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伶仃洋海戰
1884年1月,當劉步蟾率領「定遠」等三艦離開斯德丁的時候,中法關係已經十分緊張。李鴻章本打算將三艦留待戰後回國,但清流黨和主戰派左宗棠等人力主讓三艦儘速回國。他們的打算除了以鐵甲抗敵外,難免也有利用法國人削弱李鴻章勢力的念頭夾雜其中。
倒是當時的駐法公使郭嵩燾和駐英公使曾紀澤的看法比較中肯,他們覺得,應先以談判牽製法國,待鐵甲艦回國后獲得更多籌碼的情況下,在和法國人攤派。
當時,福建水師仍在,但清一色木殼軍艦在法國的鐵甲艦面前就是一堆劈柴。除非艦隊中能有幾艘鐵甲艦坐鎮,那麼這些木頭船才能發揮出較大的戰力。
清廷中樞經過慎重考慮,方才同意了讓「三艦」回國。
劉步蟾的艦隊於1月10日至倫敦加煤,短暫停泊。為了不讓法國人掌握艦隊的航向,劉步蟾於第二天傍晚率艦隊離港,趁著夜色穿過危機四伏的多佛爾海峽航向南方。
在艦隊進入西班牙海域的時候,劉步蟾在「定遠」艦上召開艦長會議,徵求林泰曾和方伯謙的意見,看看到底是走蘇伊士運河,還是為了安全起見繞道好望角。
林泰曾是此次接艦的負責人,雖然目前的艦隊最高指揮官是劉步蟾,但若能順利接艦,那麼他應當記首功。方伯謙也覺得繞道好望角雖然多走些冤枉路,但相對安全得多。
「老大,現在是非常時刻,還是以安全為上吧。雖然咱們通過了多佛爾,但地中海航線能打伏擊的地方太多了。此刻,也許法國地中海艦隊的幾艘萬噸級主力戰艦正在直布羅陀、馬爾他或者亞歷山大的某一處地方集結待命呢?咱們若走蘇伊士運河不是自投羅網嗎?」方伯謙和林泰曾二人心中早有定計,所以很快做出了決定:繞道好望角。
三條蒸汽軍艦張滿風帆,沿著古老的「香料航線」一路駛去。三艦中,「濟遠」船輕,線型好,在風帆的作用下只點一台鍋爐便達到了10節的巡航航速;兩艘鐵甲艦就要差些,不僅適航性不好,而且臨時加裝的風帆面積也小於「濟遠」,因此燒了三台鍋爐,才堪堪達到10節。
在好望角停船加煤時,全體休息了三天,因為接下來的南印度洋風高浪急才是最需要小心的地方。
三天後,強勁的西風將船隊吹向正東,在東經75度轉向東北偏北,直奔「香料群島」而去。
三月初,船隊抵達了荷屬東印度首府巴達維亞,船隊行程上萬海里,中途沒有加煤,很多時候全靠風帆提供動力,其中艱辛可想而知。許多水兵都明顯瘦脫了一圈。
在巴達維亞,為防止發生變故,劉步蟾命令三艦輪流進港加煤休息,檢修機器。五天之後,他們按照電報上的指示向廣州駛去。
不過,就在他們離開巴達維亞三天後,震驚中外的「馬尾海戰」發生了。法國遠東艦隊在孤拔的率領下,以微小代價幾乎全殲福建水師於港內。清政府不得不對法國宣戰,可劉步蟾艦隊已經在航向廣州的路上,很難得知這一消息了。
法國遠東艦隊消滅福建水師后,前往香港,順便料理了廣東水師的一些小魚小蝦,然後在香港錨泊,準備守株待兔在廣州外海伏擊將要到來的中國鐵甲艦隊。
香港,維多利亞灣。
剛剛榮膺海軍中將軍銜的孤拔此時正志得意滿的在旗艦「巴雅」號的會議室里為手下的船長們講解他的戰術思路。按照偵查艦的最新回報,「定遠」三艦還有兩天就要到達廣州了。
「諸位,接下來的一場戰鬥會十分艱苦,大家要有思想準備。這次我們不求全部擊沉對方三艘軍艦,但至少要擊沉巡洋艦『濟遠』號,並擊傷另外兩艦,使其無法北上和北洋水師的其他軍艦匯合。具體作戰計劃如下……」
