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你是傻逼嗎！

開始考前衝刺之後,付一傑把每天晨跑暫停了，不過他起床時間還是要比付坤早。付坤睡得太晚,早上起床跟受刑似，穿衣服都閉著眼,好幾次能刷牙刷一半又睡著了。

但是今天付一傑起床時候，付坤居然沒床上,而是已經洗漱完畢坐桌子前等著吃早飯了。

「你怎麼起這麼早？」付一傑很驚訝地看著他。

「熱醒,」付坤靠椅背上仰著頭,「你不熱么？」

「沒什麼感覺,」付一傑摸了摸自己身上，挺光溜，沒汗，「那晚上我睡下面吧。」

「嗯。」

付一傑拿了毛巾走出屋子,看到了門口晾著內褲，是付坤，還滴著水。

這是付坤昨天晚上穿那條，他記得很清楚，這條黑色內褲是搓起來手感好一條了。

洗漱完了回到屋裡時候，老媽拿了小包正要出門。

「今天中午我要去梁阿姨那裡幫你爸拿葯，中午你跟你哥自己出去吃，錢我給你哥了。」老媽摸摸他頭。

「我爸怎麼了？」付一傑愣了愣。

「沒事兒，這幫司機都差不多，胃不舒服，我讓梁阿姨幫抓了點兒中藥。」

「哦。」付一傑點點頭。

老爸吃飯不是太規律，有時候一班車耽誤了，老媽送去飯他都來不及吃就得又趕著時間開下一班出去，所以胃一直有點兒毛病。

付坤送付一傑上學，平時他都會多送一段，到三小門口了付一傑才下車，但今天只到了十字路口，付一傑就跳下了車。

「怎麼了？」付坤停下車看他。

「我走過去，不跑步身上綳著，我活動一下。」付一傑邊走邊伸胳膊蹬腿兒地蹦著。

「中午放學等我一會兒，我過來接你。」付坤喊。

「不用。」付一傑回頭也喊。

「帶你去吃飯，」付坤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驚喜。」

付一傑沒來得及問是什麼驚喜，付坤已經蹬著車竄出去老遠了。

付一傑對於付坤驚喜其實沒什麼興趣，地上撿彩色玻璃，工地打地基翻出來黃泥捏小動物，一片碎得只剩脈絡了枯葉……這些都有可能是付坤給他驚喜。

他現擔心是，那個女人。

他怕女人還會來找他，怕她來時候付坤會碰上，那就得算是他送給付坤「驚喜」了。

進校門時候他沒有看到四周有轎車，也沒看到那個女人。

他鬆了口氣。

但這件事卻並不會因為那個女人沒出現而過去，這件事讓付一傑一個上午都有些心不焉，抄題速度都跟不上了，沒等他抄完黑板上第一版題，老師已經把題擦掉了。

他嘆了口氣，乾脆停了筆趴到桌上，聽著同桌班長拖長聲音抄題。

到底該怎麼辦？

付坤每天上課都覺得困，要上課讓寫卷子還好，如果是老師講課，無論多麼抑揚頓挫，他都聽著跟催眠曲似，眼皮沉重得如同一邊掛了一個付一傑。

陳莉時不時會他腦袋要撞上桌子時候用筆他胳膊上扎一下。

「地主婆啊你。」付坤被扎得老想蹦起來，小聲罵了一句。

「咱們現不就跟長工差不多麼，」陳莉托著腮，一邊轉筆一邊笑著說，「考完了再睡吧。」

付坤雖然覺得陳莉很煩人，但心裡還是挺感激她。

陳莉成績一直是年級前2，跟別好學生不同，她一般不會熬夜完了第二天說哎呀媽呀昨天又沒複習，她是真不熬夜，複習也不拚命，對她來說，盯著付坤用筆扎胳膊和每天給付坤講題大概有樂趣。

付坤用書撐著下巴，看著講台上揮舞著大木尺老師。

苟盛從前面一回手扔過來一個紙團，砸他鼻子上，付坤嘖了一聲，拿過紙團打開了。

紙上就寫著三個字，看胡丹。

胡丹是他們8班班花，漂亮，不過人相當傲氣，男生覺得她不好接近，女生看了她就翻白眼兒。

付坤往旁邊那組前排胡丹位子瞅了一眼，知道了苟盛為什麼讓他看。

胡丹趴桌上記筆記，大概是坐下去沒整好裙子，裙子都堆了椅子上，還有一個角翻了起來，露出了裡面白色內褲。

「神經。」付坤小聲說了一句，他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露出來那點內褲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什麼。

