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杯具

1884年9月4日清晨，「荷恩初良」號到達基爾水兵港，此時距離威廉離開德國恰好一年零兩個月。威廉和德國外交代表團在這為期一年多的環球旅行中訪問了12個國家和地區，簽署了8款商約和軍事協定。極大增強了德國在世界各國人民中知名度，成果不可謂不輝煌。

歡迎儀式仍舊十分隆重，不過威廉還是感覺到一絲異樣，人們看特蕾莎和她母親的眼神是如此的怪異，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什麼時候德國人變得如此無禮？威廉的心裡不禁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當威廉回到皇宮的時候，答案終於揭曉了。

「威廉姆，你過來一下。」當威廉回到皇宮時，滿以為迎接他的是鮮花和美酒，可沒想到竟然是母親維多利亞公主難看到極點的臉色。

「這是一周前的《萊茵之聲》報，你看下第二版右下角的內容。」維多利亞冷冰冰地說道。

威廉拿起報紙找到二版右下的位置，「特蕾莎母親是名妓？！」一個黑底加框的標題赫然進入他的眼帘。

正文內容這樣寫道：「美國港口新聞聯合社8月22日電，備受關注的特蕾莎的母親伊莎貝拉竟是著名交際花，這發生在16年前賓州西部的某個油田。據說特蕾莎的父親病亡后，伊莎貝拉無力償還欠債，被迫開始出賣色相，時間長大4年之久。她的現任丈夫希金斯先生，一次偶然的『一夜風流』后瘋狂的愛上了她。於是曾在南軍中擔任上尉的『牛仔』希金斯賣掉自己的油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單人匹馬外加一把柯爾特轉輪槍，將伊莎貝拉從『淫窟』中救出，回到現在的居住地德克薩斯州的博蒙特農場。另有消息稱，希金斯先生這一豪俠壯舉一經報道傾倒了美國眾多女性，他本人每天都能收到一大摞來自全國各地的女性的情書。」

威廉看后真是鬱悶到了極點，特蕾莎好容易找到自己的母親，卻攤上了這種事情。這個消息雖然極為短小，《萊茵之聲》也不是什麼有影響的大報，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對於歡迎人群中異樣的目光，威廉終於能夠理解了。

「母親，這樣的內容怎麼能上報紙呢？新聞審查局的人都死光了嗎？」威廉趕緊問道。

「你看全文有提到任何和皇室有關的字眼了嗎？」

威廉不禁愕然，奶奶的，這德國報紙打擦邊球的功夫也很強悍呀！就因為特蕾莎和威廉還沒有法律上的名份，所以拿伊莎貝拉開涮也能通過審查。

「這種下流報紙除了會拿這些八卦新聞愚弄人民，招惹眼球，還能做些什麼。真是應給立刻查封。」威廉惡狠狠的說道。

「查封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問題是當天的報紙已經流出去不少，所以現在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維多利亞依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您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沒有應該怎麼辦，只要特蕾莎不和你結婚就行了。」維多利亞冷冷的說，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如果你不願意出面，我可以親自去和她談。」

這一刻，威廉真是欲哭無淚，自己的母親是個極端愛面子的人，特蕾莎是平民也就算了，好在出身孤兒院，家世清清白白，可半路卻殺出這麼一檔「妖蛾子」。問題的嚴重性不需要自己的母親再做解釋了，無奈之下，威廉低著頭說道：「還是我親自去吧。」

「這就不必了，我想她們此刻應該已經離開柏林了。」維多利亞說完，頭也不迴轉身便離開了。

聽了這話，威廉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了，一個健步飛奔著衝出門外，座上馬車直奔康布羅納大街36號。

誠如公主所說，特蕾莎的住處已經人去樓空，桌子上放著一張墨跡未乾的信箋。

親愛的威廉：

得知這個消息我很難過，或許我們真的無法在一起了。謝謝你，這許多年來帶給我無數的歡樂，能認識你並和你在一起，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德意志的皇帝不應該也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被人說三道四，離開你是我自願的選擇，我想，只有這樣才是你和我最好的解脫。

深愛你的特蕾莎

1884年9月6日

看到這封信的那一刻，威廉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前世的他就因為自己的一次錯誤而失去了心愛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真正理解了那句至尊寶對白晶晶所說的話。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給這份愛加上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寫那麼多感情戲全是為了這句話呀！）

威廉迅速跑下樓去，向每一個他能看到的人打聽特蕾莎的去處，可沒有人能回答他。

好在伊莎貝拉在美國還有個家，只要自己還活著總是可以找到她們。想到這兒，威廉終於平靜了下來。回到皇宮后，他悄悄的收拾了行李，然後借口威斯特伐倫企業家聯合會的邀請，匆匆踏上了通往科隆的火車。

科隆，一家小旅店。

「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去費城找你們那該有多好呀！」伊莎貝拉坐在床上，喃喃自語。她眼角的魚尾紋殘留著幾滴眼淚，短短一兩天時間看上去就像蒼老了十年。