3月19日上午9時,天氣晴朗,徐徐的海風帶著椰子花香撲面而來。此時,「定遠」號三艦已經抵達香港外海,在往前就是伶仃洋了。當最前列的「濟遠」艦上的水兵們已經能用望遠鏡看到赤灣炮台的時候,一縷煙柱在艦隊右前方升起。
方伯謙接到瞭望員彙報后,站在司令台內,用望遠鏡仔細搜索著前方,情緒頓時緊張起來。
「向旗艦報告,右前方出現大片煙柱,似有艦隊集結。」
五分鐘后,透過煙柱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對面軍艦桅杆上飄揚的法國三色旗。
「向旗艦報告,右前方大約三萬碼(1碼約等於0.9米)距離,發現法國艦隊,數量8艘,旗艦懸挂中將旗,似為法國遠東艦隊主力。」
三分鐘后,旗艦傳回旗語:結橫隊,做迎敵準備。
此時,三艦正排一路縱隊行進,「濟遠」在前,「鎮遠」殿後,「定遠」居中。接到命令后,「濟遠」號迅速轉向左前方,並減慢航速。「鎮遠」則轉向左前方,並提高了航速,以期迅速結隊迎敵。
在「濟遠」艦發現法國艦隊的同時,法國遠東艦隊旗艦「巴雅」號也發現了「濟遠」。
半小時后,當雙方距離拉近到1.5萬碼時,雙方的陣型已經十分清晰。法國遠東艦隊13艘軍艦結一路縱隊出現在東北方向,航向正南,速度8節。「定遠」三艦則結橫隊,「定遠」居中,「濟遠」在左,「鎮遠」在右,兩兩間距300米左右。
10時30分,雙方距離拉近到4500米,法國艦隊首艦也是旗艦的「巴雅」號率先開炮,目標「定遠」。緊跟著後續法艦在進入射程后也相繼向「定遠」開火。「巴雅」號是法國遠東艦隊中最強大的一艘鐵甲艦,排水量5915噸,裝備1870式239mm炮4門,193mm炮2門,140mm炮6門還有兩具魚雷發射管。水線裝甲較薄只有152-254mm,不過甲板裝甲卻厚達203mm。正是由於該艦防護優良才被孤拔指定為旗艦,用以吸引敵軍火力。
以當時的瞄準技術,4000多米的距離上命中率是很低的。不過法艦開火后,劉步蟾迅速下令還擊,定鎮二艦裝備的305mm口徑巨炮發出震天的吼聲,伴隨著劇烈的炮口焰,重達400公斤的炮彈被推射出膛飛向「巴雅」號。
「定遠」級主炮雖有四門,但由於射擊夾角的存在,無法同時射擊一個目標,因此在右舷主炮瞄準「巴雅」號的同時,左舷主炮向緊隨「巴雅」其後的法國二號艦「都威爾」號開炮射擊。
「都威爾」號是一艘一等巡洋艦,排水量5698噸,裝備190mm炮7門,140mm炮14門,防護形式類似「濟遠」,但穹甲很不完善。孤拔將「都威爾」號放在二號艦的位置,主要是想利用該艦數量眾多的140mm口徑副炮在近距離對船殼無裝甲防護的「濟遠」進行密集打擊。
隨著法國艦隊的不斷接近,「定遠」三艦始終以船頭對著「巴雅」號,航速則保持在7節。
「轟」的一聲巨響,一發大口徑榴彈命中定遠艦首的150mm火炮,炮組全體十名官兵當場被炸死,頓時血肉橫飛,濺到主炮前方的上層甲板上到處都是。此前「定遠」雖被命中數發大口徑炮彈但由於是實心彈的緣故或者被主裝甲彈開,或者穿入艦體內卻沒有造成太大損傷。
「命令,右舷主炮換裝榴彈。」劉步蟾在司令台內冷靜地下達命令。因為剛才的一輪射擊,已經有一發炮彈命中了「巴雅」號,只不過從后艙穿過而未爆炸。
此時,「巴雅」號正位於「定遠」東北方向3000米。
「命令,右滿舵,航向正南。」一身戎裝的孤拔正用望遠鏡觀察著定遠的損傷情況,和「濟遠」號的位置,並按照計劃沉著地下達了改變航向的命令。
突然從「定遠」右舷主炮發射的兩枚炮彈雙雙命中「巴雅」,其中一枚直接命中裝甲司令台,擊穿了200mm厚的裝甲,將包括艦隊司令孤拔在內的12名高級軍官當場炸死。
