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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文達邁著很輕快的步子就回家了,比往常還提早了半個時辰。說到底,心裡頭對那雙靴子還是有點期待的。
但是回到房間之後,並沒有看到他的靴子的成品,反倒是在昨天晚上他試過的靴子旁邊放著一隻小的,看這個大小,明顯就是給許文昭穿的。
許文達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了,媳婦兒好像不是使性子,真的生氣了。
許文達總算知道什麼叫做自作自受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棉鞋,苦笑了一笑。
又過了幾天,許文遠和許文昭的鞋子這才做好了。許文昭穿在腳上,高興的不行,看的許文達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晚上吃飯的時候,許文昭說道,「今天有同學說要買我的手套呢,都來問我哪裡能夠買到,很多人都很喜歡呢。」
許婉聽到許文昭這麼說,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麼說的。」
許文昭笑眯眯的說道,「我跟他們說是我大嫂跟姐姐做的,沒有賣的,他可羨慕了。」
聽到許文昭的話,許文遠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下,心中決定動過應該更快一些了。
第二天一早,佟雪推開門的時候,看在門外的景象,嚇了一跳,外頭的屋頂上有薄薄的一層雪,空中還在不停的落雪下來。說起來這雪實在不算大,但是這裡是禺州,卻下雪了,這問題就大了。
這說明這個常年炎熱的地方,現在的地表溫度已經的低到零度以下了,在這個沒有炕,很多人家也不準備多餘的柴火過冬的地方,這簡直會要了人命的。
佟雪因為之前就考慮到家裡弟弟妹妹來了之後可能會不適應,早早就准別了炭盆,但是條件不寬裕的人家,很多都是蓋一床稍微厚點的被子,忍一忍就過去了。
若是往常的天氣,到也無事,可今年的冬天這麼冷,怕是不太容易熬過去。
佟雪看了一眼還睡著的許文達,走過去,因為手太冰涼,佟雪隔著被子推了推許文遠,「文遠起床了,外頭下雪了。」
許文達動了動,伸手將佟雪的手捉住,然後放進被子裡頭,換了個姿勢,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之後,許文達猛地睜開眼,然後看著佟雪,問道,「下雪了?」
看到佟雪點頭,許文達一骨碌就從被子裡頭爬了出來,準備穿衣服離開,等到準備下床穿鞋子的時候,地上放著的正式佟雪做好的雪地靴。
許文達愣了一下,這幾天他先後看著兩個弟弟都穿上了新靴子,結實程度看上去很有保障的樣子,心裡就忍不住犯嘀咕,他的那一雙,怎麼不見媳婦兒做了。
可是要讓他去問佟雪,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就一直憋在心裡頭,沒想到今天早上就看到了。
佟雪看著坐在床沿發獃的許文達,「發生么愣呢,這靴子穿著比棉鞋稍微好些,雖然樣子是丑了些,但是卻是十分暖和,今天天氣愣,你還是穿的厚些吧。」
許文達將鞋子穿好,只覺得今天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簡直從腳底板暖和到了心底。
因為今天下了雪,許文達匆匆的喝了碗粥就離開了。
許婉和許靜陸續起床,許靜顯得很高興,一個人在院子里又跑又跳,過了一會兒許婉也去跟她一起鬧,很顯然是受到了許靜的感染。
佟雪看著在外頭歡脫兩個人,忍不住出聲,「你們兩個趕緊回來,在外頭要著涼了。」
許婉聽到佟雪說話,也拉著許靜進門了,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要冷到了許靜就不好了,剛一進門,許婉就說道,「看著下雪,我就想起了在青山村的時候,我們在院子裡頭打雪仗,雖然別大哥懲罰了要寫大字,但是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開心啊。」
