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切都結束了
找了一整晚都一無所獲,秦子言靠在椅背上,一手探出了窗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另一隻手緊握著方向盤,平靜的眸光獃獃的盯著慢慢升起的太陽,良久,他吸了一口煙,煙霧輕吐的那一瞬間,眸中緩緩劃過的是一抹絕望和心疼。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可是就是沒有發現周纖纖的身影。
昨夜又下了大半夜的雨,而她孤零零一人又會在藏在哪裡角落裡,是否會感覺到害怕和絕望。
想起她決然離開時的模樣,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揪了起來,很疼很疼。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想守護的就是那個女人,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后。
可是如今傷她最深的還是他。
這樣無能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說愛她,又有什麼資格對她許下一生一世的幸福承諾?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車緩緩的停在了旁邊,車窗搖下,露出了秦子寒陰鷙冷硬的側臉。
秦子寒也沒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掏出香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裡點燃,良久,他輕吐了一口煙,冷冷的說了三個字:「沒找到。」
秦子言也猜到了這個結果,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抽煙。
此刻,似乎香煙能驅走所有的煩躁和苦痛,卻驅走不了心中的絕望和心疼。
兩人之間是默契的沉靜,又過了一會,秦子寒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盡,他轉眸,盯著那個男人平靜的側臉,冷冷的笑道:「看來你對她的傷害還挺深的,我養她的那一年,不管我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這樣藏著自己。」
秦子言垂眸。語氣冰涼的開口:「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毀掉她對我的愛和信任?」說完,他轉眸看向他,平靜的語氣中透著一抹悲哀和諷刺,「她再也不會愛我了,甚至連見都不肯見我了,這下,你該滿意了?」
「呵。」秦子寒扯唇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抹諷刺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忍心傷害她,沒想到你狠心起來的時候還真的挺狠心的。」
「與她的命比起來,這些傷害又算得了什麼。」秦子言淡淡的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末了,又開口,卻是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諷刺,「之前,我以為你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可沒想到,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你竟然連她的命都不顧。」
秦子寒笑了笑,笑得很是冷酷:「成大事者,就要不擇手段。我與你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你做凡事都講究原則,剛直不阿,而我,只要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什麼都能做出來。可終究,那個女人愛上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不愛你,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你曾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將她送給了別人。」秦子言語氣平靜的開口。
秦子寒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良久,他冷笑著問他:「大哥,你知道我最嫉妒的是什麼嗎?」
秦子言沒有回答,只是垂眸,又兀自的抽出了一支煙,點燃。