不過此時「巴雅」號艦長德比克並沒有在司令塔內,得知孤拔陣亡后,他保持了難得的冷靜,繼續懸挂中將旗和旗艦旗指揮作戰。因為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是明確的,「巴雅」號轉向後,法國艦隊將以一路縱隊通過清軍艦隊左側,全力攻擊「濟遠」號。為了阻止「定遠」和「鎮遠」轉向接應,也為了阻止「濟遠」逃跑,法軍內的三艘魚雷艇已經衝出隊列,進抵到清軍本隊正前方2000米處。
此時,法國艦隊的整體航速已經提升到12節,「巴雅」號在轉向後又連連被305mm炮彈和「濟遠」的210mm炮彈命中,艦體前部燃起大火,不過好在水線部位並未中彈。
看到法艦轉向後,劉步蟾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為法艦會以一路縱隊通過陣前,這樣他就有機會重演「利薩
」海戰中以橫隊沖陣的好戲。不過更讓他擔心的事情接踵而至,法國一艘魚雷艇分別向「定遠」三艦的左側射出三發魚雷,這樣以來三艦便都無法向左轉向,而法國艦隊一旦完成轉向,則定鎮二艦一半的火力無從發揮,更重要的是,距離最近的「濟遠」將成為全部13艘法艦的共同打擊目標。
法國的三艘魚雷艇冒著被大口徑炮彈一擊必沉的風險,每間隔幾分鐘便齊射一次魚雷,使得清軍本隊始終無法轉向。
在13艘法艦全部完成轉向後,「巴雅」號已經到達「濟遠」的西北方向,「都威爾」號依然緊隨其後。
1500米的距離上,法艦的炮彈像冰雹一樣密集的打在「濟遠」的左舷,突然一發190mm口徑炮彈命中「濟遠」司令塔,雖然是實心彈,命中后穿艙而過,但卻將司令塔內三位主要軍官中的兩位當場腰斬,其中就包括管帶方伯謙。
鮮血直濺到正在旁邊觀察魚雷航向的大副林屢中的臉上,這位曾和方伯謙共同在英國學習,回國后又共同指揮「威遠」號的福建小夥子,雖被賤的滿臉鮮血,但絲毫沒有怯意,有得只是仇恨和憤怒——正如他後世在甲午一戰中所表現出的那樣堅毅而果敢,
只不過,這一次他是幸運的,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將指揮「濟遠」號上演一段不朽的傳奇。
林屢中接過指揮權后,迅速命令做出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決定:左發動機開倒檔轉彎。這樣做固然降低了轉彎半徑,但速度減慢的「濟遠」會更加容易被命中。只剎那間,艦身便埃了5發「都威爾」號射出的140mm口徑的炮彈,其中一發擊穿水線不過沒能擊穿穹甲。更有數不清的47mm和57mm的哈乞開斯速射炮彈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濟遠的艦面艙室右舷船殼被小口徑速射炮打成了馬蜂窩,傷員們慘痛的呼喊聲、嚎叫聲此起彼伏。
「濟遠」號甲板上的士兵們此時方才理解什麼叫槍林彈雨。
艦尾和左舷的150mm副炮均被擊毀,210mm的雙聯裝前主炮雖然未被擊毀,但連續換上的兩撥炮組人員如今非死即傷,境況慘不忍睹。上層艙室內滿是傷員,尾炮發射藥包被引爆后發生的火災還在向前艙蔓延。
更可怕的是,艦體已經開始嚴重傾斜,左舷水線又連續被三發炮彈命中,其中一發190mm的榴彈將水線附近爆了一個大口子,好在也沒能擊穿6英寸的穹甲。
「大人,快下令向右舷注水吧!」航海長急促的向林屢中說道。
