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郡爭奪(二)之華雄的憤怒
衛道三百流軍。
整個西郡城乃是農業大城,其中,農舍交錯,屋房橫樑,走不到兩步便是一個分岔口,就如一座迷城般,卻是難走,再加之一把大火過後路面更是黑塵滿地!西郡城的天空中,滿是飛屑,隱隱竟把太陽給完全擋住了。這可還怎麼認路?
衛道匐在馬背上,腦後的馬尾左右搖擺,雙手緊緊抱住馬脖子,猩紅的舌頭不時往那乾裂的嘴唇上輕抿,極力的控制著馬匹的行走方向,生怕自己一個手抖便掉進一個水塘里。早知道就不充那好漢了,整整六百西涼精銳鐵騎,豈是那般好殺?也難得衛道如此虛弱的身子竟有心情在馬背上搖頭苦笑。
身旁的華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似有些擔憂,又似有些嘆息,道:「主公,不如休息一下吧,大家自進了這西郡城便再也沒有好生放鬆過。」
衛道低低看了華雄一眼,他又怎麼不知這華雄其實是在擔心他呢?報以一絲尷尬的微笑,說「罷了,就休息一會。」
華雄聞言頓感放鬆,看著衛道一路上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下心來。再要強的人也不是鐵打的身子不是?若敵兵還沒追來衛道自己便累趴下了,那還不是冤大了。撥馬便對身後鐵騎吼道:「全軍就地駐紮,休息兩個鐘頭!」
三百陷陣鐵騎感到一陣放鬆,紛紛滾下馬來就地躺在爛路上,絲毫沒有在意零星的污水濺在他們的身上。沒搭帳篷?狗屁,誰能有那閑力氣!華雄在軍糧馬上拿出乾糧,上前逐一分發著軍糧,眾人看也不看,拿著東西便往裡塞,估計還沒吃出是米糧還是餅糧便一口咽了下去。衛道看在眼裡嘆息一聲,只希望這西郡爭奪戰快快結束才是。
華雄帶著幾份較為新鮮的乾糧來到衛道面前,強行塞給了衛道,自己卻躲在一邊吃那漸漸發臭的乾糧。衛道心中情動萬分,千言萬語只道出一句:「謝了。」
華雄憨笑著搖頭,便繼續虎咽那份發臭的乾糧。
三百流軍心滿意足的吃飽后,便側著腦袋睡了下去,看他們那樣子簡直這休息一下便是那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衛道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卻不敢表露出來,臉上依然是那冰雕般的冷峻。他是整支部隊的旗幟,誰都可以倒下,誰都可以疲憊,但他不行!想來自己進入著西郡城之後,好像就再沒休息過,將頭一側,瞬間便進入了夢想......
下午。
正當衛道小憩之時,「嘶律律」的遠遠驚來,衛道瞬間就驚醒了過來,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上馬,急道:「可是敵軍來襲?」
華雄一個箭步踏上前去,遠遠遙望前方的情況,只見陷陣營身後,錯落的農舍間,一排滾滾的黑線奔騰而來,華雄面色越來越沉重,大聲道:「狗娘養的!還真是窮追不捨,主公快快離去,某來斷後!」
「要走一起走!」衛道目光一凌,直勾勾的盯著華雄,話語間,含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行。」華雄拔出了精鋼鑌鐵槍,一聲否定:「敵人來勢洶洶,現在要跑也是根本來不及的事情,除了某來擋住他們給大家爭取些時間,只怕一個都別想逃走!」
「可是........」不等衛道說完,華雄猛的一打斷:「主公,別再猶豫了!趕快帶著大家離開吧。」
衛道閉上眼睛深嘆一口氣,果真便不再爭執,吆喝著眾人騎上了戰馬。
「駕!駕!」陷陣方面三百流軍急急向前趕往,衛道跑在半途,忽然一勒馬韁,轉身大吼道:「一定活著回來!」神色中,充滿了不可置疑的堅定。
華雄雙腳八字一定,手中的緊握的精鋼鑌鐵槍不由一顫,回過頭來咧嘴一笑:「主公放心,我還等著做那大將軍呢!」
衛道欣慰的點點頭,神色瞬間肅穆,說了一聲「一定」便再次湧進了人潮當中黠然離去。
