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科技位面上的事情不急。暗淵之石吸收能量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倒是魔法位面上的事情,在有針對性地進行調查以後,很快就有了進展。
古瑟城屬於維湛凱亞國。而澤弗奈亞這個姓氏在維湛凱亞國中雖然不怎麼常見,但也有不少人是和這個姓氏有關的,而其中最為出名的是,它是這個國家上上一任皇后的娘家名字。現任的國王陛下名叫勞倫·澤弗奈亞·林德伯格。當然,這位國王陛下的中間名很長,只不過其中一個是澤弗奈亞而已。
說到這位國王陛下,那也是相當的傳奇。
他雖是上上一任皇後生的,但是他前頭還有兩個親哥哥,年歲都比他大很多。後來其中的一位哥哥當了皇帝,大家對他也就沒有什麼要求了。他想要當冒險者那就當冒險者吧,他想要當游吟詩人那就當游吟詩人吧。總之大家都隨便他折騰。他的父親曾經給了他爵位,他的哥哥又給了他一大片封地。
如果不出意外,勞倫·林德伯格會成為一個公爵,然後在享受中度過自己的一生。但是,他的哥哥,也就是上一任國王陛下,那是一個毫無節制的人,除了一位婚生子以外,還有著諸多的私生子。
雖然說,在這片大陸上,私生子是一種相當不名譽的存在,絕對不會擁有繼承權。但是,在維湛凱亞國的歷史上,他們曾經有一位皇帝原本是私生子出生,最後竟然也順利登基了。這就給後代們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彷彿私生子們只要想辦法把皇後生的婚生子弄死了,他們就有了上位的機會一樣。
於是,勞倫的哥哥唯一的那個婚生子就被弄死了,而在勞倫的哥哥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以前,他都沒能再生出一個婚生子來,於是他的私生子們為了皇位鬧得不可開交。在這種時候,皇室中一些有身份的人忽然站了出來,他們鄭重地表示,絕對不能讓私生子繼承皇位,那是對皇室血脈的玷污。
幾番動蕩之後,皇位就落在了根紅苗正的勞倫頭上。就這樣,這個根本沒什麼野心也從未想過要當皇帝的公爵大人成為了維湛凱亞國的新任皇帝陛下。他的統治從十三年前開始,一直延續至今。
勞倫陛下在登基之前曾經娶過一位妻子,那位妻子的地位不顯,卻給他生下了一位長女。只不過這位女子早早就死了。等到勞倫陛下登基以後,他又迎娶了現在的這位皇后。皇后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按照維湛凱亞國中的繼承法來說,現在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應該是勞倫陛下第一個妻子給他生的女兒。現任皇后給他生的孩子是要排在這以後的。當然,如果女兒出嫁,那就被視為自動放棄繼承權。
以澤弗奈亞為姓氏或者為中間名的人太多,達尼奧斯再一次在辦事中體現了他簡單粗暴的本質。他直接帶著安斯艾爾去了維湛凱亞國的國都,然後在那裡施展了血緣魔法。當然,血緣魔法指向的方向很多,這說明安斯艾爾在國都中應該有很多親戚。但是,血線最重的只指向了幾個人。
等想辦法見到了勞倫陛下,達尼奧斯幾乎立刻就能確定,他應該是安斯艾爾血緣上的父親。
沒辦法,他們長得真的太像了。
不過,達尼奧斯和安斯艾爾並沒有在國都中停留太久,而是很快又回到了自由城。因為往來都是通過城與城之間的魔法陣,可以把旅程無限縮短,所以他們在整件事情上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
「所以……你應該是一位王子?」陸南問。
安斯艾爾搖搖頭說:「我倒是不想這麼認為。我看著他完全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他反而看著亨廷頓先生覺得有些親切。大概是因為亨廷頓先生一直在不放棄地尋找他自己的親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安斯艾爾即使不親近他,但是在知道了他是自己的曾外祖父以後,他至少願意尊敬他、承認他。
至少,安斯艾爾是慶幸當初把亨廷頓先生救了下來的。
「我們都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一位國王……好吧,當時他只是一位公爵,還偽裝了身份成為了流浪的魔法師,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應該有自己的人脈勢力。」陸南皺著眉頭說。這樣的一位權勢者能把自己的孩子弄丟嗎?這不可能!而他就算弄丟了,按說想要找人也是非常容易的。
可事實上,從未有人跑到魔獸森林中去尋找一枚蛋,以至於大家都懷疑安斯艾爾的父母是被仇殺了。根本沒有人能想到,安斯艾爾的父親不僅活著,還活得非常好,是一位權勢在握的國王。
安斯艾爾用一種陳述的語氣說:「勞倫陛下的長女和我同齡。你也知道,達尼奧斯的血緣魔法不是特別精準,當血緣關係不遠的時候,它所呈現出來的效果是一樣的。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位公主的確也和我有血緣關係。於是,我現在無法確定,她到底和我是同父異母的,還是同父同母的。」
