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節外生枝
徐州與洛陽之間有八百餘里,走了八天才到,若以這種速度,漫遊大唐的話,怎麼也要幾十年才能把大唐有名的地方看個遍。過了汴州離東都洛陽就不遠了,在汴州小憩兩日,再直掏黃龍,進發洛陽。
汴州也就是今日的開封,自古便是名城,素有七朝故都之稱,不過有六朝是在唐以後才出現,無論城市規模,人口密集,還是繁華程度,乃至人文景觀,如今看來,就顯得有些單薄。
說實話,開封的地位能夠日益劇增,首先應當感激隋煬帝楊廣。大業年間,楊廣下令開通通濟渠,使之與黃、淮相通,發展水上運輸,才使得汴州的地位愈加重要,商業日益繁榮。
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凌風才將汴州列為天上人間和天下商行首批發展的十三目的地之一。到了汴州自是有人將吃喝拉撒的一切打理停當,無需自問,甚至連嫣兒也不要插手。兩家鋪子的汴州分號,是新年後剛開張的,這會新鮮氣還沒有過,兩鋪子無不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凌風到了汴州之後,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與各大掌柜的碰了面,交代一些事項之後,便沒自己什麼事了。便帶著嫣兒寄情于山水之間,出沒於風月煙花之地。帶著老婆去**,這種境界的人可不多。
其實也是沒有法子,當時汴州沒有多少名勝古迹啊,除了大相國寺(原建國寺,唐延和元年,唐玄宗他老爸將此寺更名成大相國寺)外,鮮有能拿出手的,後世開封的古迹甚多,但多是唐以後的朝代建造的,特別宋朝把汴州定為都城以後,大規模的建造才開始。
後世常說,洛陽的牡丹,開封菊。說的就是開封的菊花,俗有「黃花遍圃中,汴菊最有名」,之稱。清乾隆皇帝從留下「風葉梧青落,霜花菊百堆」的美句。每到秋季,汴州內外,秋風送爽,菊花飄香,到處繁花似錦,蔚為壯觀。「花以景襯,景以花容」,讓人置身於菊花的海洋里,如痴如狂,真是「十月花潮人影亂,香風十里動菊城」。
無奈此時是冬末春初之際,哪有什麼菊花可賞嗎。他花開盡百花殺,連菊花都沒了,還能賞什麼呢?只能寄情于山水與民俗了。
次日,凌風與嫣兒、十三兩人沿汴水,踏著山色去游。不過用嫣兒的話說,其實就是去喝西北風,現在未出正月,樹未泛青,花草不從發芽,百鳥還在隱居,哪有什麼風光可賞。但是,凌風執意要出門啊,沒有辦法,嫣兒只得耐著性子陪同。
不覺間,出了城門已有十多里,遇到一小鎮,集鎮不大,緊緊湊湊百餘步長,但比較熱鬧,店鋪不少。
凌風三人,正欲找個酒家打點素食。卻聽見遠處的嗩吶之聲漸行漸近,長長的迎親隊伍映入眼帘。
便退到道路兩旁,讓娶親的隊伍先過。望著這熟悉的場面,凌風仔細打量那新郎官來。只見那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喜慶紅妝狀元袍,胸前系著紅絲帶紮成的大紅花。年紀不過十五六,倒也眉清目秀,身長玉立,儀錶不俗。從那不經意之間發出的舉止來看,生性溫和,估計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禮,談吐爾雅。
瞧著迎親的排場,花轎的裝飾,丫鬟簇擁,嬤嬤群立,身後陪嫁彩禮之巨,不難看出是個大戶人家嫁娶。
向來喜歡湊熱鬧地凌風,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向身旁的一位年過六十的老人打探道:「老人家,打聽一下,這裡是什麼地界,不知是那家小哥娶親?」
老頭回眼看了凌風,慢慢地說,「此地為柳家堡,今個是柳家堡柳員外的三公子大婚,小哥兒是外地人吧?」
「是的,老人家,我等訪親探友,路過此地,不知這柳員外的待人如何?」
