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莫道君子可輕辱,屠神鋒出最無情
十四條身影如同十四個自地獄而來的索命幽魂,十二鷹與全一、全三不約而同地將隨身短刃拔在手中,在全一的指點下兩人一組悄無聲息的潛向一間間供流風盜徒寢息的木屋。值得一提的是十四個人的短刃風格各異,若有一個21世紀的刀友在此,定會驚奇的發現從「地獄守衛犬」到「虎-BT」,從「阿拉斯加捕鯨叉」到「冷鋼三美武士」,從「西班牙之鹿」到「蘭博3號」……「後世」的世界頂級名刀竟有大半雲集在此——這是秦瓊給他們的獎品,每當一個戰士通過了那隻能以殘酷來形容的訓練「畢業」后,他都會親自設計並請高手匠師鑄造一柄最適合他們的短刃,其創意自然全是來自他上一世的記憶。
黎明前清涼的微風中漸漸的蕩漾起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血腥,當十四個人重新回到秦瓊身邊時,這血腥之氣已是濃烈起來。十四人依次向主人打出成功的手勢,隨手抹乾短刃上的斑斑血漬將其收歸鞘內。
「屋內強人聽著,齊州捕快在此辦案,爾等速速束手就擒,所有拒捕者格殺毋論!」秦瓊渾厚的聲音如春雷般炸響,驚破了黑夜的沉寂。他身後的鷹犬雙組同時從囊中取出一枝長僅尺余、內儲燃油的銅製小巧火把燃亮,將位於營寨中央的房屋周圍十數丈之內照得通亮。
木屋內沉寂了片刻,忽的一聲轟然巨響,厚重的木門自內而外倒塌下來,八個人魚貫而出在屋前一字排開。這八人均是一身黑色勁裝,手中提雪亮生寒的環首長刀,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沒有忘記將那猙獰的鐵面戴在臉上。
看清外面的形式后,中間的一人越眾而出,沉聲道:「我等孤陋寡聞,卻不知堂堂『四海聚』的大當家、名震黃河兩岸的『小孟嘗』秦爺何時做了捕盜拿賊的差役,那齊州刺史劉芳當真好大的面子!」
秦瓊在懷中摸出一面銅牌晃了一晃,油然一笑道:「蒙劉大人不棄,半月前秦某已投身公門,現任齊州捕盜都頭一職。各位近來在齊州地面連連做下如此大案,說不得要隨秦某走是一遭了。」
那鐵面人銳目如電,一眼便看到了秦瓊身後那個這些天來與己方合作無間的肥胖男子,心念電轉間已明白大半,不由切齒含恨道:「這姓王的竟是你伏下的棋子!這麼說來黑虎幫此次押送的暗花也是你一手安排的?難怪他可以提供給我們如此詳細的情報,可笑我們還對他那套為打擊家族中的競爭對手而找人劫貨的鬼話深信不疑。秦爺好手段,原來我們一早便墜入閣下轂中而不自知!」
「些須鬼蜮伎倆,難登大雅之堂,卻是讓各位見笑了。」秦瓊摸摸鼻子,笑眯眯地似是謙讓地道,如此神態落入對方眼中無疑比什麼諷刺挖苦更甚百倍。
鐵面人望望周圍那些供手下們寢息、此刻死氣沉沉一片死寂的屋舍,盡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卻仍抱著萬一之念問道:「不知秦爺如何處置我那些兄弟們?」
秦瓊森然一笑,輕描淡寫地道:「不好意思,我屬下的兄弟們回報說,貴方眾人面對官差仍欲行反抗,已被他們盡數格殺當場!」
「賊子納命!」斷喝聲中,對方中一個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電射而出,環首長刀直劈秦瓊頭頂,刀法帶著鮮明的軍中痕迹,簡單樸拙而有迅捷兇狠。
「貌似你們才是賊吧?」秦瓊微帶戲謔地笑道,腳下穩穩佇定不動如山,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迎面斬來的長刀。在刀刃堪堪及頂,凜冽刀風刺面生痛的瞬間,才似有意又似無心地左移半步,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渾然天成,使對手這一刀有驚無險地錯身而過。而他的右手的五根手指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輕輕搭上刀身一拂一帶。
「不好!」出刀者本身亦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心中本能地感到不妙。果然,手中陪伴自己多年,早已如臂使指的長刀忽的似乎增加了百倍的重量,一股大力拖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
秦瓊的左手在這瞬間已將腰間佩帶的短刃拔出返握掌中,那赫然竟是一柄經過改造的在20世紀享有「放血王」恐怖綽號的冷兵器之王——56式三棱軍刺。此刃除柄外長約一尺二,呈三稜錐形,表面似塗有一層特殊的染料,呈紫紅色澤,在周圍火把的照耀下竟毫不反光。刃身三面各開有一條深深的「V」字型血槽,識貨者完全可以想象出其在刺進入人體后,血液隨血槽噴涌的恐怖情景。同時這三條血槽也可以防止肌肉收縮時貼緊刃面而夾住刃身,使持刃者可以從容的從對方體內拔出從而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一記簡單至極點的反刺,刺刀自敵人的後頸貫入,向上深入顱骨,隨著刺刀的拔出,一道混合了鮮血與腦漿的紅白相間的液體泉水般噴射而出。
「老六!」同伴的死亡終於使陰沉如地獄幽魂的鐵面人們不再沉靜,那出面交涉的似是為首者的鐵面人一聲凄厲的嘶吼,「秦瓊償我六弟命來!」七柄長刀撒作漫天縱橫交錯、追魂懾魄的銀亮電芒罩向秦瓊。
「殺你一人你便惱,這些年來死在你『流風盜』刀箭之下的千百冤魂又該去向誰訴說?」秦瓊收斂了笑容,冷冷地斥道。右手在腰間一抹,將另一柄長刃拔在手中。此刃卻似左手刺刀的放大版,連柄在內全長足有三尺四寸,握柄及刃身根部約有雞卵粗細。這對傢伙是與他的「驚夜槍」一起鍛造出來的,取名為「屠神鋒」,有了這對特別設計的神兵,秦瓊前世所學的太極門刀法劍術、軍中的近身格殺之術與今生所學的秦家「殺手鐧」均可自如施展。
右腕暗運內勁一抖,那堅韌而彈性極佳的紫紅長刺激烈的震顫起來,隱隱發出「嗡嗡」異鳴,刺刃迎空揮舞,帶著鞭破虛空的隆隆風雷之聲,以雷霆萬鈞之勢與七柄長刀接觸,正是秦家六十四路「殺手鐧」中的一招完美守式「八方風雨會中州」!