「不必,我們火炮已經全毀,即便平衡了艦身也無法還擊。等轉向完成後就可以右舷對敵,若現在注水,一會右舷中彈哪裡還會有多餘的浮力。」
終於,速度降到4節的「濟遠」,艱難的完成了轉向,就在這時一發魚雷從艦首前不足10米的地方穿過。若不開倒檔轉彎,那麼法軍的這發魚雷必定會有所收穫。
此時,「濟遠」和法艦同向并行,其中距離「都威爾」號最近,雙方几乎是船頭對船頭,船尾對船尾。「艦首和右舷魚雷定身4米,準備發射……,放!」隨著林屢中沖著擴音器一聲大喊,艦首和右舷兩枚魚雷齊刷刷的躍入海中。
魚雷發射完畢后,林屢中下令繼續向左轉舵,以船尾對敵,以減少被彈面。可就在將要轉向的時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艦體一陣劇烈的抖動。
林屢中心下一沉,知道「濟遠」是中魚雷了。
「大人,右舷舯部中魚雷了。」
「快去看看穹甲破了沒有。」
「魚雷是貼著水面過來的,應該沒有炸壞穹甲。」
原來,在林屢中指揮向「都威爾」號發射魚雷的時候,「都威爾」號已經向「濟遠」齊射出三發魚雷。由於「濟遠」號艦面人員死傷殆盡,所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其實就算注意到也沒有用,甚至更糟,以「濟遠」現在不足6節的航速,三發魚雷命中一發已經是最理想的結果了。
右舷船殼雖然大破但魚雷畢竟沒有炸破厚達6英寸的穹甲,鍋爐艙和輪機艙依然在正常運轉著。右舷的大量進水反倒使得艦體奇迹般回復了平衡,不過由於艦體進水太多,此時「濟遠」已經毫無干舷可言了。可以想見,如果濟遠之前就往右舷注水的話,此刻必沉無疑。
當「濟遠」號終於轉向正南,能以艦尾對敵的時候,遠處「都威爾」號的艦首水線處掀起一道十幾米高的水柱。
「大人,我們打中了!」
林屢中拿起望遠鏡望去,果然「都威爾」號開始失速,並向右舷轉舵,準備退出戰鬥。
最激烈的30分鐘的戰鬥過去了,「巴雅」號依然航向正西,距離「濟遠」愈來愈遠,即便位於法國艦隊陣列末尾的巡洋艦「窩兒達」號,距離濟遠也超過了3000米。
「巴雅」號終於降下了中將旗和旗艦旗,法國的水兵們此時才得知自己的司令官在剛才的激戰中陣亡了。隨後旗艦旗在艦隊副司令利士比所在的「都威爾」號上升起,利士比在用旗語言簡單了解了各艦的傷亡情況后,果斷下令返航,回基地修整。
至於那三艘魚雷艇本來就是棄子,戰鬥中雖然遭遇「定遠」和「鎮遠」的重炮攻擊,但依靠體積小,轉向靈活的優勢,避開了五分鐘才能發射一次的重炮炮彈,並借著高速脫離戰鬥,開進香港。兩艘鐵甲艦由於艦首方向均缺乏反魚雷艇用的高射速小口徑炮,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逃走。
硝煙散盡,看著法國艦隊遠去的背影,清軍各艦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聲,水兵們紛紛跑到甲板上,相互慰問著,並慶幸自己還活著。
經過剛才的激戰,「濟遠」全艦180名官兵傷亡達到130人,劫後餘生的人們在幾乎貼著水面的甲板上收拾著同伴的屍體並用海水清洗著甲板上的污物。
戰鬥中法國艦隊集中13艘軍艦的火力猛攻「濟遠」,「濟遠」號全艦中彈千餘發,其中190mm以上的大口徑炮彈11發,100mm以上的中口徑炮彈120發,再加上一條魚雷,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沒有沉沒堪稱一個奇迹。
