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烤肉的誘惑
太陽緩緩地落下地平線,上一刻還充盈著整個世界的絢麗光線此時卻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只有東面的小山崗上還殘存著濃濃的桔黃,但彷彿與剛才的漫天光彩毫無關聯,它們就像是很古老的什麼物質,在永恆地存在著。
吳用站在高高的樹枝上,眼看著那最後一縷桔黃如一道輕煙散去,就像做了一場瑰麗的夢,天地間彷彿頓時清醒過來,他心中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自嘲地笑了笑,他將那怪怪的感覺拋在腦後。此時的他精力充沛,處境還算安全,因為巨蛇正忙著吞食大頭怪無暇他顧,而這裡經過這兩個巨無霸的爭鬥吳用估計短時間不會有別的野獸光顧,所以他對現在的一切很滿意,至於明天?哈!與今天有什麽關係。
一陣微風拂過,吳用身上有些涼意,他頓時想起要在這樹上過夜,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自古都是長著羽毛的老兄睡在樹上,自己身上雖然也算有毛,但未免還有些差距,不過如果將雙手退化為翅膀扇來扇去,既保暖又安全,倒不失為一種可行之道。
一邊胡亂地想著,吳用一邊動手做了幾根草繩拴在一處樹枝比較多的地方,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床,沒辦法,吳用可是深知自己睡覺時的德行,一旦從這離地十幾米高的樹上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當然,他也可以在地上睡,只不過草叢中的蚊蟲實在是太多,以他的抗擊打能力仍是吃不消。「睡覺啊,睡覺,我美妙無比的睡眠啊!」
可是出乎吳用的意外,他的腦袋裡似乎有一百根繃緊了的弦,怎麼也和睡眠扯不上關係。很無奈的,他採取了一個笨笨的招數,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從一數到一萬,再從一萬數到一。鬱悶啊,吳用在心裡有氣無力地數著一個個單調的數字,曾幾何時他用過這方法,這哪裡是催眠,簡直就是自虐嘛。
「一千三百三十七……;一千三百三十八……」吳用使勁地閉著眼睛,嘴裡含糊不清地數著,同時還得在心裡來回檢查這條數字長龍,以防出錯,這種敬業精神破天荒地出現在他身上還真是非常難得。但是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睡眠啊!「嗯,一千三百八十……一千三百三十……咦,錯了錯了,氣死我了,我的天,剛剛數到那裡了?」
就在吳用發恨自強,含辛茹苦地為了他的睡眠而不懈努力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出現了一抹亮色,慢慢的天空變成了淡淡的藍白色,幾分鐘后一道道金色的陽光射穿天際,鋪天蓋地地灑向整個世界,同時也包括吳用的眼帘上。
「啊……」一串慘叫聲隨著太陽光傳遍了清晨的曠野,吳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面對著黑色巨蛇與大頭怪,他也不至於如此的驚慌失措,但是現在站在蔚藍的天空和明媚的陽光下,吳用的表現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在紫皮樹上歇斯底里地又跳又叫。
原因很簡單,他失眠了,他竟然失眠了!這對吳用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睡覺,一向是他的強項,也是他唯一引以為榮的一件事。而如今,他自己竟然希里糊塗地就失眠了,叫自己今後如何面對江東父老,一個懶漢竟然睡不著覺,說出去多丟人啊!
發了一陣瘋,吳用總算恢復原狀了,心中雖有不甘,但是事實俱在,他也只能安慰自己,還好,失眠並非失節,還是可以彌補的。只是吳用心裡隱約覺得奇怪,明明自己只不過數了兩千個數字而已,竟然過了一夜,這地方也太邪門了吧。
皺了皺眉頭,吳用不由的想起昨天那兩個大傢伙,如果這地方的野獸都是如此標準的話,那麼以自己這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樣子,從今以後說不得就要天天吃素了,當然前提條件是不被別的野獸當做點心。不過這很難啊!唉!不知這裡有沒有原始猴子,進化的如何?如果可以的話,本人倒可以做它們的大王。雖然在地球上自己什麼都不是,但在此處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帶領它們征服世界或許有些難度,不過稱霸一方應綽綽有餘,哈!閑來無事,也可挑一二美女飲酒作樂,豈不快哉。
胡思亂想了一番,吳用自己也覺得有趣,目光掃過遠處的巨蛇心中不禁驚嘆它的大嘴,偌大的一隻大頭怪,已然被它吞進了三分之二。「也不知那大頭怪的肉質如何,是否鮮美?」吳用使勁地咽了一下口水,腦海中漸漸升起了一個大膽卻誘人的想法,「現成的肉為什麼不要呢?怎麼說我也算是出過力了呢,弄個十斤八斤的,那條爛蛇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更何況它正忙得熱火朝天呢。」
溜下樹來,吳用隨意的拔了幾棵野草胡亂地插在自己那柴草堆一樣的腦袋上,然後裝模作樣地向巨蛇所在的方向潛去。隨著距離的拉近吳用也就越發的膽戰心驚。雖然昨天與巨蛇在近距離打過照面,但那只是匆匆一唔,由於忙於逃命,所以看的並不真切。但現在吳用完全能夠看清巨蛇身上的花紋與鱗片,那種真實震撼的感覺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迫著他,儘管明知道巨蛇的嘴正被堵著不會有什麽危險,但吳用還是手心冒汗,兩腿直發抖,要不是因為烤肉的誘惑,他恐怕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在費儘力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潛蹤隱跡的功夫全都搬了出來后,吳用這才成功地溜到大頭怪的屍體旁,正處在巨蛇視野的死角。深吸了一口氣,舒緩一下緊張無比的心情,正要動手,吳用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割肉的工具,面對著如岩石般粗糙並長滿了長毛的肉皮,吳用首次知道了什麼叫欲哭無淚,難不成要用牙直接去咬嗎?這……這未免太有挑戰性了,他寧願去啃石頭,也不願弄得滿嘴都是毛啊!
就在吳用長吁短嘆,左轉右轉想辦法之際,大頭怪巨大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頓時把吳用駭得魂飛天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詐屍了!」,不及細想,本就做賊心虛的他拔腿就跑,剛跑出五六米遠,就聽見身後「砰」的一聲巨響,頓時泥土四濺,草木橫飛。
吳用倒也不傻,抱著腦袋就向一邊滾去,只聽得頭頂呼呼風響,一條黑影擦著吳用的頭皮「刷」的一聲掃了過去。他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巨蛇的蛇尾,哪裡還敢猶豫,連滾帶爬跑到老遠,這才回頭看去,只見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坑,那巨蛇的蛇尾仍在不停地拍來拍去。想來那巨蛇是動了真火,竟然有人敢在它的眼皮底下偷它的口中食,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只不過正吞吃著食物,無法追趕罷了。
逃出生天,撿回一條小命的吳用卻沒有一絲雀躍或自豪的感覺,費儘力氣不但沒有弄到一丁點的肉,還差點被砸成肉餅,想想就覺得窩火,沖著巨蛇惡狠狠地挺了挺中指,吳用暗罵道:「你這條爛蛇,這麼摳門,難道不怕噎死嗎?小心生兒子會沒屁眼的。」話剛說完,吳用旋即感到很可笑,這蛇怎麼會有屁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