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於果的生與死
鄭榮別看身手不行,甚至還不一定能打得過他的彪悍老婆,但嘴皮子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為西沙集團的財務總監兼狗頭軍師,他說得天花亂墜花謝花開,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高*潮起伏收放自如,聽得仲老四和李闖瞪大了眼睛,居然沒有插播一句。
全部講完,鄭榮終於鬆了口氣,從桌上拿起一瓶真雪碧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才暢快地打了個飽嗝兒,但剛恢復正常,眼神里卻帶有十分明顯的恐懼,想來的確是嚇怕了。
的確,完整地聽完這個故事之後,最起碼,都會覺得有三怕。
韓金匙足夠可怕,現實中很難找到這種惡魔一般的男子,雖然不是窮凶極惡暴虐彪悍,狠毒和決絕程度卻猶有過之。
炸彈也很可怕,別說膠東市,就是放眼全國,也很少見到這種公然在汽車上放置炸彈的行為,這簡直是恐怖行為!儘管炸彈是自製的,可威力卻不小,海邊近萬人看到了這一幕,都驚呆了。仲老四立即從膠東論壇看到了熱帖圖片,儘管在不停地被刪帖,以求降低影響力,可討論的話題依然層出不窮。
但最可怕的,還是於果。
仲老四聽到最後,已經完全徹底地被震撼了,儘管他痛恨於果,恨不得生吃這傢伙的肉,扒皮抽筋才算解恨,可真沒想到,這小子除了身手超凡,居然還有著福爾摩斯一樣的大腦,而福爾摩斯是小說人物,現實中應該不存在,但這小子卻真的有如此的推理天才!
這些也倒罷了,最令仲老四震撼的,是於果能在最後取得完勝之後,竟還能為了素不相識的無辜大眾,寧肯放棄自己的生命,開車飛馳到海里,獨自承受爆炸。
仲老四並不佩服這種行為,儘管他和於果奉行的是兩種絕不相交的異面直線價值觀,可他並不認為這是魯莽或者傻逼,在任何人的童年,長輩都會教育其做一個真正擁有美德,勇於奉獻不求回報的人,可匆匆十餘載過去,踏上社會的成年人中,有幾人能做得到?
仲老四就不理解了,這小子明顯是雄心勃勃要做一番大事業的,怎麼就這樣隨隨便便就死了?他真是為救那些無辜?這得不償失啊!這小子自己應該清楚,自己比那些人加起來還要值錢——什麼眾生平等,那都是虛的。
想到這裡,仲老四又猶豫不定地問:「說他死了,那打撈上來屍體了么?」
鄭榮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這怎麼可能啊四哥?連那賓士那麼大個兒的越野車都給炸成碎片了,那可是金屬,於果只是塊肉而已,早被高溫燒化了吧?什麼都沒剩下,屍骨無存了!」
仲老四「哦」一聲。他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可總覺得不對頭,但又想不出哪裡有問題。他一直盼著於果死,這種死法正好符合他心中意淫的慘烈程度,可他並未放鬆心情,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李闖很高興,開始大吃起來,一掃之前的壓抑,邊吃邊像個精神病一樣念叨著:「他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跟我作對?死得慘吧?真沒想到……龐芳那乳臭未乾的小屁兒子就把你收拾了!可惜了,我本來是想親自殺你的……你牛逼呀?你再給我牛逼試試呀?你厲害又怎麼著了?你死了,我卻活著,看誰笑到最後?」
仲老四斥道:「你給我老實吃東西吧!看你那沒出息的慫樣!」其實他心裡也很高興,但不便開口。
過了一陣兒,仲老四已經適應了於果的死訊,也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這小崽子,真他媽的是個全才啊!一般來說,天才都是很偏的,可他方方面面都是全才!」
鄭榮忙說:「那可不?能打,能破案,能玩命,這還不算呢,他的女人也真多,個個都是頂級美女,臉沒得說,還大奶子大腚的,真是極品!他臨死的時候,那幫女人全都來了,個個都不走,要陪著她死!這其中有張宏遠的女兒這不必說了,那個路晨警花,也愛上他了。還有一個大奶妹,那奶*子大的啊……簡直是戴了兩個地雷瓜!」
仲老四漫不經心地說:「女人都崇拜強者,你說這個,我倒沒那麼驚訝了……」
鄭榮補充道:「可第四個您知道是誰嗎?那是童本初的千金!」
仲老四這回又是大驚:「什麼?你……你是說,藍色深度集團的董事長女兒,是於果的女人?」
