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條蛇
「等等!我們要去哪?」對方的力氣太大,他完全掙不開那隻手,只能任由對方拉著他走。
美社莎如同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方走。
直到他們來到森林中的一處大湖邊圍,美社莎才停住了腳步。
他蹲下身去,一手往湖水中探去,摸索著,抓著祁安止的另一隻手也沒有鬆開,導致被他抓著的人也被迫跟著蹲下身去。
他似乎抓住了什麼,往上一拔,一棵結著藍色果實的水生植物被他拽上了水面。
黑色的衣袖濕噠噠的貼在他的胳膊上,然而美社莎似乎完全不在意,轉過身將那棵水生植物遞到了祁安止的鼻下。
植物發出的幽香讓祁安止原本還有些不順暢的呼吸瞬間得到了救治,治哮喘的神葯!
「給我的?」他看著對方完全沒有要將那植物收回的意思,祁安止欣然將那綴著小果子的藍色水草收了下來,「謝謝你,美社莎。」
念出那三個字還是會讓他有喉嚨發緊的感覺,他的名字說不定真的是一串不能說出口的咒語,祁安止已經在腦內將對方定義為到森林裡採藥的魔法師或者大巫師了,不管對方是什麼,為了手上這串草祁安止也感謝他!
「莎……我以後可以叫你這麼嗎?」祁安止朝著他笑了笑,感覺那雙深淵一樣的黑眼睛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美社莎看向他,點頭一下。
044,玩家的收納箱現在能夠用嗎?這水草能不能放進去?
【叮——道具收納成功。】
很明顯,系統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話,祁安止有些尷尬的看著自己的手,水草已經消失了。
美社莎低頭看了看他的手,眉頭皺了起來,帶上了些疑惑的神色。
不等著祁安止解釋什麼,他又轉身探手到湖水中,然後拽上了一大把藍水草,塞到了祁安止手中。
祁安止握緊了那把水草,這次絕對不會突然不見了。
「我很感謝你,可是我得回去剛剛的地方,我跟別人約好了在那裡等著。」祁安止露出為難的神色看著對方,「你能送我回去嗎?」
抓著他手腕的手又緊了緊,美社莎將臉湊到他的面前,聲音低沉的道:「逝者的味道,生者的味道,你聞起來很美味。」
祁安止的臉色變了變,前面那兩句暫且不去管,單就『你聞起來很美味』這話來說,不管從哪個出發點去理解都很不好。
第一,這個男人喜歡吃人,而且覺得他聞起來很好吃。
第二,這個男人是個基佬,覺得他聞起來『很好吃』。
你就不能做一個單純的救命恩人嗎?『你聞起來很美味』這句話怎麼想都很糟糕,各種意義上的。
然而不管祁安止的腦內掙扎,美社莎又拖著他折返往回走。
看來對方並不准備吃掉他,或者暫時不打算吃掉他?
祁安止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望著美社莎黑色的背影,問道:「為什麼救我?」
前方的人轉過頭來看向他,將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你聞起來很美味。」
不行,單獨聽這一句話好污。
祁安止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臉,瞥見一眼美社莎那張驚為天人的臉,的確是以前從未見過的角色,但他的思想不能因此就跑偏。
要正確的理解這句話,說不定對方只是單純的喜歡吃人肉?這樣想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美社莎看起來對這個森林很熟悉,回到剛剛的地方完全沒有費力氣,如果放祁安止一個人在這裡轉悠鐵定已經迷路了。
要拜託他幫忙抓條蛇嗎?
對方在祁安止心裡已經變得有些危險了,並不能像剛才那樣可以對他輕易說出自己的請求。
這些水草也還給他吧?
