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揭穿
我直接把電話開了擴音就丟在了一邊,然後迷迷糊糊的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只聽李銘雨那大嗓門在電話裡面怒吼,我有些無語,嘴上叼著個牙刷就又回到了床上把電話拿了起來,含含糊糊的說道:「唔……哥。你罵完了么?」
「你個臭小子,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一先就知道這杜蕾斯裡面的液體是……」李銘雨氣憤填膺的在電話之中低聲說道。
我愣了愣,然後插話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不過看你現在的狀態。恐怕被我猜到了?」
在調查任幕之前,我讓盧毅發去電信公司把張慧芳以及任幕的電話號碼都去拉了一次清單,卻發現張慧芳在和任幕結婚的那半年以來就只打過十幾個電話,而且這十幾個電話都是在張慧芳和任幕離婚前後才打的,也就是說,他們夫妻關係一點兒都沒有常人眼中看到的那樣和睦。
然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我還發現了一個事,任幕的手機之上有一個陌生號,057X-829001xx。這個電話號碼很明顯的是一個座機號,盧毅發跟著這座機號碼去查,結果查到這個座機號碼的戶主竟然是郭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注意起郭輪和任幕的關係。
他們是什麼關係?呵,表面上看來,這兩個都是被張慧芳拋棄的男人,事實上,被拋棄的,可能只是張慧芳一個人而已。
我之前說過,只要我的推論能夠往下走,就算我的推論在離譜,我也會一直查下去。因為我們永遠不可能去了解任何一個人的犯罪心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雷區,一旦任何人觸碰到了他們的雷區就會隨時引爆,而我們要找的,也就是這一片雷區所形成的理由。
這一次。我的假設很大膽,因為我一開始根本就不可能會想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這一層關係,畢竟,我也還只是一個正常人而已。
我放下了電話,隨後穿好了衣服就出門趕往醫院。
在車裡,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給裴婧瑤,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時候還特地去醫院裡面轉了一圈。任幕還沒有醒,醫生說他只是受到了一點兒輕微的腦震蕩,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到現在還沒有醒。
「窯姐兒,這個案子結束之後,我給咱們申請了三天大假,你可以好好休息咯。」我在電話裡面笑著說道。
「得了吧,你還不是不能陪我,你快點來吧,我頭有點疼,想回去睡一會兒。」裴婧瑤疲憊的說道。
我眉目一皺,當即說道:「你不在家?昨天晚上我記得我讓擼一發去換你了啊,怎麼回事?那小子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沒有,他不是也有事要忙么?我讓他回去了,反正我也是坐著,沒關係。」裴婧瑤說道。
我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就直接加了一腳油門往嘉市二院開去。
來到二院的時候,我看見裴婧瑤正一個人窩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睡覺,我脫了外套就蓋在了她的身上,隨後看了一眼病房裡面的那個還在昏昏欲睡的任幕,也沒去多想,直接就輕輕地將她抱起。
「唔……你來了啊……」裴婧瑤窩在我的胸口,微微的睜開了眼睛說道。
我笑了笑,點頭輕聲說道:「你啊,頭疼不會昨天就打電話給我么?幹嘛撐到現在,你先上車去睡一會,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我送你回家。」
說著,我也沒管裴婧瑤執拗的要一個人回家,直接就把她丟在了後車座位裡面,我將前面兩扇車窗的窗戶玻璃稍微拉下了一點,然後看著裴婧瑤,說道:「你給我好好地睡一會兒,鑰匙我就不拔了,開著暖氣呢,等到你覺得熱了,關掉就可以了,記得,裡面的車門要鎖上。」圍節司亡。
我看著我,然後點頭笑了笑,也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躺在了我車后,然後閉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啪嗒」一聲,我關上了車門就轉身再次進入了醫院。
而就在我進入醫院的同時,刑偵大隊以及盧毅發也及時趕到,我左右看了一眼,隨後將李銘雨手上的那一份化驗報告仔細的看了一遍,果然,這避孕套裡面的粘稠物,是他的……
「怎麼樣,現在就上去揭穿他?」李銘雨快步走著,急切的說道。
我看了一眼李銘雨,側過頭又對著擼一發問道:「查到了么?」
後者點了點頭,從自己的電腦包裡面抽出一大疊資料,我看了一眼,這是從移動公司拉出來的清單,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任幕在這半年以來的通話記錄,而他通話的另外一方,就是那個座機電話,也就是郭輪的電話。