點燃的瞬間。秦子寒冷笑著說:「我最嫉妒的,就是她為了你,竟然肯放棄自己的仇恨,她處心積慮的接近我,處心積慮的進秦家大門,就是為了復仇,可是因為愛你,她竟然肯放棄了仇恨,與你遠走高飛,這就是我最嫉妒你的地方,所以,為了拆散你們,我可以不擇手段。」
「你也知道她要放棄復仇了?」秦子言看著他,語氣堅定的道,「所以,爸絕對不是她傷害的,她都已經放棄復仇了,沒有理由再傷害爸。」
「呵,你倒是挺相信她的。」秦子寒冷笑,半響,滿臉諷刺的說道,「不過你相信也沒用,畢竟現在在她看來,你只是一個負了她,不相信她,也不值得她愛的男人罷了。」
秦子言的雙手驟然收緊,眸光冷凝的眯了眯。
不,他一定會想辦法跟周纖纖解釋清楚的,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沒了那個女人,自己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秦子寒往椅背上重重的靠了靠,冷聲開口:「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先找到那個女人再說吧。我辛辛苦苦的拆散了你們,可不想那個女人鬧失蹤。」
秦子言眸色沉了沉,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扔了燃了一般的香煙,驟然發動車子,淡淡的開口:「或許,我知道她現在在哪。」
周纖纖傷心決然的離開后,沒有去找蕭楚,也沒有去找沈佳文,或許她會找她的母親。
她肯放棄仇恨,那是因為她對未來的生活有著美好的憧憬,他給她的愛化解了她心中的仇恨。而如今,她所依賴的,所相信的,所憧憬的全都幻滅了,她對他的愛絕望了,甚至是對一切都失望了,那麼她的心裡自然會再燃起那股陪伴了她十幾年的仇恨。
所以,這個時候,她極有可能回秦家去報復她母親去了。
秦子寒冷冷的盯著他的車尾,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嫉妒,卻還是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為什麼那個男人總能想到那個女人在哪,他卻不能?他自認為自己對周纖纖的愛不比那個男人少,可為什麼能猜到周纖纖心思的卻總是那個男人。
*****
周纖纖的突然到來令正在吃早餐的四姨太感到有些意外。尤其是周纖纖那一身髒兮兮的衣衫,以及那蒼白的臉頰。
她放下牛奶杯子,緩緩的站起身,眸光沉沉的看著那一步一步朝著她走來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有些陰冷,眸中那抹決然的光看著讓人心驚,就好似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人來應戰一般。
穩了穩心神,四姨太盯著她一陣冷笑:「昨天才看到新聞報道,說傷害邵峰的人已經去自首了,今天你就回來了,呵,這麼急著回秦家做什麼,找我報仇?」
此刻,整個客廳里沒什麼人,傭人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三姨太和秦子芸不在,應該是去看秦邵峰去了,而秦子非應該已經被送去了學校,至於秦子悅,則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所以此刻面對周纖纖,四姨太說話也不必遮遮掩掩。
周纖纖盯著她,笑得極其的冰冷,卻又含著一抹散不去的悲涼,她盯著四姨太,笑著說:「對,今天我回來,就是為了找你報仇的。」
早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恨她入骨,所以聽到這樣的話,她的心裡也沒什麼感覺。
她盯著周纖纖,只是笑著問:「子寒不是說你已經決定放棄復仇了嗎?」
「呵……」周纖纖驟然冰冷的笑了一聲,聲音冰寒徹骨,「你都還沒有得到報應呢,我又怎麼會放棄復仇。」
四姨太靜靜的盯著她臉上的陰寒冰冷,總覺得此刻的她跟以前很不一樣。
此刻的她除了比以前瘦了許多之外,臉上還帶著一抹明顯的陰冷和決然。以前這個女人縱然也恨她,可是卻不像此刻這般明顯,這般決然。此刻的她,就好似已經對什麼都看透了,對什麼都失望了,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仇恨一般。
然而,往往就是這樣為了報仇而不顧一切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過,那個女人再怎麼可怕也沒關係,畢竟她只是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是從她的肚子里生下來的,所以,她再怎麼恨她,恐怕也沒有什麼能力能報復得了她。
她走過來,動作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盯著她,淡笑著問:「你以前對我的仇恨好像也沒這麼深,難道是因為我把傷害邵峰的事情嫁禍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就越發的恨我了?」
