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也是我的
她愕然,面目猙獰,她拔下針管向我這邊撲了過來。鮮血從她手背上的靜脈涓涓而出,將眼前入眼白色的床單染紅了一片。
她的一隻手用盡撕扯我的頭髮,另一隻手過來搶我的手機。
我從來就不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也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我的一再忍讓只會讓人覺得我好欺負,其實不是,我那些年在深山老林里跟隨夏景軒其實練就了不少擒獲別人而保護自己的手段,對付林安這樣的小女人,這些伎倆是足夠了。
也就幾個右上勾拳左手擊打她的腹部,很快便將她困住。
「警察很快就會到,好好享受你黎明前的曙光。」
我用輸液的塑料管子將她手和腳捆住,然後頭也不回的向病房門外走去。
冬日的早晨總是來的更晚有些,長廊的盡頭不只是哪個粗心的護士忘記了關窗戶。
有微風迎面刮在臉上,裹著冬天刺骨的冷意,讓人從頭冷到了腳。
我挨著窗口,開始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眼前的煙霧伴隨著黎明前微弱的曙光,讓自己的前塵俗事在此刻回憶起來夢幻的而不真實。
這些年,我拼了命的活著,躲著,逃著,累著……我只想證明我自己,愛一直都在。
無論是親情的也好,還是愛情的也罷,愛就是一直不老的感情,長年埋在心底。
它滋養著我,呵護著我,陪伴我一起長大,一起成熟,一起懷念。
我的夢想和幸福,在此刻簡單的只剩下唯一:活著。
我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愛我的和我愛的,好好的活下來。
別的,我一概不想過問,更沒有精力去過問。
如果,現在還有誰要過來問我與林安的關係,我會問他,林安是誰?請聯繫我的律師,我一概不知。
在這一條不太漫長的道路上,充滿了九曲迴腸的挫折,我的友誼之花在這裡枯萎了又重新生了根開出了另一朵鮮艷的花;我的愛情在這裡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我把我的愛情分成了兩半,一半基於責任給了我的丈夫,另一半基於我的靈魂給了我的愛人;我的親情在這裡死了又生,並一直繁茂的抽出了新芽……
所以,我曲折過去,遠比我想象的要精彩的多,得到的多,成長的多,我並有因為失去,而錯過了沿途最美的風景。
我將煙蒂擰滅,日出淺淺的光暈向四處慢慢的擴散了出去,冬天的清早總是顯得安靜,就連平日里喧鬧的大街,在此刻都靜謐的異常,只有耳側微微刮過來,風的聲音。
我搓搓有些發冷的手,感覺身後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我下意識的回頭,他就站在我的身後,力挺的身姿十分的養眼。
我眯眼,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下意識的想,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眼睛酸脹的難受,總是越想要看清什麼東西,總是越難以將它看清,這樣朦朦朧朧的畫面令人感到很不真實。
我不敢出聲,連呼吸的聲音都被刻意的放小,我怕我一用力哈氣,眼前的幻影就會像泡沫一般,瞬間化為烏有。
還是他先喚的我,是那種少有的溫情。
他說:「蘇蘇,過來。」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頃刻間,便淚如雨下,這是時空上的錯覺嗎?還是我站著睡著了在做夢,他在彌留之際給我的拖的夢。
我的心皺成了千層浪,心疼極了。
我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他同樣靜靜的看我,我們之間隔著一米寬一樣的距離,就像是無法跨越的陰陽生死線一般,警覺的我一步也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像停留在我心底的記憶隨著時間老去,漸漸的淡出了我的生命。
陽光灑滿肩頭,這是個有陽光的晴好日子,冬日裡的晴天總會比春日裡陰雨的日子要多出很多,這大概是因為冰封世界里的人間是都缺少溫暖的吧。
淺淺的的光芒透過窗戶漾在他的臉上,薄薄的像是鋪了一層霧氣,讓人覺得不真實。
他還在喚我比先前的更溫柔:「蘇蘇,過來,讓我抱抱。」
對,我是個讓他抱抱,他就要死了,我不該給他抱抱嗎?