不過苟盛傳播下，周圍一幫子因為複習被壓得透不過氣兒來就想著能找點兒什麼事樂一下提提神男生全都看到了，一個兩個竊竊私語又是說又是樂。

這種小小騷動安靜教室里很明顯，講台上正背著身往黑板上寫著板書老師立刻轉過了身。

手裡大木尺往傳出聲音方向一指，瞪了瞪眼睛。

剛才還挺興奮地一幫人立馬沒了聲音，全都低下了頭。

付坤本來抱著看熱鬧心情，但沒過兩秒，他就發現了不對勁，老師大木尺，很準確地對著他臉。

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老師已經點了他名：「付坤！你樂什麼樂！」

付坤差點兒沒讓自己口水給嗆著，他指著自己：「我？」

「不是你是誰！回回都是你帶頭！」老師對自己判斷深信不疑，「上來，把這道題做了！做不出來就給我上外邊兒站著去。」

付坤很不情願，慢吞吞站了起來，四周幾個男生都趴桌上偷樂，他咬牙壓著聲音：「你們這幫孫子。」

「下課請你喝汽水。」有人笑著小聲回答。

付坤拖著步子一搖好幾晃地走到了黑板面前，拿了根粉筆開始看題。

這題要放倆月之前，他估計做不出來，但現他好歹也是被逼著發憤圖強了挺長時間人了……

付坤字寫得很好，粉筆字也挺不錯，班上每回要出黑板報時候，畫畫和寫字大半都是他活。

黑板上做題時候他也沒忘了保持這個優點，寫字時候力求比老師寫得漂亮。

等他把題做完了把粉筆扔到講台上時候，老師有些吃驚。

付坤跳下講台往座位上走時候，苟盛下邊兒忍不住說了一句：「付坤你牛逼了啊。」

付坤很得意地打了個響指。

「你要不要出去打一百個再進來！」老師身後說了一句。

走過胡丹身邊時候，胡丹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說不清是嘲弄還是輕蔑笑容讓付坤有點兒不舒服。

但他還是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裙子都掀背上了你展覽呢。」

胡丹手下意識地往後摸了一把，臉一下漲紅了。

「善良長工啊，」回到位子上時候陳莉笑著說，沒等付坤說話，她又接著說，「不愧是我暗戀人。」

付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陳莉你是不是有病？」

「這都被你發現了，真是羞死人了。」陳莉低頭開始記筆記。

「你哪兒羞了？」付坤每到這種時候都特別想把陳莉腦袋劈開了看看裡邊兒是什麼構造。

「付坤！你還說個沒完了是嗎！」老師講台上摔了一下大木尺。

付坤迅速閉嘴拿起筆撲到了自己筆記本上，裝著奮力記筆記，本子上幾筆勾了頭張牙舞爪獅子。

中午一放學，付坤拎著書包第一個衝出了教室，跑到停車棚騎上車往家一路飛蹬。

回到院子里時候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他沒顧得上歇口氣兒，從書包里掏出一把車鑰匙，到牆邊把老爸摩托車推了出來。

老爸今天沒開車出去，把鑰匙偷偷留給他了，讓他開車出去轉一圈，算是對這段時間他複習太辛苦慰問。

他跨上車時候，從樓上飛下來一坨小土塊兒，砸了車頭上。

他抬頭往樓上看過去，看到夏飛趴三樓走廊上，手裡還拿著從旁邊花盆裡摳出來一塊土。

「你幹嘛？」夏飛指了指車。

「出去轉一圈。」付坤沖他呲牙一樂。

「開慢點兒。」

「別跟……」付坤壓低聲音，「別跟我媽說。」

夏飛笑了，把手裡土塊兒砸了下來，很准地砸了油箱上：「沒人看到，走。」

付坤早就學會開摩托車了，不過平時只是開著院兒里兜幾圈，今天是第一次開出去。

這是給付一傑驚喜。

付一傑昨天終也沒說出心神不寧原因，付坤也沒追問，他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猜測是複習太累了，所以他今天想開車帶付一傑去吃飯。

付一傑之前就問過他，什麼時候能開車帶他到街上去轉轉，今天就算是逗付一傑開心吧。

付坤車開得不，雖然他很想體驗一把飈車感覺，但現是下班放學時間，街上人多，再說他未成年還沒車本兒，主要是，他不能讓老爸擔心，老爸是對他絕對信任才會讓他偷摸開一回。

看到三小大門時候，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想象著付一傑看到他時會是什麼樣驚喜表情。

不過沒等到三小門口，他就停下了。

付一傑路邊，身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個女人正跟他說著話。

付一傑緊緊皺著眉和那個女人一直攔著付一傑動作讓付坤頓時緊張了起來，這是幹嘛？

他跳下車跑了過去，扯著付一傑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瞪著那女人問了一句：「幹嘛？」

「哥。」付一傑他身後小聲叫了一聲。

「這誰？」付坤回過頭問他。

「你是一傑哥哥？」那女人開了口，沖他笑了笑，伸出了手。

付坤沒心情跟她握手，因為他看清了這個女人臉，這張臉看著相當眼熟，讓他心裡猛地一沉。

「我叫呂衍秋，」那女人收回手，「我是……」

「哥我們回家吧。」付一傑付坤身後扯了扯他衣服，轉身就走。

「等等，」女人拉住了正要轉身付坤，「我們談談？」

付坤沒說話，心裡有股無名火竄，他看得出來付一傑跟這個叫呂衍秋女人不是第一次見面，這兩天付一傑心神不寧原因也不用多想了，肯定跟她有關。

「談什麼？」付坤甩開了她手，「談你我弟馬上要考試時候騷擾他？」

「我不知道他要考試，」呂衍秋愣了愣，又換上了笑臉，「我真……」

「你當然不知道，你沒孩子吧，」付坤咬咬牙，盯著她臉，「我不管你是誰，你要再敢他複習時間讓他不踏實，我跟你沒完！」

付坤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我並沒有要做什麼！」呂衍秋他身後提高了聲音，「他是我兒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他，我現只想……」

