,她最喜歡我了。有什麼事情總不忘帶我一起去,她雖然出身世家,而且花錢也很是大手大腳,但卻並不是一個膚淺的人。她經常對我說,一個人的美麗和自信不是來自相貌而是來自修養和內心。」
「那為什麼你還要自己偷偷跑出來?」
特蕾莎抬頭看看威廉,壞笑說:「還不是為了你呀!小沒良心的。」
聽了這幸福得要死的話,威廉把特蕾莎緊緊抱住,生怕這個小可人飛出自己的手掌心。
下午,兩人購買了大量孩子們愛吃的糖果和各種好玩的玩具來到馬克西米連孤兒院,朱麗葉院長美麗如斯,風情依舊。
晚上,朱麗葉院長邀請了威廉和特蕾莎在布里克飯店聚餐,霍普在得到消息后也趕了過來。
還是三年前的那張餐桌,只不過那一次是短暫地返回柏林,而這一次卻是要永別波恩和科隆的天空了。
遠處是萊茵河上燈火通明的碼頭和棧橋,更遠處冒著黑煙的蒸汽輪船還依稀可見。
朱麗葉院長對當初特蕾莎違背她的意願,擅自離開孤兒院也曾很是惱火了一陣,不過時間能沖淡一切,更何況特蕾莎現在的戀人是普魯士的王子,未來的德意志皇帝。
這比她當初的安排——讓特蕾莎給她的堂侄做情人只好不壞。
「我仁慈的殿下,您還在生我的氣啊,弟妹都已經原諒我的失言了,您不會還耿耿於懷吧!」霍普見到威廉的第一句話就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朱麗葉笑了,特蕾莎也笑了。威廉對於這個油腔滑調、臉皮超厚的霍普也沒任何辦法,再說這事都過去一個月了,因此拍拍霍普的肩膀說:「你白比我大了幾歲,什麼時候帶我見見嫂子啊?」
威廉這麼一說,氣氛馬上就上來了。
朱麗葉的酒量雖然也還可以但比起特蕾莎就差遠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坐在威廉斜對面的這位風情絕代的美熟女早已霞飛雙頰,醉眼朦朧了。如此尤物,威廉縱是稍微瞥上一眼都有點魂不守舍,心神難安。此刻他也很能理解席克勒爾同學為什麼對愛情如此執著了。
「特蕾莎,你這枚戒指是殿下送的吧,好像很不一般喲!」女人到底是心細,特蕾莎手上一枚小小的戒指,朱麗葉都能發現其與眾不同。
「什麼戒指,讓我這個新晉初級鑒定師過過目。」霍普拿出一副專家的架勢從特蕾莎手中接過了那枚戒指。
對於戒指的來歷,威廉自然是不好主動說出來的,所以只能等著霍普鑒定完了見機行事。
霍普畢業后的主要精力全花在古玩鑒定的學習上了,天資聰穎加上從小受家庭熏陶,所以進步很快,就在上一周剛剛通過了初級鑒定師的測試。
霍普耐心地撫摸觀察著那枚戒指,片刻,似乎發現了什麼,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放大鏡。
這個舉動令眾人當場絕倒。
「殿下,這個戒指您怎麼得來的。」霍普問話時的表情讓威廉馬上聯想起前世央視二套的那個「鑒寶」節目。主持人羅晰月姐姐(據說粉絲超多)在鑒寶開始之前,從來都是讓「持寶人」先說說寶貝的來歷——這大概是鑒賞類節目的規矩吧。
「撿來的,從皇宮院子里的地上撿來的。」
威廉的回答絲毫沒有撒謊,但卻令霍普很是無語。
「那殿下知道這個戒指的來歷嗎?」霍普咽了口唾沫問道。
「撿來的東西我哪裡知道有什麼來歷,既然你知道,那就趕快說來聽聽吧!」威廉繼續「裝蔥」道。
霍普看看什麼都問不出來,只好裝模作樣地說道:「這枚戒指做工很考究,選用的鑽石俱是難得的上品,製作的技法乃是用波西米亞地區特有的壓延技法,十分精巧。如果用放大鏡的話,可以清楚看到戒指正面的皇冠上有一個小小的徽章標識,這正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紋章。」
末了,霍普把戒指交還到特蕾莎的手上,說道「這是來自奧地利皇宮的珍貴首飾,非常不錯,特蕾莎小姐值得擁有。」
「對了,特蕾莎,你不是還有一個護身符嗎?我記得那個上面好像也有哈布斯堡家的紋章,改天你可以拿給霍普看看,也許很值錢也說不定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朱麗葉隨口說的這麼一句話卻讓特蕾莎十分尷尬,因為護身符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和威廉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