「哼。」周纖纖冰冷諷刺的笑了一聲,淡漠的開口,「我早就對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母親失望透頂,就算你再怎麼嫁禍我,於我而言,都只是一個仇人給的嫁禍,對於我對你的恨根本就沒有半點影響。我對你的恨一直都這麼深濃,甚至早已刻進了骨髓,只是你沒有發覺罷了。」
「是嗎?」四姨太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盯著她漫不經心的問,「既然你這麼恨我,那你打算怎麼報復我?」
周纖纖沉沉的盯著她,眸光慢慢的變得猩紅。
她緊緊的握著身側的手,緊繃著聲音開口:「在報復你之前,我還是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四姨太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她的報復放在眼裡,畢竟如今秦邵峰一倒,這個女人在秦家也就只是一個名義上的五姨太罷了,在秦家沒有半點權利可言。她還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能拿什麼來報復她。
既然沒將她的報復放在眼裡,那她也沒什麼好懼怕的,盯著她,漫不經心的笑道:「好啊,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會言無不盡的告訴你。」
「你愛過我爸嗎?」四姨太話音剛落,周纖纖頓時開口,緊繃著聲音問。
四姨太的心底微微的顫了顫,半響,往後靠在沙發上,盯著她微微有些猩紅的眼眸,淡淡的笑道:「多過了這麼多年了,再問這樣的問題還有意義嗎?」
「不管還有沒有意義,我只想要你的一個答案。」周纖纖沉聲開口,聲音里透著一絲執拗,為她那可憐的父親而執拗。
她的父親是她見過的最好最好的父親。她為能有那樣的父親而感到驕傲,感到幸福。
可她卻又有一個最最殘忍,最最無情的母親,她為有這樣的母親而感到悲哀。
盯著她眸中的執拗,四姨太淡淡的笑了笑,語氣不含任何感情的開口:「以前跟你爸結婚的時候愛過,在生下你和小悅的之後,更是愛他,愛那個家,那時候我感覺是幸福的。」
「可為什麼你又要拋下我和爸?」周纖纖忽然低吼了一聲,聲音里儘是哀怨和控訴。
四姨太冷冷的扯了扯唇,唇角越過一抹諷刺,她冷漠的說:「你爸那時候都成那樣了,連基本日常都無法自理,你難道要我在床前照顧他一輩子,更何況,你們那時候還小,我還要養大你們。那樣的情況下,你叫我還怎麼愛他,從他癱瘓的那一刻開始,我們那個家就已經散了,徹底的散了,你懂不懂。」
「不懂。」周纖纖悲憤的低吼,「我只知道,我若是深愛一個人,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對他不離不棄,更加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
「呵。」她的話音剛落,四姨太頓時諷刺的輕笑了一聲,盯著她冷笑道,「你是沒經歷過那種絕望,自然能說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這樣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試想一下,我又要照顧你爸,又要掙那昂貴的醫藥費,還要養活你們兩個,你覺得我一個女人能做得來那些嗎?」
「呵,做不來,所以你就拋下我和我爸,帶著周若雨跟著有錢的大老闆跑了,是嗎?」周纖纖諷刺的盯著她,臉上儘是冷意,「這麼多年,你還讓周若雨跟著那個男人姓秦,呵,莫宛如,你當初怎麼不把她也留下?你讓她跟著別的男人姓,你可曾想過我爸的感受?」
「邵峰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我跟他走,並不是因為他有錢。」四姨太語氣平靜的說道。
周纖纖越發諷刺的笑了起來:「不是因為有錢?難不成還是因為愛情?」
四姨太淡淡的笑了笑,溫柔的眸色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一般,她低聲說:「在我當初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拉了我一把,他對我溫柔呵護,寵愛有加,讓我覺得我並不是一個失去一切的女人,而是一個應該被別人寵著被別人愛著的女人,是邵峰讓我重新體會了那種戀愛的感覺,當初我跟他走,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我在他的溫柔呵護下真的愛上了他。」
「呵,愛?多麼神聖的一個詞啊,可是在我看來,那些都跟愛無關,說到底,你還是怕吃苦。」周纖纖眸光哀怨的盯著她,諷刺的低吼,「莫宛如,你就只是一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你這種女人就是自私,真不知道秦邵峰和張柱子怎麼會愛上你這樣自私自利的女人。」