這兩個是不同的概念。
如果是同父同母,那麼安斯艾爾或許只是被不小心弄丟了而已。雖然這個說法也挺荒謬的,但的確存在著這種可能性。畢竟,當初他母親在生孩子的時候,正生活在自由城中,而這裡到處都是混亂。
如果是同父異母,那麼安斯艾爾被暗害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一位同父異母而又和他同齡的姐妹,她的存在就已經彰顯了很多東西。如果他們真的是同父異母,安斯艾爾甚至覺得他的母親都不不一定是難產而死的,而是被害死的。他和那些血緣關聯者之間沒有親情,所以可以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們。
「如果他們只是不小心把我弄丟了,那麼整件事情就算了。我可以原諒他們的疏忽,但是我已經不需要他們了,那就繼續把他們都當成不存在一樣。」安斯艾爾對陸南說,「但如果他們真的害了我,或者說他們真的害了我的母親,那麼我總要為我的母親做點什麼。這是我唯一能為那位女士做的了。」
安斯艾爾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真的沒什麼感情,畢竟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而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也沒有人對他提起過她。於是,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個空洞的符號,是全然陌生的。所以,當他提起母親時,他甚至更喜歡用「那位女士」這個詞語。但是,這不妨礙安斯艾爾為那位女士復仇。
「不要輕舉妄動。」陸南說。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勸解,但其實他是支持安斯艾爾的想法的。
安斯艾爾笑了一下說:「我明白的。我現在的生活很好,總不能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毀了。」
「少年,你想不想要玩一把大的?」一群人從花架後面擠了出來。
陸南回頭一看,見是那群老人們,就佯裝不高興地說:「你們怎麼可以偷聽我們的對話?」
「我們懇求燭光向我們展示魔法。他就給我們施了一個輕身術。」
「說是輕身術,其實就是用一個光環把我們套起來。我們待在光環中,就只能飄著走路了。」
「對啊對啊,這種失重的感覺讓我們覺得很不適應,都已經沒法控制自己的前進方向了。」
「風一吹,我們就飄飄乎地走;風再一吹,我們又飄飄乎地走。不小心就飄到你們身邊來了。」
「所以我們真的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講話的!」
「要是你們在談戀愛,那我們還能忍一忍,裝作自己不存在。畢竟,我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當電燈泡,這也是蠻尷尬的。不過,你們反正也沒有在卿卿我我,我們就跳出來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差點就以為自己當電燈泡了。這裡風景這麼好,其實還挺適合談戀愛的。」
「你這個萬年老光棍懂個屁!」
「你自己還不是打光棍到現在?我當初至少還有人追求,你呢?」
「是啊是啊,追求你的那個人事後被證明是另一派系精心培養的間諜。你的運氣挺不錯的嘛!」
……
一群老人七嘴八舌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老實說,陸南現在覺得挺幻滅的。他曾經在新聞報紙上,影視小說中,甚至在各種紀錄片中看到過這些老人的人生經歷,他一直很佩服他們。結果等到大家有幸近距離接觸以後,陸南真的沒法把這群見面就鬥嘴一直很幼稚的老人和那些精英政客們聯繫起來啊!
「行了行了,人家兩個小年輕好好的溫馨戀愛氣氛都被你們破壞了。」冷承平再次站出來當了和事老。他對陸家人一直很有好感。儘管大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如今也能自得其樂了。
陸南和安斯艾爾趕緊搖頭說:「不,你們弄錯了,我們並沒有在談戀愛。」
「我和南南之間一直是忠貞的兄弟情!」安斯艾爾補充說。
老人們全部安靜了下來。他們用自己那洞悉世事的眼睛盯著兩位小年輕,異口同聲地說:「你們說你們沒有在談戀愛。關於這一點,你們自己信嗎?」這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恨鐵不成鋼。
陸南一臉淡然地說:「我信啊!」
安斯艾爾緊隨其後,說:「我、我也信!」
欺負我們大部分都是獨身主義者,還以為我們不懂談戀愛,是不是?老人們覺得這兩位小年輕的表現簡直在侮辱他們的情商。不不,都不需要用上情商了,這根本就在侮辱他們的智商吧?