「小公子,你是不知道,在咱這十里八村的,提到柳員外沒有不說好的,平日了,柳員外鋪個路,架個橋什麼的,周濟相鄰,大好人,大好人,怎奈天不佑好人啊,柳家近年來是流年不順,也不知柳員外得罪誰了,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這不,柳員外想為三兒子娶親,沖沖家中的晦氣。」
「哦,天佑好人的,只是時候沒到罷了。老人家可知這柳家公子為人怎樣?」
「沒說的,柳家門風好啊,柳公子自幼秉承柳員外的賢德」
「哈哈,多謝老人家了」既然要去湊湊熱鬧,就要打聽清楚,別出了什麼岔子,鬧了笑話可就不好了。
「走,爺今個帶你兩個打秋風去。」打探清楚的凌風對嫣兒和十三講到。正要抬步前行,只聽後邊傳來一聲,「狄春啊,中午老爺帶你去吃頓好的」
「狄春」,聞言凌風一愣,難道遇到大名鼎鼎地神探狄仁傑了,這麼巧啊。不對啊,按時間算來,他此時正在長安做大理寺卿呢,怎麼會在這裡呢。應該不會是他,重名的人多了去了,也許是其他人的小廝也叫狄春。
凌風雖然心裡這麼想著,還是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一行兩人前後走著,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左右,中等身材,寬眉大耳,四方臉,鼻子隆起,鬍子烏黑整齊,體態微胖,面露笑容,給人一幅和藹可親之態。少的不過十六七歲,沒有老的高,長的倒也說得過去。
「跟老爺出來,想吃頓好的可不容易,除非老爺要打秋風。」那少的在後面風趣地說。
「你這個小廝,老爺帶你吃好的,還挑三揀四的。」
凌風這才哈哈一笑的對嫣兒說,「看到沒,打秋風的,可不只是咱們啊,走吧?,去晚了可就沒有位子嘍,到時候就是想打也打不著嘍。」
「怎麼,公子等人也去打秋風。哦,倒是同行人,哈哈」。那年紀大的走近了,聽凌風這麼一說,樂哈哈看著凌風等人道。
「打秋風,可是個好差事,怎麼先生也是」見到老的將自己打扮成教書先生的服飾,凌風便稱呼人家為先生。
「巧了,遇到同行了,聽公子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老的打量凌風三人一眼道。當他看到嫣兒的時候,目光明顯的停頓了,透露出莫名的氣息。目光呆板,眉頭微鎖,將嫣兒看了又看。
「路過,便來湊個熱鬧。莫非先生也是,那就同行若何?」
「好說,好說。」老的一邊走著,又回頭多打量嫣兒幾眼,大腦袋上劃過些皺紋,眉頭微縮一刻。又對凌風言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作何營生,這位想必是尊夫人吧」
「不滿先生,小可姓凌,名偉東,乃一介書生,不過也算是半個商人,先生所言極是,這正是內子。」便讓嫣兒上前施了個禮。你打聽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得打聽你,「瞧先生的架勢,倒像個教書的先生」
「公子好眼力,哈哈,不錯,吾乃并州人士,懷英,教書先生,走南闖北。」
并州,懷英,教書先生。靠,咋就這麼熟悉呢。在嘴裡來來回回地念叨了幾遍。恍然大悟,《神探狄仁傑》中的經典台詞,狄仁傑微服私訪都是有這個名號,看來這個定是狄仁傑了,終於遇到了自來到大唐后,見識的第一個大神,牛人一個。當然還有幾個,以後遇到再說,絕對都是恐龍級的。
「先生來自龍興之地,好地方啊,難怪先生寬大為懷。」凌風略略一指狄仁傑的隆起肚皮戲言。
「龍興之地,呵呵,也是,高祖并州起的家,不想公子倒是趣人。」
見他三番五次的打量嫣兒,不時眉頭緊鎖。凌風心頭不禁暗嘆,劃過一絲的疑問,難道嫣兒長的真像她的那個從未謀過面的姑姑,那位被武則天整的慘不忍睹的蕭淑妃。
單單從門頭就能發現柳家可不是個小門小戶人家,一對高大雄偉的石虎守門,這大門建的也不同尋常的大戶人家,總感覺怪怪的,但卻說不去個所以然。
今日是柳家三公子柳成林大喜的日子,柳府上下沉溺於一片歡樂的海洋,不管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故作強顏歡笑的,柳家從家主到下人、丫鬟都是面帶微笑。柳家的家主希望用這久違的場面來衝散三年來一直籠罩在柳家頭上的晦氣與災星。
