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米 十三年,生死兩茫茫。
以風馳電掣般速度沖入三七房間時,連翹反而愣怔了!
捋了捋頭髮,她這是幹嘛呢?
仰頭望著天花板,又望了望女兒睡著那小小一堆兒,她覺得自己真是蠻好笑,這年紀也不小了,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以前似那麼火爆脾氣了?
怔了怔,她輕輕地走了過去替女兒蓋了蓋被子,見她呼吸平順便準備退出房間來。
哪料到,她剛直起身來,原本熄滅床頭燈光就亮了,而床上小人兒突然就坐了起來。
呆愣了好幾秒,揉了揉睡眼惺松眼睛,似乎想睜又睜不開半蒙狀況看著特逗人愛。
摸了摸她頭,連翹小聲笑著安慰,「睡,媽是不是吵醒你了?」
知道站到自己床邊人是老媽,三七小美妞兒打了個大大哈欠,小手便伸出來拉住她老媽,不太清晰言語里都是對她關心。
「媽,你又做惡夢了,是不是呀?」
又做惡夢了?!
沒錯!三七是知道她以前總做惡夢,與火哥分開那長長六年時間裡,她晚上睡眠時惡夢幾乎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那時候,她總會夢到那讓人崩潰爆炸一幕,而惡夢裡也總會出現那個男人嚴肅,冷冽,壞壞,色色各種各樣不同臉龐,而每當這種時候,她心臟里便像被什麼尖銳東西給狠狠刺撓著似。
生疼。生疼。
每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都是這個小人兒安慰她,陪著她,也正是有了三七,才有了她活下去理由。
而自從她再次回到了景里,似乎很久都沒有再做過那惡夢了。
難道,就因為是睡他懷裡么?
喟嘆著將女兒身子放平,再將她小手給捂進被窩兒里,她緩緩地坐了床邊兒。
慢慢地順著小人兒頭髮,看著自己跟火哥女兒,越看越喜歡,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吻著了吻她小巧飽滿額頭,才輕聲哄道。
「寶貝說得對,老媽又犯毛病了,你乖乖先睡覺,我這兒看著你睡。」
被驚醒小三七很顯然沒有了睡意,左顧右盼了好幾秒,才半眯著眼睛問她,「我爸爸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呀?」
她絕對是個精靈小鬼兒!
父母之間感情有多好,哪怕她才只有五歲也能看得分明,她那老爸都恨不得24小時霸佔著她老媽了,差點兒把她都當成階級敵人看待,看誰都是一副要搶他老婆樣子,像極了一頭隨時張開血盆大口準備撲向敵人大獅子。
為什麼這會兒,大獅子卻把她老媽給放過來了?
不對勁兒!
「……媽,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噗哧一聲兒,連翹樂了!
每次見到女兒像個小大人一般想替自己出頭樣子,連翹心裡就美得不行,微笑著掀起唇角,她舒坦地笑出了兩個淺淺小梨窩,低下頭認真看著女兒,眼神兒全是母性光芒。
「你爸今兒工作累了,先休息了……咦,我來陪你還不開心,是吧?」
撇了撇小嘴兒,床上小人兒哪裡會相信她這套說辭?
輕輕地「哼」了一聲兒后,三七撩開了被子,拽緊了她胳膊,昂著小臉兒問得十分認真,「對你寶貝要說實話,你和我爸爸是不是吵架了呀?」
「……」
連翹有些無語。
這麼小人兒,連吵架都能看得出來?想了想不由失笑地捏了捏她粉嘟嘟小臉兒,哄著她,「哪有吵架啊?你爸爸疼咱娘倆你不知道么?」
「知道啊,可是男人臭毛病都很多呢……」
連翹看著自己生這個鬼精靈,母性憐愛越發濃烈,憋著笑勁兒輕聲吼她,「小傢伙兒,這麼大點兒丫頭,什麼男人女人,乖乖睡覺,不許再胡思亂想。」
「老媽——」
三七小美妞有些不滿被當著小孩兒看待,『咚』一聲蹦了起來,軟乎乎兩隻小手毫不客氣地攬了老媽脖子上,一雙清澈透亮大眼睛里,閃著睡意朦朧霧氣。
「老媽,又來了又來了……你就瞧不起我是吧?你跟我爸有事兒就得找我解決,你懂不懂啊?」
懂不懂?!
呵呵……連翹真心樂了!
