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念成灰 悅意開盡空餘淚 誰言不可歸(5)
太后的表情,如被人踩住了痛腳,狐疑、猜忌、可是又不確定眼前這個人到底知道些什麼。
最終,泰然坐下,聲勢十足,幾分慢條斯理,「靖安王,哀家不知你在說什麼,只是,上官小姐已經畫押,招供了這所謂的龍種不過是與靖安王所孕野種!」
說完,她將那一張按有上官花逐手印的紙扔在了祖雲卿面前擺。
祖雲卿只低頭看了一眼,也未拾起,更不曾被驚嚇,墨瞳里流動著諱莫如深的光,輕輕的笑自他喉間溢出,「呵呵……太后,臣……非七皇兄……瓜」
七皇兄三字一出,太后臉色驟然如紙一般,端直的身體甚至晃了一晃。
這三個字,至少有十五年沒人提起了……
如若不是祖雲卿突然之間說起,所有人都已經將之忘卻,就此沉澱在歷史的長河裡了……
太后嘴唇微微顫抖,搭在几上戴了甲套的指也在顫動,「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你可知?」
此言,似為詢問,更多,則是有威脅的意味了……
「回太后。」祖雲卿始終謙恭有禮的樣子,「臣自然知,臣彼時雖然年幼,可是卻記得一句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任何被歷史所掩蓋的秘密,最後都不會成為秘密……」
太后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面如死灰,好一會兒也說不出話來,「十九……你……你……你……如此袒護她,還敢說與她無奸/情?來人,把這二人都給哀家拿下!」
一個人知道的太多,則意味著他在這世上活著的時間不多了……
她於短暫的慌亂之後,下了狠心,必須滅口!而且快刀斬亂麻!即便事後皇帝追究起來,人已死,她畢竟是太后,皇帝又能奈她何?
然而,祖雲卿並不曾像她所想的那般束手就擒,幾個太監圍上來抓他二人,均被他拳腳打飛。
「靖安王!你居然敢抗旨!」太后盛怒,拍案而起,欲調動侍衛。
他踢飛來拖上官花逐的太監以後便站立於她身旁,「太后,臣並非抗旨,臣恰恰是為了護著這皇室尊嚴和清譽,才不能讓臣自己和上官小姐陷入不明不白的冤屈中去!」
太后已然急怒,加之多年秘密居然有人識破,再顧不得許多,只想將這二人置於死地,「來人,傳哀家懿旨,著侍衛將這兩人拿下!」
「太后!」祖雲卿立於殿上,不慌不忙,「臣倒是無所畏懼,這事兒鬧得越大才越好看呢,臣求之不得皇上快點知道,那皇上就會知道更多的事兒了……」
「你威脅哀家?」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十九,你可記得你幼時哀家是如何對你的?雖非親母子,可哀家待你,不若生母嗎?如今,為了一個女人,你便要如此回報哀家?你還敢說你與這女人無瓜葛?十九,哀家是疼你,才單單隻把這女人抓來詢問,悄悄兒把她處理了,你還是你風風光光的靖安王,你這是何必呢?你可知這滿宮廷的都傳的是你和這女人不苟之事?」
「太后,流言蜚語不可摧也,臣無愧於心。」他坦然而立,「臣只是擔憂太后,皇上視上官小姐若珍寶,太后如此待上官小姐,皇上信的只怕不是太后……」
太后冷笑,「這可未必……」
自古帝王,誰不多疑?誰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即便不能因此而剷除了上官花逐,至少她肚子里這個龍種不會再得寵!
