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李盡忠論將
十多萬唐軍將方圓百里的雲山佔得一乾二淨,雲山下有兩條小河流過,為大軍的飲水提供了方面。塞外盛夏的六月一點兒也不比關內涼爽,即便在山上樹林之中,呼吸的空氣也滾燙滾燙的,修整的大軍除了必要的警戒部隊之外,都是零零散散,光著膀子,在樹林中納涼,河裡游泳。
一天兩夜未合眼的凌風,天色剛亮之時,就會到了營地,稍做洗涮之後,倒頭就睡著了,一覺睡到了中午。
「怎麼不睡啦,還是多睡一會吧,旁晚就要拔營,又要走路嘍,你也是兩夜未合眼啦」,凌風望了一眼身邊躺著的欣兒,笑笑言道。
「太熱啦,睡不著」,欣兒側身躺在那裡,妙目一挑,柳眉漫展,朝凌風微微含笑。
「還嫌熱啊」,凌風輕笑一聲。今早回來的時候,凌風命令親衛把水桶抬進來,打來一缸的熱水,自己坐在門口內側,為這個小媳婦站崗把風,直到她舒舒服服躺了好久,極不情願的從中出來,自己才匆匆忙忙的洗了幾把。見她又要裹著男人的軍裝,凌風一把將她抱住,在耳邊嘀咕幾句,從行囊中扯出一件薄薄的紗裙蓋子了她的身上。
凌風上下欣賞著身披幾乎通明的白色紗裙的欣兒,玲瓏身軀,白皙肌膚,日漸飽滿的雙胸,修長的美腿,冰潔的玉足,那一小撮濃濃鬱郁的小草地在白色的紗裙下,十分惹眼,不由令人升起無名的慾火。
欣兒見凌風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肌膚、胸前雪、玉足、……,隨即嬌羞起來,雙頰拌起了一道紅暈,含羞的看了凌風一眼,低下了頭,雙手似有似無的護著私處,卻又偷窺凌風一下,……
小妮子,不學好,還玩起了欲擒故縱。凌風輕輕地朝她的圓敦敦、肉乎乎的粉臀上拍了一下,笑言道,「再脫,可就全光啦,眯一會也是好的,今晚要夜行」。捧起她的雙頰,親了兩下,自己起了身。
「趙老將軍,不知大帥的病如何啦,一路急行軍,不會就在此一直等下去吧」。郎將馬兵一腳踏進趙標的營房,亟不可待的言道。此人年過四十,正值壯年之時,身材魁梧,虎頭燕額,勇力絕人,慣用大刀,聽聞陌刀在他手中,用起來比自己那把大刀舞的還有威風。
「哈哈」,趙標大笑一聲,將馬兵讓進了營帳,命親兵給馬兵打了一碗涼水,捋起幾把鬍子言道,「馬將軍不急,現在大軍是該稍作休整,不然戰力不濟,畢竟行軍過急,長途跋涉,路程太遠。這個時候結陣的話,老夫也有些擔心,休整兩日也好。」
馬兵也不客氣,端起涼水就喝,放下碗,伸手抹了一下下巴上殘留的水珠,擔心的說,「士卒好休整,可是大帥怎麼吧,還不讓你我前去探望,這,萬一,要是有個閃失,可要趙老將軍擔起重任啊」。
趙標聞言呵呵一樂,「馬將軍不用擔心,大帥壓根就沒病。他的小伎倆,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老夫」。一路上,凌風就是再苦再累也讓親衛兵燒水,送進自己的軍帳,可大軍都休整了,唯獨此時不見大帥讓人將水送進大帳,一天兩夜未見他身邊的那個長的活生生像個女人的親兵。
今早卻又讓人將水送進大帳,上午巡營時,見到他的幾名親兵正在為四匹馬梳理老毛,但馬身上的汗珠還尚存。自己上前去看過,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此四匹馬絕對是夜行不下一百六十里。大帥這一日兩夜一定不再營帳中,可是又會去哪裡呢。怎不至於,單槍匹馬去營州吧。趙標在腦海里苦思著凌風可能的去向。
「既然大帥沒病,為何不讓我等見見呢」,馬兵苦言道。
趙標欲說起此事,就見一名親兵引著凌風的親衛走了進來,那親衛兵見到趙標,立即拱手稱道,「老將軍,大帥差卑職請老將軍前往帥帳議事。哦,馬將軍也在啊,省的屬下在跑一趟了」。
凌風一身披掛,坐在帥案前,爬在那裡,端詳手中的地圖,思索著行軍的線路,後面的親兵叫喊聲才將其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趙將軍到」
「馬將軍到」
「李將軍到」
「馮長史到」
……
「大帥」,等人進入帥帳,一一對凌風行軍禮,雙手抱拳,高聲呼道。
凌風一一回禮,略作沉思,問道,「各位將軍,不知休整如何?兵刃列裝可否到位?」
「只待大帥一聲令下,直抵營州,解救營州之困」。
「好,士氣可用也」,凌風高呼一聲,然後掃了一眼大家,才說道,「眾位將軍可能也聽聞過,本帥在御前請命,要了個便宜之權。眾位可知為何?」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嘀咕道,還能為何,不就是害怕咱們不聽號令嗎?
