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1 絕對不是同一個境界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李闖正森然問曹坤:「你說的都是真的?」
曹坤連連點頭:「對,沒錯,就是於果,他和孟家的一家三口到香香餃子館吃飯,我們親眼見到了。」
李闖點點頭:「看來,他們的關係不一般,要不然不至於這麼寶貝地護著。對了,說起來,我聽蛤蟆眼說,你告訴他們,於果是你的好朋友,是你的哥們兒,經常一起喝酒,是這樣吧?」
曹坤大驚,萬分後悔自己說這些,忙不迭地點頭哈腰:「闖哥,您看,我那不都是吹牛逼嗎?這麼低級的謊話,我不知道是蛤蟆眼真的智商低相信呢,還是他想害我呢,把這事兒給攛掇到您這兒來了!」
李闖陰森森地說:「我不這麼覺得。我覺得,是你感覺於果很牛逼,而你闖哥就沒讓你感覺牛逼。換句話說,你覺得闖哥不如於果,是不是?」
曹坤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雙手對著臉腮左右開弓,打得啪啪作響,光聽著就疼得厲害。
李闖站了起來,曹坤不敢抬頭,生怕李闖要對自己做什麼。儘管現實中的大陸黑道不是港台片里隨便就砍殺或者槍擊,但要立即把自己的腿打斷扔出去,相信李闖這麼很辣的人,也是肯定做得出來的。
這時候,李闖換了一副態度,陰惻惻地笑道:「小坤,我聽人說過你的事。大家都說,要是有人說倒霉話就一語成讖的話,那叫烏鴉嘴,而你呢,是烏鴉眼。你看見於果的第一次,杜陽倒霉了,第二次,李金暉、鄧長發倒霉了,第三次,陶海江倒霉了,你說,你這次又看見於果一次,那是不是要換做我倒霉?」
曹坤嚇得面如土色,忙不迭搖頭:「不不不……」
李闖晃了晃手指頭:「我不這麼覺得。於果這個王八蛋,難道跟他作對的人都要非死即殘?我不相信這個規律。在遇到他之前,我的命也是一等一的硬的。咱們走著瞧吧。行了,現在你立馬給我滾出去,我看見你就噁心。」
曹坤如蒙大赦,連滾帶爬,飛也似跑出去,臨最後還不忘帶上門。
李闖坐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過了一陣,找了一個不常用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南方的電話號碼。
號碼通了,李闖沉聲詢問道:「五哥,是我。」
裡面半天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裡面終於有人出聲了:「闖子,沒事兒別給我打電話。老鄧的事,我正在努力找,但咱們的點兒都找過了,一直沒發現他。」
李闖一凜,心想:「四哥做事可真隱秘,連五哥都不告訴,真是太謹慎了。看來,五哥根本就不知道鄧長發已經死了的消息,還在到處找呢。」
仲老五其實並不是仲老四的兄弟,仲家一共四兄弟,仲老五並非是他家的親弟弟,甚至連堂弟都不是,只不過是同一個村的罷了,原本學生時代,五個都是不安分的主兒,一起到處打架鬥毆耍流氓,雖然不是同根生,卻關係密切。因此,南方那邊的正當生意,由仲老五來做,但實際上,仲老五卻是在南方方便監視鄧長發。
誠然,仲老四對鄧長發表面上很信任,其實卻是很不放心,他需要一個更信任的人去制約鄧長發,而且最好還是做正當生意,即便販毒的事情東窗事發,警察要查鄧長發,就可以立馬撇清責任。
不過,仲老四對誰都不輕易相信,哪怕是三個親哥哥,更何況仲老五這個干兄弟呢?也是可以隨時拋棄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這是仲老四一貫奉行的真理。
李闖忙回答:「五哥,是四哥真的有事。但他並不知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我是替他氣不過。」
仲老五知道李闖是四哥的得力幹將,心狠手辣,辦事得力,很少能遇到解決不了的棘手事,沉默寡言,少見能主動打電話給自己,隱隱覺察到很有可能有大事,便嚴肅地問:「到底什麼事?方便電話里說嗎?」
李闖像是下定了決心,沉聲說:「不方便。我最近報了工傷,四哥准了我十天假期,我挺想你的,這就飛去南方看看你吧。」
仲老五琢磨了一陣:「好,你來吧。只要是四哥的事,我都盡量幫忙,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
兩人簡單寒暄了一番,掛了電話。李闖這就要打點行裝,前往南方。可也就在這時,仲老四的女秘書打來電話:「闖哥,四哥要你立即過來,鄭總也去了,好像有大事。」
李闖一凜,心裡隱隱感到有些不妙,但還是馬上收拾好驅車前往。
等到了仲老四購買的張麗雲的物流公司倉庫里,那裡已經站了十來個人,鄭榮也在內,面色緊張。李闖有些心虛,畢竟他私自和仲老五聯繫,這是觸犯家法,要砍掉手的,而自己十來天前被於果弄斷、好不容易才接上的手指,恐怕要有永遠失去的危險了。
仲老四頭也沒回,說:「來了?」
李闖定了定神,輕聲問:「四哥,出什麼事了?」