我的眼淚,我的心,我靜脈里迴流的血液,都在此刻哭泣。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叫人如此傷心欲絕的感情,肝腸寸斷大概也會比這個看起來要好受的多吧。
我一步又一步向前,陽光下自己的身影漸漸的落在他的眼前,在然後落在他的身上,最後是他的臉上。
這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了吧,深不見底的漆黑,盛滿了我的倒影。
我的手不自覺的抬起,輕撫在他的臉頰上,眉目上,暖暖的有溫度,我知道這不是幻覺,這是我眼底心裡最真實的感覺。
我想不到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在這裡的原因,是誰告訴了他?是誰將身患重病的他從病榻上喊起,又是誰告訴了他我就在這一層?
除了,林安,我想不出別的理由了。我猜那大概是林安在深夜以後給他發送的消息,告訴他,她在醫院她的孩子沒了,還有另一個屬於他的孩子在搶救……所以,他來了!
我想我對他做不到那種相忘於江湖的感情,我想的更多,相濡以沫,看起來是多麼的奢侈。
他臉上有著陽光一樣的精彩,那大概是我見過他最有感染力的笑容。
他的手輕悄的捉住我的手,暖暖的像是來自他心臟里最誠摯的熱流。
他微微用力,我便撲進了他的懷裡,踏實,心安,這大概就是人生一直追求的歸宿了吧。
的雙臂十分的用力,似是要把我進嵌靈魂里似的久久不願鬆開。
他在我耳邊低語:「別擔心,一切都有我在。」
我的眼淚流下來的更多,酸脹的眼眶讓自己看起來疲憊異常,我就那麼無聲的流淌著眼淚,我的心大概得有多堅強,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悲傷,而不被疼死掉!
他說,別擔心一切都有他在,那麼夏景軒你能告訴我,你能在多久?一生一世,還是一分一秒?你就那麼艱難的活著,還要冒死來見我,冒死來管我……沒有人會比你更會專註的心疼我自己了,行川哥哥也不會,他會的是心疼我,卻不能做到專一,就像是同樣有兩個至親的人掉入河裡,行川哥哥出於責任會猶豫幾秒以後才決定救我,而他不會,他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哪怕下面是滾滾熾熱的岩漿,就是這樣的乾脆。我都懂,我懂他的心意,如同我懂了自己的心意。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我的頭歪在他的頸窩處,說:「你都知道了?」
「你跟林安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為什麼我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我問。
他的下巴在我的頭頂噌了噌,溫和的笑了笑:「因為我在你出來之前去找了行川,我們聊了聊。」
「噢。」我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半晌我聽見自己的低弱蚊蠅的聲音,「聊什麼?」
「男人嘛,你說能聊什麼?」他低頭看我,聲音蠱惑人心,「要麼聊事業,要麼就聊女人唄,不然能聊什麼?」
「噢。」我語塞,腦袋空白,沒有想要說的話。
「走,去看看兒子去?」他牽著我的手,向電梯口的方向走去,他高興的對我說,「我有兒子了,是我跟你的,我從未覺得人生會如此這樣的美滿,謝謝你,女人,這是你給我的幸福,即使我現在立刻馬上的死掉了,也是幸福的死掉,死而無憾,就這樣。」
我被他臉上生動的表情所吸引,我從未覺得這樣的真實,我愛的人原來滿足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到令人感到心酸。
我想對他說點什麼,很多話明明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我想告訴他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可是轉眼的功夫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樣子。
「兒子是我一個人的。」我說。
他的眸子暗了暗,聲音略顯滄桑:「也是我的。」
「嗯。」我輕哼一聲,轉眼想起他還病著,對他突然的到訪表示十分的擔憂,「你需要接受治療,而不是在這,你是怎麼來的?」
他笑了笑,去按樓層:「開車啊,不然飛啊?」
「自己開車?」我訝然。
「嗯哼,當然。」他說的風輕雲淡,老天知道這風險得有多高,萬一突然發病,先不說會不會出車禍,就單單病況就會讓人必死無疑。
我心裡難受,剛收回的眼淚,又從新滾了出來:「不要告訴我你是跳窗偷跑出來的。」
「女人,你變聰明了。」他對我打了一記漂亮的響指。
我生氣的跳開,距離他半米的距離,很快又被他伸過來的長胳膊一帶,有從新回到了他的懷裡。
「乖,我時間有限,聽話。」他在哄我。
我是真的氣惱了,用勁推開他,火大:「時間有限就可以這麼任性嗎?你還要不要命了?」
「要!」他答斬釘截鐵,他的手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的,他對我笑,他很少這樣對人笑,「可我更要你,更要孩子。」他頓了頓,某了又強調了一句,「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