被自個兒五歲女兒問懂不懂啊,屬實是有些搞笑,而且被小傢伙兒這麼一陣折騰,她心裡那原本就不太多慍怒早就消散了。
「連三七女士,你現任務就是乖乖地睡美容覺,公主是怎麼養成?就是睡出來,你懂不懂啊?」
被反問了三七小美妞兒非常非常不開心了,那肉嘟嘟小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瞪著她老媽吼吼。
「本公主不睡也是漂亮公主,老媽,你先告訴我吧……我替你收拾他……」
「連……三……七……」
一字一頓咬著牙吼著女兒名字,連翹佯著生氣挑著眉頭,對她發出了母獅子很就要發怒信號出來。
這邊兒剛喊完,母女倆還沒有接下來動作,就聽到房間門口傳來輕輕敲門聲兒。
咚……咚……咚……
很有節奏,很小心翼翼,而這個點兒能來敲門人,當然只有一個男人了——英明神武火鍋同志。
自從她倆回了景里之後,三七這個房間是火哥找人重布置,不管是室內裝修還是房間擺設全都極大限度遵照了連三七女士喜好。
而對於五歲女兒尊重,火鍋同志也是面面俱到,哪怕這個是他親閨女,他每次要進房間也必然會先敲門。
一,二,三,咚咚咚。
一,二,三,咚咚咚。
望了望門口,母女倆屏住呼吸,互相對視著,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來,尤其是三七小美妞兒,一副『我就說嘛,早料到他會來』小表情,別提多得意了。
「連翹,三七……睡了嗎?」
估計是敲了半晌兒沒有聽到動靜兒,火哥忍不住門口叫了。
聽著他聲音,連翹不用腦袋都大概能想象出他現憋著一肚子火氣兒,又不好女兒跟前發作是什麼樣子。
正準備回答他,卻被女兒一把給捂著嘴,三七偷偷奸笑樣子挺賊,「媽,你道行還不夠啊?這樣就答應哪裡斗得過他……」
「小丫頭閉嘴。」拿開她手,連翹忍不住瞪她。
「是,是,母親,母親大人,你是本公主崇拜巨大偶像,我以你為榮……」攬著她脖子,三七小美妞兒撒著嬌趕緊服軟,然後母女倆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忍住就笑成了一團。
「我進來了啊……」
聽到裡面動靜,這麼吼了一聲兒后,火鍋同志象徵性又叩了幾下房門,才擰開了門把兒,另一隻手裡還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牛奶。
「來嘍,給我閨女熱了杯牛奶……」
話沒有說完就頓住了,眼前倆母女賊兮兮地抱一起,那笑容也是賊兮兮。
不好!
尤其是瞧到女兒笑得那惡魔勁兒,他心裡就產生了一種不太良好感覺。
「你倆這是?」
「邢烈火先生,你現對我媽態度很成問題……正準備幫助你改正……」三七小美妞兒拚命地拽著老媽手,表情嚴肅地望著她老爸。
嘿,這小丫頭!
多糾結啊,顯然人家兩母女已經統一戰線了——
不過,她們有張良計,他也有過牆梯!
淡定地走近了她倆,他將牛奶放到唇邊兒吹了吹,才輕輕地遞到女兒手裡,「你說我什麼態度?你老爸辛辛苦苦給你弄牛奶來,還錯了?」
邢爺啊,邢爺啊!
不得不佩服這功力,瞧他現表情已經把剛才卧室里和連翹那點兒爭執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副若無其事樣子真招人恨。
這麼一想,連翹差點兒被自己口水給嗆到。
咳!
而喉嚨突然一癢,還真就猛地就咳嗽了起來。
「怎麼了?媳婦兒……」
二話不說,邢爺抱過老婆來就順著她後背心疼地安慰,那焦急溫柔模樣,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裡到底有多稀罕人家。
這一幕,坐床上小機靈鬼兒三七女士自然都收入了眼底,不過卻沒有半點兒吃驚或者說意外。
因為對她老爹來說,這太小兒科了,太過正常了,要是他不這麼做那才不正常呢。
像大小人似搖頭嘆了嘆,她沒有瞥向那兩個大人,蠻淡定地喝完了這杯明顯被幌子可憐牛奶,很不爽地蹂躪了自己可憐胃以後,又遞迴給眼睛落實到她老媽身上就沒再回頭老爹。
「諾……杯子給你……啊……我困了!」
說完,又緊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拍了拍自己嘴巴,往床上那麼一躺——
頓時,連翹覺得頭頂上有好多隻大大黑烏鴉飛了過去……
剛才這小丫頭還半點兒都不想睡,剛才還和自己一條戰線要對待她老爸來,突然就困了,一杯牛奶就丟了陣地,這擺明了是要把自己推給她老爹嘛。
磨牙!再磨牙!
這臨陣倒戈連三七!