凌風等了片刻,見沒有回答,也就沒有在等,知道他們在心中想叉了。自己慢悠悠的給出了答案,「本帥要的是殺人之權,殺誰呢?作亂的六部胡人」。凌風緊接著自問自答。
「啊」,眾人一愣,面面相望,又望向凌風。
「按說,目前的十一萬大軍,與六部胡人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地對陣廝殺,也絕不在話下,可為什麼還要再次隱藏,不願暴露自己的行蹤呢,正是因為本帥要殺人。若按慣例營救,朝廷大軍一旦出現在營州城下,六部胡人沒有取勝的把握,但他們有從容後退的時間,可以不予我等作戰,提前撤退。當然這樣以來,營州是解個圍,得了救。可是沒有傷及六部胡人的筋骨,難保大軍班師回朝後,他們不會再次作亂。
本帥可不想帶領大家在東都與營州之間來回奔波,窮於應付。那樣太累啦,別說十多萬袍澤受不了,就是本帥也受不了。要想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只要一個辦法,死人是不會頻繁作亂的。
要想殺人,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突然出現在營州城下,到那時,既使契丹、奚人等六部胡人想退,也沒有那麼容易,此戰必須留下他們一半的人馬。至少確保營州五年平安無事,等營州之圍解救后,就該本帥大開殺戒啦,六部胡人,契丹、奚人首當其衝,兩戶抽一戶,凡是高過車輪的一個不留」。
「啊」,眾將皆驚,有點為難,趙標苦笑一聲說道,「大帥,這些太……,若是朝廷的御史、言官們知道了可就……」。
「趙老將軍放心,出了事情,本帥一人承擔,絕不連累大家。不讓他們付出沉重代價,何以報營州城下八千將士的亡靈,沿途各州縣被掠奪被死傷的百姓報仇雪恨」。凌風一拍帥案高聲揚道,娘的,李治都能殺降的,自己不就是幾個人嗎,再說我就不能變通,說他們繼續叛亂,騷擾邊境,塗炭生靈嗎。
「什麼,營州以陣亡八千將士啦,大帥何從知道的」,馬兵緊張的問。
「不錯,實不相瞞,本帥這一日兩夜不在營中,昨日此時正在營州城下觀戰呢,若非營州將士用命,唐將軍指揮妥當,只怕營州昨日就被攻破。幸賴二聖洪福,陛下隆恩,營州還在大唐手中,但形勢危機,本帥不得不提前結束休整,希望眾將同心協力,以解營州之圍」。
「是,末將謹遵大帥將令」。
「好」,凌風拱手抱拳對面前的十幾位大唐的中高級將領,一一示意,「那本帥就提前謝過眾位將軍啦,將令一出若有不周,可以立刻商討,細而補之,一旦出了大帳就必須執行」。
「是」
「眾位將軍請看」,凌風讓人把營州城防及六部胡人的兵力配備圖掛起來。邊指邊說,「營州南面由契丹人負責圍攻,兵力大約五萬以上,不足六萬,根據城中的提供的情報及本帥觀察來看,現在契丹不會超過五萬,但實力也是最強的,人數也最多的;西面是奚人……。因此,本帥決定攻三留一,放棄北門之敵。具體部署如下:
馬兵將軍領二萬五千士兵,負責解決東門之敵;趙老將軍領三萬五千士卒負責解決西門之敵;王方明將軍引五千兵馬從側翼掩護趙老將軍,嚴防北門之敵的側面偷襲;葉如松將軍領兵五千從側翼掩護馬兵將軍,嚴防北門之敵,同時,一旦北門胡人潰敗逃脫,王、葉兩位將軍必須將所部部署在這兩個位置,堵截潰退下來的契丹與奚人等部,配合後面的圍剿大軍,來個前後夾擊。在保護自己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的拖住他們,此戰不已解救營州為主,而是以最大限度的殺人為主。本帥將為你們各自配備三千陌刀手,兩千騎兵。長史馮雲貴領兵五千,作為後對,一應不測,同時負責支援趙、馬二位將軍;其餘各部就隨本帥會會契丹人吧。讓他們好好看看,是咱們大唐的雄兵厲害,還是六部胡人厲害。