盯著她諷刺幽怨的臉色,四姨太垂了垂眸,淡淡的笑了一下,無所謂的說道:「隨便你怎麼想,反正那些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你怎麼想都無所謂。」
周纖纖死死的盯著她那無所謂的模樣,身側的手越發的收緊了幾分。半響,她驟然笑了起來,笑得冰冷嘲諷:「莫宛如,你說你是因為愛才跟秦邵峰跑的,可你看看你如今得到的又是什麼?」
這似乎是四姨太的一個心病,每當想起,心裡都會跟針扎的一般疼。畢竟,她曾經是真的愛過秦邵峰。
見她臉上躍過一抹凄苦,周纖纖的心裡頓時劃過一抹暢快。
她冷笑:「莫宛如,你說那個男人讓你重新體會到了戀愛的感覺,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可有想過他有很多個女人,而你只是那其中的一個,一樣總會有被厭倦的時候。」說完,頓了頓,她猩紅的眸中快速的閃過一抹冷酷,「呵,不過老天還是長眼的,在你流產後,你那所謂讓你重新體會到戀愛感覺的男人還是冷落了你,不然你也不會想著用借種這種無恥的法子去爭奪他的財產了。莫宛如,告訴你,你這根本就不是愛,別用愛來形容你這自私自利的感情。你充其量就只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一個讓人覺得噁心的無情女人。」
「周若妍!」四姨太頓時低吼了一聲,臉色冷凝的盯著她,冷冷的低哼,「不管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你都沒有資格如此說我,因為是我生的你。」
「那我情願我不是你生的。」周纖纖冷冷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低吼。
四姨太沉沉的盯著她,胸腔劇烈的起伏,可見真的氣得不輕。
本以為到如今,這個女人的任何話語都不會讓她的情緒有所波動,可原來她還是錯了,畢竟是自己生的,被自己的女兒這般的嘲諷和鄙夷,她又怎能不生半點氣。
死死的壓下心中的怒氣,四姨太看向周纖纖,眸光已經平靜了許多,她拿起旁邊的一本雜誌,一邊看,一邊淡漠的道:「你還想問什麼就儘快問。問完就儘管來報復我,早日結束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再不想與你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聽著她淡漠無情的話語,周纖纖的心裡快速的劃過一抹酸澀和可悲。
她仰首吸了口氣,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盯著她冷聲問:「張柱子是怎麼死的?」
明顯感覺那個女人拿雜誌的手抖了抖,周纖纖唇角的弧度越發的諷刺和悲涼。
如此看來,張柱子的死真的跟這個女人有關,而這個女人又是多麼的狼心狗肺,竟然能害死一個那樣深愛著她的男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不過,這個問題,待會應該就能驗證。
四姨太穩了穩心神,淡定的翻著雜誌,語氣平靜的道:「掉在河裡淹死的。」
周纖纖鄙夷的哼了一下,諷刺的開口:「張柱子的家鄉靠近河流,又是村裡土生土長的男人,他不會游泳?」
「當時河水太湍急,一個游泳能手也不一定能活下來。更何況還是他。」四姨太語氣平靜的回答道。
周纖纖極盡冷笑:「無所謂,反正人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再追究是怎麼死的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那張柱子的死,我想四姨太你心裡最清楚。」
「當然清楚,他是因為送我才不小心掉進河裡的,為此我也內疚了很長一段時間。」四姨太低聲開口,視線一直盯在雜誌的那一頁,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正在看的那一頁已經過了很久都沒有翻過去了。
周纖纖越發諷刺的笑了一下,其實她也並不是真的想知道張柱子的死因,她問那個問題,也只是想讓這個女人想起張柱子死時的情景罷了。
半響,她兀自的朝著樓上走。
四姨太不明所以的盯著她,卻也沒攔著她。
不一會,她又下來了,手裡多了一張照片和一條項鏈。
周纖纖將照片和那條項鏈放在她的面前,淡淡的道:「你自己看看吧。」
四姨太下意識的垂眸看去,只見那張照片正是秦邵峰那天看到的那張照片。
她的眸光咻的冷了冷,若非這張照片,她和秦邵峰之間的矛盾又怎麼會被激化,而她借種的這件醜事又怎麼會被秦邵峰知曉,她更加也不可能會將秦邵峰打成植物人。
都是因為這張照片,現在想來,她當初真不該答應那個男人,跟他拍下這樣一張合照,這張照片都變成了一個摧毀她一切的證據,想來真的好恨好恨。
為了不讓自己有什麼把柄,她甚至對張柱子見死不救,可萬萬沒想到這張照片會被翻到秦邵峰的眼前,難道這真的就是報應?
