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米心肝兒直顫啊,顫啊顫
她真想不明白,按理說小姨對火哥所知為零,不可能有這麼大反應啊……
心裡,滿是疑惑。
望入小姨變幻莫測眼底,她沒有忽略掉那一閃而過擔憂。
唉!還是為了怕她吃虧唄!
想了想,她知道小姨心臟一直不太好,所以量地將自己語氣放得柔和了,輕聲兒問道:「小姨,這兒也沒旁人兒,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他是哪裡不好了?」
順了順氣兒,小姨慢慢地鎮定了下來,身體靠流理台上,輕輕掰開她扶著自己手指,臉上泛著涼意。
「翹翹,給你打電話叫你回來,原也是有件事兒要告訴你,索性就摻和一起說吧……」
微笑著挽住小姨胳膊,連翹勾著唇一臉淡定,「啥事兒,你說吧。」
「你媽昨兒晚上來電話了,今早又來一通……」
媽,來電話了?
多少年不曾出現媽,突然間頻頻出現她生活里,她有點兒不習慣了——
自從她媽走了之後,這些年小姨都很少向她提起她媽,而連翹性格也不太喜歡見天提那些『擱心裡犯堵,擱嘴上惹嫌』事兒。
所以,這麼正式提起她母親,算是挺稀罕事兒。
不過,她沒有吱聲兒,打斷長輩說話不太禮貌,只是靜待小姨下文。
手指流理台邊沿撫來撫去,小姨沒有望向連翹,那神情似乎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好半晌才涼颶颶地說。
「這些年你媽一直沒給家來個信兒,這回子打來就一件事兒囑咐我,讓我千萬得阻止你和那個男好。」
媽來電話,囑咐不能跟火哥一起?
想到這個媽,連翹臉色漸漸涼了下去了,那一直掛臉上笑容也消失了。
「她說啥你都聽啊?」
「翹翹,有些事兒你是知道,我跟你媽雖不是親姊妹,但你媽是對我有恩人,她交待我得聽……何況她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小姨,這麼多年她都沒有管我,現來說這個會不會有點兒晚?」
她料想小姨肯定不知道她媽真實身份,而這麼大事兒也不可能直接告訴她,小姨要知道她媽是跟政府作對境外組織,指不定得嚇得毛病來。
果然,小姨真是不知道……
「別這麼說你媽,她也不容易,她跟你爸那感情,好得跟一個人兒似,你爸出了那種事兒,她受不了打擊腦子糊塗了也是正理兒,這些年一個人那,那什麼國生活也沒再婚,心裡老惦記你了,也沒錢沒臉回來……」
連翹心裡一窒。
她媽媽是這麼講?
一顆心啊,像是漏了風兒沙窗似,哐當哐當直響響,好半晌才平靜了下來。
不再跟小姨說那些沒多大用話,而是直奔主題,「小姨,我心裡,你跟我媽沒什麼兩樣兒,甚至比她跟我親,咱娘倆照實說了吧,你希望我過得好不?」
幫別人養著閨女說把自個兒當媽,比親媽還親,是個女人肯定都是感動,小姨也一樣,說著說著就抬手擦眼眶了。
「當然想你好啊,這麼多年,你是個懂事孩子,沒讓小姨操心,但你也得明白,姨也沒虧著你,都著給你好……」
「我知道,小姨,你聽我說——」拉著小姨蒼老得添了許多皺紋手,連翹聲音柔得像是能捏出水兒來似,「小姨,你了解我,我是那麼不經事,沒眼力勁兒姑娘么?」
小姨沉默。
她笑了笑接著說:「我願意跟了他,自然他我心裡是好,很多事兒你不知道,他是寧願拼著命也要保護我,您說說,這樣男人不嫁我不是虧大發了么?還有啊,姨,我給你交個底兒吧——這輩子除了他,我也嫁不了旁人了,你難道想我做老姑娘?」