好吧,其實她自己心也已經倒戈了——
只不過,緊緊地咬了咬下唇,她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剋制,那誰不是說過么,婚姻就是一場長長拉鋸戰,誰總是認慫誰就得輸得很慘……
於是,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淡淡地告之,「怎麼了?怎麼睡唄,今兒晚上我就跟三七擠一擠,咱娘兒倆好久沒睡一起了。」
有些不自地搓了搓手,邢爺想惡狠狠地虎著臉表現自己夫綱和父權,奈何這對母女面前,他總也橫不起來。
誰讓這是他妻,他女啊!
瞧到老爹這副模樣兒,三七可愛嘟起了小嘴巴,朝他吐了吐舌頭,提醒道,「老爹,道歉么不就是三個字嘛,你就給我媽說句對不起,有什麼難啊……唉,你們大人啊,真是麻煩……」
又是你們大人!
這話女兒總說!
瞟了眼兒聰穎過人女兒,邢爺笑了,笑容分外迷人,不過卻帶著幾分只有連翹能感受沉重氣壓。
只見他緩緩地挑起她下巴來,憐愛地吻了吻她唇,淺嘗輒止,然後那暗沉又深邃眼神兒就帶著一種莫名情緒望著她,像極了兩隻勾人魂兒漩渦。
被他這麼一瞧,連翹就有點兒犯傻了。
男色啊男色!
心臟猛地漏跳了好幾拍,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幹嘛,女兒面前秀親熱。
勾了勾唇,邢爺那黑沉眼波兒閃了閃,視線與她眸色交織一起,慢慢地又軟了幾分,但一字一頓地說得極其認真又委屈。
「……媳婦兒,你是知道,沒有你我壓根兒睡不著!」
嗷了一聲兒,三七小美妞兒猛地拉上被子蒙著自個兒頭,悶裡面憋著笑嚷嚷。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我什麼都看不見,啊啊……」
呼吸一頓,連翹被他這表情,這聲音,這動作給完全迷住了心神,似乎心臟跳動節拍都完全紊亂了——
這男人真是……
面色微微一紅,移開與他對視眼神兒。
再伸出手拍了拍女兒被子像小豬一般拱動小屁股,將她小臉兒從被子里拉了出來,她原本就是想替女兒蓋好了被子就走,哪料到男人似乎不這麼想。
幾乎同一時間,邢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摟住了她腰,迅速向房間外面竄了出去,只給三七留下了一句話。
「蓋好被子,好好睡覺,要不然打屁股!」
那動作,那表情,那語言,跟太行山上搶親大土匪有得一拼!
連翹急吼吼地怒瞪著他。
而他倆身後,連三七女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逗,真逗!
……
而這邊兒,被男人鋼筋般大手緊緊攬住腰抱了出來,連翹心裡那隻小鹿兒就開始不停地亂竄了。
為啥呢?
一出女兒房間,剛才還露著春天般笑容男人,立馬就換成了冬天一般暗沉臉色。
靠!
陰晴不定,天兒又變色了!
連翹覺著自己真被這男人給弄糊塗了,自己剛才還隨著他歡鼓點兒踩著節奏跳舞,下一秒人家手裡鼓乾脆就換成了尖利殺豬刀。
等到被男人惡狠狠地丟到床上后,她實忍不住又怒了。
「喂~邢烈火,你輕點行不行?」
「哼,輕點兒你能長記性?」
嘴裡說著狠話,男人身體已經泰山般壓了下來,然而側倒她身邊后,摟著她動作還算溫柔,只不過毛手毛腳什麼早就已經不太規矩了起來。
對於這個,連翹已經習慣了,這男人就這樣兒,只要是兩個人單獨呆一塊兒,他壓根兒就沒有老實過。
象徵性推了幾下也就作罷了,他這人就跟堵牆似結實,她哪裡反抗得了?
好,嘴還是自己。
「邢烈火,你這個兩面派,剛才女兒屋裡說得多好聽?現就原形畢露了是吧?」
抱著她小腰兒,邢爺直接就堵住她不住嚷嚷嘴,輾轉纏綿地吸吮了好一會兒,大手伸到她衣服裡面兒擺弄夠了,才停了下來嚴肅地望著她,恨恨開品,「小畜生,還跑不跑……說說,認識到自己錯誤沒有?」
「我錯了?」連翹真想拿著槍爆掉他腦袋。
到底誰對誰錯啊?靠之無限……
摸著她氣嘟嘟小臉,邢烈火心裡卻思忖著另外一件重大事兒,他覺得自己對這女人生理渴望真他媽不可思議,剛才不過就是親了她幾口,摸了她幾下,自個兒身體就跟著火了似起來了,那股子燥熱壓都壓不住。
怪不得被她罵著禽獸和流氓!可這能怨他么,誰讓她這麼可口又誘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那股子立馬想上她念頭,找到了她話題。
得,先得把事兒給說明。
「連翹,咱倆之間矛盾,咱倆得自己解決,以後拌幾句嘴,不許再跑女兒那兒去,那樣對女兒成長不好,聽到沒有?」
「……嗬!」連翹覺得自己何其無辜,真想收拾他,奈何手腳又動彈不得,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就狠狠咬他肩膀上,「喂,講不講道理,我看看女兒咋了?誰讓你追過來,要不然女兒能知道?」
被她這一口咬得,邢爺吃痛倒抽了一口涼氣兒,手上力道卻半點兒沒有鬆開,反而重重壓下去霸道地親吻她,弄夠了才用額頭抵著她,啞聲軟了話頭。
「妮兒……我是不該對你發脾氣,但是——」
還有但是呢!