越想越氣憤,她兩手捏著那張照片,剛準備撕碎的時候,周纖纖諷刺的聲音忽然出來:「或許,你應該看看那張照片的背面寫著什麼?」
四姨太微微的愣了愣,半響,緩緩的將那張照片翻轉過來,當看到那幾行如小學生寫的字跡時,她的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複雜。
盯著她眸中的複雜,周纖纖繼續開口,聲音平靜,沒什麼起伏:「那條項鏈就是張柱子買來準備送給你的,只是因為自卑,一直沒敢送。」
四姨太複雜的眸光從那條項鏈上一晃而過,頓了良久,她還是親手撕了那張照片,冷漠的道:「已經過去的人和事,根本就沒有必要再提。」說完,便將那張撕碎了的照片扔進了垃圾桶。
周纖纖沉沉的盯著她冷酷無情的臉色,心裡頭微微有些不安。面對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到底能不能報復到這個女人,
她盯著她,忽然諷刺的輕笑起來:「莫宛如,你還真是無情無意,人都死了,還容不下他的遺物,甚至是容不下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念想。到底是因為你不愛他,還是因為你真的沒有心?可……若是換成了秦邵峰呢,你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態度和感受?」
四姨太合上雜誌,盯著她冷冷的笑道:「這個問題我沒有必要回答你,你若沒什麼好問的。那就來報復我吧。我待會還要急著出去。」
很顯然,四姨太已經不耐煩了,不太想跟她繼續糾纏下去了。
可她呢,她又何嘗想跟這個女人糾纏下去,問這麼多,也只是想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想讓自己更加看清這個女人罷了。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沉聲開口,聲音里含著一抹微不可見的冷笑:「莫宛如,你知道秦邵峰為什麼會娶我嗎?」
看似她像轉移了話題,實則已經步入了自己的報復計劃中。
四姨太面色不善的冷笑:「難道不是因為你年輕漂亮,邵峰對你感興趣了嗎?」
「呵呵……」周纖纖搖了搖頭,垂眸低笑,「他娶我,只是因為你。」
「因為我?」四姨太震驚的盯著她,眸中躍過一抹不解。
周纖纖諷刺的輕笑:「更確切的說,他娶我,只是想將我推到幾個姨太太爭鬥的風尖浪口中,從而護你周全。」
四姨太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你說什麼?」
「呵。我說什麼你還沒聽明白嗎?」周纖纖笑得冷酷,一字一句的重複給她聽,「我說,秦邵峰娶我,只是為了護你周全。」
「這不可能。」四姨太頓時低吼了一聲,眸光沉沉的盯著她。
周纖纖冷笑:「這是秦邵峰親口對我說的。也許你還不知道吧,邵峰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我,他娶我,就只是將我當成一個棋子,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女人,而只是一個將其他幾個姨太太的嫉妒和謀害轉移過去的五姨太罷了,他故意在你們的面前裝出寵我愛我的樣子,只是為了讓那幾個姨太太嫉妒我,而減緩她們對你的嫉妒和敵意,這就是秦邵峰娶我的原因,現在你明白了嗎?」
「不……不可能……」四姨太不停的搖頭,情緒顯得有點激動。
周纖纖諷刺的扯了扯唇,由此看來,從她的父親,到張柱子,再到秦邵峰,也就只有秦邵峰能讓她的情緒出現波動。果然還是秦邵峰在她的心裡比較重要。
「不,你一定是騙我的,邵峰怎麼會因為保護我而娶你,在我失去他的那個孩子時,他就已經對我失去了興趣,對我日益冷淡,從那時候起,在他的身上我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愛意,可你現在居然對我說這些,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四姨太沖著她沉沉的低吼。
周纖纖盯著四姨太那張激動的臉,冷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事實,在你失去那個孩子的時候,秦邵峰就意識到是自己對你的極致寵愛招來了其他姨太太的嫉妒,從而害得你流產,所以為了讓你在這秦家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他想出了漸漸疏遠你,甚至每天都去外面拈花惹草的法子,來驅散前面幾個姨太太對你的嫉妒。在他看來。只要你永遠陪在他的身邊,便是他的幸福。」
