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條蛇
他激動的一步上前捧起祁安止的雙手,用最深情的聲音道:「你為我做的這些事,我永遠都銘記於心,希爾,你是我從小到大最信賴的朋友。」
最信賴的?朋友?
笑話,祁安止忍不住笑希爾太可憐。
沒錯,最信賴的,希爾當然可以是你最信賴的那個人,他對你的話唯命是從,他從來不會做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當然信賴他。
如果朋友就是可以看另一個人被欺辱至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祁安止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此刻他只感到慶幸。
「請也幫幫我們家小姐。」愛麗家的僕人朝著希爾彎下身,請求道。
祁安止將自己的手從安迪那裡抽走,上前將他們一一扶起,「當然,請讓克勞德夫人放心,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美社莎一言不發的走到了他身邊,握住他的一隻手,在他疑惑的注視下狠狠一捏。
祁安止疼的立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並小聲的問道:「你做什麼!?」
「沒什麼,我有些好奇你的手為什麼需要被捧著,然後想掰一下看看。」美社莎語氣平穩的說著。
艾菲妮就湊近安迪的身邊,說起了悄悄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太保險?」
小城主自信的回應道:「就算為了我希爾也一定會這麼做,我們該擔心的是我的父親會不會看在愛斯卡娃先生的面子上把蛇養草給希爾。」
那些悄聲細語被希爾這好聽力聽了個全,祁安止用餘光掃向那二人,勾勒出的笑臉帶上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嘲諷。
因為小城主曾經與自己的僕人吩咐過不準將希爾放進家門,所以今天也只能由小城主帶著希爾偷偷溜回。
在安迪戀戀不捨的告別了昏迷中的埃文之後,帶領祁安止回到了住地。
美社莎一言不發的跟在祁安止身後不願離去,而安迪在一再欣賞過那張令人賞心悅目的臉后實在不忍心驅趕他。
三個人通過小城主專屬的狗洞進入了城主的府邸。
「真是想不到。」祁安止站起身用手拂去衣物上沾到的草葉枯枝,面帶微笑的對安迪道:「叔叔家的后牆竟然還有這麼『大』一個洞。」
小城主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我跟父親經常發生爭執,他不讓我從正門離開,所以我只有試著自己動手砸牆了。」
這算什麼?你不讓我從正門進去,而你自己也不能從正門走出去,真是好一對「難兄難弟」啊。
希爾當初到底是怎麼忍住不用石頭把這個不僅在自家后牆開了個洞也把自己腦子裡開了洞的小城主的腦袋給砸出一個門的?
美社莎面無表情的充當著希爾的背後靈,語氣不滿的道:「我討厭用在我是這個樣子的時候趴著鑽洞。」
祁安止扭頭朝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並道:「如果你身下不是地而是人的話你就不用這麼想了。」
安迪點著頭掛上笑一同望向美社莎。
聽后,美社莎皺了皺眉,有些好奇的道:「從人類的身體底下鑽過去嗎?我還不知道有這種遊戲。」
祁安止抿著嘴哼笑兩聲,拍拍美社莎的胳膊:「聽起來像是你會做的事情。」
「我們有很久沒見過嗎?你變的比以前有趣多了。」安迪瞧了瞧兩人,「你的這位朋友也很有趣。」
「你喜歡就好。」祁安止抬起手從美社莎的肩膀上摘下一枚枯葉,隨手丟到一旁,拍了拍手道:「所以我們是繼續站在這裡還是?」
「呆在這裡太久會被人發現的,我們家的僕人很多你是知道的,我們得從側面的窗子溜到廚房裡去,這個時間沒人在廚房裡。」安迪擺手讓身後兩人跟好自己,鬼鬼祟祟的朝房子的側面溜去。
真高興這位小城主還記得這茬,就在剛才他都以為他們是準備站在那裡來個閨蜜茶會了。
還有替希爾回答這位小城主他還真不知道,畢竟希爾已經被禁止進入這牆內很久了,就連那個記憶力的『法萊恩·沃恩霍滋』的臉都是模糊的,祁安止還有些擔心自己之後會認錯人。
當他們從廚房中走出來后,祁安止沖美社莎交頭接耳的小聲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非要跟著他一起來城主的府邸了。」
跟著小城主走一趟也是偷偷的溜進來,好像就算他一個人偷偷溜進城主的府邸跟這差別也不大,你看他都已經鑽過狗洞翻過窗子了,也許之前真是他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了。
