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最後的煎熬

南希的凍傷雖然加重，但是醒過來也很早。傍晚的時候人就已經清醒，躺在顧念身邊看著白白忙來忙去。不歸地的冬天極冷，白白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對於治凍傷早就熟練得很。從自己的山洞裡拿回治療凍傷的防寒草，直接碾碎后摻著溫水抹在凍傷的地方。

倒是顧念，各種病情接踵而來，人徹底病倒。原本健康紅潤的膚色都變得黯淡，因為每天吃肉長出來的肉嘟嘟的臉頰也消瘦下去。顧念這一病，考驗的不僅是自己的身體南希的心，還有白白的醫術。這麼多病一起發作，白白的壓力可不小。

最關鍵的芥藍草找到，其他的草藥白白都有，但是要決定要先用哪一種葯。頂著南希要殺人的目光，白白在第五天的時候，宣布顧念脫離危險，然後一刻不停的逃回了自己的山洞。

大病初癒的顧念，人還是有些暈乎乎的。只記得自己生病的時候，白白在照顧自己。醒來的時候沒發現白白，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

身後貼上一個滾燙的胸膛，顧念才發覺南希在自己身後。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沙啞的厲害，一張嘴就疼，只要沉默下來。

南希不停的用下巴磨蹭顧念的肩窩，手從顧念的腋下伸過環住顧念的腰身。

「顧，你終於醒了。」語氣充滿喜悅和繾繾綣綣的溫柔。

顧念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小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人在生病的時候異常脆弱，卻也異常容易滿足，一句深情的問候就可以讓心神顫抖。

南希原本清越的嗓音有些沙啞，低低的說：「為了找芥藍草給你治病，我翅膀上的羽毛都掉光了，現在又疼又癢，還很醜。」

顧念眉頭一挑，畫風不對呀！身後這個邀功的同時還不忘撒嬌的男人是誰？故事裡不都是男主默默奉獻直到女主偶爾發現真相，然後感動的以身相許嗎？為什麼還不等她去發現，這個男人就自己迫不及待的說出來了？

好吧，雖然顧念有點小小的吐槽，其實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我病了幾天？」

「五天了。要是還不好轉，我都準備把你埋掉了。」南希心裡當然不是這麼想的，只是不想讓顧念覺得自己很重要，以免變成部族的雌性一樣不討喜。

這下，顧念連感動的情緒都沒有了。肚子「咕咕」叫，餓了，她需要食物。

身後的南希也聽到了肚子的抗議，把顧念放平躺在獸皮上，自己起身做吃的。食物其實都是現成的，只要白白烤過的肉熱一熱就好了，爐子上還有山藥煮的粥。這些都是白白偷偷跟顧念學做的菜。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果真不假。病了五天，身體卻像餓了十多天似得，原本豐滿的腰身都瘦了好幾圈。在這個只有她一個女性幾個男性的世界，她可沒有減肥的習慣。

大病初癒的人不易吃太過油膩的食物，也不易吃得太多。這個道理顯然南希是不懂的，他把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塊肥滋滋的烤肉遞給顧念。顧念無力的伸出手接住，有些事情不能急，還是慢慢的教吧，至少他的腦子是不笨的。

身體有了力氣，顧念才詢問這幾天的情況。南希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都說了。知道不是自己的幻覺，的確是白白在照顧自己，顧念對這個還未成年的獸人有了更多的好感。這種在自己虛弱危險的時候有人可依的感覺，只有親身體會的人才會有深深的感觸。

大自然似乎覺得顧念的生活太好了，在冬末的時候，來了一場特大的暴風雪。狂風夾雜著雪花下了十天十夜，如果顧念在外面，已經找不到南山腰在哪裡了。大雪將整個南山腰掩埋，連東西兩側的灌木都被掩蓋的嚴嚴實實。

顧念真該慶幸南希早一步帶回野雞，也該慶幸她生病的時候還沒下雪。不然，就算南希能從雪堆下找出白白，也無法找到芥藍草。

十天的大雪，壓斷了許多大樹的枝椏，將整個不歸地都埋在冰雪之下。食物準備充足的，可以安穩的度過冬季最後的一段時間。而那些食物不多的，只能在洞府里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這樣的天氣，就連搶奪都無法進行。生與死，全看之前的準備是否充足。

風雪過後，有一段陽光明媚的日子。但這樣的天氣更沒有獸人出來。因為陽光雖好，氣溫卻很低，人若出去，會直接凍成冰棍！氣溫低，雪卻奇異的可以融化，大堆的積雪融化成冰凍刺骨的雪水，流過整個不歸地。

在冬季最後的時光，正是這些融化的雪水肆意的日子。它們流過山岩，流過森林，流過不歸地每一寸土地，最後融入時光河和寧河，回到思念海。它們流過的地方，脆弱的植物都被凍死，只有堅韌抗寒生命力頑強的植物才會擁有在春季發芽生長的機會。

大自然用看似殘酷的法則把生機留給更優秀的物種，也把不夠努力的動物淘汰掉，留給其他動物更多的生活空間。

南希的山洞裡就算燒著爐子，還是不夠溫暖。最後這段日子，南希一直保持獸形，白天黑夜都把顧念放在自己柔軟的腹部，以此確保顧念不會凍著。油燈已經熄滅，這段時間他們都是生活在黑暗裡。這樣顧念真切的體會到害怕，只有緊靠南希才會覺得安全。黑暗中相依為命，顧念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南希於她的重要性。不僅是生命的保障，更是情感的依靠。

當爐子也熄滅的時候，顧念已經變得麻木。啃著又冷又硬的生肉，顧念沒有抱怨食物的難以下咽，她在慶幸，此時此刻還有食物可以讓她咀嚼。這些凍肉她實在咬不動，南希只好把自己嚼碎的肉遞給顧念。嫌棄嗎？噁心嗎？覺得不幹凈嗎？不，這些情緒顧念都沒有。她平靜的接受南希的好意，把這些帶著南希口溫的生肉全部咽下肚子。然後抓過南希從鹽湖取回的雪塊吞下。她需要的不僅是食物，還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