「只想什麼？」付坤回過頭打斷了她話，被她那句「兒子」一下戳疼了，於是也提高了聲音，手指著她，「別他媽讓我再看見你，老子脾氣不好！你當初不要他時候，就該想到今天會這樣！你丫還有臉站他面前，真牛逼！」

呂衍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付坤本來想再罵兩句，但心裡亂得不行，一時半會兒沒想到還有什麼可罵，於是閉了嘴，轉身上了摩托車。

付一傑跨上了後座，伸出胳膊緊緊摟住了他腰，把臉埋他背上，悶著聲音說了一句：「走。」

付坤把車開到了小時候總去那個橋邊，也沒帶付一傑去吃東西，他吃不下，估計付一傑也沒什麼胃口。

車停下之後，付一傑還是摟著他沒撒手，死死勒著他腰。

付坤沒動，他能感覺到後背襯衣濕了一片。

「一截兒，」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付坤很艱難地開了口，「那個女，是……你媽？」

付一傑突然鬆開了他，身後帶著哭腔吼了一聲：「我媽叫肖淑琴！你是傻逼嗎！」

付坤嚇了一跳，趕緊回手他腦袋上用力摸了好幾下，再把他摟進了懷裡：「是是是是是，我是傻逼，你媽是肖淑琴，你是我們家兒子，你是我親弟弟。」

「誰也別想讓我離開這個家一步！」付一傑從他懷裡掙了出來，跳下了車，「誰也別想！」

付一傑全身都發抖，眼裡泛著淚光，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付坤從來沒見過付一傑這樣，付一傑一向對什麼事都很平靜，甚至連高興不高興都表現得不明顯，現這個樣子，讓付坤頓時心裡疼得都揪一塊兒了。

他下了車，抱住付一傑，使勁揉著他頭髮：「知道了知道了，誰也別想……一截兒你別這樣，哥跟你保證，咱家誰也不會讓你走，誰也不會讓人把你帶走！」

付一傑扯著他衣服，手還是發抖，不知道是氣還是害怕，或者是莫名其妙激動。

后他一把掐了付坤腰上。

付坤抽了口氣，疼得直想掐付一傑脖子。

付一傑勁兒很大，指尖隔著衣服都掐進了他腰上皮膚里，他都能感覺到掐破皮兒了，但他沒動，咬牙挺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沒過多久，總之腰上被掐破地方都疼麻了，付一傑才終於平靜下來，鬆了手，軟軟地靠他身上沉默著。

付坤繃緊肌肉總算是放鬆了，這一放鬆，他差點直接跪下，往後靠了橋欄杆上才算是站穩了。

付一傑抹了抹臉，眼裡淚水已經收了回去，只是眼眶還有些發紅。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皺著眉看了看付坤：「是不是破了？」

「啊？」付坤扯過衣服看了看，衣服腰位置上有兩個血點，「是。」

「這麼不經掐。」付一傑說。

付坤愣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以後多掐掐就經掐了。」

付一傑掀開他衣服，盯著付坤被自己掐得紅了一片還帶著小口子腰：「我一定是練過。」

「是，九陰白骨爪，」付坤看著付一傑，不知道他現這個反應算是正常還是不正常，「你說我現去練個金鐘罩還來得及么？」

付一傑輕輕嘆了口氣，順著橋頭土坡慢慢走了下去，坐河邊，盯著河裡閃著光水。

付坤把車鎖了，跟了下去，坐到他身邊。

「哥，你說，」付一傑往後躺到土坡上，閉著眼，「她知道咱家哪兒么？」

付坤沒出聲，過了一會兒才問：「她來找過你幾次了？」

「昨天一次，今天一次。」

「那估計……」付坤想了想，「她不知道咱家哪兒，只是不知道從誰那兒打聽你三小。」

「為什麼？」

「這種事一般都會先聯繫父母吧，找小孩兒有什麼用，她要真想帶走你，第一該聯繫就是咱爸媽啊。」

「爸媽會讓我走嗎？」付一傑皺著眉。

「不會，」付坤回答得很肯定，「打死也不會。」

「付坤，」付一傑突然換了稱呼，「你說話算數么？」

「算，怎麼了？」付坤側著躺到他身邊，摸了摸他臉。

「你說過會一直跟我一起，」付一傑睜開眼睛轉臉看著他，「算數么？」

「當然算。」

付一傑很滿足地笑了笑，翻個身摟著他脖子，湊到他眼前，很小心地他嘴唇上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