到了三樓的某個房間,安迪停了下來,他一手握上門把手,轉過頭對祁安止與美社莎道:「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見我父親,他絕對會大發脾氣的,我是說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大發脾氣。繼續往前走,最大的那扇門就是我父親的房間,哦對了,我很想跟你這位朋友再多認識一番,他很有趣。」
「太遺憾了。」祁安止滿臉可惜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其實很想看這位小城主滿臉震驚與憤怒的看向他的模樣。
城主的房間絕對是一眼就能認出的,別的房間只有一扇門,而這個房間是雙扇的,就像安迪說的那樣,最大的那扇門就是他老爹的房間。
沒有僕人來提前通告,而且他也不是被人接引上來的,很好,這對接下來的發展也很有幫助。
祁安止收斂了笑容,抬手敲了敲房門。
屋內很快傳來一聲:「進來,門沒鎖。」
祁安止朝美社莎小聲的道:「你先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那人點了點頭,隨後祁安止推開房門走進屋,隨手掩上房門將美社莎阻隔在屋外。
屋內,安迪的父親正背對著他埋頭在桌子上寫著什麼:「切爾福你來的正好,我的墨水不夠用了,去幫我那瓶新的來。」
很可惜他不是切爾福,不拿墨水而且他也不知道墨水放在哪。
「法萊恩叔叔,是我……我是希爾,希爾·愛斯卡娃。」祁安止停在原地,聲音有些顫抖。
俯首辦著公文的男人抬起頭,頓了頓,側過身來:「希爾·愛斯卡娃?我已經有多久沒見過你了?你自己上來的?」
金髮的少年擒著下唇,滿是歉意的看向著坐在桌前的城主:「我很抱歉法萊恩叔叔,我知道自己偷偷溜進您家中,安迪禁止我到這裡來,那些僕人也總會將我趕出去。」
法萊恩聽後站起身來,皺起眉頭,淡灰色的眼中又聚集起一片陰云:「你是說你這麼久沒有來見過我的原因是安迪不讓你來?他為什麼這麼做?」
「那是因為……安迪害怕我告訴你我的姑媽強佔了我的家,而你會趕走他們,這樣他就見不到埃文了。」少年抖了抖,神色帶著點恐慌,他在法萊恩的注視下接著說道:「埃文是我的表弟,安迪很喜歡他。」
「他這麼做!?」法萊恩一手拍到了桌面上,氣憤的道:「克林蘭·愛斯卡娃是我的朋友,你也是安迪的朋友,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法萊恩叔叔,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快要成年了,他們想要殺了我。我太害怕了,我已經躲在外面很久了,我不敢回家。」祁安止的聲音發紺,說話間夾雜著快要哭出的情緒,「埃文想要把我丟到森林裡的蛇窟,我逃出來了,但他被人找到時卻已經昏迷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我太想回我的家了,但如果我現在回去,我的姑媽一定會殺了我的。」
「他們怎麼敢這麼做!?過來,到我這裡來,我可憐的孩子。」法萊恩敞開胸懷,沖著他擺擺手,待祁安止慢慢的走近后,擁了擁他,隱隱透露出自責的道:「我無顏面對你的父親。」
「法萊恩叔叔,我的父親不會怪罪於您。」祁安止抬手抹去臉上的眼淚,沖著他笑道:「我的父親說過,您一直是他最信賴的朋友。」
「而我卻辜負了他的信賴,放心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那惡毒的姑媽一家好過的。」法萊恩一手重重的拍了拍祁安止的肩膀,然後火大的轉過身,抬手捋了捋自己頭髮,「你知道安迪他前幾日幹了什麼好事嗎!?他竟然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偷東西,那株蛇養草,我想現在我知道他是想拿那株草去救你的表弟了,而我永遠都不會讓他有再睜開眼的機會!」
他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激動的情緒背後是疲憊:「我想你這些年來一定受了很多苦,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安迪,但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去記恨他……我不想讓愛斯卡娃與沃恩霍滋兩家的關係因他變壞,你的父親也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