大概是道歉讓他覺得有些沮喪,好半晌兒才接著說,「但是咱倆還要過一輩子,未來還得有多長時間啊,難免會有口舌之爭,不管因為什麼事,咱倆誰都不許摔門就走,好嗎?」
連翹輕哼:「你是大爺,你是金子做,受不了別人數落,我不走杵這兒讓你收拾啊?」
「連翹……」輕喚了一聲兒她名字,邢爺又用自己臉蹭了蹭她,好幾秒才緩了勁兒說,「是,我承認我脾氣有時候不太好,但我這會兒不是跟你講道理么?你是我媳婦兒,可以數落我,但不許摔門走……!」
「我哪兒敢數落你!」
見她說話還是那酸不溜秋樣子,邢爺準備敗給她算了,「行行行,蹬鼻子上臉小東西。好了,我承認都是我不對,行了吧?但是剛才話我還是得堅持,咱們要把矛盾扼殺床上,不能將它擴大化,不能放任它越積越深。」
關於後半段兒,連翹還是認可。
兩口子要是不說開了,矛盾就會越纏越緊。
其實她剛才走出去時候,也壓根兒就不是想積累矛盾,不過就是想先緩衝一下兩個人火兒。所以,略略思索了一小會兒,她也一本正經板著臉,很嚴肅地問他,「那你見到佟大少,道不道歉?他是我哥們兒!」
「不可能,想什麼呢?」
挑眉!邢爺對此很糾結!
從鼻腔里冷哼出一聲兒來,連翹冷眼看她,「不過就一句話事兒,有那麼難?」
她覺得很容易,但對邢烈火來說,卻是難上再難。
可是,與她眸底執著對視良久后,他一把就將她翻到自個兒身上來躺好,同時放鬆了她腰上鉗制,嘴裡也服了軟。
發出極輕一聲。
「嗯!」
嗯,是一個很簡單字,可是連翹卻知道,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已經是相當相當不容易了。
心裡忍不住酸了酸,她伸出手摟緊了他腰,一個勁兒地吻著他臉,蹭著他脖子,柔聲說:「謝謝!對不起,我剛才態度不好……」
這完全是示範語言。
然而,聽了她道歉,男人卻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發獃,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連翹納悶兒了,「丫,我給你道歉呢,你怎麼了?」
「連翹,你說,她會是我媽么?!」
突然串了地線一句話,配上他這表情,他這聲音,像根細繩兒似揪住了她心尖兒,一圈一圈纏上。
很不好受!
雖然明明知道那種可能性極小,她還是忍不住心裡暗暗地祈禱,那個老太太好,好,好一定得是火哥媽,了掉他一場心愿!
「我看挺有可能!」這話完全是違心!
「睡吧!」
嘆息著將她轉過身來,輕輕裹到自己懷裡,邢爺伸出一隻手滅掉了壁燈,然後緊緊抱住她,闔上了雙眼。
然而,感覺到頭頂上傳來那灼熱氣息,連翹心,卻有些亂了!
媽媽!
媽媽,爸爸!小姨!
這幾個稱謂,不停地像魔音似她腦子裡旋轉,輕輕地撥弄著她心弦兒,那些被幸福生活所按壓下去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混沌……
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男人,並且為了他放棄一切東西,真是好么?
心裡有兩個聲音交織著出現,對她思想進行著衝擊。
一邊兒罵著她不孝不義,一邊兒支持著她為了愛情為了女兒為了將來拋棄過往恩怨。
真特么糾結!
心裡艱難地徘徊了許久,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抬起頭望著他,聲音暗夜裡聽著尤為清晰,「火哥,明兒咱們去看了老太太,你能不能陪我回去看看小姨?!」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她話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心臟那處隱瞞著她地方被倏地擊中了。
現,該告訴她么?