仲老四轉過臉,陰森可怖地問:「你覺得,是張麗雲自己的主意,還是於果教唆他的?」他向後一指,李闖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
他看到一處牆面被砸開,裡面居然是一個密室,可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李闖大驚失色,他一下子就看出來大致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李闖小心翼翼地問:「四哥,這裡面……?」
仲老四淡淡地說:「本來是有東西的,肯定有東西,那本冊子,也絕對在裡面。可不知道被誰取走了,而且時間不會太早,應該就在不久前。於果正好趁著張宏勛的追悼大會見到我的時候,故意接近我,打了我的人立威,逼迫我就範。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恐怕都是個陰謀……」
說到這裡,他已經怒不可遏,揮舞起拳頭來,吼道:「太欺負人了!我老四從來都只欺負人,誰敢欺負我?他這是找死!」
鄭榮突然更加謹慎地開口說:「四哥,我說句個人觀點,你看無論對不對,也別生氣,行不?」
仲老四其實很看重鄭榮的鬼點子:「你說。」
鄭榮咳嗽兩聲,說:「四哥,我在那法庭上看於果一個人從頭到尾的破案講述過程,假如用三個詞形容,就是縝密,霸氣和無畏。關於破案的縝密,那是他的聰明,我也就不多形容了,這個人的智商和身手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峰。
「可他舉手投足和說話間,無時無刻不展示著自然而然從內而外的霸氣和無畏,他不怕事,看待一切都很淡漠。有些猛人的確是悍不畏死,但那是一時血勇,他卻是坦然面對生死,絕對不是同一個境界。」
仲老四冷冷地斜眼看著他:「你那些文采能不能先略去?我一直在這兒耐著性子等你說正題,是為了聽你一直誇他么?」
鄭榮有些發慌,忙說:「四哥你別生氣,我其實是想說,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是在為張麗雲掙錢不惜耍弄陰謀詭計,其實不是這樣,我不是誇他,但他這個人高傲得很,傲到一定程度,一些事他就不屑於為之了,有才的人都這樣,何況是他這樣的天才?
「人都有yuwang,這輩子不是為這就是為那,他也不例外,但他追求的不是物質和權力,不是聲色犬馬,而是他最看重的名譽,他絕對不會輕易玷污名譽。如果這事兒真是他故意舍的套兒,那也太巧合了,咱們都能看得出來,他至於這麼拙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隱秘一些。」
李闖很不喜歡鄭榮這種看上去是在為於果辯駁的口氣,他陰冷地反問:「他哪有你說得這麼高尚?他這隻不過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罷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騰我們!」
仲老四卻覺得鄭榮說得有理,回想起來,於果將他的手下堆成山之後,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都是光明正大的威脅,一點兒也看不出有什麼含沙射影的成分,於果的確是個非常高傲的人。
鄭榮沒理李闖,而是問仲老四:「四哥,就這麼說吧!那天他大獲全勝,對咱們是壓倒性的勝利,他要是願意,只需要以正當防衛為名全力反擊,他完全能徒手殺人,就跟撕廢紙一樣簡單。到時候他把咱們的槍跨級向上一交,槍案可是公安必須一查到底的大案!
「咱們雖然關係也能通到省廳,市局裡也有不少咱們的朋友,可你也別忘了,那只是利益關係,並且非常隱秘,不敢拿到檯面上。可他們想要立功升職,仕途光明,就必須破獲大案要案!這得靠誰呢?於果是本市刑警的寶貝!全指望他幫忙呢!他的公安關係,並不比咱們差,就算比暴力比不過,咱們比誰關係硬,那到時候鹿死誰手,也是很難說的!
「再退一萬步講——那天傍晚他大鬧三和大酒店,接著威脅四哥你,要你給五百萬,假設他要得更多,你是不是還得聽?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質疑你的權威,可他是個怪物,咱們普通人是抗不過怪物的!他要多少錢,咱還不得答應?」
仲老四一股怒火卻無處發泄,心裡總是有個漏氣孔,把剛剛積累起來的怒氣全部抽散,心裡卻想:「還真他媽是這麼回事。」
鄭榮說:「所以,綜上所述,我覺得於果不大可能專門坑咱們的五百萬。他要是拿到了手冊,大可以直接威脅咱們!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咱們相安無事,那就沒關係,他絕對沒有江湖爭霸的意思,要不然他何至於當眾婉拒洪校長的橄欖枝?四哥,這密室是空的,應該有別的原因,咱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