祁安止朝美社莎伸出那隻握著水草的手,委婉的道:「我拿著這個有些不方便。」
那些水草被接了回去,祁安止看著美社莎將衣袍拉開一條縫然後把水草放了進去。
奇怪他怎麼看都看不到那處布料有開合的痕迹。
將他送回原處后,美社莎好像也沒有離開的打算,直直在站在他身邊,不動了。
美社莎不動,祁安止也不敢動。祁安止不說話,美社莎也沒有想要聊天的意思。
僵持——
氣氛又陷入微妙之中,感覺時間過的異樣的漫長。
他感覺自己站的腿都有些酸麻了,身邊的人才有了點動作。
美社莎側身望向一處,接著又沒動靜了。
隔了一會兒,祁安止才聽到有聲音從美社莎看著的方向傳來,接著,他看到了跑往這裡的亞格妮。
「希爾!」那姑娘喊著他的名字,跑到了他的身邊,接著便被緊挨著他站著的美社莎吸引了目光,盯著他的臉看呆了。
然而對於亞格妮的注視,美社莎甚至沒有與她對視上一眼,沒有被那雙眼睛注視過的亞格妮並沒有被嚇到,反而覺得好看極了。
「亞格妮?你喊來的人呢?」祁安止出聲喚回了她被勾走的神。
亞格妮的臉紅了紅,將視線重新放回到祁安止身上,「我沒有跟那些大人說你也跟著進森林了,不然埃文的媽媽一定會遷怒到你身上。他們被我指到其他方向了,我是偷偷跑過來的,你快跟我出去吧。」
祁安止抬頭朝站在身邊的美社莎看去,目光與之對視上了,立刻轉向別處。
「那我們先走吧?」他點點頭道:「我可以跑慢一點。」
亞格妮轉身領路,祁安止立即邁出腳步,而美社莎也在他行動後跟上了他。
看樣子好像黏上他了。
提問:有一個疑似把他當成儲備糧的人一直跟在他身邊,要怎麼樣做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對方吃掉?
亞格妮將他送到了家門前,對他道:「埃文的媽媽也跟著那些人一起去森林裡找埃文了,現在家裡沒有人,你快回去吧。」
嗯,他的姑媽很摳門,把莊園里的僕人都遣散了。
說罷,亞格妮又看向美社莎,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往那兒瞟,根本把持不住。
「這個人是跟你一起的嗎希爾?」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讓亞格妮有些好奇。
祁安止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亞格妮解釋,乾脆點頭糊弄一下,一邊推開門一邊道:「我先回去了,亞格妮你也早點回家。」
「好的,那……再見!」亞格妮做出道別後便離開了。
而另一個人簡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就算他進了家門對方也完全沒有要走的自覺性,而是跟著進去了。
他回到了希爾的卧室,這個人也跟著進了希爾的卧室。
趕他走?祁安止不敢,他怕對方當場就把他吞了。
他坐在床上,糾結的看著站在房間里的另一個人:「你一定要跟著我嗎?」
美社莎很堅定的點頭。
「那好吧。」祁安止問出自己很擔心的問題:「你是不是想吃掉我?」
美社莎搖頭。
搖頭!這個人沒想吃他!
可既然如此……「那你跟著我幹什麼?」
「你很好聞。」美社莎朝他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摸了兩下,然後抬起手嗅了嗅。
所以『你聞起來很美味』這句很污很糟糕的話所表達的意思其實就是『你很好聞我想多聞聞』嗎!
就像有些人喜歡聞某些花的香氣,中意的香水,一款很好聞的洗髮露?
因為沒辦法種在院子里,噴在身上,抹在頭髮上,想要經常聞到的話就只能跟著他。
是這樣的嗎?
祁安止對這個行為怪異的男子感到有些頭疼,等他那位姑媽回來,他要怎麼解釋家裡多了個男人?
也不知道埃文會不會被救回來,希望不要吧。
「我沒有把你趕出去的能力,所以既然你不是為了要吃我才跟著我的。」祁安止一邊說著,鬆了一口氣,接著道:「你可以跟著我,我知道就算我拒絕你也一定會繼續跟著我的,我不做無用的抵抗。」
你看你的眼神多麼堅定。
祁安止撓了撓頭,被盯著看得有些尷尬了,撇了下嘴角道:「你這個人很奇怪,不要嚇到其他人。」
這是實話,然而美社莎好像不太喜歡聽,他眉頭都糾起來了。
祁安止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視,那目光簡直要將他燒灼了,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
對方很喜歡看著他,每每看過去都會與那雙黑到幽寂的眼睛對視上,絲毫不加以掩飾。
總覺得那雙看上去很漂亮的眼睛可怕得不行,對視上的話會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
也不過這只是一種危機感,並沒有實際上的危險發生,只不過每次他都被那種恐懼感逼退,立刻看向別處。
「你才是很奇怪。」美社莎站到了他面前,俯下身與他面對著面,然後伸出一隻手將祁安止撇向一邊的臉扭了過來,「看著我的眼睛,有什麼感覺?」
被迫與美社莎又一次對視上,視線觸碰到那雙深黑色不見底的眼睛,整個人都難受極了。
「恐怖,感覺會發生災難。」祁安止拍掉他的手,將頭扭向一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別盯著我看了,太難受了。」
美社莎靠的太近,他直起身子時,散落下來的黑髮打到了祁安止的臉上。
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