見話題越來越歪,冷承平趕緊把話題努力扯了回來,說:「你們之前不是想要教他們玩一把大的嗎?」所以,趕緊把你們的計劃說出來,不要再盯著兩位小年輕的感情生活了。他們分明是害羞了!
「對對,我們正要說這個呢。你想不想玩一把大的?」
「我發現這個位面的政治體系實在是太落後了。那些所謂的貴族們真的都很單純啊!當然,我口中的單純絕對不是什麼褒義詞。我們一起去掀翻他們吧!」
「你的身份剛剛好!一國的王子,我們揭竿起義都有現成的理由了!」
「把這裡打造成另一個自由民主的聯邦吧!」
「不不不,不能把聯邦的政體直接搬過來用。在這裡,還是君主立憲制更適用一些。」
「我們倒也不是想要刻意掀起戰爭。其實我們都是和平主義者。不過,我們分析了一下這片大陸的形勢,發現戰爭已經無可避免了。或許你們自己還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但是我可以很認真負責地告訴你,聖殿已經蓄謀已久。我給你分析啊,其實他們在二十幾年就插手了美特瑞國的皇室繼承……」
「他們這些手段都是我們早幾百年前玩剩下的。」
「就是!這麼低劣的手段,之前竟然沒有人能看出什麼不對嗎?都是一群傻蛋蛋!」
……
陸南和安斯艾爾對視一眼。這些老人們真的是太容易激動了!
在花園的另一邊,瘋行者的老大正帶著他的一些心腹,用一種擴音器偷聽著這邊的動靜。這種擴音器算是一種煉金產物。魔法位面的科技雖然不發達,但是他們的鍊金術卻是相當神奇的。只是,鍊金術士們總是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捂得很嚴,而沒有交流就沒有進步,所以鍊金術的發展就遠遠不如科技了。
「該死的,我們又被那個貪婪的傢伙騙了。他賣給我們的這個擴音器是殘次品。」老大惡狠狠地說。他們原本並沒有自己的魔法師,所以魔葯和煉金產物都需要向別人購買,這很容易被人坑。
其中一個心腹趕緊安慰原老大說:「我們現在有夫人了。夫人不僅可以給我們治療傷口,他還懂得煉製魔葯和製造煉金產物。以後,我們就不用去巴結那些趾高氣揚的吸血鬼們了!」他口中的夫人就是指燭光。達尼奧斯能讓人臣服,而燭光能讓人心悅誠服,這就是他們不同的人格魅力。
「那你還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嗎?」另一個心腹問。
原老大立刻眼神放光地說:「我聽到他們說,要去征服這片大陸!」他其實挺聰明的,否則以前也不能撐起整個瘋行者。所以,他在這幾天的時間中,竟然磕磕絆絆學會了一點聯邦通用語了。
所有的心腹都跟著激動起來了。天吶,他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證這樣的奇迹!
