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玩笑歸玩笑,月陽炎當然不會以為她有啥特殊的睡眠姿勢。她那個雙手交叉的姿勢是秦老將軍教給她的一招招式,若有人想對她圖謀不軌,那麼當對方想用手扳開她不太美觀的手勢之時,手就會被她扣住,手腕骨立刻就會被她狠狠折斷。可惜,這招只對沒學過一招半式的普通人有用,對他可是連半點效果都沒有。

所以月陽炎大剌剌地把手伸了過去,一手光憑氣力就簡簡單單解除了她帶有殺傷力的戒備,另一手趕緊亂入,握住一隻軟軟嫩嫩的小手,與她十指糾纏戲玩。話說回來,秦老將軍到底是有多怕他這個秀色可餐的兒子會被惡狼撲倒吃掉呀。

「你在幹什麼?」隱約察覺到爹爹教的招數輕而易舉就被人化解,秦咲震驚著從熱暑的痛苦沉睡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坐在床邊拿她的手當玩具的月陽炎。

「你覺得我在幹什麼?」

「找死。」秦咲白眼也懶得翻,氣都懶得喘,只用兩個字說得簡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呀。」

「我不是那朵有本事讓你成為風流鬼的牡丹。」直接打擊他,告訴他,他對其他女人的那一套對她不管用。何況她現在的身分不是女人。

「對,你的確不是朵妖艷嬌美的牡丹,你的刺好多,剛才我用嘴餵給你清水的時候,就算處於神智不清的昏迷狀態,你的兩排小銀牙還一直追著我想偷香玩樂的舌頭跑,好似咬不斷就死不休。」

「你……」想說他無恥,但這種話對本就厚顏無恥的人說,只會被他當成好言讚賞罷了。秦咲調整了一下想把他碎屍萬段的情緒,冷聲道:「大人也不怕自己斷袖的癖好被傳出去,會令你的一堆愛人大失所望,從此離你遠去嗎?」

「不會,她們真要知道了有這種事,怕只會更加賣力地討好、糾纏我,使出渾身解數,要我沒有機會去想男人吧。」

什麼叫作自戀、什麼叫作無恥,不必去學堂聽先生講課,直接見上月陽炎一面,保證你一輩子受益無窮。

「不知軍中有哪一位將士、謀士或小兵,與大人有著不一樣的關係?」秦咲問得羞辱意味滿滿。總不能總是只有他羞辱她、拿她當蹴鞠踢著玩,她卻只能乖乖聽話、任他欺負吧。

「暫時沒有,就算有,我也不會告訴你,不過……」過字拖得好長,說著說著,深邃黑瞳還要在她臉上睨掃得曖昧,「如果你想成為第一個,我倒是不會介意。」

「在那之前我會先咬舌自盡。」免得遺臭萬年,還讓家人蒙羞。

「自己爬起來,把水喝掉。」淡淡瞅了她一眼,月陽炎將水袋取來遞給她。

「啥?」他剛剛不是說……

「你不會真以為我會用嘴伺候你吧。」意思就是,剛才說的只是個惡劣玩笑,他根本不曾對她怎麼樣。

「自然不會,在下何德何能。」不想讓自己淪為可憐蟲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要去迎合他的戲弄。秦咲接過水袋,拔掉木塞,仰頭咕嚕嚕地灌下好幾口,「我很抱歉,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她不想說的,但是有些表面話總要說清楚,免得日後傳出去,別人不只覺得她嬌貴,還會認為她視人家的關懷是理所當然。那麼以後不管走到哪,跟的是哪位武將、大人做事,都會從開始被鄙視到最後。

「沒事,反正明日再走半日就會到達目的地。」這樣不是很好嗎,誠實坦率的孩子最能教人疼,所以他又給出了另一樣關愛,「葯足夠涼了,把葯也喝掉吧。」

對於月陽炎這樣的體貼,秦咲是不抗拒的,她也想趕快好起來,千萬不要拖大家後腿。

可是……當接過那碗葯時,秦咲忍不住教導他一個連三歲奶娃娃都會時常被爹娘叨念的常識,「大人,你不知道良藥苦口,而苦藥在仍熱著的時候喝,才會藥效更好,比較不會苦嗎。」他遞過來的葯是涼的,哦,不對,還有一點點近乎於無的餘溫,只是在她說來,這跟隔夜涼茶完全毫無兩樣。

