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clean shot！

一中這個暑假把體育館翻修了,籃球場和排球場都換了木地板，付坤覺得挺浪費,過不了多久,地板就又得一踢一塊板兒飛起來了。

這回籃球賽動靜弄得挺大,室內和室外場地都拉上了橫幅,櫥窗里還貼了很大海報。

海報里有兩張是付坤畫，陳莉跟老師那兒一通吹，就差說付坤是漫畫家了,付坤趴老師辦公室舊桌子上畫了好幾天才算是畫好了。

「看看,簡直震了，」陳莉看著櫥窗裏海報一個勁兒嘖嘖，「坤子，以後我寫故事，你畫漫畫吧，咱出本書，肯定比你夾娃娃賺錢多。」

「什麼故事？」付坤往球場走，付一傑他們班比賽是放學之後第一場，他得提前到，「冷麵帥哥俏佳人么？」

「不，黑道大哥愛上小白羊。」

「你能琢磨點兒正常東西么？」苟盛忍不住插了句嘴，「別老看言情了。」

「早不看了，我現看三毛，」陳莉撇撇嘴，「我要做一個沙里揚帆女子！」

「剩兒！一會兒咱成全她。」付坤銼了銼牙。

「怎麼成全？」

「把她臉按沙坑裡，咱學校三個沙坑，挨個按。」

「沒勁，」陳莉揮揮手，蹦著走到他倆前面，「以後我去沙漠時候會給你們寄照片。」

「要帶夠水。」苟盛提醒她。

「沒水了就只能喝尿了。」付坤說。

然後他和苟盛迅速從沙里揚帆流浪女子跑題到了沙漠沒水情況下，一杯水能循環利用多少次以及按陳莉體重能撐多少天。

付坤走到籃球場邊，還沒找到付一傑哪兒，就聽到幾個女生拉長了聲音：「付坤——哪個是你弟啊——」

不少他們班女生都來了，還有隔壁班。

「剩兒！」陳莉扭頭一臉凝重地看著苟盛，「你憂傷嗎？」

「我憂傷什麼？」苟盛很茫然。

「你，還有那個誰，對，孫瑋，你倆都是付坤好哥們兒對吧？」

「嗯。」

「你倆成天跟付坤呆一塊兒，還沒找到你們沒人追原因嗎？」陳莉語氣很沉痛。

「沒啊，原因是什麼？」

「你倆缺少吸引姑娘技能！」陳莉認真地說，「長相咱不說了，畫畫，玩遊戲……」

「這吸引姑娘？」苟盛打斷她，「拉倒吧，這技能對於付坤來說，跟姑娘沒什麼關係，只跟錢有關係，你成天幫他賣娃娃賣畫，你還不知道？」

「你沒救了。」陳莉翻了個白眼兒。

「你倆繼續扯，我過去一下。」付坤指了指對面，付一傑穿著他們班6號隊服正蹲球場對面看他。

付一傑他們2班隊沒什麼身高優勢，付坤看了一下，對手4班人明顯平均身高要超過他們。

「放鬆打，」付坤蹲到他身邊，「我給你帶了啦啦隊來。」

「嗯。」付一傑搓了搓手。

「別硬拼，量從下面傳球，他們個兒大，你別受傷。」

「嗯，」付一傑看了看球場，「哥，一會兒我們攻哪邊你就站哪邊籃下吧。」

「為什麼？」付坤愣了愣，籃下視野不好，站兩邊才看得舒服。

「邊線人多，我怕找不到你。」

「……我會尖叫，你順聲音找不就行了？」

「你叫得過那些女么？」付一傑斜眼兒瞅他，「你站籃下，我們肯定能壓著他們打。」

「行。」付坤點點頭。

拋硬幣挑完場地之後，付坤和苟盛還有陳莉都用書包墊著坐了4班籃下。

「你弟跟個白瓷瓶子似，」陳莉看著站中線等著跳球付一傑，「別給碰碎了。」

「不可能，」付坤嘎嘎樂，「他勁兒大著呢，一年四季大清早地就著風雪酷暑流浪，身體比我好。」

「你弟是2班吧，哎他們班小姑娘都挺漂亮啊……」苟盛對付一傑沒興趣，一直盯著他們班女生看。

「你也就看看命了。」陳莉從書包里拿出把小扇子邊扇邊說。

隨著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雙方跳球隊員一片叫喊聲中跳了起來。

讓付坤意外是，付一傑他們班那個明顯比對方矮了個半個頭隊員居然跳到了，把球直接撥給了付一傑。

「啊——」付坤一看付一傑接住了球，立馬蹬著腿嚎了一聲。

「我靠你弟可以啊！」苟盛也喊了起來。

付坤沒怎麼看過付一傑正式打籃球，只知道張青凱教導下，這小子基本功還不錯，但當看到付一傑帶著球往這邊籃下跑時候，他又跳起來吼了一聲。

付一傑帶球很穩，過人也很靈活，因為個子不高，對方兩個人想從下面抄球都被晃過去了。

「投！小白寶貝兒投！」陳莉尖叫著也跳了起來。

付坤一下都沒反應過來這個小白寶貝兒叫是誰。

「投屁。」付坤說，付一傑上籃路線已經被封死了。

付一傑沒投籃，反手把球傳給了身後跟著14號。

14號沒反應過來，接球時候差點兒脫手，投籃時候也急，為了趕對方撲過來蓋帽之前出手，胡亂把球往籃框方向一扔，沒進。

4班人搶到了籃板，戰場迅速往對面籃下轉移。

「亂七八糟啊！」付坤忍不住喊了一聲，初一小孩兒打球一點兒配合都沒有，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練。

