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婆寨
上海的精緻和浮華,宛如那裡的女人,柔美的身軀上緊著旗袍,拎著小皮包,蹬著小皮靴,豐盈的臀部迎合咯咯的腳步聲招搖過市,那是一曲男人的高山流水,也是上海最別緻的景緻。老婆寨的粗魯和淳樸與這裡的女人無關,在這片煙火戰亂的土地上,這群粗俗的漢子在槍火瀰漫的戰場上如同小孩嬉戲般的叫罵,視戰爭如同兒戲,楊柳在那個時候深信,這裡的一切都是男人的世界,與女人無關。
旁晚的老婆寨在一片夕陽里顯得格外金碧輝煌,炊煙裊裊升起,晚風徐徐的輕撫臉頰。楊柳此刻正站在老婆寨高高的寨牆上,步留香亦站在她身側,遙望茫茫天際,楊柳不覺得痴了,若隱若現的山巒在微微暮色迂迴起伏,重重疊疊若隱若現,如鐵桶般圍繞在老婆寨子周圍,有一種山登絕頂我為峰的感覺,楊柳突然想起她曾經問過步留香知道山的外面的是什麼嗎?山的外面還是山,這是步留香的回答,楊柳望著層層疊疊的山巒,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感覺,如果非要問個為什麼,大約是欲哭無淚吧。
「江山如此多嬌!」楊柳感慨良多的嘆道。
「錯。」
步留香回頭看著楊柳,有徐徐的晚風恰好撩起她腮邊散亂的長發,烏黑的長發隨風追逐,宛如九天玄女凌波微步。江山怎麼多嬌,也比不得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想這世間女人存在的理由,大約是因為她具備男人所缺乏的溫柔吧。周幽王為了博得紅顏一笑烽火戲諸侯,結果當送整個江山,就算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趙雲單槍匹馬長坂坡隻身救幼主,那又如何?就算他們在怎麼英雄了得,又怎麼堪比周幽王來的驚心動魄。步留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無奈,他又覺得自己很無助,慘不忍睹的無助,周幽王是他心中的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楊柳轉頭看看步留香,滿臉疑惑,不明白自己何錯之有?步留香並沒有給她答案,只是輕輕的說道:「風涼,還是下去吧,要不會著涼。」
老婆寨的地形生的好生奇怪,楊柳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看似陡峭林立的山峰,不成想山頂竟然地勢平坦,一片村莊稀稀拉拉的村莊赫然坐落在那裡,房屋用石頭砌成。村口是一片空地,一株高大的皂莢樹不屈不饒枝幹直衝雲霄。一枝斜出的樹枝上懸著銅鐘,鍾芯有一跟常常的身子順到地面,另一邊是一個簡單的鞦韆,有兩根胳膊粗細的樹榦和一塊木板製成,一隻老黃牛閉著眼睛悠閑的卧在大樹下,身邊的幾坨碩大的牛糞叫楊柳望而生畏。幾個小孩爬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一個個破衣啰嗦,還弄得灰頭土臉,活生生話劇里的小丑。
「賴孩,你們玩什麼呢?啊,抓子呀。」
抓子又名抓石子,是山裡小孩子們最喜歡的遊戲,這是一種簡單易學又不限場地的遊戲,石子一共有七顆,先把手中的七顆石子拋起,用手背接住,然後再拋起手背上的石子,接住其中一顆。手中的這顆石子在向上拋起,趁石子未落地前,抓起地面上的石子,在接住拋起的那顆石子,第一次抓一個,第二次是兩個,第三次是三個。若期間有一次失敗,就結束遊戲,有對方開始,一次類推,人數一般為兩到四人。
幾個玩耍的小孩看見是步留香,一個個面露喜色,拋棄石子把步留香圍住了,不想卻發現步留香身後的楊柳,一個個羞答答的躲在步留香身後探頭探腦悄悄的張望著楊柳,大約是沒見過打扮的如此枝楞的姑娘。步留香歉意的朝楊柳一笑,轉過身子蹲在地上,伸手抹去面前那個小孩子臉上的灰塵笑道:「賴孩,這位是從城裡來的姐姐,不要怕,姐姐是好人,你看姐姐漂亮不?」
「可漂亮。」叫賴孩的小男孩看了看楊柳使勁的點點頭。
「美不,你說她又沒有咱們村的張寡婦美呀。」
「可美了。」
「叫姐姐,等你長大了,就娶這樣的姑娘當媳婦,咋樣?」
賴孩聽步留香如此一說,羞答答的低著頭,在不敢抬頭看人。
「誰家的兔孩子,欺負老娘,叫老娘知道了,看我不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石頭呀,你這個死男人,怎麼說走就走,拋下我一個人,叫別人欺負,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嫁給你這麼一個短命鬼……」一個撕天扯地沙啞的哭聲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由於是當地的方言,楊柳斷斷續續的聽懂一些,她回頭看見一個女人披散著頭髮站在一個直里的石磙上正在鬼哭狼嚎,難道說傳說中的潑婦就是如此模樣?
「姐姐,這是我們村的張寡婦,她可不是東西了,經常欺負我們。」一個小女孩子扯了扯楊柳的衣襟說道。
「笑妹妹,你告訴姐姐,她在這裡罵什麼呀?」
「嘻嘻,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哪個淘氣鬼在她家窩瓜里拉了一堆屎,現在她家灶火里還臭哄哄呢,她都在這裡罵了一下午。」賴孩很興奮的說著,只是他說的無頭無尾,楊柳跟不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西瓜?」
「我說我的大小姐,你不會連西瓜是什麼都不知道吧?」步留香很鬱悶,這個看上去漂亮聰慧的女子,對生活似乎就是傻子,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隔著厚厚的一層皮,怎麼忘裡面啦……」楊柳連比帶畫說出了心中的好奇。
「呵呵,要說起這個那可就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了?」步留香得意的一笑,有種老王賣瓜的嗜好道:「等西瓜快成熟的時候拿一個小刀在西瓜上開一個口,然後掏出一些瓜瓤,這樣就可以把屎拉進去,再用瓜皮把那個小口堵上,慢慢的小口又長住了,裡面的剩下的瓜瓤漸漸的開始腐爛,過個月二四十的就剩下一副瓜皮,表面看起來好好的,其實裡面卻是一團糟,等別人把瓜摘回家,放在案板上這麼一刀下去,結果咔嚓嘩啦一聲四分五裂,黃黃的臭臭的稀燙瓜水還不流一案板呀,唉,這一刀真是大塊人心,你說是也不是?」步留香繪聲繪色的說著,楊柳心裡一陣噁心,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心裡大罵幹壞事那人真缺得,她見過很多整人的伎倆,有些可謂高明之至,可是跟此一比,真叫楊柳汗顏。
「嗯,賴孩,這是不是你做的?以後你要唯我是從,要不我把這件事說給張寡婦,小心你的皮子。」步留香淫蕩著一張臉,用手指指著賴孩陰笑道。
「這都是你教我的。」賴孩瞅了瞅那邊的張寡婦,很委屈的反駁道。
「啊……」楊柳驚訝的叫了一聲,回頭細細的看看步留香,她就不明白了,這個滿腹詩書的男孩年紀輕輕混個土匪頭頭已經夠叫他驚訝了,如今聽說這也慘不忍睹的整人方法也是他的歪主意,想想后脊梁骨冒冷汗。
「那個……,那個童言無忌,你別相信他話,想我部留香飽讀詩書,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做出這麼叫人不齒的事?相信我,其實我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