「錚錚……」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火星飛濺中,精妙的技巧加上重生后遠勝前世的天生神力,使對方七柄刀中的兩柄突然折斷,另外五柄則帶著主人被震得踉蹌退出丈許開外。
秦瓊左手的短刺如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閃電般吞吐兩次,在兩名斷刀者的胸腹處各留下一個鮮血標飛的三角形恐怖傷口,而且刺刃入體的瞬間,大量空氣通過三道血槽迅速灌入,使兩名傷者體內形成大量的泡沫,因血管被完全阻塞而頃刻斃命。
「老七,老四!」連遭秦瓊屠戮的鐵面人們幾乎瘋狂了,露在面具外的雙目鮮血般艷紅。
「咻咻……」刺耳的破風聲中,五枝精緻手弩發出的短矢籠罩住秦瓊五處要害,五柄長刀緊隨其後,刀勢凶毒狠辣,完全放棄防守,全是玉石俱焚的搏命殺法。
秦瓊虎軀一矮,五枝短矢貼背而過,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地向前標射,長刺掄圓作刀,呈六十度銳角的鋒刃在他的神力下發揮出不下大刀巨斧的殺傷力,將沖在最前面的兩人的四條腿子斬作八段!而後長身竄起,左手短刃反撥挑開封喉的一刀,和身撞入迎面一人懷中,右手長刺不及倒轉,就以末端扁平的刺柄當作錘使,狠狠砸在那張猙獰詭異的鐵制面具上。「當」的一聲巨響后,將那張鐵面連同後面的臉骨生生砸得塌陷下去,一塌糊塗。
「呼——」長長地吐出胸中一口濁氣,秦瓊心中只覺無比的暢快,沉寂多年的戰士熱血彷彿隨著殺戮的進行而完全沸騰起來,大笑道:「再來!」長刺平舉指向僅余的兩個尚保持完整的鐵面人,配合著腳邊兩個斷腿者的凄慘呻吟,那張方正英偉的面龐竟無端端現出幾分獰厲。
「殺!」兩個鐵面人的悍勇當真罕見,即使在此絕境下竟不見絲毫膽怯退縮,兩柄長刀仍是義無返顧地斬向面前明知絕難匹敵的對手。
儘管對面的是曾殺害自己屬下兄弟的必殺之敵,秦瓊仍不由為他們喝一聲彩:「好漢子!」但不管如何欣賞對方,前世作為軍人的本能卻使他出手毫不留情。短刺貼臂反握封開攔腰斬至的長刀,並在身體與刀的主人錯身而過的瞬間,自其腰肋處的骨縫間深深沒入,隨著秦瓊手腕一擰,將臟腑器官攪得一團糟糕。右手長刺輕飄飄地在空中畫了一條弧線搭在對手刀上,一卷一挑之間,長刀飛上半空。長刺演化鞭鐧之式,刺身的平面在這個被他特意留到最後的似是首腦傢伙的四肢關節處各抽一記,皮膚下的骨骼立時寸寸碎裂。
頃刻之間,五死三殘!
秦瓊將雙刺收回腰間皮套內,揮手下令道:「拿下!不過他們也算是好漢,就不必難為他們了」身後的一眾屬下中走出三人,先給斷腿的兩個胡亂上了些傷藥包紮起來防止其失血過多而死,將他們帶到一邊看押起來。由於有主人的吩咐,同時也不用擔心斷手斷腳的三人會反抗逃脫,所以未給三人帶上鐐銬枷鎖之類。
「全一,去將我們的東西取回來。」秦瓊吩咐受命佯做與流風盜合作的全一。
全一應命,熟門熟路地走進室內,不一會兒,手托一個精緻小巧的檀木匣子出來交給秦瓊。
秦瓊掀開匣蓋,現出裡面整齊擺放的四十二顆龍眼大小、渾圓瑩潤的明珠,轉頭向著雙目噴火,狠狠盯著自己的三個鐵面人,哂道:「能將你們『流風盜』一網打盡,秦某當日將此等寶物拿來作餌,卻也不算明珠暗投了。」
[注]
關於「捕快」:唐人杜甫在《石壕吏》中寫道:「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吏呼一何惡,婦啼一何苦……」這個「捉人」的「吏」,指的是古代衙門裡的捕役。到了明清時,則稱之為捕快。捕快是捕役和快手的合稱,他們負責緝捕罪犯、傳喚被告和證人、調查罪證。「捕役,捕拿盜匪之官役也」;而「快手,動手擒賊之官役也」,因二者性質相近,故合稱為捕快。隋唐時自然尚無「捕快」這一名詞,然此為小說,自不必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