正琢磨呢，場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叫喊聲。

付坤用手遮著陽光看過去，大概是混亂當中，球漏了出來，被付一傑拿到了。

「沖沖沖！」付坤一邊蹦一邊揮手大喊。

「付一傑沖啊——」女生們聲音果然不是他能比，瞬間就把他喊聲蓋掉了。

付一傑趁著一幫人還沒反應過來，拿了球轉身就往這邊帶，不過過了中場之後被人攔住了，一對一。

看攔截姿勢，那人是會打球，個子也比付一傑高不少，付坤頓時捏了把汗。

但接下去付一傑動作讓他半張著嘴愣住了。

停球，胯|下運球避過了對方抄球，背後運球，對方想貼過來繼續抄球時候，他右手一勾，換到了左手，接著就一片尖叫聲中用左手帶球晃過了防守，衝到了籃下。

付坤簡直沒法表達自己得意之情，沖著帶球過來付一傑就喊：「付一傑！我愛你——」

付一傑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三分線前停下，把球換回右手投了出去。

「操！」付坤愣了。

「進！」苟盛跳起來跟著使勁。

球空中劃了個長長弧線，落進了籃框里。

「漂亮！」陳莉把手圈嘴邊喊，「三分！」

「netsht！」苟盛喊。

付一傑有些得意地沖付坤眯縫著眼笑了笑，其實他左手也能投，但他不願意付坤面前有失誤，所以還是用了右手，勁兒大一些。

這個漂亮過人加三分，配合著場邊啦啦隊小女生們尖叫，頓時點燃了付一傑他們班隊員鬥志，開始壓著對方打。

其實依然沒什麼章法，配合這種高端東西是看不到，教練也沒有，暫停時候主要活動是喝水和沖女生顯擺，但扛不住小男生們一個個跟嗑了葯似拚命。

付一傑不太投籃，他主要是負責從邊線帶球到籃下然後分球給隊友投籃，還有，無用功地企圖組織進攻。

下半場付坤他們幾個換了一邊籃框下坐著，結束時候，比分已經拉開到了11分。

付坤汗都把衣服濕透了，看付一傑比賽比他自己上場還使勁。

「真沒想到啊，你弟看著就一乖巧好學生，打球這麼帥！」陳莉拚命搖著扇子，臉都喊紅了，「你說我要換成你弟暗戀，靠譜么？」

「你沒完了啊？」付坤有點兒無奈。

「算了還是暗戀你吧，我是個專一人。」陳莉又說。

「放棄吧，」付坤樂了，「你我這兒就是個男。」

「胸白長了。」苟盛接了一句。

「滾！有你倆這樣嗎！」

「來了！」苟盛喊了一聲，指著場上。

付一傑帶著球從右邊線往對面籃下跑，這場比賽還有一分鐘結束，以他們比賽節奏，這基本就是后一次進攻了。

付一傑看到付坤站了起來，頓時來了精神。

