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赤炎公子
老者鬚髮皆白，穿著一件很乾凈的衣袍，此刻站在園子的門口，一雙渾濁的眼眸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緊緊盯著古清風，他看起來也頗為激動，激動的連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著。
「老夫這一生都在參悟赤霄君王留下的名曲，而這首醉吟碧海，老夫聽過很多人彈奏，自己更是彈奏過無數次，直至方才聽見公子所彈奏的醉吟碧海，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不可思議，實在是不可思議啊，」
小丫頭看見老者時跑過去親切的喊了一聲爺爺。
古清風淡淡的笑了笑，道：「老先生謬讚了。」
「謬讚？不！老夫自認對音律還算略知一二，方才聽公子彈奏醉吟碧海，無論是指法還是音弦以及節奏的把握都堪稱絕妙，最為驚嘆的是，公子沒有動用一道靈訣，只是空彈一曲醉吟碧海，卻能將其中精髓盡數展現，令人身臨其境，心領神會，更如夢回上古，目睹當年君王隱居碧海時的各種滄桑，實在讓老夫大開眼界，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老頭兒說了一大堆驚嘆讚美，古清風依著涼亭柱坐在那裡，只是淡笑著，倒也沒有再謙虛什麼。
「爺爺，這位大哥哥……真的這麼厲害？」
「空彈一曲醉吟碧海，便能將其中精髓盡數展現。」老者點點頭，欽佩道：「這位公子的音律造詣之高……實乃罕見，老夫自愧不如。」說罷，老者一拱手，問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古清風站起身，將檯子上的瓜子皮收拾了一下，輕聲回應：「姓古，名清風。」
古清風？
老者念叨著這個名字，將自己所知的音律奇才全部想了一遍，卻是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也不好細緻詢問，拱手道：「方才聽公子空彈一首醉吟碧海，實在讓老夫大開眼界，不知古公子可否賞臉小飲幾杯。」
「小飲幾杯啊……」
古清風琢磨著自己離開的時候也沒和歐陽夜打個招呼，不知道丫頭那邊怎麼樣了，想了想還是算了，回應道：「我倒是想喝幾杯，只不過……還有個朋友在等著我呢……有機會再說吧。」
古清風走過去，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髮，將古琴還了回去，道：「小丫頭，你繼續練琴吧，大哥哥我先走了。」
望著古清風匆忙離去的背影，老者連連驚嘆：「想不到今日在這裡竟然能遇見音律造詣如此高深的年輕人。」
「爺爺，這位大哥哥的音律造詣真的那麼厲害嗎？你的造詣真的不及他嗎？」小姑娘還從未聽過爺爺如此評價一個人，哪怕是她最崇拜的蘇嫿姐姐，爺爺也從未給過這麼高的評價：有些不敢相信，「爺爺，你說的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爺爺說的一點也不誇張，剛才他彈奏的時候不管是指法還是音弦都堪稱絕妙，最重要的是他沒有運用任何靈訣，只是空彈一曲便能將其中精髓盡數展現，這個年輕人的音律造詣絕對深不可測，爺爺說不及他可能都有些託大了。」
「啊……那這位哥哥與蘇嫿姐姐比起來呢？」
「這個……爺爺不敢斷定，蘇姑娘是當世的音律奇才，也是唯一一個能將君王那些玄妙曲子彈出意境的高手，至於剛才這位古公子的音律造詣究竟有幾何，爺爺實在是不知。」
「對了爺爺，剛才瑾兒在彈蘇嫿姐姐譜的曲子的時候，其中在彈奏三葉梅花曲調的時候一直出錯，可是大哥哥教我換了換指法和靈訣，然後……就很輕鬆彈奏出來了呢。」
「哦？還有這等事？」
老者接過曲譜，捋著白須，仔細看了看，越看眉頭皺的越深，越看神情越是震驚，而後趕緊坐在涼亭試著彈奏了一下，彈完之後，不由深吸一口氣，卻依舊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首曲子是蘇姑娘的精心譜寫的，堪稱完美之作，剛才那個三葉梅花曲調你彈不出來很正常，其一是你修為不夠，其二音律造詣也沒有到那種地步，很多複雜的指法靈訣你也不懂……可是……」
「可是沒想到將四弦少羽訣換成輕撫疊涓式，再用三弦小復訣彈奏出來竟然……竟然也能彈出三葉梅花的曲調……非但沒有任何違和感……反而比先前好像更加玄妙……這簡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或許是太過激動了，以至於老者有些語無倫次，又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漸漸冷靜下來，說道：「那古公子的音律造詣怕是……怕是比爺爺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比起蘇姑娘來說更是只高不低……」
「蘇嫿姐姐上次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她會來參加這次樂藝盛會的……」小姑娘輕輕的說道：：「也不知道蘇嫿姐姐會不會來……如果來的話一定讓姐姐見見那位大哥哥。」
「若是蘇姑娘得知自己的曲子被修改之後比先前更加玄妙，不知她作何感想……」
老者捋著白須，依舊止不住心中的驚嘆：「不知那古公子是何門何派，音律造詣之深，實在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
離開園子后，古清風便按照原路返回，剛剛回到沐浴的地方就看見歐陽夜抱著雙臂在那裡來回踱步，一副氣沖沖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生氣。
顯然，小丫頭正在氣頭上呢，古清風悄悄走過去，有意要逗逗她，問道：「妹子，你這是在等誰呢。」
「你誰啊！」歐陽夜瞧了一眼古清風，冷喝道：「本小姐正煩著呢，滾開！」