這是德國造船工業的奇迹,也是管帶林屢中創造的奇迹。
11發大口徑炮彈中,有兩發擊穿了穹甲,好在都是實心彈,而且都是從穹甲頂部射入,沒有馬上造成進水。一發進入鍋爐倉,擊斃3人,未對設備造成損害;另一發進入輪機艙,將左側輪機徹底報廢。
「濟遠」號以殘存的一台輪機,拖著裝滿上千噸海水的沉重艦體,以3節的航速緩緩駛向廣州。
此一役,法國統帥孤拔由於顧忌305mm巨炮的威力,而且法**艦的艦首火力均不強勁,因此才以縱隊接敵。以期讓後續各艦得到裝甲厚重的「巴雅」號的保護。
在3000米的地方臨陣轉向,這在海戰中絕對是大忌,因為轉向時候是無法射擊的,不過孤拔相信在這個距離上,訓練不足的中國炮手不會打出太多的命中彈,更何況305mm巨炮最快也要5分鐘才能發射一次。他的估計確實不差,整場海戰清軍發射120發305mm大口徑炮彈,僅命中4發,全部打在了「巴雅」號上,不過萬分幸運的是其中一發直接炸死了孤拔本人,創造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不過,若不考慮rp問題,孤拔的計劃是十分精妙的。假設法軍按照通常的橫隊接敵,然後進行迂迴包抄的話,那麼艦隊內除了防護較好的幾艘大艦外,剩餘7艘一兩千噸級的弱小的巡洋艦將隨時暴露於定鎮二艦的305mm巨炮的射擊角度之內,如果運氣好一發305mm的榴彈足以將一艘千噸級巡洋艦擊沉。
追求完美的孤拔不想讓己方的任何一艘軍艦沉沒,事實上他的確做到了。
不過擊沉「濟遠」和擊傷「定遠」和「鎮遠」的目標卻沒能實現。「定遠」雖然受傷但並不嚴重,只是損毀了一門艦首副炮,艦上搭載的兩艘魚雷艇被炸毀;「鎮遠」則幾乎毫髮無損。被重點照顧的第一目標「濟遠」亦未被擊沉,不過卻已然是一艘廢艦了。
最後時刻,艦隊副司令利士比之所以下令返航,除了「巴雅」號受重創,「都威爾」號中魚雷失速外,他判斷冒著濃煙,甲板已經貼近水線的「濟遠」很快就會沉沒。這樣,本次作戰的主要目的便達成了,己方雖有損傷,但畢竟一艦未沉。若此時再冒險進攻清軍剩餘兩艘鐵甲艦,一來對方厚重的裝甲,自己的火炮根本啃不動;二來就算抵近釋放魚雷,可萬一不小心自己再被擊沉一艦,則不但無功反而有過。
更何況此時艦隊司令中彈身亡,士氣受到一定影響,通盤考慮下,利士比才做出返航的決定。
三天後,劉步蟾率領德國返航艦隊於廣州外海擊退法國遠東艦隊的消息傳到了上海。在知道了自己丈夫平安后,海倫妮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威廉看到了較為詳細的戰報,說實話他對中法雙方的勝敗並不太關心,儘管心理上還是希望中國能贏。
讓他感到高興的有兩點,第一就是劉步蟾還活著,而且經此一戰,其在軍中地位將變得更加堅不可摧;第二就是「濟遠」艦中彈千發而不沉,在國際軍火市場上,這是多麼生動、多麼具有說服力的活廣告呀!他彷彿已經遙望到布洛姆·福斯船廠的光輝「錢景」。
這場海戰發生在香港島西南20海里的海面,清朝方面出於政治和宣傳上的考慮,稱之為伶仃洋海戰,國際上一般稱之為香港島海戰。
「不沉的濟遠」如同神話般成為這場海戰永恆的主題詞,同時也成為德國造船工業和布洛姆·福斯船廠在整個19世紀最為閃亮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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