賓客雲集,高朋滿座,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好不熱鬧。
總不能真打秋風吧,既然柳家父子宅心仁厚,周濟鄉里,那就以友人的名義,加些禮金好了,在嫣兒身上取出了兩片金葉子,大約十兩的樣子,又在宣紙之上,留下『紅妝帶館同心結,碧樹花開並蒂蓮』吉祥語,交給那管禮單之人。
但是管事的,非要凌風等人說清楚是柳家時什麼親戚才肯方行,說是要給安排上座,貴賓席。放著這麼大的禮單可是少見,雖說柳家在柳家堡,乃至浚儀縣都數得著,可是放著十兩的金子作為禮單就是整個汴州府都難有,萬一是主家的什麼至親,若是招待不周,主家怪罪下來可就不太好辦。
「管事先生只管放心就是,凌某與你家公子是神交之友,那可是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道下過鄉,一陣嫖過坊的,你家公子若是知道了,也是不會怪罪的。」凌風沒有理會管事的,找了個拐角之處,隨便的做了下來。嫣兒覺得凌風今日的言行有點怪怪的,據她所知,自家夫君從來沒有離開過徐州府啊,就是到徐州城也不過才四個余月,怎麼可能和人家柳公子是神交之友呢,估計又是夫君瞎掰亂說的。
「原來凌公子與這家公子是摯友啊,為何不見見面呢」同坐一張桌子的狄仁傑,含笑的對凌風說道。
「先生可就不知了,小可與這柳公子是神交之友,不是摯友。」
「哦,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摯友是要經常見面的,不過神交嗎,就是夢遊神往之交,可就不從見過面嘍。」
「呵呵,凌公子這個說法有趣,神交之友,這麼說來你我也是嘍。」
「好像,凌某未從與先生一起嫖過妓,一道扛過槍吧,找目前看來,最多只能是一起下過鄉。」凌風絕對沒有想到狄仁傑竟是個自來熟。
狄仁傑聞言,微微苦笑一聲。嫣兒害怕自家相公把人家教書先生給得罪了,連忙在從後面小聲的叫凌風給狄仁傑賠罪。可是她那裡知道,狄仁傑壓根就不是教書先生,為了不讓嫣兒擔心,凌風嬉笑著,半真半假地當著狄仁傑的面,對嫣兒道:「夫人你就放心吧,這位先生肚裡能撐船,氣量大得很,不會計較這些唐突之言的」
「宰相肚裡能撐船」,難道相公知道人家不是教書先生,可是看這位先生不像是個大官啊,嫣兒在心裡念叨,不由得又看了看狄仁傑。
狄仁傑聞言一驚,莫非此人看出狄某不是教書先生。此子面相生異,氣宇不凡,自稱是讀書人,卻又自稱半個商人,出手闊綽,小小禮金便是十兩的黃金,可不是筆小數啊,可見不是小氣之人。但卻又給人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嬉笑如常,看來此人的城府不可謂不深,到底是誰,兩京的公卿世家之中沒有聽說過啊。還有就是他的那位夫人,總覺得有些面熟。
狄仁傑在腦海里搜索著以前見過的與嫣兒模樣相似的人物,突然雙目一亮,兢兢有神,隨即便是大吃一驚。那是在二十年以前,還是永徽年間的時候見過。永徽二年,自己明經科及第,有幸見識天子,那個伴駕之人,對了,就是她,蕭淑妃,何其像也,難道蕭妃娘娘族中的後人。可是,當年蕭淑妃蒙難之後,族中之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流放嶺南、劍南,甚至更遠,為何在此出現呢,狄仁傑又陷入了沉思。
柳家后宅,劉員外望著管事送來的一對金葉子與那副賀詞,稍稍地皺了一下眉頭,長嘆了一口氣,淡淡地對自己的兒子說:「林兒,你何時結交過這個人啊,為父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嘿嘿,出手便是十兩,還是金子,縱是你娘舅之家也有些肉痛」
「父親,孩兒何從沒有出過浚儀縣啊,再說,孩兒結識的鄉黨之中,並沒有姓凌的子弟。」柳成林也顯得十分的委屈,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向自己父親解釋。
