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心之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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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羅……」
在混沌的泥沼中極力掙扎著,男人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道。
毒蟲一般啃噬他心臟的惡念忽然放緩了速度,使他得以從要狂躁起來狀態中再次平靜下來。他的身體動彈不了,像一截浮木沉沉浮浮。他的靈魂彷彿被困在這具已經死去了的軀殼裡,唯有在自己的思維空間里永存。
這感覺就像在那個時候……
恍惚之間,意識似乎分解成粒子,隨波逐流地漂入了無垠的腦海深處。
「沒關係的,沙耶羅。」
「我會化成數據永生在這世界里,以這種方式活在另一個維度。你不必為此感到歉疚,在這裡走到終點,我無怨無悔。我已經完成了你交給我的使命,也實現了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不必為我傷心,沙耶羅……如果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的話,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愛你,哥哥。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永遠別忘記我。」
寂靜空曠的電子經緯網裡,金髮藍眼的青年望著他微笑起來,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散落成塵埃般的耀眼光點,散落到無邊無際的虛擬世界里去。
——即使這世界為太陽的塵埃所湮滅,百萬星辰墮入永恆的黑暗,我依然與你同在。
「不……艾靈!」
他伸出手去,竭力捕撈如沙礫一樣的屬於那個人的精神碎片,身體卻徑直從經緯網中穿透出去,握住了一雙真實而柔軟的手。
「哥哥……是這樣握嗎?」
赫洛在他懷裡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側過臉來,柔順如絲緞的銀髮下,露出來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容顏,玻璃般澄澈的藍色眼眸乖巧地睨著他。陽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面龐上,將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染成了金色。
「還要握上一點。像這樣,你才能瞄準目標。」
他忍住想親吻少年臉頰的旖念,只湊近對方戴了耳塞的耳畔低聲說。
「這樣?」
少年薔薇色的嘴唇俏皮地俏起來,握緊了槍柄。
「雙腿分開,站直,集中注意力。」
他屈膝頂住少年的腰窩,一手扶住對方細韌柔軟的腰,攥緊了掌心比自己小了太多的手,俯下身去眯起一邊眼睛,刻意忽視掉流連在自己臉上戀戀不捨的目光,沒有遲疑地朝遠處的全息影像扣動了扳機。
少年學著他的樣子舉起槍,再次瞄準了影像,發射帶來的不小的後座力使他後退了一步,整個人撞進他的懷裡。似乎是因為用力過猛,他咳嗽了幾下,□□在外的皮膚頃刻泛起一片紅暈。
他下意識地將少年摟緊了,扔掉了手裡的槍,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揉了揉少年漲紅的臉,心中充滿了柔軟的情愫,憐愛得捨不得放手。
「沒關係,你還太小。等再長大一點就能拿的動這種槍了。」
「可我都已經十四了!十四歲已經可以入伍參軍了!我真是個廢物,連這種簡單的事也辦不到……」少年惱恨地咬緊牙,單薄的軀體在他懷裡輕顫,倔強地扭過頭躲開他的安撫,從他手臂間掙脫開去。
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少年像脫拴的小狼犬般撿起地上的槍,對準射擊台一連發射了十幾發子彈。
沒有一發命中。
在疊加的后坐力下少年跌回他懷裡,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細窄的脖頸繃緊,脖筋在白得透明的皮膚下拉扯得讓人心驚,猶如一根快斷裂了的琴弦。
他彎下腰,伸手抓住少年的肩頭,將□□人所需的生命原液嫻熟地注入他的靜脈,把少年抱到膝蓋上,扳過他的臉,才發現他的臉上掛了一串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淌下來。
恐怕被他看見似的,少年匆匆拂過了眼角。