無數戰馬的鐵蹄聲凜然浮在耳邊,華雄轉過頭來,臉上的肅殺兇狠猙獰。將精鋼鑌鐵槍立於身前,穩穩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律......」一陣馬匹嘶咧聲,為首的都尉將韁繩高高拉起,戰馬猛的停在了華雄面前。都尉將槍指著華雄:「爾等何人!竟敢擋吾去路!」
華雄冷笑一聲,道:「某關西華雄!此處有爺爺在此,爾等還是早早回了吧,免得掉了自己的性命!」
都尉眼露驚訝之色,心道軍師果真料事如神,待第一路西涼鐵騎追殺上來,還果真是這華雄留下來獨擋。
華雄將都尉的神色盡收眼下,只道是他曾聽聞過華雄大名,不敢枉進!不由又自信了幾分,喝道:「爾等不退更待什麼!非要去見了閻王才肯罷休么!」
都尉心中悶哼一聲,帶著駿馬來回走動,也不敢攻也不敢退,而身後一千名西涼鐵騎卻一個個握緊了長槍死死的盯著華雄,腳下的馬兒不安分的踐踏著,彷彿恨不得將華雄殺之而後快!這兩種反差倒是怪事。
都尉見身後的屬下有些躁動起來,生怕誤了大事,大喝了一聲,身後的躁動果真便少了。都尉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廝殺,他不怕,退兵他也覺得不丟臉,但最為難受的還是這種與身前煞氣逼人的關西大漢對目而視。退又退不得,殺又不敢殺,只得在這壓抑的環境下與這猛人對視。這說一千道一萬,之歸功於韓遂一句話:華雄,虎將也!爾等率一千鐵騎先行堵截,衛道小兒兵不過三百,加之獨戰六百精銳身心必然疲憊,能擋你者必是華雄!切忌,對此猛人必不可強攻,你的任務便是拖!給本軍師死死拖住他!待本軍師率部擒拿衛道小兒使這猛人脫不開身。
看著面前華雄額頭的青筋漸漸跳動起來,顯然有幾分等不及要躍躍欲試了。都尉心中連連叫苦,這華雄被大將軍和大軍師說得如此神勇,自己只道是怎麼能擋?這任務真他媽亂來!想歸想,做歸做。都尉急中生智,待到華雄便欲發作之時,都尉大喝,急道:「足下可是陷陣帳下第一戰將,關西華雄!」
華雄一聽,雖然疑惑剛才自己已經自報家門了,這廝如何還問?但聽到這「第一戰將」還是不由驕傲的挺了挺胸脯,道:「然,某便是!」
:「為何擋吾去路?」都尉再道。
華雄又是一陣疑惑,這話剛才還有事問過的,但華雄腦袋大,卻不一定智商高,對都尉嗤之以鼻,說:「你我陣營不同,此去必是殺某主公,某不擋你卻是為何?」
都尉點了點頭,恍然道:「卻是如此。」
然後又是三盞茶時間過去。華雄等的心中如猴撓一般,額上青筋也開始挑動起來。
都尉見狀,心中一急,一雙狐眼烏溜一轉道:「足下何不棄暗投明,歸了我家馬騰大人,吾保將軍一生不愁!」
華雄大喝道:「黃口小兒莫要辱了某的名聲!某豈是那背信棄義之人!倒是爾等,何故不跟了我家主公,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將來必為人傑!爾等還是早早看清實事,再投明主。」
都尉單手撫著下巴,思索道:「你待我想想。」
華雄一驚,沒想到自己無心之言便真是讓這敵軍都尉有些心動,膨脹的自信心再次勃發,笑道:「你便好好想想,吾不擾你。」
此言一出,都尉身後眾騎竟皆嘩然!這演的又是哪一出?不由急道:「大人!千萬莫要信了這狗賊話語!陷陣軍營已是強弩之末,大軍師說不定已經在堵截那衛道小兒了,大人切不可站錯隊伍啊!」
此話說得是毫無遮攔,華雄聽到后,竟知道了韓遂老匹夫已然在堵截主公,心中猛地一驚,眼見就要忍將不住。都尉腦中如天上晴空悶雷,震得有些神志不清,惱怒之餘破口大罵:「本將軍做事要你等狗犢子來教!媽逼的!眼看就要這笨賊穩住!你狗日的來多什麼嘴!」
被罵軍師恍然大悟,原來自家將軍正用計拖住那廝,心中不免羞愧於死,腦袋低低垂下。
華雄心知自己被耍,面目不由通紅,口中哇呀一聲大叫,便要欺身,好早早營救主公。
都尉,將手一放,大喊一聲:「慢!」只聽這聲音竟都有些嘶啞,額門上冷汗直流而下,雙手猛擦都遏制不住,喉結咕嚕一聲,再道:「足下乃是何人,吾不斬那無名之將。」
都尉身後軍官搖搖欲倒,真當人家是傻的么!
華雄聞言,聯想到先前那些無聊的問話,自知被人家耍了,居然還以為別人怕了自己,心中羞憤欲死,未戰,這氣便有些跟不上來了,心中如同燃上一盆烈火,咬住鋼牙,一字一句的從口中逼出:「某不殺你,誓不為人!哇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