「可是,那人卻明明告訴管家,說是你的摯友啊。若是沒有見過,怎麼能稱得上是摯友呢。」
「孩兒,也是不知所以然,會不會是咱家的什麼親戚,剛才管家也說,那公子說話不像是咱們汴州的口音。」
「哎」劉員外又嘆了口氣,看了看柳成林言道,「林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柳家近來,流年不順,你的兩個哥哥相繼死於非命,別人就是躲,都還顯來不及呢,又有誰會主動上門啊。若非我兒今日大婚,估計連許多至親都不來往了。」說到此時,劉員外悲傷不已,情不自禁地幾滴老淚落下,想起近幾年家門的不幸,兩個兒子相繼暴死身亡,竟毫無半點跡象。汴州別駕看中自家的祖宅,緊緊苦逼不成,私下裡做些見不得人勾當,讓自己放棄祖宅。這片祖宅能放嗎,這不光是自己那個做兵部司農郎的父親十年辛苦才建成的,更難得是祖宅之中遍地機關。奈何別駕大人官高勢大,又交接了京中的達官貴族,豈是自己這個致仕後裔能比的,劉員外越想越傷心。
「都是孩兒不孝,不能為父親大人分憂,又讓父親想起了傷心的事。」柳成林瞧見自己父親陷入悲痛之中,帶著低沉地聲音對劉員外說「父親,那公子會不會是祖父當年結交之人的子嗣呢。」
聽了柳成林這麼一說,劉員外驟起一個激靈,想了一會,才對柳成林說,「當年因侯君集一案,與你祖父一起致仕的兵部及朝中文武官員中,僅侍郎、中郎將以上的官員有七八個,倒是有位姓凌的懷化大將軍。與你爺爺交情上好,為了避嫌,自從你爺爺致仕以後,就少有聯繫了。自你爺爺去世以後,就斷了線,近三十年更是不從交往過,聽說那位懷化大將軍在徐州府定的居,怎麼會突然上門呢,於理不通啊,也不和情理啊。」
「父親不妨,將那公子請到后宅詢問一二便可知曉,即便不是,人家出了這份大禮金,也應該好好款待人家才對,父親,你說呢。」
「林兒能想的如此周到,為父足感欣慰了。好吧,就由林兒前去請吧。」
「小可,是柳家的柳成林,不知哪位尊客是凌偉東」。柳成林站在大堂之上面對著滿座的來客,高聲叫喊道。
「呵呵,小兄弟,人家正主找上門了,看來你是吃不著嘍」。狄仁傑聞言后,笑呵呵開著凌風的玩笑。
「原來是柳兄,兄弟我便是凌風凌偉東」。家主都在大廳里高喊了,躲是躲不過了,便直接站起來回答。
「多謝凌公子此來捧場關照,成林在此多謝兄台,不知兄台尊府是?。」柳成林來到凌風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上下將凌風打量個遍。
「兄弟徐州人士,路過寶地,聽聞柳兄大喜,一來賀喜,二嗎湊個熱鬧,討饒柳兄了,若是給兄台添了麻煩,還望柳兄多多包涵。」凌風滿面春風地喜笑顏開的回復柳成林的問話。
「咳,咳」傳來兩聲咳嗦之聲,狄仁傑一聽眼前這位名叫凌風,表字偉東,與凌風向他介紹的不同。一不留神,將喝了一半的酒都給嗆了出來,頓時嗆得不輕,兩眼直冒金光,暗道:原來是他,徐州凌風,那不是紀王的女兒,東陵郡主的儀賓嗎。原來如此,難道這位夫人便是東陵郡主嘍。可是,不對啊,她又為何像那,死去的蕭淑妃呢。不可能,眼前的這位一定不是郡主,也許是他的侍妾而已。
「懷先生,你沒事吧」凌風見狀,急忙回頭,關切的詢問。
「老嘍,不光手腳不聽使喚,就連嘴巴也給罪受,呵呵,凌公子不要笑話懷某才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柳成林聽到凌風是來自徐州府,心中皆是大喜,望著凌風儼然一笑,「煩請凌兄移步,家父想見見凌兄,也好當面拜謝,不知凌兄?」
「如此,凌某敢不從命」,凌風回身看著對十三,向他交代,「十三照顧好夫人,我去去便回。」
「只是,公子你,你……」燕十三吞吞吐吐的說了幾次,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心道你一個人去怎麼行呢,萬一有個好歹,可就麻煩了。
明白他想說什麼,凌風擺一擺手,示意他的不用擔心,也不想想,凌風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柳成林一起走的,若是出了事,柳家父子能難逃的了干係嗎?