記住只帶三日乾糧,沿途不得生火,若有違反者,嚴懲不貸,本帥會令軍法官下到各部各隊去,望眾將共勉之,營州得救之時,退敵之日,本帥定會為眾將慶功、請功,就在營州城外宴席三日,補償大軍一路上受到的辛苦。還有補充的沒有」?凌風對著掛起來的行軍圖,邊說便指著各部要抵達的位置,向帳中的十多名將領侃侃而談。
「沒有」,
「好,既然沒有,立即準備,兩個半時辰后,大軍開拔,向營州挺進」。
兩日後,契丹大營,帥帳內篝火通明,契丹一眾將領雲集於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更籌交錯,但姿勢有些不雅,個個光著膀子,袒胸露背,胸前都有一個巨大的狼頭刺青,格外的扎眼。每個人身邊都坐著幾個被契丹人擄來的漢族及其他族人的女子,有一些被迫衣衫半解,酥胸外露,雲髻凌亂,遭受著契丹族長、將領們的凌辱。有些小心翼翼地跪在一邊伺候,斟酒夾菜,時不時還要身受那些人的襲擊,那抓著羊肉的油膩膩的粗糙大手,朝身邊嬌滴滴,雪白白,滑嫩嫩的酥胸上就是一把,隨即便在那酥胸上留下了一道印痕,在燈下,油光光的一片,格外招眼,還會殘留淡淡地羊肉膳腥味。
「大將軍,這兩日,城內的唐軍有些怪異,一反前幾日的死氣沉沉,現在對咱們的攻城,是不要命的回擊,末將手下的兒郎們多有損傷,大將軍要想個辦法才好。」下首一名契丹將軍喝的醉醺醺的,抓著身邊的女人又啃又咬了一會兒,一把推開那個女人,站起來對上座的李盡忠言道。
「哈哈,怎麼,何阿小,你怕了」,在他上首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子譏笑的言道,「若是你怕了,就讓我的部眾上,到時候可別說,我搶你的功勞」。
「駱務整都,老子何時怕過,哼,老子是不想讓手下兒郎們的受到不必要的損傷,拉出來,你的部眾未必就能勝得了我的兒郎」。何阿小反唇反擊,語氣不善的說。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就別吵了,其中的緣由不外乎有三種可能」。李盡忠旁邊的一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相貌比剛才的那兩位好好看的多。此人是歸誠州的刺史,契丹名將孫萬榮,也是李盡忠的妹夫,契丹大賀氏部落聯盟首領,地位不次於李盡忠。
孫萬榮繼續說道,「第一種可能就是城中唐軍欲用迷惑戰術,使我們不知其底細,放鬆攻擊,拖延時日,以待關內唐軍的支援;第二種就是城中的唐軍現在已是日落西山,迴光返照,放手一搏,以求早日得到超度;第三種情況就是關內的唐軍已經有了眉目,離營州不遠,為了給他們爭取時間,分撒咱們的注意力,製造大量的傷殘的士卒,影響士氣,不利於將來作戰,不過本官去認為第三種的情形可能性較小。」
「哈哈,孫兄說對了,還是有文化的人有水平啊,分析的頭頭是到,絲毫不差」。李盡忠在上首樂呵呵的接過了孫萬人的話題。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痛快的說道。「縱觀唐廷滿朝,能夠領兵獨當一面者,有三老三少,這幾個人若來,對咱們契丹的威脅較大,到時候咱們不得不防,若是換成了別人,不用害怕,他想威震契丹、奚人、室韋各部不是那麼容易的」