他不是個愛出風頭人，別人喊著他名字尖叫時候，他並沒有太多感覺，但面對著付坤時候就不同了，他就想付坤面前表現得出色。

來個完美收場吧！

付一傑用餘光掃了掃四周，因為比分已經拉開，對方沒有追回可能，基本已經放棄了防守，所以他面前幾乎是一馬平川。

他決定耍個花活。

這招是張青凱教他，他練了挺久，一般也就沒有比分壓力時候用用。

付一傑衝到了籃下，這回他沒有投三分，而是選擇了三步上籃。

但並不是直接抬手投籃，他跨出一步之後突然反手把球用右手向後勾了出去。

「牛逼！」付坤喊了一聲，他看出來了，付一傑這是要從身後把球換到左手，再用左手投籃。

四周頓時又爆發出了叫喊聲。

一片喊聲中，籃球從付一傑右手繞到了身後，接著碰到了左手。

然後，脫手，向前飛出。

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筆直地對著底線飛了過去，砸了正站起來準備叫好付坤臉上。

付坤一聲叫好被球砸回了肚子里，再他捂著臉彎下腰時候轉化成了一句悲憤吼聲：「我——靠！」

場外觀眾沉默了兩秒鐘之後爆發出了狂笑。

場上隊員都沒能繃住，比賽結束哨聲響起來時候，都跑到付一傑身邊拍著他肩膀邊樂邊說：「真准！」

付一傑跑到付坤面前時候，付坤剛用陳莉據說是日本進口小手絹捂著鼻子。

「流鼻血了？」他頓時急了。

「嗯，」付坤捂著鼻子，悶著聲音說，「您這玩哪出？」

「玩砸了。」付一傑皺著眉。

「你玩你哥玩得很成功，」陳莉表揚他，「小不點兒你打球是真好，打今兒起姐姐是你粉絲了！」

「付一傑，」身後跑過來一個高個兒女生，碰了碰付一傑胳膊，遞了瓶水給他，「喝水吧。」

「謝謝。」付一傑接過水，這是他們班體育委員崔蓉。

「你打得真好！」崔蓉沖他豎了豎大拇指，「真牛。」

「謝謝。」付一傑說。

崔蓉走開之後，付坤捂著鼻子看著付一傑：「我說你平時都這樣么？」

「哪樣？」付一傑愣了愣。

「除了謝謝不會說別了？」

「那說什麼？辛苦了？」

付坤瞪了他一眼，捏著鼻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真傻啊。」付一傑回答得乾脆利索。

「我知道你為什麼沒女朋友了，」付坤彎腰從地上撿起書包，「你去收拾東西吧，我車棚等你。」

付一傑胡亂書拾了書包和衣服，跑到車棚時候沒看到付坤，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付坤鼻子里塞著兩團紙巾慢慢走過來了。