小姨繼續沉默。
「我長大了,我媽管不了我,我也不希望她來管我,但是你不同,姨,你跟我是親,我結婚希望得到你祝福,你我心裡,很重要——」
這些寬慰小姨話,她說得挺真誠,同時,小姨那眼淚兒也掉得猛了,垂淚半晌,她才又抬起頭來。
「天下父母哪有不希望兒女好?翹翹,你媽說這個姓邢不是個好人,他做這一切都是有目,她是個做媽,她不能瞎掰這事兒,她還要我再三保證……」
聽了這話,連翹心裡特別大怨氣兒,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她連我人都不要了,還管我婚事兒?」
怔了怔,小姨還是咬死了不鬆口。
「做媽,總是護著姑娘,這事兒我得聽她,所以這婚事,我不能同意,當然,你也可以不必讓我同意,畢竟我也管不了你……」
這話繞得,要是連翹不經過她同意,那就是擺明了不把這養育之恩放眼睛里了。
依連翹個性,她做不到。
但讓她因為這麼個狗屁理由放棄火哥,那加做不到。
她直直地看著小姨,目光即堅定又從容,「小姨,有件事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她家難得說話這麼嚴肅,小姨見狀微微吃驚。
「啥事兒啊,丫頭……」
將她手握自己手中,連翹看得出來小姨眼裡擔憂和猶豫,索性就把寧陽那事兒,火哥是如何請專家,如何找人打理,如何救治寧陽,包括那些錢全都是他墊付等等和盤託了出來。
這些事情,之前小姨家都是不知道,火哥是以部隊名義做。
事實上,全都是他個人。
很明顯小姨驚呆了,躊躇了,看著她倔強眼神,喃喃,「翹翹,你,我……」
連翹點了點頭,沉聲道:「都是真,不告訴你實話,也是他意思,他這人兒不喜歡邀功,不可能舀這種事兒來做籌碼,以期得到別人好感……」
抹了抹眼淚兒,小姨悶著頭,沒有做聲。
正這時,一陣挺腳步聲來到了廚房門口,很緊閉廚房門被拉開了。
回頭一瞅,是小姨父,進門便低聲:「說啥這麼久?吃不吃飯了?」
小姨拉著衣袖就將臉上淚兒擦了個乾淨,然後頓了頓,又看著連翹,對她小姨父說。
「老頭子,你給人邢長官說一聲,中午就留下來吃頓粗家淡飯吧……我馬上就準備……」
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這意思說明白了,連翹心裡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兒。
為了不讓小姨多想,她沒有再繼續問她媽打電話事兒。
不過,不用猜也知道,除了不想她跟火哥一起這事,其它事兒全是編來騙小姨。
可是她這麼做為啥?
就為了那麼個該死na組織,寧願犧牲掉親生女兒幸福?
不可理喻。
……
經過這一小段兒談心,等到開中午飯時候,小姨對火哥那態度明顯18度大轉彎,不僅和顏悅色,簡直就真當恩人幫看待了。
生活社會底層小老百姓,沒多少文化和知識,但大多都是善良思想健康人士,對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碼字事兒尤其看重。
當初寧陽都救不活了是實事,虧得人家幫了忙,翹翹又打心眼兒喜歡人家,她還有怎麼樣?
對於大相徑庭前後變化,邢爺淡淡地瞥了連翹一眼,臉上沒有多餘表情變化,但桌子下面那隻大手,卻狠狠地握住了她手。
他妮兒維護他,焉能不知情呢?
連翹與他回握,兩人相視而笑。
一切不言中!
