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打入十八層地獄
重樓的話,讓我動作一滯。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禁錮我,咒罵我,卻從來都沒說過喜歡我。不知道現在是他醉了還是我聽錯了,那個字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他欣賞著我的措手不及,懸在我頭頂看著我細微的表情。
「我現在什麼都有了,你回來吧。」他喃喃的說,明明是的哀求的話。但看著那張臉,卻莫名的感覺話中多了一絲命令的意味。
我心裡咯噔一聲,想到了之前他和閻王之間的勾當。便不再掙扎順著他的話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六界以後都是我一個人的了。只要你點頭,它便也是你的。」重樓像是一隻尋到了獵物的獅子,眼睛在暗夜裡發著狡黠的光。
「不懂。」我看著他問道。
重樓見我對著話題感興趣。表情愉悅的從我身上站起來,走到桌椅旁邊坐下,端起水杯細啄一口「不用懂。只要記得以後不會再有人能威脅到你了就好。」
我忙拉過衣襟坐起來「你對地府做什麼了?」
按說閻王當初拉攏他一起,就算最後統一六界也應該是地府和鬼族兩界的事,怎麼現在聽重樓的語氣就好像完全沒了閻王的事?
重樓撇開眼神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對地府的事上心。別忘了,你早就不是邪骨了。」
「不勞你提醒,我知道。」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聽他提到有關地府的重重事宜,我的心還是會莫名的懸起來。地府的確和我無關,但是卻和季陸有關。
他不說,但我能看出來,這世上能讓他掛心的除了我和孩子之外,就要數地府的眾陰兵了。幾千年出生入死的感情,說沒有不可能。只是在我和他們中間,季陸只好做出一個選擇。我相信只要現在地府有難,季陸絕對是比誰都要掛心的一個。
「總之現在其他的你都不要管。我已經派人去重新擬定了陰陽通婚書,你只要等著大婚之日過門就好。」重樓的語氣中不帶任何的商量,說來也是,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和我商量。
我鬼使神差的朝他走過去,最後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問「你為什麼喜歡我?」
重樓可能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沉靜如水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堂皇的表情。
「什麼?」他擰著眉頭問我。
「我說你為什麼喜歡我。」我毫不退卻,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問。
「需要理由嗎?」他反問。
我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這句反問,半晌幽幽的道「我懷孕了。」
重樓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注意到他慢慢收緊的手,和手上暴起的青筋。啪的一聲,他手中的杯子被捏碎,四分五裂的散落在桌子上。
「你再說一次。」
我享受他現在這個震怒的樣子,看著他冰冷偽裝的外殼一點點的瓦解,我有了種病態的滿足感。是不是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這個角色,所以偶爾角色對調讓我滿足不已。
我施施然的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就像你說不出為什麼喜歡我一樣,我也喜歡那個人,藥石無醫。」
我盡量讓每個字都不留餘地,聽起來冰冷刺骨。我不能讓重樓對我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和誤解,季陸當初說得對,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凡事乾乾脆脆,別拖泥帶水。
重樓慢慢攥緊拳頭,猛地一下把桌子上的東西掃落在地。搪瓷杯子的碎片劃過我臉龐。刮出一道血痕。我動也沒動,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你這是在找死。」重樓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開始笑,笑的直不起腰「個個都要我死。我不如就真遂了你們的心意?」
從重媚死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好像被人打進了地獄。我拚命掙脫的那個我,好像悄無聲息的就回來了。慢慢的摧毀著我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
重樓猛地起身一把掀開我面前的桌子,厚厚的梨花木被他一掌打到牆角,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重樓單手拎著我的衣領把我拖起來,直接把我摁在身後的柱子上。
整個人逼近,壓著我道「我捨不得殺你,但你肚子里的東西可跟我無關。」
重樓已經失去了理智,竟然用孩子來威脅我。我想過死,但從沒想過流掉孩子。我一直以為我沒那麼愛她,我一直以為我對她所有的愛都來自於季陸。但是重樓此話一出,我瞬間的慌亂都在提醒我她的重要性。
我拉過重樓身上的斗篷「你敢?」
「你死都不怕,還怕失去這個孩子?」重樓說完看著我冷冷的笑「這孩子沒了也好,免得生下來之後就是個沒爹的。」
「你說什麼?」我手僵在原地。愣愣的問。
「聽不懂?那我說的明白一點,我去青丘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收拾殘局。鎮魂和妖王前腳離開青丘,後腳就有冥司的人在外圍堵。酆都之內所有的邪祟加上地府的陰兵,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圍得水泄不通。你說你那孩子的爹,現在情況如何?」
重樓的話。我一個字都不行。但卻連靈魂都為之顫抖,深深的不安和恐懼席捲了我,但嘴上卻仍然強裝淡定。
「不可能。季陸和雪嬈是去瑤池引水,很快就會回來。」他說過,他去去就回,他向來說話算話的。
可能是看我為自己辯解的樣子實在愚蠢之極,重樓也無所謂把真相一一向我道來。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和鎮魂之間依舊藕斷絲連?」重樓說著輕蔑的瞟了一眼我的手腕「擒骨和鎖魂相交,你們二人的靈魄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知道為什麼你會突然發狂嗎?就是因為感受到了鎮魂的處境危險。所以擒骨躁動。根本就不是什麼護心陰氣反噬。」
我並不想相信重樓的話,但是無論是時間點還是理由都如此吻合。重媚也曾經質疑過,我突然間的發狂並不像是護心陰氣反噬,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和季陸有關係。
「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堂皇失措之間一把拉住了重樓的胳膊。
重樓滿意的笑了一下「被陰兵捉回地府。」說著靠在我的耳邊,一字一字的說道「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兩手無力的下垂,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像在問自己,又好像是在問重樓「為什麼……閻王可是他的親哥哥。」
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閻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完全沒有理由。難道是……
「是你搞的鬼?」我看向重樓。
「地府的事我現在還不想插手,等季尋處理好自己門前雪的時候,我再接過來也不遲。」重樓聽語氣已經勝券在握。
我沒時間再仔細思考前因後果,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怎麼能把季陸救出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我只是聽過一次就覺得毛骨悚然,真的要讓季陸進去承受一次,我想我會心疼的死掉。
我不管不顧的撥開重樓的手就要朝外走去,但我力氣上哪裡是他的對手,他稍稍用力就把我再次固定在了柱子上。
「如果現在你執意要留住我,我保證留下的只是一具屍體。」
重樓手上的力氣仍舊沒有放鬆,好像把我的威脅當做了玩笑。我不加思索的抽出口袋中的匕首,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左肩肩胛骨處。
重樓震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搶我手裡的刀。
我趁著這個空檔,把刀尖又往下壓了一點,猩紅的血噴涌一樣的流了出來。這個時候他如果搶走我手裡的刀,只會讓我的傷勢更加加重而已。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重樓震怒,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