鄭榮雞啄米般點點頭:「我絕對沒看錯!這女人很有名,在膠東市富人圈的二代裡面,算是少有的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完美女人了!聽說,杜陽最早就是因為手下調戲這女人,才跟於果乾起來的,當然,杜陽被打得屁滾尿流。也就是說,這個童雅詩,於果早就認識她了。」
仲老四這才恍然大悟,琢磨了半天,說:「嗯,看來是真的找到他的軟肋了。操,我這時候還琢磨這事兒干屁?他人都死了,我還怕什麼?」
忽然,鄭榮接到財務部電話,旋即詢問仲老四:「四哥,有個叫麗雲實業的女老闆,來這裡交什麼產權證明,還有一些工人的資料……」他立馬反應過來了:「四哥,你真給了李金暉的遺孀五百萬?」
仲老四也有些後悔:「是啊,給了一張卡。操,我要是早知道於果問我要了五百萬之後就去死了,我何必給這五百萬呢?真是諸葛亮死了也能嚇唬司馬懿,咱不服不行啊!可現在……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否則張麗雲能走司法程序,畢竟我和她已經都簽了合同了……」
李闖最恨於果,即便於果死了,李闖也恨和於果有關的一切,在他看來,張麗雲就是於果的女人,同樣可恨。因此,李闖陰惻惻地說:「四哥,我有辦法,能讓她老老實實交出合同和那張卡,她要是敢打官司,我就叫幾個人一起輪了她,再拍照片,看她現在沒了於果,還敢這麼牛逼哄哄地問咱們討價還價嗎?」
這的確是個好機會,而且張麗雲永遠地失去了她最大的籌碼。可不知為什麼,仲老四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卻無法具體用語言去解釋。
於是他一擺手:「不……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地方真拆遷了,也值四百萬,而且我把這物流公司繼續開張,干一兩年也不是不可能回本。這都是小事。」
李闖又不滿了:「四哥,於果死了,張麗雲現在真是算個屁了,你還擔心什麼呢?你不用聽杜陽那個傻逼胡亂猜測……」
對仲老四來說,杜陽只是一個車間主任級別的基層混混頭目,平時根本就沒有直接交際,仲老四便有些好奇地問:「杜瘸子說什麼呢?」
李闖輕蔑地說:「他最近在看一些網路小說,瞎幾把猜,說於果很有可能是什麼國家級甚至是國際級訓練出來的超級特種兵,來膠東度個假而已。就算於果死了,這時候動於果的朋友,難說於果沒有一大堆本事相同的戰友和師兄弟……」
說完,他感到樂不可支,狂笑起來,笑得差點岔了氣。
可仲老四卻沒笑,這讓李闖格外尷尬,見仲老四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麼,不由得吃驚地問:「四哥,你不會是真相信杜陽這傻逼的話了吧?」
仲老四凝重地搖搖頭:「不可全信,也不可一點兒也不信。這個於果,簡直不是人,你覺得沒有足夠有實力的人培訓他,能達到這種人體極限的能力嗎?」
鄭榮試探著問:「那您的意思,這合同是簽還是不簽呢?」
仲老四還在猶豫。說真的,這五百萬本來就是有點心疼的,當時是被於果的暴力直接威懾,逼得沒辦法才被迫答應,這時候冷靜下來,覺得真虧了,想要止損,最多給三百萬吧……可是自己堂堂一代大哥,就這麼說話不算數,豈不被人笑話?
也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發來一條陌生人的簡訊,他接過來一看,上面赫然寫著:「仲老闆你好,我最近事兒太多心煩,借著這件事水遁了,出去玩幾天,最多一個周就回來了,希望你和張麗雲的交易合作愉快。你忠誠的朋友小於此致敬禮。」
仲老四一陣劇烈地心悸,簡直要從座位上栽倒下去。李闖和鄭榮見他神色大變,不知為何,連忙上去攙扶。坐定之後,仲老四一句話也沒說,沉痛地把手機遞給他倆看。
看過之後,兩人都沉默了。
足足半分鐘過去了,仲老四甚至有些絕望——這人難道是殺不死的嗎?車都炸成碎片了,他總不至於比車硬?只有可能是更快地逃出去了,可這得多快的反應速度和多敏捷的身手?
李闖並不是要安慰仲老四,可他真憤怒於自己居然空歡喜一場,便試探著問道:「四哥,也許是張麗雲故布疑陣,怕你反悔,就放個假風箏來嚇唬你。這是個陌生簡訊,誰知道是誰的電話?」
仲老四嘆了口氣,決定不賭了:「你覺得這口氣,張麗雲能模仿出來嗎?上過床,不代表了解。於果的說話方式,一般人就算裝也裝不像。張麗雲那麼害怕我,哪怕真要模仿,也不會這麼底氣十足。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老鄭,你讓財務收了那產權證明吧,告訴財務,準備全面接手張麗雲的物流公司,人力資源部把他們的工人資料都收了,該轉正轉正。咱們暫時還是別跟他斗吧。老天爺造物,都是一物降一物,於果不可能牛逼到沒人管,總有人能製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