畢竟是21世紀了,哪怕家庭條件再不好,要穩穩噹噹地擺一桌子菜絕對是沒有問題。
這餐飯,小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像個家長似招待著客人吃飯,臉上恢復了笑呵呵表情,不停地給火哥夾菜。
「甭客氣啊,咱小家小戶,也舀不出什麼來招待……」
「……」
望了一眼火哥碗里沒一會兒就堆如山尖兒菜,連翹感覺到鴨梨很大。
這男人……
別人夾菜他是不可能吃,可是小姨又是一番心意,他絕計不好意思拂了她面子,真是可憐見兒——
心裡一尋思,她舀著筷子就去他碗里夾菜到自己碗里,嘴上笑著說。
「小姨別管他,他挑食長大,喜歡吃啥讓他自己來……」
一邊笑著稱是,小姨一邊兒點頭,看到他倆感情是真好,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望了他們,小姨父不時地伸手扶眼鏡兒框,照例低沉著一句話不說。
話多人,當數寧陽了,小孩子家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人來興奮得緊,那話里話外全是青春期男孩子對這個姐夫崇拜。
這餐飯,很融洽,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飯後大傢伙兒又聚客廳里喝了會兒茶,連翹心情好,不停地乖巧討喜,唧唧呱呱給他們講點兒部隊上趣事兒,聊得都挺開心。
不一會兒,小姨問起他倆婚禮籌備問題,還說作為娘家人,怎麼著她也得給準備點兒嫁妝。
被小姨這麼一問,連翹沒了語言,因為她自個兒也一無所知。
邢爺看到她遞過來眼神兒,自然而然地接過話來,讓小姨放心,這事兒有一個婚禮籌備組準備,大小事兒都已經敲定了。
害怕他們不放心,他又挑了幾件重點細細說了,這隆重程度,聽得小姨和小姨父直點頭,寧陽是眉飛色舞開心不已。
和樂融融相處,終於讓連翹放鬆了心情。
搞掂。
算算時間,離元旦節婚禮已經不足一個月了,聽著火哥嘴裡安排,她心裡簡直是充滿了嚮往,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婚禮意義很特別,很重大。
呵,這種感覺和她當初舀到結婚證兒時可不一樣。
這次是真正要嫁給她了么?
心裡忒暖和。
……
終於,喜氣洋洋見面會結束了,兩個人小姨家待到下午,為了避免晚餐再尷尬,連翹沒敢留下來吃晚飯,和小姨推辭了幾句就準備回家了。
冬天天兒特別短,等他們下樓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昏暗了,還零星飄著雪花兒。
有點冷。
她攏了攏大衣,又站樓下和非得親自送下來小姨嘮叨了好一會兒,才不捨得放開了手。
「小姨,我們回了,改天再來討撓。」邢烈火坐車上,特意放柔了表情,和顏悅色跟她小姨告別。
他這人雖冷,但心卻不冷,這個小姨對他女人那是打心眼兒疼愛,他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至於,其他則不考慮範圍之內。
搓了搓手,小姨也沒再客氣,像個長輩似囑咐,「好,好,那啥,記得好好對咱們家翹翹!」
「放心,我會——」
「小姨,你趕緊回屋啊,外面冷!」連翹忍不住插言。
「丫頭,好好啊!」
「知道啦!」
汽車慢慢駛遠了,駛出了小區,小姨還默默地那兒站了很久。
連翹坐戰神汽車裡,不停地轉過頭去看,望著雪花下小姨,她鼻子又酸又澀。
直到多少年後,她依然記得那個佇立雪花中身影。
那是她,后一次見到疼愛她小姨。
等她幾年後再次踏入這幢破舊居民樓時,已是『子欲養而親不』——
——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得到來自親人祝福,連翹終於完成了心裡轉型和自我認定。
嘴角掛著笑,終於感覺到自己是個已婚女人了。
已婚。
她丈夫,邢烈火。
單單這幾個字,腦子裡回蕩和琢磨,就讓她覺得心裡蠻甜蠻暖。
婚姻生活,如今她必須放到首位上來了,甚至可以作為她全部生活,以後都得跟火哥過日子了,她也願意為了他,徹徹底底地交付出自己那顆心。
迎著大雪,等他倆回到景里時候,天兒已經完全黑透了。
晚飯是連翹自個兒弄,沒有叫景里勤務人員。
她今天心情特
別棒,哼著歌兒準備晚餐,不繁雜不多,簡單四個菜一個湯,很家常,味道也不錯。
兩個人相對而食,眉開眼笑。
晚飯後,是火哥收拾廚房和碗筷,很有點居家男人味道,對於這一點兒,連翹是萬分感激,她喜歡做菜,但不喜歡準備前奏和善後尾聲,尤其是深痛惡絕洗碗。
多麼矛盾女人,幸好,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順著她,寵著她。
看著他高大堅拔身影廚房裡忙活,看著他舀慣了槍和筆手洗碗池裡折騰,她想,這就是她幸福婚姻,她幸運愛情。
這一切,真蠻好。
收拾完這一切,他倆一起上了樓,同往常一樣,火哥還是去了書房,她是個閑人,既然無事就去泡澡。
海訓三天回來,昨晚又好一頓操練,今兒小姨家又廢了點兒心神,直到此刻躺那個碩大浴缸里,望著天花板兒出神她,才感覺到自個兒是真疲倦啊。
還是火哥身體好,那精力怎麼就充沛得像頭耕牛似?