「我從來都不知道葯在涼了的時候喝會不會藥效減半,也不知道喝下去會不會更苦,我只知道現在冷熱適中,剛剛好。」

秦咲突然察覺,月陽炎的舌頭很有問題。回想起來,那天在校場議事的屋子裡,那杯補腎藥茶也是被他不著痕迹地吹到很涼很涼才推過來給她的。

「你該不會是……有貓舌頭吧?」不好意思,受到傷害甚重的驚嚇,敬語暫時省略。

而看到月陽炎那張向來只掛著些些狂妄與無比得意之色的俊容驀地臉色一變,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把他的名字書寫在紙上,看起來就好熱,就算月姓很優美、很陰柔,後面拖著的那兩個字不管橫看、豎看還是熱,明顯陽剛的一個字插在中間,由兩把火收尾,這麼從頭到尾熱熱熱的男人還會是貓舌頭哦。

「廢話少說,馬上把葯給我喝完。」弱點被揭穿,月陽炎的確惱羞成怒了一下下,但馬上就恢復過來,並且給出最能使她乖乖聽話的恐嚇,「如果你嫌葯太涼、太難喝,我不介意幫幫你。」用嘴。最後兩個字,他用無聲唇語說完。

此舉果然效果顯著,只見秦咲立刻把嘴湊到碗邊,再一次咕嚕咕嚕咕嚕,以驚人的速度將苦藥飲干、飲盡,然後因為葯太苦,趴在榻邊乾嘔,表示剛才經受過他的虐待。

「最近你都沒有好好睡吧,眼下都黑了兩坨。」做完正事了,是時候該做做雜事,只因他不能太對不起對他有恩的秦老將軍。

「大人頭一次參軍出征,是每天晚上都有好好睡的嗎。」新來新豬肉,她不信他適應能力那麼強,不會抱怨、不會暗暗叫苦。

「當然,我每天倒下沒多久就立刻睡死了。不然第二天哪來的精力繼續行軍。」

又忘了,他是道道地地的男人,而是她現在只是個假小子,「你……」

「從今晚開始,你跟我睡一個營帳。」陽月炎先她一步把話說了出來。

「為什麼?」

「為了讓你能好好睡覺。」

「我在別處也能好好睡。」不管如何,跟他獨處就是不行!

「是嗎,你敢說你不曾因為其他男人的打呼聲和誇張夢話而被驚醒?你敢說,你不曾因為整個營帳都充斥著男人的汗臭味而難以入眠?」

他說的全是對的,她根本無從反駁,可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代表她就必須要跟他睡一起呀,「若跟大人同睡一個營帳,大人是要讓在下睡這張榻?」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是太太太好了,她會立即給他幾句獻媚馬屁,晚上爬起來去解手的時候順便多踢他幾腳泄之前的各種恨,然後將錯歸咎給因為黑燈瞎火,看不清楚。

「你打地鋪。」想得真美,月陽炎俊臉上的笑容是這麼說的,然後那抹笑以極快的速度轉變成淫邪,「如果你想上榻跟我同枕而眠,我倒是不太介意。」

「不必了,大人還是一個人享用這張榻吧。」嫌惡地瞪了身下的硬榻一眼,秦咲挪動身子就想跳下來。

「躺好。」可月陽炎卻眼明手快地把她按壓回去,「你要真的不想再給我們惹麻煩,就給我乖乖睡在這裡,直到晚上我回來把你趕下去。」

這樣的威嚇很有效,因為秦咲是真的不想再給他們惹任何麻煩。她懂事理的程度,估計連此刻仍未鬆開施加壓力在她肩上的月陽炎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瞅見秦咲真的乖乖躺好,還給自個拉上被子,月陽炎總算能放下心,轉身離去。但出去之前還不忘再次捉弄下她,「你也別想著等好得差不多了,就跑回去原來的營帳里睡。我相信,被我從男人堆里揪出來的樣子絕對不會太好看。」

不是不會太好看,而是會非常難看。對著那個瞬間就被帘子隔絕遮蔽的背影,秦咲在心裡這麼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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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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