「簡直是一派胡言。他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愛我,那麼他怎麼不跟我說清楚一切?」四姨太沉聲低吼,身子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激動,竟然微微的顫抖起來。
周纖纖輕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他不跟你說清楚一切,只是因為她不想讓你難堪,畢竟你已經做出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那便是借張柱子的種生了秦子非,你以為秦邵峰不知道這件事嗎,其實他知道,知道得比我還早,可即便你背叛了他,他還是愛你,將這個秘密一直都深藏在心裡,甚至還自責那都是他自己的錯,是他愛的方式不對,才逼得你走上了那樣一條不歸路,所以他一直選擇沉默,選擇默默的守護著你,這就是秦邵峰對你的愛,極端中又帶著傷害和委曲求全。」
「胡說,全都是胡說。」這下,四姨太直接悲戚的嘶吼起來,不停的搖頭,「不會是這樣的,你胡說,他根本就沒有你所說的那麼愛我。」
「哼,即便你再怎麼的逃避否認,我說的那些都是事實,秦邵峰早就知道秦子非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給那份鑒定報告給他看,他絲毫都不驚訝,他甚至為了你,拿秦子言做要挾,警告我不許將秦子非的真實身份公開出去,也警告我不許將他對你的愛告訴你,他做這麼多,就是害怕你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打擊和心裡的譴責而崩潰。」
「這不可能……」四姨太驟然捂著頭嘶吼起來,「不可能,邵峰他怎麼可能會那麼愛我,他早就不愛我了,早就不愛我了啊……他怎麼會為了我犧牲那麼多,怎麼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他親口對我說的,不然你以為你陷害秦子言不是秦家骨肉的時候,以秦邵峰的銳利和城府,他會查不清事實?」周纖纖冷笑的說著,盯著她近乎崩潰的模樣,諷刺的輕笑,「呵,莫宛如,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無情無義的女人,每個男人都對你那麼好,都那麼深愛著你,可是你呢,我爸對你不好嗎?你也能狠心的拋下他;張柱子不夠愛你嗎?你竟也能無情的害死他;還有這秦邵峰,他對你的愛不夠深沉嗎?你竟然也能殘酷的將他打成植物人。莫宛如,我真心覺得。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一個男人愛。」
「你閉嘴!」四姨太頓時大吼了一聲,盯著她冷笑的臉,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周若妍,你是故意說這些來讓我痛苦,讓我內疚的對不對?」
「對,我就是故意說這些給你聽的,但這些都是事實。」周纖纖沉聲說完,忽然諷刺的大笑起來,「莫宛如,我現在終於知道現世報是什麼了。就像你跟秦邵峰這樣,秦邵峰處心積慮的得到你,不惜害死我爸,而你為了過上好日子,不惜拋棄我爸跟那個男人跑,可是你瞧瞧你們現在又得到了什麼,一個被自己處心積慮得到,后又愛得深沉,愛得委屈求全的女人打成了植物人。一個以為對方根本就不愛自己,於是想出了借種這樣的醜事來爭奪對方的財產,呵,莫宛如,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愛?」
「閉嘴,給我閉嘴……」四姨太近乎瘋狂的嘶吼起來。
而她的吼聲也徹底的招來了在院子里忙活的傭人。
三五個傭人紛紛湧進來,攏在她的身旁,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憂的問:「四太太,您怎麼了?」
四姨太像是沒聽見他們關切的問話一般,死死的瞪著周纖纖,嘶吼:「你就想讓我痛苦,所以才說這些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事實,只是你胡編亂造的,一定是你胡編亂造的。」
周纖纖唇角的諷刺越發的明顯,還帶著一抹悲涼,她輕笑著說:「想來這秦邵峰還真是可憐又可悲,他一直深藏著對你的愛,不敢表露出來,就是害怕你因為借種的事情而無地自容,而愧疚難當,所以他情願將所有的苦都埋在心裡,可他根本就沒想到他一心保護的女人根本就不會因此而無地自容、而愧疚難當,因為那個女人根本就不相信他的愛,這不是很可悲嗎?呵,真是報應……」
「閉嘴!」四姨太嘶吼,渾身不停的顫抖,眸光猩紅的瞪著她,「周若妍,你不就是想讓我痛苦嗎?呵,你以為我就沒法子讓你痛不欲生嗎?」
周纖纖盯著她,淡漠的笑道:「那我還真想知道你會使用什麼法子讓我痛苦。」
如今,她還有什麼是害怕失去的?