我們帶著人走到了任幕的病房門口,我伸出手指就在自己嘴邊瞥了一下,然後側身朝著病房內側看了過去,任幕此時還在昏睡。
「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人多了,我怕他什麼都不肯說。」我對著李銘雨和盧一發說完,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進去之後還將病房大門反鎖了起來。
當然,李銘雨他們在外面是聽得到我說話的,因為我的電話現在是處於通話狀態的。
我拿著李銘雨以及兇案現場所發現的一系列照片直接就來到了任幕的床頭坐下,然後從旁邊倒了一杯熱水就放在了手上。
「或許你以為,你做的已經夠天衣無縫了,你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偽裝者,能夠把我們警方耍的團團轉,卻殊不知,你早已掉入了我們給你設置的陷阱之內。」我翻閱著手上的這本禁忌殺人魔,念著主角在十字兇殺現場揭露罪犯時的台詞,嘴角之間不自覺得往上彎起。
隨後,我蓋上了這本小說,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抬頭看著這個正閉著眼睛,雙手卻在瑟瑟發抖的任幕,繼續說道:「想和我談談么?還是要繼續裝暈厥裝到你手腳都開始變得萎縮為止?」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特地停頓了幾分鐘,而在這幾分鐘裡面他還是緊閉著雙眼,似乎並沒有任何話想要跟我交談的意思。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繼續說道:「一個男人以愛的名義去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他的這一生都是凄慘的,但是兩個男人在不同的時間,娶了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那麼這個女人卻是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悲哀,你以為自己很慘,相愛又不能在一起,可那個女人呢?她不是比你們更慘?全心全意的去愛上了兩個彼此相愛的男人,而這兩個男人又同時背叛了他,呵,多凄涼,多可悲,慶幸的是,她死在了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手中……」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轉身朝著他看去,此時的任幕,也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雙眼散發著仇恨的目光,是的,我剛剛說的話,似乎激起了他的仇恨點。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從他床前緩慢的繞過,一邊走著,一邊還笑著說道:「可笑吧?別說是你,就連我也覺得可笑,你知道么,當我知道你很可能就是殺死張慧芳的兇手的時候,我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我曾經嘗試著把自己帶入你的角色,我愛著另外一個男人,看著他眼睜睜的娶了別人,然後憤怒的火焰就這樣不斷的膨脹,他們生了孩子,看似圓滿幸福的一家,卻處處埋著地雷,因為賭債,郭輪需要錢,他問張慧芳要錢,一次,兩次,久而久之,張慧芳不給了,然後你想方設法的讓張慧芳愛上了你,並且以要開酒吧為由,問你的前老丈人借了五十多萬,而這些錢,也在當天,直接打到了郭輪的賬戶之上,人,你們還是人嗎?」
我憤怒的從那一本小說之中抽出一張銀行賬單,甩在了他的床鋪之上,上面寫得清清楚楚,2009年5月19日上午10點03分,有一筆金額為五十五萬三千元的人民幣從任幕的賬戶划入了郭輪的賬戶之內。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傻愣愣的在那邊拿著這張銀行賬單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眼眶濕潤,沒有任何懺悔的意思。
「我恨她,我恨她搶走了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可是我沒有想過要殺死她,你知道么,我一直覺得她比我們兩個人都要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我娶了她之後,本以為我可以幫郭輪減輕一點負擔,但是郭輪呢,他竟然讓我不要傷害這個女人,她有哪裡比我做的好,不就是幫他生了個孩子么?也就是在那一天,郭天不見了,他跑來我家質問我,他有什麼資格質問我,我就算再禽獸,也不會把他們的孩子藏起來,哪怕我是有多麼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我們的談話內容卻被站在門外的那個女人聽到了,他走過來打了郭輪,我推了她一下,我發誓……我就是那麼輕輕地一推,你知道郭輪怎麼對我?他上來就一腳把我踹倒在地,還警告我,不要再去接近張慧芳,要不然,他就會殺了我……」
他說話的時候,那一種眼神讓我很不舒服,他似乎只能體會到自己的痛苦,卻不會去管旁人的感受,對於他,我沒有任何的同情,他和沈默不一樣,至少沈默保護的是自己心愛的人,而他,卻讓已經漸漸喜歡上張慧芳的郭輪痛不欲生,這到底是可笑,還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