實不想看她淚水和傷心,每每想到那一幕,他就覺得揪心一般疼痛,算了,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這麼一想,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撒了謊,斂住了心神柔柔地替她順著頭髮,「連翹,小姨咱肯定是要去看,不過得等我忙完這陣兒好嗎?過些天就得去各大軍區溜彎了,咱倆還得準備呢……」
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每每聽到他借口,連翹就覺得心裡有些彆扭。
有些不滿地他腰上掐了一把,她悶悶地問,「你都想見自個兒媽,怎麼也不想想我也想見小姨心情?」
「我知道……我知道,連翹,對不起!」
「喲,現對不起仨字不是說得挺順溜兒么?」他這麼著急道歉,越發讓連翹心生不安!
彼此了解夠深了,同時,她短暫疑惑很便傳到了男人大腦。
看來這事兒拖不得了!
謊話這玩意兒,說得越多,漏洞越大,穿幫可能性也就越大,而拖得時間越長她心裡懷疑也會大,到時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與其這樣,不如……
黑暗裡,他俯過身去吻了吻她臉頰,那樣子像極了做錯事兒孩子求寬恕,吻了好久才暗自咬了咬牙,狠下心說。
「這樣你看行不?明兒是周日,咱倆先去看老太太,完事兒后我就陪著你去看小姨。」
「好。」心裡一喜,連翹響聲應答。
這麼爽,看來自己擔心全都是多餘。
於是將自己舒舒服服窩他懷抱里,準備美美睡一覺,然而,也許是心裡擱著事兒,她都不知道迷糊之間容易過了多長時間,才見著了周公他老人家。
而她不知道是,旁邊男人愣怔著看了半宿天花板。
——★——
翌日。
京都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思母心切火哥一大早兒就起來了,準備了一些禮物,收拾妥當就帶著妻女往佟大少那個花園別墅而去。
去路上,連翹還是特地給佟加維加了個電話,不管怎麼說,這是人之常情。
好這次接電話是佟大少本人,她沒有告訴他昨兒晚上他老婆接電話這件事兒,只是直接說這會兒要去瞅瞅老太太。佟大少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打過電話,心情很愉,爽地說他跟著就過去。
眼角餘光瞥著旁邊男人黑臉兒,事兒一說完,連翹趕緊就掛了電話!
沒法兒,家有惡夫,小心謹慎!
原本她以為去瞅老太太,是再簡單不過事兒了,看完了坐一陣兒,差不多就可以去小姨家了。
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那麼糾結場面。
原本她也以為,那老太太是火哥他老媽可能性比212是世界末日還要來得玄幻,哪料到,后竟然會成為事實?
傻吧?傻了!
嚇吧?嚇了!
悔吧?悔了!
等他們仨人心急火燎地趕到老太太居住那個花園別墅時候,怎麼著她都沒有想到過,會有那麼熱鬧場面兒出現。
等等,讓她數數啊!
首先得數明顯激動得手指都顫歪邢老爺子,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似,那扭曲痛苦表情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失態。
要不是心裡邊知道他火哥老媽過世后讓邢婉母女進了門兒,她指定以為這老人家也是一個愛妻如命主兒……
再次得數那個一副見到鬼般大驚失色漂亮婦人柳眉了,當然,估計這個院兒里,不希望老太太活著人就是她了。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旁邊一一數過去,表情複雜邢子陽,手足無措邢婉,還有幾個不明真相圍觀群眾——警衛唄。
再湊上她和火哥這一家三口,那熱鬧勁兒,麻將桌兒都能湊倆!
呃……
漏說了她自己旁邊男人,邢爺瞪大了眼睛,將懷裡抱著女兒緩緩放下,直愣愣地盯著坐院子里大藤椅上也發著呆老太太。
這個過程,邢爺用了至少半分鐘,如同慢鏡頭一般回放——
手狠狠地攥成了拳,似乎還能聽到那骨關節『咯吱咯吱』作響聲音。
情何以堪!
哪怕眼前人已經變形得不成樣子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來,正是他一直以為已經死去了十三年母親沈雅如。
母子之情,連著心,他痛苦可想而知。
當他們一家高高上享受著大富大貴富祿榮華時,他母親街邊兒撿破爛被人當成乞丐驅趕,當他父親和另外女人相濡以沫時候,她母親去流離失所,過著人不人鬼不鬼日子,如果不是連翹,如果不是佟加維……
他不敢想下去,完全不敢想下去……
不孝之子,他真不孝!
猛地,淚眶一熱,他猛地轉過身去捂住了臉。
見狀,連翹趕緊拽住了他胳膊,緊緊抓住,只為了給他力量。
然而,他用雙手死死地擋著自己眼睛,好久都沒有動靜。
但她知道,他哭了!
火哥竟然哭了!