來到后宅,凌風見到一位看上去不下六十歲的男子,他那滿布皺紋的老臉,蒼白的面色,一頭白髮,將他的實際年齡放大了許多。事後凌風才知道,此人的年紀還不到五十。他的表情顯得複雜,眼睛帶著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正待凌風欲上前施禮之際,柳成林指著凌風對他老爹言道,「父親,這位便是,來自徐州的凌風凌公子」
劉員外面露笑容,微微欠身行禮,指著旁邊的椅子,讓凌風坐下,又叫柳成林給凌風上了一杯好茶,「多謝凌公子光臨寒舍,實令敝宅蓬蓽生輝,若有招待不周,還請凌公子海涵。」。
凌風連忙上前回禮,就勢坐下,謙恭的說,「柳員外過謙了,如此佳肴美味,凌某還要多謝員外的款待才對。冒昧打擾,還請柳員外、柳公子多多見諒。」
「聽小兒成林說,公子乃是徐州府人士。不知公子可認識一位在太宗朝時,官至懷化大將軍的凌可將軍」。含蓄一番過後,柳員外向凌風詢問。
凌風聞言,帶著吃驚的表情問,「柳員外說的正是家先祖,怎麼劉員外認識家先祖」。在凌風醒來的第三天,凌尚文就把凌家輝煌的歷史告知了凌風,自江表虎臣凌統之後,也就是這位凌可的官位最高,又是凌尚文的父親,自是被凌尚文重點介紹。此時凌風也感到十分意外,無意之中竟碰到了認識凌家的人。
「那公子對少文兄、少方兄怎麼稱呼」,柳員外也是又興奮又吃驚,興奮的是,此人果真是他那過世父親之友的後人,能在這個時候上門,對自己而言,是何等難得啊。吃驚的是,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上門來。
「家父排行第二」
「原來是少方兄的公子駕臨,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柳員外樂哈哈地望著凌風說。
「柳員外,這是怎麼回事?」這下輪到凌風吃驚了,離家的時候,凌尚文可沒有告訴他,汴州還有親戚朋友啊。怎麼突然之間,多了個朋友來,不會是蒙自己的吧。凌可的大名知道的人比較多些,倒也沒有什麼,可是他又如何知道凌尚文兄弟糧的表字呢,到目前為止,凌尚文兄弟兩個都不從離開過徐州。
劉員外見凌風一臉地驚訝,滿懷的疑問,便對凌風說起凌、柳兩家老一輩認識與交往的往事。「賢侄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縱是成林獨自見了少方兄他們,也難能認識了,你聽老夫慢慢給你說來,……」。期間對凌風的稱呼也從凌公子變成了賢侄,變得可夠快的。
以前聽凌尚文說過,當年侯君集謀反一案中有許多文臣武將受了牽連,其實直接參与侯君集與太子李承乾一起造反的沒幾個。大多數人,都是因為看不慣長孫無忌,被那老小的給陰的,加上李世民起了疑心。於是乎,那幫人紛紛卸甲歸田,辭官隱居。
像凌可這種中高級將領當時就有七八個回家的,柳員外的父親也是其中之一,當時官拜兵部司農郎,兵部四大侍郎之一,主管武器研發工作。有點類似現在國防部下面的總裝備部。此人與凌可關係不錯,兩家互有來往,漸漸地,交情就鐵了,但是辭官以後,還是受到了來自朝廷的監視。為了避諱,兩家的交往逐漸就談了下來,待兩家老一輩去世以後,基本到了老死不相往來境界。那裡會想到,凌風在陰差陽錯之下,跑到人家來了。
「原來是柳世伯當面,小侄孟浪了,禮數不周,尚請伯父見諒小侄的無知。」凌風聞言,急忙起身,耽耽衣袖,向柳氏父子拱手行禮問侯。「柳兄,小弟有禮了」。
「賢侄這話就見外了,不知賢侄年方几何?」
「小侄新歲十七」
「小兒成林今載十六,賢侄為兄了,成林尊小。」
「凌兄在上,請受小弟一拜」。柳成林倒是妙人,一聽柳員外之言,便上前對凌風施禮。
「賢弟不必如此」凌風伸手虛扶,將柳成林托起。
「小弟失禮了,嫂夫人還在外面,罪過,罪過,凌兄不要見怪才是」。柳成林突然間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哈哈一笑,對凌風告罪。
「怎麼,世侄媳婦也在」,柳員外問道。凌風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這才將嫣兒、十三連同狄仁傑爺倆一起請到了后宅重新開宴,路上簡單的向嫣兒說明了情況。期間柳員外把他夫人和幾房兒媳婦都叫了出來,不成想,柳成林還有位閨中待嫁的妹妹,名叫柳寒玉,生得是秀眉妙目,杏臉桃腮,出落得千種風流萬種旖旎。
坐下來,還未正式開宴,就見管家慌裡慌張跑了進來,在柳員外的耳邊私語幾聲,柳員外對眾人行個禮,告個罪,臉色不善地出去后宅。
看來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柳員外也不會在大喜的日子裡氣的如此,看柳成林亦是一臉的沮喪,好像挺無奈的樣子。剛剛才認得親,這親家就有了事情,不幫忙可就說不過去了。
簡單地向柳成林詢問是什麼情況,便與柳成林一道出了后宅,嫣兒害怕自家相公會吃虧,將燕十三也給打發出來了,十三是什麼身手,嫣兒知道個七七八八,狄仁傑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呆在裡面,也在後面跟了出去。嫣兒倒是隨柳寒玉進了內宅,聽說去見柳成林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