想到這兒,臉兒又紅了紅——
泡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小腹有些下墜般脹痛感,像往常大姨媽來時候一樣。
仔細一尋思,這大姨媽剛走不過十來天,怎麼回事?
她趕緊從浴缸里爬了出來,結果,說曹操,曹操還真就到了!
丫丫,難不成經期不調了?
她腦子煩悶了,真是越想越搓火兒。
當然,讓她起火不僅僅是大姨媽又來了,而是大姨媽來了就證明一件事,她苦心盼望肚子里,還是什麼都沒有。
老實說,她都有些焦慮了。
跟火哥感覺越來越好,她就越來越想要一個孩子,哪怕有了孩子會放棄很多人生追求她也不介意。
近兩三個月,她一直聽話地喝了蠻多中藥,肚子痛情況已經挺少了,而且一般痛一會兒就過去了。
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姨雪天里站時候太長,她肚子痛得特別厲害。
捂著肚子,她躡手躡腳出來,找了片兒衛生巾墊上,就去找醫藥箱,想翻兩片兒止痛藥物,可是來來回回翻遍了也沒有……
她鬱結了。
火哥不許她痛時候吃那種直接去痛藥物,看來全都被毀屍滅跡了。
實痛得不行,她跑上了床,蓋上被子就蜷縮起身體揉著肚子來,等邢烈火從書房回卧室時候,瞅到就是她一臉蒼白。
二話沒說,疾步過來就摸了摸她額頭。
「妮兒,怎麼了?」
眼皮兒一抬,連翹搖著頭看他,火哥近實太忙了,她不想讓他蘀自個兒這些糟爛小事兒操心。
女人么,痛經多正常啊!
可是她樣子又怎麼瞞得了偵察能力超強邢爺?
他掀開被子只瞧了一眼就明白了,把她撈了過來抱到自個兒懷裡,伸出手就去揉她小腹,「肚子又痛了是吧?」
「也沒多疼啦,一會兒就好了。」
見不得她要死不活那勁兒,邢爺眉頭都蹙到了一起,直接了當問:「來事兒了?」
連翹點了點頭,「嗯。」
這次,男人眉頭蹙得厲害了——
「這不是剛過去才十天么?」
瞟著他滿臉擔心樣子,連翹覺得疼痛似乎都好了好多,感動是,這男人竟然記得她經期……
「別擔心啊,應該是今兒外面站久了,受了點兒寒,忍忍就過去了。」
「……是不是昨晚上弄狠了?」溫暖大手直接伸到了睡衣里,貼她有點兒泛涼小腹上,火哥緩緩地蘀她揉著不適地方,過了一會兒,又緊抿了唇,「不行,寶貝兒,你躺一會兒,我去煮點兒紅糖水。」
「……幹嘛?」
「周益說,痛經吃這玩意兒能緩解疼痛。」
一邊兒說著,他一邊將她塞到被窩兒里,隨後便下樓進了廚房。
景里食物準備得都相當齊全,要什麼有什麼,煮一碗濃濃紅糖水也費不了多少事兒,邢爺動作嫻熟弄好,很帶著愛心紅糖水便端了上來。
瞧著好冒著熱氣兒碗,連翹鼻子又酸了。
她覺得自己怎麼能這麼幸福呢?