她知道他對母親感情,對那一段過往不堪回首,已經心裡感情天秤上佔據了很大一部分……
而這一刻,破繭而出,來得太過突然。
這些她都知道,也都能理解,看到這樣兒火哥,她心裡難受勁兒比之上次見到他母親墓地時不知多添了多少倍,如同被搗爛洋蔥迷了眼睛似——
她眼淚,狂飆出了眼眶,然後哭著踮起腳去摸他臉。
手上,全濕。
「火哥……別這樣……咱先看看媽……」
被她聲音抽回了神智,邢爺抹了抹臉轉過身來時冷上表情已經歸位,迎著老媽媽也審視視線,他輕喚了一聲兒——
「媽……我回來了……」
一出口才發現,他聲音是啞,很啞,啞得像漏了水魚兒呼喚。
老太太愣了一下神兒,沒有回答他話,一直望著他發獃。
很顯然,她沒有想起來。
不過也是,別說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火哥外型有了極大變化,單就說老太太之並沒有完全好轉腦子,能記起他來,有夠嗆!
「你……你們……」
老太太指著火哥,又望了望站那兒直直盯著自己一群人,眼神兒里有些瘮意,終,她望向了連翹。
「姑娘,他,還有他們,都是誰?」
這兒,她就認識連翹,而且也只願意相信她。
擦了把眼睛,連翹心裡又酸又甜,又難過又開心,亂七八糟思維突突著腦門兒。
這時候她無疑也是激動。聞言,她沒有猶豫,三步並兩步小步跑了過去挨坐到她旁邊,牽了她手望著火哥,認真說,
「老太太,他是您兒子……邢烈火……你想起來了么?」
面色一變,老太太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脊背一僵,嘴裡小聲兒喃喃,
「火……火……啊……火……」
幾個火字一出口,她猛地抱住自己腦袋,極度驚嚇般不停地驚叫著挨向連翹,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而那原本就蒼老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
她怕,她非常怕!
好可怕火,好可怕火,好大好大火啊……漫天都是火光沖地而地……
啊!火燒到她手了,她腳也著火了,她身上燒起來……
「太太,跑……」
是誰?是誰讓她拚命地跑,是誰推著她往外跑,又是誰火焰另一端高聲囂張著大喊,『沈雅如,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死吧……死吧……讓她死吧……』
為什麼?為什麼都想讓她死?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們都想讓她死?
對,是那些女人……她們通通都想讓她死……
支離破碎片段零零落落地她腦子裡不斷地回放著,沈老太太蒼老手開始拚命地抓扯著自己頭髮,嘴唇怪異地哆嗦著聽不分明囈語。
「不……我不想死……火……火來了……啊……跑啊……」
「雅如,雅如……」
一聲心疼呼喚,正是出自邢老爺子之口。
見到她這樣情形,旁邊獃滯了好久他忍不住了,倏地滿臉痛苦地沖了過去,伸出手來緊緊地抱住她不斷顫抖身體,那力道,緊得像是摟住失而復得寶貝一般地愛憐,那語氣里,哪裡還有那種逼人氣勢,反而像哄著受傷孩子。
「別怕,別怕……雅如別怕……沒火了,沒有火了……我這兒……我會保護你……」
保護?!
連翹愣住了,從她角度,剛好能夠看到老爺子眼睛里落下來那一滴淚。
真?!
勿庸置疑,他是喜歡老太太,既然這麼喜歡!那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你,你走開,你是誰……走開啊……」狠狠地推著他,老太太臉上全是害怕驚恐,今天來人太多了,對她驚嚇也太多了,她完全回不過神來,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抱得她好緊,讓她好煩躁。
「老太太……」連翹伸出手來想安慰她,可是又不方便從老爺子懷裡去搶人。
正尋思著呢,耳邊突然就傳來火哥一聲打雷似悶喝。
「你別碰她!嚇到她了!」
當然,這話是對他老爸說。
這時候邢烈火已經從這場突如其來變化里鎮定了下來,基本上,他也瞧仔細了現是個什麼樣兒情況。
不想再讓母親和這些人糾結了,他用眼神暗示連翹,把他老媽帶走。
與他視線一接壤,連翹就明白了他意思,因為這老太太現別人都不認識,也不相信,只能由她出面兒把人給帶回去了。
可是……
那老爺子將人給抱懷裡,難不成她還把他給掰開啊?
