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酆都山
我們仨的臨時組合很奇怪,一個滿腦子只想著找個妹子靈肉合一的色太子,一個見財如命對季陸比我還關心的半吊子道士,外加一個在慎虛口中說了你也聽不懂的我。
我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問司機「咱們從這到酆都得多長時間?」
司機好像一直神經緊繃,我沒多大聲卻也嚇了他一跳。
「一百七十多公里吧。」他擦了一把汗。
我覺得這司機的態度十分古怪,就算酆都是什麼鬼城,可這大白天有什麼好怕的。況且據我所知,酆都在平時還是個客流量不小的旅遊景點,怎麼這司機的反應會這麼大。
「師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瞞著沒說啊?」我見他態度古怪便問道。
司機有些猶豫「我能多嘴問一句,三位為什麼要今天去那嗎?」
「什麼日子去還有講究嗎?」
「今天可是酆都城的廟會。」
「那不正好,我們三個去湊湊熱鬧。」我脫口而出,慎虛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說錯了什麼,便對司機道「一會到了關外不用你開進去,你也別哆嗦了。」
慎虛的這句話好像挺有威力,司機師傅明顯放鬆了不少「聽你們口音是外地人,我還是提醒一句,今天最好別入關。」
「為啥啊?」我問道。
「酆都城的廟會啊,不是給活人開的。城裡的人早早的把街道布置上,天不黑就都躲在屋裡頭,街上連個會喘氣的都沒有。一直到凌晨三點的時候,鬼門關大開,那些小鬼啊,就都出來逛廟會了。」司機說的神神秘秘,聽得我也毛骨悚然。
慎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胡說什麼八道,老實開你的車,再廢話老子把你踢下去自己開了啊。」
司機噤了聲,我也不好再問。
陸佑劫從上了車就一直在睡,快要到地方的時候才整理整理衣服坐起來。往窗外瞄了一眼「呦,和兩千年前不一樣了啊。」
我明顯能感覺到那司機的身子一緊,但又不敢轉過頭。
我下車一看,正對著我們的是一座城樓。城門被修成了一半的太極形狀,兩邊插著紅幡黑字的旗。城門上是三層挑梁屋頂,攢尖四角。每一角上都掛了一隻銅鈴。
許是被風雪侵蝕,已經生了滿滿的銹。
城門左右兩側掛著成串的四方黃色燈籠,正上方還掛了一塊匾,規規矩矩的刻了三個字。
「門關貴……」我艱難的辨認著上面的字。慎虛搖搖頭,直接走了進去。陸佑劫打了個哈欠,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上面「鬼,門,關。」
說完倆人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我回頭看那輛計程車,早就開的沒影了。我念叨著門上的三個字,心中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進門之後我才意識到,剛才那司機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城裡的道上鋪著青色的磚塊,坑坑窪窪高低不平,好像很久沒有翻修過一樣。有些磚縫中還長出了一村長的雜草。
兩邊的商戶和住戶都早早的關了門,但家家門口都點了一盞青灰色的燈籠。路上雖然沒有垃圾,但總讓人感覺很破敗。這時候的天開始慢慢陰了下來,好像將有暴風雨來臨一般。
「咱們是不是要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啊?」我警惕的看著兩邊的環境問道。
「不,去那邊的酆都山。」我順著慎虛說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在酆都城的最北面,立著一座不算很高的山峰,峰頂有隱隱的煙霧瀰漫。
從這裡到那邊,估計還有一段距離。城裡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們想過去也只能靠走路。我不知道慎虛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但看他的樣子好像不願意和我說太多,我想了半天只能問陸佑劫。
「你是不是說你之前來過這?」
陸佑劫看了一眼兩邊的商戶和卷閘門「現在也不敢說來過,太久了。」
「那這酆都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陸佑劫想了半天「十八層地獄知道吧?」
我忙點點頭「知道。」
「就從這進去。」陸佑劫說的輕描淡寫,我聽得膽戰心驚。
他看我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大發善心的給我稍作解釋了一下。
在酆都有一個人,叫做酆都大帝,也叫作北陰大帝。此人是地府冥界的最高神靈,主管冥司,就居住在這酆都山。