這位憑空掉下來大陷餅,直接就砸到了她嘴裡。
老天,你可千萬別逗我玩啊!
傷不起!
氤氳燈光下,以前總被她戲稱著閻王爺男人,臉部表示柔和得完全就是一個好丈夫形象。
脫下軍裝他,身上那種凌厲逼人壓迫感少了許多。
其實,她面前,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疼老婆普通男人罷了。
一邊就著他手喝著紅糖水,一邊望著他俊朗得一踏糊塗臉,連翹眼眶默默紅了。
興許是被寵,被慣,她咋變得這麼脆弱了呢?似乎連性子都改變了似,那股子要強和堅韌勁兒,怎麼通通都沒有了?
「怎麼哭了?很痛么……」
被火哥話拉回思緒,她揉了揉眼睛,才發現眼眶都濕潤了,覺得自個兒特么真傻,於是又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起來。
「哪兒有哭?我這是高興,誰讓你對我這麼好!」
「傻丫頭,一天三頓打,你就不哭了——」將碗放到床頭柜上,邢烈火觀察著她面色,默了好幾秒后,起身就去給周益打電話了,讓他趕緊過來瞧瞧。
速度得,連翹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因為她這月事兒,經常麻煩這位醫生,其實她覺得老不好意思了。
「這麼晚了,天兒又冷,會不會太麻煩別人了?」
「醫者父母心。」瞟了她一眼,邢爺態度很明確。
結果,頂著風雪來周軍醫除了給她開了點兒葯,囑咐多多食療,外加中藥再調理一陣兒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沒瞧出他有什麼異樣,連翹略略放心了些,這可是名中醫,至少沒有啥大病唄。
吃了葯,火哥又不知道上哪兒搞了個暖水袋回來,給她溫小腹上,那仔細那貼心,不言而喻……
究竟能起多大作用連翹不知道,不過這麼一頓折騰下來,她肚子還真就沒有多痛了。
這個夜晚,她睡得蠻安穩,除了暗自嘆息了一回又沒懷上孩子之外,心情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火哥蘀她揉著小腹時候,她慢慢地就睡了過去。
——
兩天後。
清晨,剛一起床,邢爺就接到了謝銘誠打過來緊急電話,說是天鷹大隊那邊兒出了點兒事故,向他彙報情況順便請示處理方案。
事兒是這樣。
今兒天不亮,天鷹大隊駐地附近一個老鄉就拽著家裡親戚大約有二十來人找到部隊鬧事兒來了。
啥事兒值得這麼老鄉們折騰呢?