瞧見了她為難,火哥冷笑了一聲兒,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定定地站他老爹面前,唇角帶著十二分嘲笑,緩緩地抬起手,指著那個如同吃了狗屎一般難過柳眉,冷冷地出口。
「那邊,才是你老婆和女兒,現,請你放開我媽!」
「烈火——」抬起頭來望著自己兒子,邢老爺子那渾濁眼睛里,帶著一絲絲哀求。
「放開她!她以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重複著那句話,邢烈火加重了語氣,還是面無表情。
其實,從嚴格意義上說起來,柳眉算不得是邢老爺子續弦,因為她住進邢宅后自始自終也沒有得到過任何名份,就連邢婉本人,也從來都沒有得到邢家人公開場合任何承認,邢奶奶壽宴上,她不過也只能坐得遠遠,完全沒有資格坐到邢家那桌兒去。
只不過,這種事情,大家私底下都明白有這麼回事兒,誰也不可能去問。
而現,邢老爺子痛苦顯而易見。
他望著眼前已經長大到能獨擋一面兒子,摟著妻子手慢慢地鬆開了,面上灰白神色像是突然間老了十歲似,頹然得沒有了半點兒精氣神兒。但是,他該說話,還是一字不落說了出來:
「兒子,我得帶你媽去治療!」
「哼,治療?用得著你嗎?」冷冷地睨著他,邢爺語氣十分不耐煩。
如果說之間他對他爸只是有頗多怨言話,那麼,看到十三年後再次出現母親,看到她臉上那些傷疤痕迹,再想到她這十三年受那些罪,他心裡怒氣已經攀升到了極致。
望著他,看著自己父親,看著這個一向高高上支配別人男人,看著這個他小時候還疼愛妻子兒女男人,他一字一句冷漠地說。
「她身上傷,我能替她治,她心上傷,你這輩子都沒有資格再替她治。」
作為一向穩重軍人,他並沒有像普通人遇到這種事兒時候那樣,有過多指責和怒罵。
除了冷,還是冷!
但這卻傷邢老爺子心,因為,這就是兒子對他疏離,已經疏離了整整十三年。
「好吧,那也行,我也放心……」
邢老爺子慢騰騰地站起身來,身體晃了晃,眼睛似乎不會轉了似,死死盯死而復活亡妻身上,眼神兒里除了縈繞著那份兒濃濃愧疚,還有毫不掩飾心疼和可以稱之為愛東西。
當然,這一幕完完全全都落到了柳眉和邢婉這一對母女眼睛里。
於她們而言,這就是比刀尖兒還鋒利芒刺兒。
這,同時也讓柳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邢遠征時情形。
那麼高大帥氣又出色男人,那麼高高上凌人氣勢,對她視覺衝擊到底有多大現還能記憶猶,那種意外,那種震撼,那種完全沒有想到過心動,通通都體現了他身上,那種久居高位后讓人無法忽視巨大氣場,整整銘刻她心裡近三十年。
對,她愛了這個男人三十年。
可是,這個男人那時候眼睛里只有眼前這個傻乎乎醜女人。
她千萬百計,九死一生,終於得到了他,不……事實上,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得到過他心,因為他從來沒有用這麼愛戀眼睛看過自己,而她所倚仗,不過就是有個女兒。
但是又怎麼樣呢,她已經很滿足了,她什麼都有了,那個女人也已經死了……
十三年了,她整整死了十三年,怎麼還能夠活下來?
讓她難過是,現站面前那個女人,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花容月貌沈雅如了,她那麼丑,她那臉上,那脖子上暗沉而醜陋傷疤痕迹瀝瀝目,醜陋得讓她多看一眼都噁心,為什麼這個男人眼睛里還是那種愛慕光芒?
她不懂!
他們整整十三年夫妻,她知道自己現樣子比那個女人看著至少能年輕二十歲,保養得宜肌膚,雍容華貴著裝,空谷幽蘭般氣質,怎麼看也比那個早就該死女人漂亮數十倍!
為什麼?她真不懂了。
所以,她哭了!她哭得很傷心!
