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條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看起來有些如同古英國的奇怪世界里會有浴缸和24小時熱水這種東西,不過很方便就是了,雖然不合常理,但他不討厭。
「我昨天消化不良,一開口就想吐。」美社莎的眉間打了個結,那樣子依舊很好看,只要他不說話的話。
聽完這一句,順口嘲諷道:「可能是水草吃多了。」
「不會的,這些水草對身體很好,很多人類都想要。」顯然他將祁安止的話當真了,接著為水草洗白,水草是無辜的,是好東西,「但是一般人我是不會給他們的。」
熱水放了一會兒,浴室里就充滿了水霧,開始變得暖和起來了。
祁安止那張透白的臉上都悶出了些紅暈,看上去添了幾分乖巧,病弱之氣被掩蓋下去。
不過顯然浴室里的另一位存在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他看了看周圍,表現出有些不舒服。
「這裡變得像蒸汽沼澤一樣,我們出去躲一躲。」他伸出手想要拉住祁安止的手。
祁安止連忙退後幾步,擺了擺手,「我要呆在這裡,我不討厭蒸汽,我需要你出門在外面等我。」
「哦,好吧。」美社莎收回手,聲音又低沉了些,看樣子有些不開心,「你要快點出來。」
你在浴室里泡了辣么久的時候為什麼就不知道快點出去!
趕走了圍觀群眾,熱水也放好了,祁安止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總算有一種又活過來了的感覺。
清晨的洗漱完畢,穿好了衣服,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拉開門走出了浴室。
踏出一步,再沒有路了。
祁安止抬頭,美社莎就站在面前,將門堵得挺嚴實的,那身黑袍子已經又嚴嚴實實的裹在了身上。
將人推到一旁去,祁安止真的覺得心累,「別站在這裡,你為什麼不找個地方坐著。」
「你只是說讓我出門在外面等著你,所以我在這裡。」美社莎跟在祁安止的身後走到了床邊,然後坐下,停頓了兩下后,又道:「你被蒸過之後更好聞了。」
停下擦頭髮的動作,祁安止扭過頭看著美社莎,看樣子他並沒有開玩笑,那就是腦子真的不大正常。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見祁安止維持著這個姿勢瞧著他,美社莎覺得自己讀懂了什麼,指了指祁安止放在腦袋上拿著毛巾的手,「你是不是覺得很累所以想讓我幫你?」
祁安止愣了愣,搖頭。
天辣,讓這種腦筋不好使看起來又炒雞厲害的人幫他擦頭髮,他都不敢想。
「沒關係,我了解人類是很不誠實的動物。」美社莎拿走他手上的毛巾,然後把他的手摁下去,照著他之前的動作幫他擦乾頭髮。
手速很快,一看就是單身好幾十年的那種,祁安止都感覺自己腦袋上生風,還有摩擦起熱。
頭髮在美社莎的動作下乾的很快,也很亂,都要炸起來的那種。
他還能跟對方抱怨自己現在的髮型有多難看嗎?祁安止抿了抿嘴,拿起梳子把頭髮盡量整理整齊,耐不住已經有了摩擦起電,依舊炸得飛起來,但好歹沒有剛剛那麼亂了。
「我知道你們人類有禮尚往來的習慣。」美社莎拿著毛巾遞到了祁安止的面前,昂了昂下巴,示意對方接過去。
祁安止表情複雜的將毛巾接到手中,問道:「所以?」
「現在該你幫我擦頭髮了。」說完,美社莎又看到祁安止明顯一口氣提不上來的表情,皺了皺眉,「你不高興?我已經允許你觸碰我的頭髮了。」
他沒有美社莎那個手速,那麼長的頭髮要擦到什麼時候去?
「我很高興幫這個忙。」祁安止低下頭,說這絕對與他心裡相反的話,拿著毛巾裹住美社莎的發尾搓起來。
「嘶……」美社莎冷吸一口氣,一把抓住祁安止的手。
凝眉垂目,白齒咬住下唇,那表情像是在忍耐著什麼。意外的很好看,祁安止盯著瞧了有一會兒才回神,他看了看自己的動作,並沒有出現把美社莎的頭髮拽掉一把的情況。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嘆氣了,祁安止輕聲問道:「我有哪裡做的不好嗎?」
美社莎放開祁安止的手:「你把我的頭髮扭在一起讓我覺得很疼。」
所以他該怎麼做,一根一根的擦乾淨嗎!