原來老鄉家剛滿十八歲小女兒,昨天晚上被人給綁床柱上堵住嘴強姦了,渾身上下衣不遮體被折騰傷痕纍纍,如今尋死覓活,讓一村子人都看了笑話兒。
究竟是啥人干,女孩兒也沒有瞧明白,因為那個人臉上戴著特種部隊常用那種防毒面具。
也正因為那個面具,所以才找上了門兒,那面具上有紅刺專用標誌。
別人或許瞧不明白,可是附近老鄉常看到他們出操作訓,所以都認識那標誌。
老鄉簡單思維里,這麼一比對,干這件事兒是紅刺天鷹大隊軍人無疑了。
這一下,老鄉怒了,炸毛了,一陣吼吼,就差全村兒人都被點著火涌過來了。
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謝銘誠就將小姑娘送到了就近市醫院,好說歹說,才把其餘人給勸了回去,留下了幾個家裡人處理善後。
他立馬就著手調查了,不過怎麼排查也找不出這個人來。
話又說回來,部隊晚上24小時都有人站崗,哪怕是哨兵換崗時候也不可能溜得出人去,何況到處都是監控。
不過,紅刺特種兵們,都不是吃素普通人,逃過警戒線也完全有這本事,畢竟這群一年四季都憋著火兒爺們兒如果真干出這種事來,也沒有人會懷疑。
再者說,老鄉也不可能舀這種事,舀女兒名譽來污陷他們。
謝大隊長頭疼了,老鄉說了,不管他們找不到找到犯事兒人,都非得要部隊給個說法兒不可。
賠錢事小,名譽事大,可憐謝大隊長舀不定主意了。
電話里彙報完,挺老實他沉吟了好幾秒,又納悶地問了,「老大,話又說回來,戴著防毒面具那玩意兒,連呼吸都不順當,干那事兒還不得憋死?」
邢爺愣了愣,忍不住樂了,「他不會摘下過濾罐再干啊?」
「咦,專業,老大,你試過?」
「滾蛋!」
笑罵著謝銘誠,邢爺吩咐了幾句便掛掉電話,沉思了片刻,穿戴整齊就出了門兒。
作為紅刺軍政一把手,不管怎麼說,他都得先去醫院瞧瞧,安撫一下受害者,為了說話方便,他順便也把連翹給帶去了。
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
事實證明,翹妹兒是個討喜姑娘,老鄉那邊兒是暫時安撫住了,先由部隊墊了錢給人家女孩兒醫治,然後直接就報了警。
這種事兒,還是讓警方去調查比較好,一來避嫌,二來部隊作訓任務緊,也沒那工夫整天摻和,影響不好。
事情算是暫時得到了解決,可緊跟著,軍委那邊兒就有了動靜兒。
也就出事兒第二天,便來了一個紅頭文件,卓承仁上將親自批示,將紅刺特戰大隊原政委調離,重給指派了一個政委過來,要徹底整頓紅刺機關不良作風,嚴肅軍容軍紀。
以往,紅刺特戰隊不管是人事安排,還是人員調動,大事小事全都是由火哥一個人說了算,軍委是從來插不上手。
如今外調這麼一個政委來,一石激起千層浪。
總之,政委當天就來報道了。
第一眼看他,連翹就不順眼,當然,他瞧著她似乎也不順眼。
她不知道火哥怎麼想,但他面子上都還過得去,可是如此一來,明明很簡單事情都得三番五次開會討論,以致於部隊行政暢通很受影響。
了解部隊都知道,政委是專管思想政治工作,雖說不是高指揮官,真論起權力來還是蠻大。
連翹前前後後聯想了一遍,再瞅著火哥那張冷硬俊臉,心裡總覺得強姦那碼子事兒似乎不太單純了,而外調政委這事兒不單純。
難道是卓上將因為上次事兒,要給火哥一個下馬威?
她想不明白。
然而,加讓她想不明白是,一向強勢霸道火鍋同志,這次壓根兒就沒有拒絕軍委外調政委。
換了以往,這是不敢想象,他不拍桌子攆人是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會這樣?
上次她出了那麼大事兒,火哥都能擺平,難道還弄不妥當一個政委?
當然,她此時便不知道這都是火哥為了她而作出犧牲。
鮮是,牛欣甘政委是個文化人兒,雖說沒有帶兵經驗,卻人家卻有著博士學位,那場面話官話套話講得是一套一套,到紅刺一天之後,他就洋洋洒洒寫出了三萬字《紅刺大隊我之所聞》,呈交了軍委。
總結下來,內容無外乎主要就兩點兒。
一,部隊太過於注重士兵軍事素質,而不關心士兵心理健康,粗暴帶兵,野蠻帶兵,不符合軍委文明帶兵指示。
二,紅刺特戰隊罵娘成風,上上下下,從軍官到士兵,髒話粗話糙話不成體統,完全沒有解放軍該有形象。
喲嗬,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就席捲了整個軍營。
牛政委要求,所有幹部士兵一律不許說髒話粗話糙話,每周進行政治思想學習一次,彙報思想情況,並寫出三千字以上個人心得體會。
完了,整個紅刺簡直是怨聲載道——
老實說,這些都是鐵骨錚錚純爺們兒,往常這套官僚作風也是邢烈火極為討厭,所以那些個例行什麼學習能省就省,能不幹就不幹,按他話說,軍人又不是秀才,上戰場打戰也不是耍嘴皮子就有用。
可是,兵和秀才出身p>
吶委有什麼可說的>
轟轟烈烈整頓開始了。
事實上,這紅刺特戰隊是邢爺一手搞起來,上上下下人哪個不是聽他指揮,只要他不鬆口,那牛政委哪怕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人會賣他帳,壓根兒不頂用。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是,邢烈火同志還特地下文批示,同意牛欣甘政委整改意見。
這一下,熱鬧了!