這酆都山上有六天宮--第一宮名為紂絕陰天宮,以次東行,第二宮名為泰煞諒事宗天宮,第三宮名為明晨耐犯武城天宮,第四宮名為恬昭罪氣天宮,第五宮名為宗靈七非天宮,第六宮名為敢司連宛屢天宮。
這六宮各有宮主,各司其職。人在死後,魂魄被黑白無常和各路鬼差帶入鬼門關,都要經過這酆都山上的六大天宮,最後再決定是被遣送地府投胎還是可以得道修仙。
換句話說,酆都山,是人死後的必經之地。
我試圖理解了一下這個我從未接觸過的世界,最後多少想通了一些。原來我們紛紛擾擾傳了許久的這些鬼神故事,竟然都是存在的。而這個詭譎的世界,就即將被攤開在我面前。
我看著遠處的酆都山,想象著那個世界面紗下的模樣。
「可是季陸為什麼要來酆都山?」我故意說的聲音很大,問給前面的慎虛聽。他並沒有搭理我的意思,直勾勾的奔著酆都山的方向走。
我看他打算無視我,兩步走過去問道「道長,你知道季陸為什麼去那嗎?」
「要不是因為你他能去?」他連看都沒看我。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這句看似把自己擇開的話惹怒了慎虛「哎我發現你這女人還真是沒心沒肺,還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不是因為你身上的那倒霉陰魂,他何苦來這?」
「你也知道陰魂的事?」
「不然你以為你那顆珠子誰給你的。」
我摸了摸季陸給我的那顆暫時壓制陰魂的珠子,才忽然想起來這東西是他跟慎虛借的。慎虛看著我的那顆珠子,眼神一陣心疼「這東西可老貴,說讓那孫子搶走就搶走了。」
我趕緊把它藏在衣服里,生怕慎虛一個控制不住就把珠子要回去。在季陸找到引出陰魂的辦法之前,我很需要這東西。
慎虛把眼神收回去,繼續說道「這世上知道引出陰魂辦法的人不多,季陸既然帶你來了這之後消失,我估計他多半是去找酆都大帝了。」
聽完慎虛的推測,我的心忽的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酆都大帝既然是冥界的最高神靈,便絕對不是簡單人物。季陸若是因為陰魂的事冒犯了他,現在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攥緊了拳頭,開始胡思亂想。
陸佑劫很敏感,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我的心思,輕飄飄的說「放心,有我呢。」
「有你有什麼用。」我失神的小聲嘟囔。
「嘿,我這暴脾氣了。這酆都大帝當年和我父親可是舊交,就算我說話不管用,多少還能給他老人家點面子吧。」
我瞄了慎虛一眼,雖然他挺不待見我,但在季陸的事情上他的判斷肯定比我準確。
他沖陸佑劫拱了個手「神君說得對。」
陸佑劫眉飛色舞的沖我嘚瑟,嘚瑟了一會想起來問慎虛「不過你們倆嘮半天的這個季陸到底是什麼人啊,沒事去招惹酆都大帝,這不死催的嗎。」
慎虛語塞了一下,沉默了一會說「他?不知道。」
陸佑劫又看我,我的反應也和慎虛差不多,沉默了半天只能說句不知道。
不安的感覺瞬間襲來,我之前從沒想過我對季陸竟然不了解到這種程度。除了一個名字之外,我不了解他的任何事。
「謎一樣的男人。」陸佑劫看著我們倆奇怪的表情搖搖頭說。
我們三個說著話,已經從城裡穿了過去。慎虛回頭問我現在幾點了,我看了一眼表,還差五分鐘六點。
慎虛看了一眼霧蒙蒙的天,小聲嘟囔道「今天怎麼黑的這麼快。」
「我感覺不是天黑,像陰天。」我話音剛落,從酆都山方向就吹來一陣風,把家家戶戶門前的青灰燈籠給吹得動了起來。
「快點走,八點之前進山。」
我們加進了腳步,不到半點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山腳下。
沒想到遠處看起來的不高的山,站在山腳下看竟然有種高不可攀的架勢。我找了一大圈,連條能上山的小路都沒看見。陸佑劫輕車熟路,風騷的走在前面「跟我走。」
原來從山北面的一個豁口上去,地勢沒那麼陡峭。但是對於我這種不常鍛煉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吃力。
爬上爬下,我方向感本就不好,這會更不知道怎麼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山谷中間,兩邊是陡峭的岩壁,我們仨在下面穿行。
我抬頭看了一眼兩邊的岩壁,兩邊的凸起和凹陷竟然十分的和諧,好像本就是一體,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才被震開了一般。
陸佑劫走在其中也納悶的嘟囔「我怎麼不記著之前有這條裂谷?」
「或許是因為地震。」慎虛說。
但我卻不是很關心兩邊的崖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裂谷盡頭的那座巨大的石像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