「大將軍,不知這六個人是誰?」駱務整都看了一眼李盡忠問道。
李盡忠從座位上站起來,離開了座位,一腳踢開旁邊的侍女,那名年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子隨即發出了一聲呻吟,滾翻在地,臉上儘是痛苦的表情。李盡忠在兩列酒案的中間來回走動,邊走邊說,手指不停的進行變化,「這三老者分別是裴行儉、薛仁貴、王方翼,這個三人中間,論智謀,論兵法,裴行儉當屬第一,然此人正率領三十萬唐軍與突厥人對陣呢,想回援營州也走不掉啊。論勇武當屬薛仁貴,此人的威名更大,從經威震遼東,膽寒鐵勒部,三箭定天山,可惜折羽青海的大非川,現在正在象州做刺史呢,唐廷就是六百里加急召回此人,再從東都發兵,一來一回,沒有最快也要兩個月,到時候,等他帶兵到了,營州早就是咱們啦。王方翼相較那二人,稍遜一些,可現在安西四鎮,防止吐蕃突襲呢,能來的機會不大。
三少者,分別是程務挺、婁師德、黒齒長之,程務挺此人乃名將程名振之子,算是智勇雙全,在唐廷中年將領中首屈一指,可惜,現在也隨裴行儉西征突厥呢。
婁師德,一個文人,棄筆從戎,是個怪人,別看他現在的官職不高,可是本帥卻並不這麼認為,加以時日,並能成就一番作為,此人絕不可輕視。」
「文人怕他個鳥,他能硬過刀嗎?除了會唧唧歪歪,掉進書袋子,還會做什麼?大帥你是不是太抬舉他啦」。旁邊的契丹將領何阿小鄙視道。
「哼哼」,李盡忠輕哼的兩聲,走到那個人的面前,瞪視了他幾眼,然而才說,「何阿小,你不要小看文人帶兵。但凡文人帶兵者,其結果不外乎兩類,一類為喪權辱師,身敗名裂者,比如只會紙上談兵的趙國趙括,長平一戰,葬送趙國全部的精銳,蜀漢丟失街亭的馬謖,若非諸葛亮,恐怕蜀漢早就被魏國所滅。另一類為建功立業而成名,像周朝的姜太公。蜀漢的諸葛武侯等等,這些人用兵如神,善於謀略,也是最難對付的。文人不比武將,上馬不擅提刀,衝鋒不擅砍敵,所以建功立業而成名者,皆有馭人之術,用人之長,但這也正是武將所缺少的。
好在婁師德與黒齒長之都在河源,應付吐蕃人,咱們也就可少放心了許多。在本帥看來,唐廷十有**會調用薛仁貴領兵。可惜,他將會來晚嘍」。李盡忠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大帥咱們怎麼辦?就這麼耗著」?駱務整都一臉不解的問。
「打呀,就這麼不緊不慢地打,五日之後,全面強攻,看他們能夠撐的了幾時,同時加緊對唐廷救援大軍的偵探,一定要明確是誰領兵。還有,就是自月中以來,咱們的斥候每日都會死去幾名,到現在可有結果」。李盡忠踱步到另一名契丹將軍跟前,帶著指責的語氣問。
「大帥,尚未有結果,不過咱們的軍醫說,行刺者不像唐軍手法,倒是像個俠客的手段,獵人的作為,每次殺死咱們契丹的斥候,都會在斥候身體償我親人的字樣,末將以為,是附近的人乾的,可是他在暗處,咱們在明處,不好辦啊」。那名將領站起來解釋道。此人的面相有點類似中原人,性格有些靦腆。
「李鍇固」,李盡忠瞪了那人一眼,轉頭大聲喊道
「末將在」,坐在右手邊上的一位年僅二十五六的小將迅速站了起來。
「從明日起,由你負責斥候的偵查,不得有誤」。
「是,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