許靜在一旁也是眼睛亮晶晶的,「我們打雪仗。」
佟雪卻在一旁潑了一盆冷水,「咱們青山村的雪那一個晚上能下多厚,踩進去腳掌都看不到,都到小腿了,打雪仗當然是沒問題的。但是在這邊那雪就薄薄的一層,你一手伸下去抓雪,肯定能撈上來一把泥。」
佟雪剛才就注意到了,屋頂的上的雪看起來還稍微多一點,但是地面上的,地上的顏色都能隱隱約約的透出來,頂天了也就一兩厘米厚的雪,新鮮新鮮到是可以,可是要是打雪仗,卻是不行的。
佟雪說道,「等下靜兒可不許去外頭玩雪啊,也就是晚上比較冷,現在還能看到些雪,等到過會兒到了晌午,天稍微暖一些,這雪肯定就消了,地上那雪可是不幹凈。」
看著許靜有些不情願點點頭,佟雪這才問道,「你們昨天晚上睡得好么,有沒有覺得冷?」
許婉和許靜都搖了搖頭,「我沒來這裡之前,還以為南方就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呢,沒想到也是有冬天的,我昨天晚上還真覺得有些冷,半夜的時候還醒來了一回,又加了一床被子,這才睡得香了。」
許靜也趕緊附和,許靜從前幾天開始,佟雪就強硬的給她加了一床被子,這幾天一直都是兩床棉被,夜裡頭睡得可香呢,「不冷。」
許婉也在一旁說道,「大嫂你不用擔心我們,每個房間你都準備了兩床厚棉被,屋子裡還放著炭盆,別說是冷了,外頭下了這麼多天雨,屋子裡連濕都感覺不到。」
說到這一點,許婉真的是決定佟雪方方面面都考慮的太周到了,根本不用他們操心什麼。
佟雪看了看外頭依舊陰沉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晴,「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
對於禺州下雪這件事,佟雪還是十分擔心的,要知道禺州已經這麼冷了,那禺州往北的地方豈不是更冷了么,搞不好平時不怎麼愣的地區現在都在大規模下雪,說不好有很多地方都鬧了雪災。
佟雪有幾分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剛才聽翡翠說,她前幾天就聽人說了,今年冬天是禺州這近十年來最冷的冬天,上次下雪還是十幾年前呢。」
許婉聽了佟雪的話,也是心有戚戚,他們都是從苦日子過來的,心知道普通百姓,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天災了,不過幸好,這已經冬天了,「好在,現在是冬天,也不存在什麼糧食欠收什麼的。」
佟雪點點頭,現在是冬天,不會影響到地裡頭的收成,有了這雪,說不定明年的冬小麥收成更好,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雖然是這樣,怕是也有不少人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佟雪默默的期待的著千萬別凍壞了人,「這邊的人可是沒有燒火習慣的,很多人家甚至冬天跟夏天蓋得都是一床被子,按照往常的天氣能過得去,但是按照今年的這個天氣,我看不一定。而且這邊的人柴火備的都少,也不知道這天氣還要持續多長時間。」
許婉聽到佟雪的話也沉默了,前段時間,她自己都穿的是單衣,誰也沒想到冬至之後,沒幾天就開始綿延不絕的下雨,「已經下了好多天了,應該要晴了吧。」
佟雪卻有些不樂觀,眉頭微蹙的看著天空,「誰知道呢。」
到了吃完飯的時候,許文達沒有回來,佟雪看到了魯旺,就把人叫住了,「魯旺,外頭情況怎麼樣了。」
魯旺立刻說道,「回稟夫人,外頭情況不是很糟糕。」
聽到魯旺的話,佟雪的心就放下了一半,魯旺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瞞著她,那就是真的了,「昨天夜裡,雖然溫度突然降低了,但是好在禺州這邊溫度就算再低也實在低的有限,城內並沒有凍死人。」
佟雪那另一半的心也放下了,「那就好。」
魯旺繼續說道,「倒是有幾家屋子本來就破敗的,前幾天連續下了很多天的雨,本來屋頂就不是太結實,昨天稍微下了些雪,那屋頂就承受不住了,不過是茅草屋頂,雖然掉下來了,但是沒有砸壞人。」