她幾乎能清楚預見,自己十幾年高人一等生活得結束了。
眼睜睜看著連翹摟著精神狀態不太好妻子,邢老爺子那臉上表情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詞兒來形容。
很難看,很灰白,很落寞,很悔恨。
可以說,這是連翹見到他為狼狽一次,以往任何時候,他都是那麼高高上耀眼光芒。
她自然弄不懂十三年前,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兒。
不過,這些老一輩事情,她不好去摻和,不便多問,只能一句句笑著安慰精神受了刺激老太太。
「老太太,你還記得昨兒托我辦事兒么?」
望著她,老太太愣了很久,才點了點頭,但是卻不再發一言。
「那你願意跟我回家么,我幫你找到兒子和女兒了!」
「真?」目露驚訝地望著她,與她真誠目光對視了兩秒,沈老太太又順著她視線旋轉過來,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直蹲她腳邊兒火哥。
「你說,這是我兒子?」
很顯然,沈老太太這會兒神經已經安定了不少,不得不說,佟大少這些年對她治療是有效。
「是……」連翹笑著說得聲音很輕,她害怕打斷了她思緒。
「媽——是我啊——」火哥又喊了一聲兒,眼圈兒泛著紅。
顫抖著手摸了摸他臉,沈老太太表情是似信非信,好半晌下了句斷言。
「是長得挺面熟!」
「雅如,他是咱們兒子,烈……烈……烈……」
邢老爺子想說烈火,可是又怕那個火字兒刺激到了妻子,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究竟還是沒有說圓了去。
見到他聲音,沈老太太怔了怔,條件反射地望向他,可是一對上他那雙眼睛,她又不由自主地退縮著避了開去。
她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卻知道,她不想,也害怕與他對視。
而另一雙幾乎要黏她身上視線,讓她加害怕,那眼睛里嫉妒和不甘,讓她太過熟悉了,熟悉得她害怕了。
所以,她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不想被人這麼圍觀,而她目前就信任這個救過她姑娘。於是,她拽緊了連翹胳膊,用低不可聞聲音垂著頭說,「姑娘,走……我跟你走……」
「雅如,你能不能……跟我回家……」邢老爺子想伸手去拉她,可是看到她猛地瑟縮掉視線,還有兒子投過來那冰冷眼神——
終究,還是垂下了手。
這會兒柳眉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而邢婉安慰似拍她後背,看到邢老爺子動靜兒,她是使勁兒地飆著淚,目光閃爍兩下,哽咽得厲害。
「……遠,遠征,咱們一定得把姐姐治好……我……我做牛做馬伺候她……等她好了……我……我就走……」
一句話,說得泣不成聲。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可是,邢老爺子沒有望她,也沒有說話回應她。
這柳眉屬實是個漂亮女人,舉手投足間自有她風情,都說柔才能克鋼,她就是那種表面兒上柔弱到極致女人,特別需要男人保護那一種女人,而且,她男人那性子摸得極透。
不過,對於她這些招數,連翹從邢婉那兒已經參悟得差不多了,所以引不起她半絲兒同情,反而相當反感和憎惡。
當然,哭戲么,一個人上效果不會太好。
戰場上離不開父子兵,哭戲么好就是母女淚。
這會兒邢婉也是哭得那個淚流滿臉啊,像死了親媽似,抱著她母樣哭得堪比那個哭斷長城孟姜女,一聲聲抽泣著,「……媽,你別這樣……爸爸……他不會不管我們娘倆兒……」
這招兒屢試不爽!
果然剛才沒有半點兒反應邢老爺子抬頭望了過來。
對於女人他可以無動於衷,可是對於打小兒就柔弱女兒,他還是不能不管,揉著太陽穴揮了揮手,他語氣複雜地對邢婉說。
「帶著你媽先回去,我跟大哥他們去……」
「好,爸爸……你別太擔心阿……阿姨……她會好起來……我相信一定會好……」
抽泣著說完,邢婉表演功夫比起她母親來,又要入木三分。
略帶嘲弄地目光掠過邢婉,連翹不禁覺得,這女人,真特么好笑。
老實說,她半點兒都不奇怪邢老爺子會對邢婉心生憐惜,畢竟是親生女兒,當初她自己不也被她這招給唬弄得傻不拉嘰么?
只不過么……
邢老爺子是極想跟著火哥去景里,可是火鍋同志卻半點兒都不想賣他老爹帳了。
和連翹一起扶著他媽,他伸手一攔,冷眸里都是『嗖嗖』寒光。
「不必了,我媽不需要你任何照拂,我可不想她再死一次!」
臉色突變,邢老爺子臉上表情簡直怪異到了極點。有難堪,有難過,有後悔,有愧疚,有狼狽,不一而足,而件件兒都複雜地交織了一起,聲音梗得慌。
「烈火……雅如……咱們是一家人……咱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可笑!你有幾個家,你要幾個老婆?」邢爺一句話,直擊重點,是重重地擊打邢老爺子心窩子上。
「我……對不起……」
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他說一句便梗一句,心臟怦怦狂跳。
妻子還活著,兒子恨透了自己——
為什麼?!
冷冷哼聲,邢烈火又勾起了唇角,仔細地看著他老爸那僵滯表情,心裡覺得無比痛。
只是那份兒痛里,又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難過和心酸……
這可是他父母,從前恩愛無比父母,他記得清清楚楚是,他倆曾經那感情,好得跟他和連翹也有得一拼……
為什麼後會弄成那樣,十三年,生死兩茫茫,一死一另娶!
究竟是什麼……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勾搭別人老公女人!
想到這裡,他腦子一陣激靈,猛地一扭頭,將自己冷得像冰刀似視線射向了柳眉。
「你……」
後者被他突如其來冷冽目光嚇了一大跳。
幾秒后,瞧著她那股子慌亂勁兒,邢爺那張對待外人時萬年不變冰山臉,突然裂開笑了笑……
「好這事兒沒你干係,否則,我要你命償!」
聞言,柳眉臉色倏地蒼白,急忙地擺手否認——
「不,不……這不關我事兒……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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