「還出血嗎？」他跑過去。

「好多了，這不算事兒，就是有點太突然，給我嚇一跳，」付坤把車推出車棚，說話聲音帶著鼻音，「可惜啊，花活沒玩成。」

「疼嗎？沒砸斷吧？」付一傑突然想起了當年汪志強鼻子，立馬有點兒擔心。

「沒斷，你當你有多大勁兒呢？」付坤跨上車，往前一蹬，「上來，走。」

付一傑跑了兩步跳上車，腦袋頂著付坤後背，有點兒鬱悶，確切地說，是越想越鬱悶。

本來一場挺漂亮球，愣讓自己收了這麼個尾，耍個花活居然耍了付坤一臉血，這叫什麼事兒！

「一截兒，」付坤撒開了車把，雙手背到身後按著付一傑臉揉了揉，「真沒想到啊。」

「沒想到你看我比賽看出鼻血來了么，」付一傑很地用臉頂著付坤手心蹭了蹭，「明天大家都得知道付坤他弟用球砸他臉了。」

付坤樂了，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想說，我沒想到你打球都有這個水平了，我記著你以前打得沒這麼好啊，今天看完比賽，突然覺得你不像洋娃娃了。」

「我早就不像了，你還沒老呢記憶力就退化得這麼厲害，」付一傑嘖了一聲，「我打得好么？」

「嗯，我嗓子都喊啞了。」

「大概是對手太弱顯，」付一傑謙虛地回答，心裡很得意，雖說后那一下玩砸了，但之前還是挺牛，「你們班比賽時候我也去喊。」

「我給你弄個喇叭。」

付坤騎著車到了院門外時候，突然猛地一捏車剎，付一傑臉他背上撞了一下：「怎麼了？」

「那車……」付坤一條腿撐著地瞪著前面。

付一傑一聽，心裡一緊，從後座上跳了下來，跟著往前看過去。

公交公司宿舍院子外面街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車型和車牌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是呂衍秋車！

「她來了？」付一傑突然感覺到了害怕，她是怎麼找到家裡來？

「估計是……」付坤也下了車，盯著這輛黑色轎車，「這是怎麼找來！」

付一傑沒有說話，這段時間呂衍秋一直沒有再出現，他帶著一絲僥倖心理覺得也許她已經了解了自己態度，不會再來找了。

沒想到現突然自己家門口看到了呂衍秋，這讓付一傑一下整個人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之前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回家看看。」付坤推著車準備進院子。

「不，」付一傑拉住了他胳膊，「先不進去，現回去，她萬一拉著我說怎麼怎麼想我之類，媽會心軟。」

「她不拉著你也能說怎麼怎麼想你，媽不一樣心軟么？」付坤嘆了口氣。

「不一樣，」付一傑轉身往院子對街一個冷飲店走，「我跟你說紅燒肉怎麼好吃，跟一碗紅燒肉擺你眼前，能一樣嗎。」

付坤愣了愣，覺得付一傑這形容有些神奇，但還是跟著他過了街，把車停路邊樹下，進店裡買了兩份刨冰。

刨冰吃完時候，呂衍秋從院里低著頭走了出來，手不時眼睛上輕輕按兩下，接著就上了車，很地開著車消失路頭。

「走了，回家。」付坤站了起來。

「哥，」付一傑沒動，「你站我這邊兒么？我不走。」

「什麼事我都站你這邊兒。」

兩人上樓時候，碰到幾個鄰居，大家都看上去挺平靜，呂衍秋應該是沒有把事情鬧得讓樓里人都知道。

付一傑推開家門時候，心跳得很厲害，現他要面對一件自己完全沒有能力處理好大事，雖然他有自己想法，卻也知道有些事可能不並會簡單地解決。

老媽坐沙發上，老爸站桌子前往茶壺裡放茶葉。

「媽。」付一傑叫了一聲。

老媽轉頭看到是他，突然跳起來，衝過來一個巴掌甩了他胳膊上。

付一傑被這一巴掌打得一個踉蹌，整個人都蒙了，從小到大，老媽沒動過他一個手指頭。

「媽你幹嘛！」付坤趕緊擋付一傑前邊兒。

「還有你個腦子沒溝玩意兒！」老媽又一巴掌拍了付坤背上。

付坤覺得老媽這一掌功力相當深厚，拍得他感覺自己舌頭都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