當兩個美好的目標發生衝突便產生了悲劇。伊莎貝拉的一生就像一個大大的茶几，因為上面承載了太多的「杯具」。

回顧她的一生中，如果當初沒有那次意外「事故」，她或許能成為公爵的妻子，因為善良的公爵夫人五年後便在為哥哥治喪時去世了；而且她還有可能挽救自己父親的生命，因為那批匈牙利自由派貴族全是被阿爾布雷希特大公送上絞刑架的。

如果當初不隨丈夫去美國，她就不會遭受那麼多的屈辱和痛苦，等胡塞爾在美國去世后，她甚至依然有機會成為公爵夫人。

如果她平靜的生活在得克薩斯鄉村，一直到去世，哪怕她和希金斯先生來德國找到了特蕾莎，只要不在美國新聞界拋頭露面，十幾年前的事情還有誰會提起？沒有那段往事，特蕾莎又如何被「杯具」？

此時的伊莎貝拉早已在心中把那些該死的記者們詛咒了一萬遍，可這又有什麼用呢？怨只能怨她這個「茶几」太過「豪華」了，以至於放上了特蕾莎和威廉這場華麗麗的「杯具」。

「媽媽，您不用傷心，我現在很高興。威廉如果真的愛我也許會為我放棄王位的。他有好幾個聰明的兄弟，霍亨索倫家族也不差他一個。」特蕾莎笑著說道。

這樣的假話伊莎貝拉如何能相信，只是傻傻地坐在那裡，繼續喃喃自語。

「媽媽，明天上午我帶你到我生活過的馬克西米連孤兒院去看看，然後我們就回美國好嗎？我想在那裡我們一定會生活的幸福。」

當特蕾莎說起美國，伊莎貝拉終於提起了一分精神，畢竟遠在得克薩斯家中的希金斯才是支撐起她生命的另一半，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可依靠和牽挂的人了。

第二天上午，陪著母親在科隆四處走了走。下午，特蕾莎獨自一人來到萊茵河大橋。這是她和威廉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地方，那些甜蜜的往事即便回憶一下，也是如此的令人陶醉。

另外，她覺得如果威廉來找她的話，這個地方是一定會來的。即便自己真的要去美國，在臨走前她還是想見上威廉一面。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了，炙熱的驕陽早已變成一輪圓圓的紅日把萊茵河水映得紅艷艷地，她心中的人兒卻還是沒有到來。

「特蕾莎……」

一個洪亮而激動的聲音從遠處出來，特蕾莎知道他終於來了，「威廉！」，她大聲呼喊著，朝著威廉跑去。

在橋的中央，兩人終於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特蕾莎一邊哭著一邊激動地說。

「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在這裡等我。」威廉緊擁著特蕾莎，流下了幸福眼淚。

「如果為了我，你必須放棄皇位你願意嗎？」

「我的行禮都帶來了，你說呢？」威廉有幾分清醒有幾分醉地說道。

特蕾莎破涕而笑，把臉頰緊緊的貼在威廉的胸前。

「寶貝，我只是再和你開玩笑呢。」片刻之後，特蕾莎依然偎依在威廉的懷裡，嬌嗔著說：「即便你甘心放棄皇位，我還捨不得皇后的寶座呢。還記得你在勃蘭登堡門門下給我說過的話嗎？」

「有那麼一天，我要讓你成為德意志的皇后。」

特蕾莎放開威廉，笑著點頭道：「這就是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哦！」

聽特蕾莎如此輕鬆而自信的口氣，威廉有些疑惑的說道：「你媽媽告訴你，關於你的身世了？」

「是呀！」特蕾莎笑得更甜了，「我想先去美國呆上幾年，等過了這陣子，然後再去奧地利找我的生父特申公爵。如果他當年真的愛我的母親，就如同你對我一樣，那麼即便為了補償我的母親，他也一定會許給我一個名份，你說是嗎？」特蕾莎十分自信的說道。

「恩，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威廉狡黠地眨眨眼睛。

伴著天邊的晚霞，美麗的萊茵河大橋上再次響起了一對戀人的歌聲，那是家喻戶曉的圖林根情歌：

「我怎能離開你，我怎能捨得你！愛人請你相信，我只愛你。你佔有我的心，它和你緊相連，世界上除了你，我無所戀！

有一朵藍色的花,名字叫「毋忘我」，佩戴在你胸前，思念著我！鮮花總會凋謝，希望也會幻滅，只有愛情長存,永久不變！

我願意做小鳥，飛到你身旁去，老鷹我無所懼，疾飛向前。我若被人打死,就落在你腳邊，你不用悲傷，我死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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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章寫的可好？其實前面之所以寫那麼多感情戲，全是為了這一章里的至尊寶的那句話。用自己的筆寫下一段相似的愛情，以作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