「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帶你去你最喜歡的那個星際遊樂園,去看看太空,怎麼樣?」他蹲下去,把少年背上肩頭,聽見對方小聲嘟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去什麼遊樂園?」
「是嗎?昨天打雷嚇得躲到我懷裡的是誰?」他不禁失笑,手從背後故意攏了攏少年小巧的臀部,惹得他向上慌亂的蜷縮起身體。
「哥哥,我是克i隆人嗎?」
走出幾步,他聽見少年伏在自己背上,小心翼翼地問。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沉下聲音:「胡說,怎麼想起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學校里……有些同學說我眼睛顏色淺得像玻璃珠子,又有白化病,他們說我像那些成批克i隆出來的基因垃圾,只配去干最下等的體力活,或者……去當男妓。他們說一定會機會去舉報我,讓政府的醫療機構來檢查我是不是該扔進克i隆人回收站。」
少年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每個字卻像薄而鋒利的刀刃刺進了咽喉里,以至於聲線都是顫抖著的。
那微弱的、近乎自言自語般的述說從背脊透進他的胸骨,卻似蝴蝶效應般引起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震蕩。
「荒謬。要是你真的是克i隆人,我的領養手續又怎麼能成功呢?小傻瓜。」
他語氣平和地安慰著對方,暴戾的因子卻在血液里如蔓藤般瘋長,使每根筋骨都劇痛不已,彷彿要從體內穿刺出來,把他變成一個如感染了「惡之花」的變異者一般大肆屠戮人群的怪物。
這世間的人心,不需要病毒的侵蝕,就已經腐爛了極致。
「哥哥…我想換學校。我想學習電子信息工程,可以嗎?求求你,答應我好嗎?我不想一輩子待在家裡像個廢物一樣,你知道我有那個天賦。」
「我不想永遠透過屏幕去看太空,我想成為『銀翼漫遊者』,這不也是你希望的嗎?」
少年執拗地乞求著這個他早就否決過的選擇,一遍又一遍,不屈不撓,就彷彿是他身體里的基因攜帶著命運的引力,無法控制地要沿著著那條「他」曾走過、又沒能走完的軌道走下去,甚至走得比他恐懼的預期更遠。
[不,我不希望。我從不希望你再次離開我的懷抱。]
[最好永遠…永遠待在我的手心裡,被我呵護著長大。沒有人可以觸碰你,傷害你,用帶著歧視或貪婪的目光玷污你。]
[你是我的,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像劇毒把他的心臟溶蝕得變了形,經年累月地發酵著,讓它內里包藏的感情完全異變成了另一種近乎猙獰的模樣。從罪咎的傷口中生長出來的罌粟,暗香搖曳,他卻始終打開那道緊閉的鎖,去觸碰,去採擷。
他在臆想中將背上的少年放下來,回過頭去,眨眼間卻看見他變成了青年的模樣。他銀白色的頭髮擋住半邊了面龐,眉眼褪去了稚氣多了冷艷,近乎是倨傲地盯著他,昂起了下巴,連一聲「哥哥」也吝嗇於叫出口。
他看得清他的恨意,釘子一樣的扎人。
「現在我是你的長官,沙耶羅,你得聽我的指令。」
他聽見他那樣不容置喙地說道。
猝然迸發出的*似淬了火,猶如岩漿噴薄出了胸口。不知是置身於夢還是現實,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與自控,將什麼禁忌都拋在了一邊,將青年的壓在了身下,將他的衣服撕了個粉碎。
他粗暴地抓住青年的雙手,挺身向他侵入進去,野獸般的把他徹徹底底的佔為了己有。
咔——
玻璃艙上的裂縫更大了些。
他的意識從營養液從狹窄的罅隙內流瀉出去,滲進軍艦的艙壁,進入了電路里,向某個角落的監視器鏡頭涌去。
「來吧寶貝兒,戴上防護罩,歡迎成為我的秘密花園的vip訪客。」
聽見這句話,赫洛頭皮發麻。他嫌惡地皺了皺眉,將透明的防護罩戴到臉上,將隔離服的拉鏈嚴絲密縫地拉到頸部上方,不適地摸了摸被勒得過急的喉頭,跟著安藤走進了黑暗的實驗室內。
幽暗的監視器鏡頭裡,青年優美的身形被隔離服勒得纖毫畢現,即使被冰冷的無機質材料包裹著,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誘人的禁慾氣息。
安藤心不在焉地打開了紫色滅菌燈,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說實話,赫洛,以我對沙耶羅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接受你。我是指以情人的身份。他只會把你當孩子對待,明白嗎?」
「這話怎麼說?他跟你這麼說過?」
赫洛的心一顫,腳步站定,一隻手撐著牆,面色不善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