「那……太后稍等,臣以為,皇上即刻就到……」祖雲卿始終立於上官花逐身側。
上官花逐腰背上隱隱作痛,只盯著眼前這雙鞋,耳邊迴響起長安的一句話:他的軟肋就是你……
他所說的七皇兄是誰?為什麼會讓太后如此震撼?這宮裡的謎團一個接著一個,她無法想清楚。
而正在此時,果真便有太監大聲報:皇上駕到——
她循聲望去,終於看見了門外的情況,青兒已經被太監控制住,而長安隨著永嘉帝急奔過來。
永嘉帝臉色很不好,一見她,便疾呼「逐兒」,隨之奔至她身邊,俯身將她抱起,手落在她腹部,輕輕壓了壓,焦急之色頓顯,「逐兒可好?朕的皇兒可好?」
「皇上……」她悠悠然轉頭,一笑,「應是無恙的……」
那碗破打胎葯,她喝與不喝有何區別?只是她這腰,被老宮女踩得疼。
太后見此般景況,先發制人,再度將那張紙給永嘉帝看,冷聲道,「皇上,看看你的寵兒做的好事!再看看十九為了這個女人差點要了哀家的命!哀家,著實憂心啊……」
語畢,痛心疾首的模樣,垂淚不已。
祖雲卿只在一旁看著,從從容容的,永嘉帝卻一腳踩在那張紙上,亦冷哼,「太后,朕的女人,朕的龍種,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后莫非是質疑朕已糊塗至此?」
太后垂淚的樣子倏然間停住,「皇上,你沒聽宮裡的傳言嗎?這女人未進宮前就跟靖安王有說不明道不白的關係,皇上明察啊!」
永嘉帝有些急躁,旁人看來自是為急著給上官花逐請太醫的緣故,只見永嘉帝臉色陰沉,「太后,什麼時候開始,後宮竟然允許流言惑眾了?皇后在哪呢?看來皇后治理後宮不力啊!還是,沒有這個能力勝任皇后?」
一句話,把太后震得倒退三步。
她當真低估了這個女人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往常,無論怎麼打壓其他妃嬪,都不會讓皇帝有動搖皇后地位的念頭,這個女人……
她眼中浮現可怖的陰影……
她這一生,都在為趙家,費盡心力才把趙氏扶上皇后之座,費盡心力讓其子封了太子,決不能就此受到威脅。
「回承熙宮!長安,速去傳太醫!」永嘉帝抱著她,疾步往承熙宮而去,一邊疾走還一邊下旨,「著皇后即日起清查流言傳播者,一經查出,一律殺無赦!自此刻起,任何人不得擅入承熙宮,違者,殺無赦!」
「是!」長安深深看了她一眼,飛快奔離。
太後宮內,兩道殺無赦的聖旨仿似還餘音未散一般,籠著沉重陰雲。
祖雲卿之前的預言成真,永嘉帝斷然不會相信太后所言,當然不會信,這所謂的簽字畫押,誣陷花逐腹中之子乃他十九的,可沒有人比永嘉帝更明白這龍種是怎麼回事了,又怎麼會相信太后?太后這一著棋,實在是臭棋……
雖是得勝之勢,可是,卻無勝利之姿,仍然謙恭地施禮,「太后,臣……告退。」
「慢著!」太后回過神來,使眼色令人關上門。
暗沉沉的門內,她依然端坐,保持著她的威嚴,「十九……」
悠長的呼喚如若一隻老鍾沉重低鳴。
「臣在。」他垂著頭。
「十九……你可知……你今兒說的話足以讓你死一百次了……」太后內心卻已焦躁不堪,一生行事不留痕迹,卻落了個把柄在他手上,讓她如何不心焦?
他卻顯得從容多了,「太后,臣這話兒……委實憋了許久……好些年前,臣或者就該說了呢……」
太后再度一驚,這麼說,他知道這段往事已經很久了,卻一直從未跟人提起,所以,他……
她緊盯著他,眼神銳利,「十九,終究還是個懂事的,知道前七皇子是宮中禁忌……」
「是,臣懂得。」他唇角揚起輕輕鬆鬆的笑,與她的警惕截然相反。
太后略略放心,看來,他既然已經知道了這許久,卻一直沒有任何風聲起,可見,他不會隨意亂說,至於今日為何說出來……哼,是為了那個女人?是,或者又不是……
「你退下吧,哀家乏了……」太后何止疲乏,簡直心神俱亂,揮手示意他趕緊離宮。
靖安王再度施禮離去,太后靠在榻上,焦慮不安,「傳皇後來!」
皇后早聞太后今日要對付上官花逐腹中龍種,此時被喚來,以為是聽好消息,卻不料,看見的卻是太后一臉驚惶的樣子。
「太后,這是……」她隱約感到壞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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