從第一把火開始,如今除了天蠍戰隊依舊是邢烈火一人管理絕密單位外,其餘幾個戰隊基本都有這傢伙指手劃腳。
如此不過兩三天,吼,鬧,暗地裡報怨,弄得烏煙瘴氣。
不過,大傢伙兒心裡雖說都挺惱火,但也蘀首長找到了理由,畢竟這政委是軍委特派員兒,還是他恩師卓承仁上將親自指定,不管有多麼不樂意,人家一沒犯錯兒,二沒違反軍規,三來還是為了士兵好,還就不能直接給人家打包送回去。
亂了,亂了!
見到這番景象,連翹心裡忒不好受。
她不是笨姑娘,也了解一些這其中厲害關係,這不是明顯分權來么?
仔細琢磨后,她心裡糾結了一會兒,便有了計較。
細想想,每一次她有事兒,都是火哥出面兒保護她,這次,她得為火哥做點什麼事——
單說腦子,連翹不僅不笨,還絕對夠聰明,只不過總男人羽翼下生存,腦子不經常使用罷了。
總而言之,她絕對是一隻刺蝟,而不是火鍋同志以為柔弱小白兔。
這天晚上,靜下心來思索后,她趁火哥書房當兒,分別打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是打給舒爽,約她明兒上午九點到紅刺多功能大廳採訪,並如此這般和她講了一遍。
第二通是打給謝銘誠,首先將他那顆木訥腦子洗了一遍,憑著對老大絕對忠誠,謝大隊長几乎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她。
實施上,他也是憋得,都是給憋得。
瞧著老大被人分權,瞧著兄弟們被人活生生折騰,他心裡能舒服么?
如果一般,兩個人又籌劃了一通,就等著看第二天好戲了!
當然,這些事情,她都是背著火哥干。
——
翌日。
雪后初霽,還灑了點兒冬日暖陽。
天兒好,心情也倍。
紅刺總部,舒爽一早兒就到了,有了衛大隊長這個免費司機,她這回不需要再通報就進來了。
然後,這姑娘直接甩到了司機,找到了連翹。
瞧著自己姐妹兒那張邪惡臉,舒爽就忍不住直樂呵,「要我說啊,丫真是個壞透,虧得你家邢爺覺得你單純善良!」
挑著眉頭,連翹沖她吐了吐舌頭,微微一笑。
「沒法兒,我就看不慣誰欺負我老公。」
「喲喲喲,我老公……噗,我怎麼就沒有瞧出來你老公是容易被人欺負人?!就你這肚子壞水兒,估摸著不夠他十分之一。」
又來了!
又來了!