古清風笑吟吟道：「喲，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嗯？
好熟悉的聲音。
歐陽夜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古清風，越看越熟悉，看著看著，小丫頭頓時驚呼起來：「你！你是古清風？」
「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
「你！你個死傢伙跑哪去了，知道不知道我到處找你！」
「我還能去哪，去找你了唄。」古清風打了一個哈欠，伸著懶腰，說道：「你留下我一個人然後就沒人影了，我洗過澡等了你一會兒，也不見你來，只能去找你咯。」
「你！哼！」
歐陽夜本想狠狠的訓斥一翻，不過想想也怪自己臨走的時候沒有交代清楚。
「算了，這次先放過你，不過……」
歐陽夜蹙著柳眉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古清風，一邊看，還一邊評價：「沒想到你這個傢伙沐浴更衣后竟然還挺英俊，只是……為什麼總感覺不對勁兒呢。」
「哪不對？」
古清風眉頭一挑，伸開雙臂，瞧了瞧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
「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
歐陽夜深深的思索著，她總覺得古清風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樣啊！對！就是一潭死水，一點朝氣也沒有，暮氣沉沉的，可這種暮氣又不像那些修鍊幾百年的老前輩，更像一種幽靜，是那種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幽靜，確切的說是一種很害怕的幽靜。
就像深海中的幽靜，更像茫茫黑暗之中那種可怕的靜寂。
奇怪！
怎麼會這樣。
這時，一道喊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夜夜，我可是找了你很長一段時間呢，原來你在這裡。」
應聲而來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的年輕男子，相貌不凡，身著丹羅寶衣，腰系青焰玉帶，一看便是大家族出身，不管是眉宇間還是眼眸之中都透著一種狂傲。
「李森？」
看見年輕男子的時候，歐陽夜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厭惡，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怎麼也來了。」
「今天你姑姑的山莊要舉行樂藝盛會，而且你和雲鴻師兄都要登台演奏，所以我就來了，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呢，我們一起去吧。」
「不用，你們一起吧。」
歐陽夜看了看古清風，說道：「走啦。」
「夜夜，他是誰？」
那叫李森的年輕男子看見古清風時似乎很警惕。
「你管呢。」
「夜夜……」
李森正欲說什麼，歐陽夜直接轉過身，不耐煩的說道：「我說李森，你煩不煩啊，在門派的時候整天纏著我也就罷了，怎麼出來了你也纏著我，好討厭啊！」
「你告訴我，他是誰！」
「懶得理你！」
歐陽夜拉著古清風就要離開。
一看歐陽夜拉著這個陌生男子的手，李森仿若意識到什麼，雙眼之中暴射精光，喝道：「夜夜，他是不是你上次說的那個讓你一見鍾情的赤炎公子！」
「你管不著！」
「不行！必須告訴我！」
歐陽夜簡直快要崩潰了，自從拜入雲霞派后，這個李森一直纏著自己，差不多都快兩年，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盯著李森，厭惡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只想知道他是誰！」李森氣勢凌厲，如同一把利劍一樣咄咄逼人，追問道：「他是不是那個赤炎公子？」
「好！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歐陽夜挽住古清風的胳膊，很生氣的說：「沒錯，他就是我上次對你說的那個我一見鍾情的赤炎公子，怎麼樣，你滿意了嗎？」
「什麼！」
李森神情大驚，而後搖搖頭，厲色道：「不可能！我早就查探過，你說的那赤炎公子是人中之龍，修為奇高，仙道十藝皆有涉及，尤其是樂藝，更是其中翹楚，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我在青陽地界為什麼從來沒有聽過赤炎公子的大名。」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赤炎公子是我們青陽地界的？」歐陽夜伸手挽住古清風的手臂，時而為古清風整理一下腰帶，又整理一下衣領，做出很親昵的動作，像似有意要刺激李森，說道：「如果他不是讓我一見鍾情的赤炎公子，你覺得我會這樣嗎？」
「你！」
李森怒不可遏，死死盯著古清風，厲喝道：「你當真是赤炎公子？」
「我？」
古清風看向歐陽夜，而歐陽夜則悄悄使了個眼色，那眼神像似在說：喂，配合一下唄。
古清風頗感無語，卻也沒有拒絕，會意之後，挺了挺身板，指著李森，嘴角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故作囂張的姿態，張狂道：「沒錯，少年，我就是赤炎公子。」
「敢搶我李森的女人！你！找！死！」
望著自己的心上人挽著這個男人的手臂，李森滿腔怒火，連聲音都是從牙縫中一字一頓冷冷冰冰的吼出來！
「誰是你的女人！李森，你以後再敢這樣說，別怪姑奶奶對你不客氣！」歐陽夜冷哼一聲，道：「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和赤炎公子結為道侶，然後就開始雙修……所以，你以後再也不要纏著我啦！」
說罷，歐陽夜挽著古清風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