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缺銀子的江湖俠客走過路過,看到文弱書生就抓住往路邊的樹、桌、牆、柱隨便一壓,掐住人家臉頰左看右看,確定與畫中人大大有別,才呋著聲訕訕放開。市井混混更是直接占路為王,盤查每一個路過的俊公子,沒人管。
總之現在外面很亂,每一個缺錢的、想發財的、想錢想瘋了的、想要更加有錢的,都將目標鎖定在秦笑這個人身上。
所以躲在月陽炎家裡沒什麼不好,她在這住了兩個月,他甚至沒來煩她。
「月陽炎。」結果是她窩囊,最先沉不住氣跑去找他。
推門進去的時候,瞅見他閉著眼,雙手交迭在腦後枕在椅背,雙腳則搭在書案上,整個大爺似的睡姿,她忍不住走過去,用手重重拍在那張似乎想用來練字,卻沒擺出任何東西的書案。
即使氣力不夠,無法震撼書案,那聲叫喚依然使他輕輕掀起了眼皮,「難得。」難得她來找他。他輕喃了兩個字,更換睡姿,因為覺得拿腳底板對著她不禮貌,但也僅僅是更換了睡姿而已,在瞥她一眼之後繼續闔眼睡大頭覺。
「你給我起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說吧。」他從不拒絕美人的要求,特別是她的。
他不讓她穿男子的衣物,她就真的乖乖穿丫鬟拿給她的女子衣裳。今日穿在她身上這套,嫩粉外裳和嫩黃襦裙,還有淡藍色的流雲披帛會在她走動時搖呀搖、飄呀飄,配上不知誰幫她畫的妝容、綰的髮髻,整個嬌美靈秀,賞心悅目。嗯,幫她化妝的人等會找出來,打賞。
「關於照欒國主的事,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我總不能在你府上躲一輩子,而且我一直在這裡白吃白住,我們算是什麼關係。」如題,她把這個難題和無法回家的事推給他這個始作俑者,順便埋怨他一直讓他們的關係不明不白。
「我該想什麼辦法呢,去告訴陛下和照欒國主其實你是女的,然後算是親手給你爹冠上個欺君的罪名嗎。當初說也許你也死在靖水城中了,目的就是為了哪天給你個機會死而復生,可那隻死肥豬一直不願放手,我也沒有辦法不是。再說,我很早便說得明白,要把你留下來,就算要我養你一輩子也沒關係呀。」
就算到了最後她忍受不了親自跑去跟小鬼說,他也不會讓她那麼做。
這個傻女孩,根本不知道那隻死肥豬到底有多變態。他派出去的探子回報,那肥豬的妃子都只是傳宗接代的用具,時常受到各種非人待遇。肥豬最愛的是私下收藏變童和男寵。
若被肥豬知道她是女的,非但更加不願放手,反而還會把她帶回去,要她受盡各種折磨,以安慰自己愛上男裝的她卻又遭受朦騙的羞辱之情。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秦咲用眼睛兇狠瞪他,「經過那一夜你也該清楚,也該玩夠了,知道我跟其它女子沒有任何不同。若你是想把我留下來,成為你的侍妾之一,我勸你還是打消這種念頭。」
還以為只要他回到西斐就會變得正常一些,這些日子他們互不理睬,就算見到,她也假裝沒看見,直接跟他擦身而過,而他也沒有一次想過要喚住她,好似真的把她當成一個只是在他府上避禍的不重要之人。結果今日看來他只是很沉得住氣,從未打消過對她意圖不軌的念頭。;
「在我府上住了這麼久,你有見過我有過任何侍妾嗎。」月陽炎說得出奇,卻也直接表明自己到底有多清白,「不過若你想要當我的侍妾,我也十分歡迎呀。」
「你……」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找他還不如自己想辦法。秦咲在心裡恨恨咬牙,轉身就想對這個可恨的男人來個眼不見為凈。
「咲兒,回來。」
她真的停住腳步,因為他喚著她的閨名,還喚得那般好聽、深情。
「你突然跑進來叫醒我,我只是有些被你嚇到了,還有點驚魂未定。先別急著走,乖,我現在就跟你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身後說著話的男嗓充滿著誘哄,她是不知道曾有過多少女子沉醉在他這般的誘惑之中,只是她、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挪動腳步,走了回去。