「我只是在擦你的頭髮,我……」祁安止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如何組織好自己的語言,他覺得自己被一口氣梗得難受,好半天才接著道:「我又不是把你的大腿和胳膊扭在一起。」
他就著祁安止的話想了想,搖搖頭看向祁安止,說道:「那個沒有這個疼。」
祁安止表示自己不知道擦頭髮的正確方式,美社莎一撮一撮的將頭髮遞給他讓他一撮一撮的擦乾,總之就是不能把他交出去的那撮頭髮跟其他的混在一起擦。
總之這個人很奇怪就是了。
幫美社莎擦頭髮是個精細活,這活浪費了祁安止整整一上午的時間,他原本還好心想拿梳子幫美社莎捋捋頭髮,結果對方躲得意外的快,並稱呼他為『恐怖的人類』。
從對方口中聽到這種話,他該覺得是誇獎嗎?祁安止拿梳子又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並沒有發生什麼流血事件。
梳頭到底哪裡殘忍了?這梳子齒又不是刀片!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梳子,又扭過頭表情複雜的看向美社莎。
「你長這麼大都沒梳過頭?」這個問題實在是很讓人在意,他忍不住問出口,「亂了怎麼辦?」
那麼長的頭髮打結了怎麼辦?
美社莎面露怪色道:「安,別開玩笑。頭髮怎麼會亂呢?」
祁安止語塞。
「被風吹過後,還有你剛剛對我頭髮那樣做了之後。」說著他伸出手抓起美社莎的一把頭髮一頓亂柔。
被特意弄亂后的頭髮在祁安止鬆手的瞬間彷彿有意識的動了動,在短時間內恢復了整潔。
祁安止張了張嘴,愣在那裡。
美社莎鄒著眉頭朝他看去,不滿他剛剛的舉動。
「動了,頭髮。」祁安止指著美社莎那一把被他揉亂后又恢復往常的長發,這是什麼奇怪的巫術!
他並沒有對祁安止說的話感到奇怪,反而道:「那是當然,你弄疼它們了,還把它們攪在一起,。」
他是否見識到了史上最溜的頭髮定型。
祁安止問:「這是什麼魔法?」
「魔法?」美社莎作沉思狀,然後表情認真的道:「這不是所有人都會的嗎?」
「不是。」祁安止搖兩下頭,他確定不是,至少他的頭髮打結了就不會自己分開,他指了指自己那頭蓬鬆狀態的金髮道:「你看我被你弄亂的頭髮到現在都還是這樣!」
男人妖異美麗的面容上出現一絲龜裂,如同世界觀被打碎后又重組了一般。
半響他才開口道:「我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喜歡那個樣子。」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眼前這個看起來強大又詭異的男人在某些方面簡直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樣,他不是不按常理出牌,而是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常理。
從他的話語中祁安止也能得知那根本不是什麼魔法,而是他的頭髮天生如此。
此刻,祁安止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你想想看,最初就像你一直認為你的男神或女神高貴冷艷,路上遇到熟人都不多看一眼,旁人與他說話他也大多數不理,多麼的高高在上。
實際上人家只是近視+聽力不好+愛發獃。
神格立刻就掉了。
「那你會掉頭髮嗎?」一邊說著,祁安止抬起手抓了抓腦袋,扯斷一幾根金色的頭髮,拿在手中對美社莎道:「像這樣,你要告訴我沒有嗎?如果我的頭髮有你的那麼長,我掉的頭髮都能造一個盤絲洞了。」
在祁安止的注目下,那人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捏走了祁安止手中的兩根金絲,很是不贊同的道:「這種行為是在傷害自己。」
他還能說什麼?這些平常事在美社莎看來都是邪教組織的做法。
現在讓我們換個話題吧,把頭髮丟到一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比方說他需要吃飯,他早飯都沒有吃,顯然不能指望希爾的姑媽,這事他得自己來。
身為莊園的主人,他卻連一個廚子都沒有。
他出了卧室,美社莎也不問他要去哪,做什麼,跟著他就一起出去了。
身後多了這麼個走哪跟哪存在感巨強烈的大尾巴,祁安止表示他過多久也不會習慣的。
艾菲妮婭大概已經哭暈在埃文的床邊了,祁安止在廚房和餐廳都沒有瞧見她。
他用廚房裡的番茄和肉燉了湯,味道其實還不錯,美社莎不吃,祁安止丟給他兩根水草。
這個人已經奇怪到他就算去啃石頭祁安止都不會太過驚訝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