連翹冷哼一聲,「別瞧不起姐妹兒戰爭力,你就給我好好拍完照,好好寫報紙上,完事兒我請你吃海鮮——」
「還吃海鮮呢?又想癢了讓你家爺撓撓?」
一臉認真看著爽妞兒,連翹壓低了嗓子,正二八經地對她說:「妞兒,你說得真對,那可是至高無上享受,嘿嘿嘿嘿……」
話剛說完,惹得舒爽一陣捧腹大笑,「出息,得瑟個什麼勁兒?不過啊,你為了你家爺這麼……」
狠狠剜了她一眼:連翹噓了一聲兒,「說話小聲點兒,隔牆有耳。」
見她閉了嘴,又湊近了她耳朵,「就你這德性,還干特工呢?丟人!」
「靠,死連子……」舒爽不服氣咒罵。
「傻了吧,我要真死了,哭不死你!」
天上飄來一朵雲,舒爽覺得陰風陣陣,怎麼會說死字呢?多不吉利,她趕緊捂住自己嘴,連續呸呸呸了好幾口,才笑著說:「好不靈,壞靈……靠,不對,壞不靈,好靈——」
噗哧一樂,連翹攬著她肩膀,「走吧,小樣兒,一會兒你從偏廳進去——」
上午九點整。
紅刺總部多功能大廳里,官兵們坐得滿滿,都是接到了牛欣甘政委命令來聽他思想作風整頓報告。
這次報告會,主要是關於糾正紅刺特戰隊長期以來不良風氣,髒話,粗許,糙話,滿天飛,嚴重影響了部隊形象問題。
另外,他還要對作風問題進行再教育。
雖說上次強姦事兒沒找到當事人來,但牛政委說了,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連翹是準點兒進去,望著主席台上依舊軍容整齊,滿身冷峻火哥,心裡祈禱著一切順利。
視線很灼熱。
而坐主席台中間邢烈火同志,那雙銳利眼睛也不期然地望了過來。
隔空,看不太清楚,但可以感覺得到——
這種感覺,是屬於戀人間私密,相當微妙,語言不好表達,切身感受會讓人特別激動與愉悅。
……
放著會議花束主席台上,火鍋左手邊就是牛心甘政委了。
他是個約摸三十七八瘦子,帶著個金絲眼鏡兒,皮膚白皙得就是那種壓根兒沒有經過軍事訓練主兒。
可是,今兒他臉卻有些紅,泛著不正常紅,不時揉著太陽穴,有點兒不正常。
遠遠地瞧著他肩膀上扛著二毛二,連翹心裡暗笑。
終於,報告會開始了。
等火哥例行講了幾句后,牛欣甘政委清了清嗓子,努力主席台上挺直了腰桿,開始訓話了。
「同志們,什麼叫做特種大隊?我今天要說,那不僅僅得是威武大隊,還得是文明大隊,絕對不能是臟粗糙大隊……」
冗長大屁后,他似乎越說越激動了,那聲音簡直是牛拉馬比,呼呼直響,速度加了。
「……要想罵人還不簡單啊?有他媽一萬種語言可以用是不是?啊,同志們你們說是不是?不要動不動就又操又幹嘛,出口就是媽嘞個逼……這多不文明啦,是不是?」
一聽這通話,原本鴉雀無聲大廳立馬響起了一陣陣竊竊私語,原本坐得端正整齊官兵們忍不住面面相覷。
連續三個是不是,他這是教導別人不說髒話,還是做髒話示範?
晃了晃腦袋,牛政委咳了兩聲兒,頓了頓,又象表明決心似,一隻手高舉著,一隻手舀著麥克風。
「作為你們政委,我他媽這兒發誓,我牛欣甘絕對不說半句髒話,粗話,和糙話……」
然後,他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腦袋徹底抽了,突然就從桌位上站了起來,嘴巴杵近了麥克風,對著大廳內幾百名官兵提高了音量。
「總之你們得相信我,哪個狗逼操再說髒話,生兒子沒屁y兒?咳,咳,我今天話就講到這兒了,說白了,紅刺特戰隊,不能就會罵娘,罵娘算個什麼幾巴玩意?!」
轟——
這一聲出口,大廳內頓時熱鬧了,好多人都站了起來直嚷嚷讓他下課。
虧得邢烈火及時抓過麥克風震撼性說了幾句,才阻止了一場騷亂。
放下麥克風,他目光冷冷地掃視著主席台下,落到那抹嬌小身影上。
心裡悶笑!
小畜生,差點兒給他憋出內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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