可才接近他,就被他拉住,一把拽上書案,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傾身過來抱住了她的腰,把她囚禁得嚴嚴實實,還把頭埋進她的胸脯。
「你、你給我放開!」這混蛋,就知道他居心不良,她竟然還會乖乖聽他的,走回來任由他吃她豆腐。
「我一直怕嚇到你,怕你再也不願讓我近你的身,這些日子才一直忍著不去找你,可是你卻來找我了。我好想你,想到快瘋了。」懷抱里的身軀好嬌小、好柔軟,還散發著陣陣迷人幽香。他真佩服自己竟然能忍得這麼久,好不容易逮到她,他怎肯放手。
「我一點也不想你。」冷冷響應著,像給他從頭潑下一桶冷水。秦咲用一雙小手推他,推不動乾脆改成打,狠狠地砸在他的背。
「咳咳咳……要埋怨我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也不是這樣,你輕一些,上回被你爹揍的傷還沒好。」
「你……沒事吧?」聽見他說被爹揍的傷還沒好,她就忍不住吸了口冷氣,停住手上施暴的動作,並小心翼翼地碰觸他。
他說她也許已經死透了,她的家人自然不會無動於衷,前些日子他甚至親自到她家找她爹爹認錯,結果被老當益壯的秦老將軍責怪,並打到重傷,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回來。
當時她瞧見了確實擔心得半死,很想上前去關心他,畢竟他會那樣是因她而起。可身旁懂醫理的丫鬟卻風涼地嗑著瓜子,說那樣的傷勢死不了,她才打消了念頭。此時看來,他是真的被爹爹打得很重,他根本一直都在逞強。
「小騙子……」模糊的聲音從她胸部傳來。
「什麼?」她何時騙他了,又騙了他什麼?
「還說你一點也不想我、不在乎我嗎。」月陽炎自她胸前抬頭,那深湛的黑眸里哪有半點痛苦不適,根本只蘊著濃濃的愉悅和佔了便宜的得意。不知何時他早已挑開了她的衣裳,隔著顏色粉嫩的肚兜一口接一口咬在她胸脯上。
「你、你……」想賞他他最懷念的巴掌,他的動作卻快她一步,把她整個人翻轉,讓她趴在書案,然後壓了上來。
「等、等,不要在這裡,會有人路過。」這裡是他家書樓,兩層高,正對著的那扇窗戶大大敞開,若有人在下面經過,能聽見什麼自然可想而知,更不要說說不定會遇上偶爾前來補送茶水的小廝、丫鬟,那她這輩子就真的再無面目見人了。
「別在意,我府上的人嘴巴都很嚴。」
他府上的人嘴巴當然很嚴,之前說了,他很懂得抓人家軟肋,他府里的下人不多,恰好夠用,恰好都是落難快死透的那一瞬間被他挑準時機救回來的,從此在他家好吃好住,順便還他救命恩情,這樣的人嘴巴能不嚴嗎。
但是,「不行!」說什麼就是不行,「你放開我,我不想再跟你有那種關係,我、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對,她就是不想跟他不明不白而已,若他真是喜歡她,說得明白些不是很好嗎,就算只是他一時貪圖新鮮的謊言,她或許也會信的。
說什麼要她留下來,會養她一輩子,那名分怎麼辦,必須要有的夫妻名分他也不管不顧了嗎。而她不會親口跟他提起這些,那看起來會好傻,好像她是個糾纏他,必須要落實雙方身分的煩人女子。
「我知道你不隨便,所以我對待你也不隨便呀。」她住在他府上的這些日子有哪天沒教人給她好生伺候著的。如果非要把他忍住不想化身為狼撲倒她,所以盡量不去見她的行為視為冷落,那沒辦法,說出來他們好好商量商量,他從現在開始改正。
「你現在對我做的事就很隨便。」
「你不是嫌我對你隨便,你只是仍忘不了郭瑜而已。」郭瑜,那天在青樓糾纏過她的男人,與她有過婚約的郭家公子。
果然,聽見這個名字,被他壓住的那具嬌軀有過片刻的僵硬和微微發顫。
「順便告訴你吧,郭瑜已經成親了,娶的是他的遠房表妹,原來只是因為他過於思念死去的你而病倒,嫁過去給他沖喜的。可是人家一直對他不離不棄,現在病好了,郭瑜可是拿人家當寶,兩個人如漆如膠,恐怕早已忘記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