原老大興奮地說:「老大不愧是老大!他簡直太英明了!自由城算什麼?他的眼光已經投降了整個大陸!」他原本是達尼奧斯的頭號黑(簡直對達尼奧斯恨得咬牙),如今卻已經分分鐘變成腦殘粉了。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又有心腹問。
「我們實力不夠啊……我們只有一些力氣,真的可以跟著老大完成如此大業嗎?」
「是啊是啊,萬一老大以後不要我們了怎麼辦?」
原老大在原地轉了兩圈說:「老大已經有了十幾位巫妖,他應該不看重實力了。畢竟這十幾位巫妖完全可以把任何人都比下去。所以,我們要盡量展現自己的忠心!只要他信任我們,我們就有用武之地。」
其中一位心腹忽然抱住了原老大的大腿痛哭起來:「讓我去死都沒有關係啊,我不要割掉我的小兄弟!它還那麼無辜!我不要去皇宮中做閹人啊!」在這片魔法大陸中也是有「太監」這種職業存在的。
這麼蠢的人竟然是我的心腹……原老大替自己心疼了三秒鐘,說:「沒有人會割掉你的小兄弟。」
「可是,你不是說,要讓老大信任我們嗎?老大是要踏平這個大陸的,他以後是要做國王的,國王最信任的人難道不是閹人嗎?畢竟就連國王睡覺的時候,閹人都可以跪在一邊守候著。」
「放心,老大睡覺的時候,只希望他身邊跟著夫人一個人就可以了。」原老大說,「大家都爭氣一點,說不定我們以後可以做皇家騎士呢!咳咳,話說我小時候的夢想是能成為財務大臣……」
達尼奧斯顯然不是一個關心下屬的好老大,因此他完全不知道下屬們正暗自醞釀著要做大事。他每天只做三件事情,那就是粘著燭光,粘著燭光,粘著燭光。燭光甚至都沒多少時間招待客人了。
與此同時,安斯艾爾總喜歡和陸南待在一起。於是,對於招待客人這種事情最上心的,竟然是伊萊。富有家族使命感的大貓簡直要為一家子分分鐘切換成戀愛腦的大人小孩們操碎了心。
等到暗淵之石終於充滿了能量時,達尼奧斯帶著陸南回到了科技位面。他們出現在上次離開的地方,也就是那棟小別墅的地道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其實陸南也不知道那位血緣關聯者還在不在軍政大樓中,甚至他不知道那個人還在不在薩多星上。但是,他想要找到他。
兩個人悄悄離開了地道,然後陸南立刻順著陸小鑫創造的通訊線路,聯繫了小鑫。小鑫這些天一直在等著他的消息。見陸南終於從魔法位面回來了,他也顧不上親熱,先把這些天的重大新聞發了過來。
現在,薩多星淪陷的消息已經徹底散播開來了。叛軍們因此自稱自己才是正統的。
至於帝國那邊,帝國已經開始對第二帝國出手。帝國穩穩佔了上風。
照著目前這個形勢發展下去,很可能當帝國那邊已經平息內亂時,聯邦還是亂糟糟的。而到了那個時候,如果帝國選擇對付聯邦……陸南覺得頭疼。在這種時刻,他意識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
陸南把新聞快速瀏覽了一遍,對陸小鑫說:「我會儘快想辦法回到四號基地的。等我到了四號基地中,我就可以把爸爸他們從魔法位面帶回來了。你和大哥他們說一下,讓他們切勿擔心。」
關上光屏,陸南立刻把自己的通訊儀銷毀。
「達尼奧斯,你能不能再用血緣追溯魔法幫我檢查一下那個血緣關聯者在哪裡?」陸南認真地說,「如果他還在薩多星上,那麼我們就想辦法去見他一面,只要讓我知道他是誰就可以了。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為我們可以用空間魔法直接摸過去,然後再用空間魔法迅速撤離。」
「但空間魔法是非常耗能的。這樣用了兩次以後,我們或許就沒法順利離開薩多星了。」達尼奧斯謹慎地說。他不是一個自大的人,所以他才能從無數次的冒險中存活下來。
陸南說:「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只要把自己傳輸到一艘剛剛起飛的飛船上就可以了。起飛的過程是沒法被禁止的。而等我們進入飛船后,我會迅速去魔法位面把秦叔叔和大杭阿姨兩個人帶過來,還有我的哥哥們和哥哥的手下們。他們會把整艘船都控制住。進入太空以後,我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當然,這個計劃其實還是挺冒險的,比如說他們或許要經歷太空戰什麼的。但換句話說,如果真的遇到致命的危險了,所有人又可以再一次避入魔法位面,肯定不會出事。反而遇到血緣關聯者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陸南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於是,他立刻對著達尼奧斯伸出了自己的手。
達尼奧斯見陸南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就取了一滴他的鮮血。
陸南緊張地問:「怎麼樣,那個人還在薩多星嗎?」
「還在。而且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不遠。我曾經看過薩多星的立體圖,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現在就在高檔別墅區,也就是平時給高級軍官住宿的地方。」達尼奧斯說,「我現在帶你過去。」
陸南扶著達尼奧斯的胳膊。空間轉換后,陸南直接出現在了那位血緣關聯者面前。
陸南竟然認識這個人!他認識他,但他絕對想不到是他!
陸南輕輕拍了拍達尼奧斯的胳膊,表明他們現在還不急著離開。
那人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房間中會忽然多出兩個人來。不過,他只愣了很短的一點時間,很快就又恢復淡定了,彷彿有人憑空冒出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笑容溫和地說:「好久不見,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