佟雪點點頭,「沒有死傷,就是萬幸。還有什麼別的事情么?」
魯旺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城內的棉花在一夜之間,價格漲了五倍。糧食的價格也在漲。」
佟雪對這個事情,心中早有估計,因此魯旺說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意外,「棉花本來就不便宜,現在這麼一漲價,很多人家更加買不起了。」
魯旺繼續說道,「禺州本地是不產棉花的,都是從別處運來的,但是咱們在禺州都下雪了,咱們往北邊去的路怕是沒那好走。估計短時間之內,棉花過不來,大人說,這棉花的價格,恐怕還要漲價。」
「我知道了。」佟雪的心裡就是咯噔一聲,說起來雪災最直接的影響,除了凍傷凍死人,壓塌房屋之外,最嚴重的不就是阻隔了交通,就算是在現代,都有那種汽車堵在雪裡頭一堵就是好幾天的情況,更何況現在這種交通。
禺州不產棉花,只能從外頭進來,所以在第一天,棉花暴漲的價格就直接體現出來的了,但是番州城內也是不產糧食的,糧食都是從周邊的村子里進來的,糧食的價格雖然漲的比不上棉花,但是若這天氣繼續持續下去,糧食的價格也必定是要漲的。
佟雪問道,「相公,他有什麼辦法么?」
魯旺說道,「大人正在思考對策。」
許婉看著自從跟魯旺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發獃的佟雪,忍不住問道,「大嫂,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場雪什麼時候能結束。」
當天晚上,佟雪等到很晚,許文達都沒有回來,想來是在衙門太忙了,就連許文遠都一個晚上沒見人影。
第二天佟雪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身邊的枕頭稍微凹陷下去了一點,上面還有一跟頭髮,看來許文達昨天回來睡了一會兒,但是出去的這麼早,想來是沒有睡多長時間到。
上午佟雪沒想到會見到劉掌柜。看著許久沒見的劉掌柜,佟雪說道,「劉掌柜,稀客啊。」
雖然現在兩家的生意還在繼續,但是劉掌柜現在也是個忙人,佟雪基本上見不到,沒想到今天劉掌柜卻來了,倒是讓佟雪有幾分意外。
劉掌柜笑眯眯的看著佟雪,「許夫人說笑了,我這人可是只要有機會,就立刻上門的,怎麼會是稀客呢。」
「劉掌柜這次是來?」佟雪有些摸不準劉掌柜的意思。
劉掌柜笑著說道,「這不是現在外頭亂糟糟的,我就是過來問問夫人缺些什麼,我就給夫人送來么?」
「外頭?亂糟糟的?怎麼了?」
劉掌柜臉色一變,「許大人沒跟夫人說起啊,若是沒有說,倒是我唐突了。」
佟雪聽了心頭一跳,「外頭的事情,我要出去打聽一下,就打聽到了,我總歸遲早會知道的,劉掌柜知道什麼,不必客氣,直接說吧。」
劉掌柜說道,「昨天呢,糧食只漲了一倍,到了今天早上,糧食已經翻了三四倍了。」
佟雪臉色一變,「不應該啊,就算是城裡沒有糧食,家家戶戶總是會備一點的吧,一時間應該還不至於就要出門去買糧,只要過了最冷的這幾日,天就放晴了,到時候一切就恢復正常了,怎麼會突然這麼高?就算要漲價也應該有個過程吧。」
「還不是那些個奸商,昨兒看著棉花價格好,就動了心思。」劉掌柜嘆了一口氣,他做了一輩子生意,這也還是頭一回見這商人這麼黑的。
劉掌柜感慨之餘還不忘自己心裡頭美一下,許夫人總是說他心眼多,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一個誠信的良心商人好么,劉掌柜說道,「其實城裡幾個糧行,都是有糧食的,在番州府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了,這城裡每年能消耗多少糧食,他們心裡門清,糧食早就準備好了,都好好的存著呢。但是現在遇上這個事兒了,就開始每個兩個時辰只賣一點點,幾家糧行如同商量好了一般,這家賣完了,那家開始賣,價錢就要往上翻一番,糧價就這麼硬生生的哄抬上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