四姨太森冷的笑著,卻不似剛剛那般淡定,此刻的她,眸光猩紅,眼眸里儘是激動和悲憤,還有一抹說不出的哀傷。
既然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好了。
她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東西,半響,抬手就將那個東西朝著周纖纖扔了過去。
周纖纖下意識的接過,垂眸一看,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那是一塊懷錶,打開懷錶的蓋子,一張她和秦子言還有女兒的全家福頓時出現在眼前。
死死的握著那塊懷錶,她瞪著四姨太,沉聲問:「這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是從你女兒的身上扯下來的。」四姨太冷笑的回答,眸中閃過一抹瘋狂。
周纖纖心頭一緊,沉聲低吼:「我女兒呢?」
「被我扔海里淹死了,不,應該是被鯊魚撕成了碎片,哈哈哈……」四姨太說著,瘋狂的大笑起來。
而周纖纖的臉色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渾身顫抖個不停。
她急促的搖頭,瞪著她嘶吼:「不可能,她怎麼會在你的手上,不可能,你撒謊……」
「子悅以秦子言妹妹的身份將那個小女嬰從一個名叫韓香的女人手裡騙了過來,子悅有多愛秦子言,你不會不知道,所以她有多憎惡那個孩子,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就幫她將那個孩子扔進了海里餵魚……」
在四姨太說這些殘忍的話時,周纖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閃過那些殘酷的畫面,逼得她整個人都瘋狂起來。
她的孩子怎麼會被扔進海里餵魚,那個孩子還那麼小,那麼可愛,笑起來都能暖化人的心,這個女人又怎麼能忍心將那樣一個孩子扔進海里,更何況那個孩子還是她的……
盯著周纖纖蒼白的臉色,四姨太瘋狂冷笑:「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親自去問問那個叫韓香的女人。她大概是怕你責備,所以還沒將這件事告訴你吧。」
周纖纖聽罷,慌忙跑到座機前,韓香的號碼她是急得的,只是在撥號的時候,她的手都在顫抖,撥了好久才撥出了一個完整的號碼。
電話接通后,還來不及聽韓香欣喜的聲音,周纖纖便急聲問:「樂樂呢,香香姐,我的樂樂呢?」
「……」
不知道電話那端說了什麼,周纖縴手中的電話瞬間滑落在地上,整個纖瘦的身子輕輕的搖晃了幾下,似乎站不穩。
四姨太眸光猩紅的盯著她瘦削的背影,冷冷的嘶吼:「怎麼樣,那個韓香說了什麼?是不是說孩子被子悅給搶走了?」
「啊……」
周纖纖忽然崩潰的嘶吼了一聲,衝過去,拿起茶几上的刀子就朝著四姨太刺去,悲憤的嘶吼:「那也是你的外孫女,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殺了她,我要殺了你,莫宛如,我恨你,恨你……」
刀子胡亂的朝著四姨太刺去,幾個傭人大驚失色,扯著四姨太慌亂四處閃躲。
正在這時,秦子寒和秦子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兩人一走進來,看到的畫面便是周纖纖拿著刀子像一個瘋子一般胡亂的朝著周圍的人刺去。
秦子寒臉色驟然一變,慌忙衝上去,然而此刻的周纖纖雙眼似乎被仇恨蒙蔽了一般,不認識任何人,那刀子見人就刺。
秦子寒剛朝著她攏過去,那鋒利的水果刀便瞬間從他的肩膀上劃過,他悶哼了一聲,眸色沉了沉,還想朝著她靠近,那水果刀卻再次無情的朝著他的胸口襲了過來。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頎長的身影瞬間擋在了秦子寒的面前,堪堪承受住了那一刀……
刀尖沒入皮肉,夾雜著一聲悶哼,鮮紅的血液瞬間涌了出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所有人都驚恐的看著那一幕,有傭人捂著嘴巴,驚恐的尖叫:「殺人了殺人……大少爺被殺了,殺人了……」
秦子寒怔怔的盯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震驚,有嫉妒,有失落……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抹連他自己都無法看透的複雜心緒。
周纖纖死死的盯著那溢出的鮮紅血液,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了一般,不說話也不動,然而那眼神卻是渙散的。
看著她這副模樣,秦子言心疼得厲害,顧不上胸口處的傷,硬是將她抱進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唇瓣覆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喃:「纖纖,有我在,別怕,一切都結束了……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