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一
京中如何,遠在湘城王村是不可能知道的。村裡,村民正熱火朝天的干著農活,自打有了耕機之後,村民下地都有了勁頭。耕機雖好,要卻也不是萬能的,像是渾水稻,番薯就不能用耕機播種,即便如此,村裡家家戶戶也都為自家備上一架耕機。
耕機在梧縣推廣得非常迅速,上官帶著聖譽到達梧縣。以往都是聖旨下發,並著賞錢下來,一路官員均可截流,到達發明者手上,十有**只余要碎錢,遇到大貪之輩,恐連碎錢都沒有。此次卻不同,皇帝不知怎麼想的,派身邊親隨帶著東西跟著官員一同過來,要親眼看看用耕機如何播種,並尋發明之人。
原本想要貪功的官員分文未收到,只能眼見著錢飛進傍人的口袋,心氣自是不順,卻也不敢隱瞞功績。從知府到縣令全聚到梧縣王村。親隨到了王村,便想起此處不正是前王宰相的老家。待在村長家見到添丁和王修柏,親隨立刻換上笑意,「咱家一路上便覺得在何處聽聞此地之名,見到兩位公子,方才憶起。宰相如今可好!」
「勞公公挂念,家父如今做閑散老人,倒也精神奕奕。」王修柏向親隨行禮,對知府等人也見禮。知府嚇得不行,宰相在他轄地,他怎不知。
添丁跟在兄長的身後,一一行禮,心裡吐槽古時制度,尼瑪,動不動就跪,真是得帶個「跪得容易」才行。
親隨和王修柏交談數句之後,便把話題轉到了耕機,當聽耕機是添丁想出來時,親隨和跟來的官員無不驚訝,誰也不會是幼童。親隨忙問添丁是如何想,添丁嘴角抽了抽,怎麼有種被記者採訪的既視感?
「初時並未多想,家兄下田播種,揮不起鋤頭,翻不動地,草民便想若有東西替家長所勞,也免家兄受耕地之苦。」添丁嚴著臉回答,親隨大讚兄弟二人兄友弟恭。之後親隨宣讀聖旨,又送上賞銀,最後由村長引路看耕機如何勞作,便跟隨官員離開,從始至終也沒說要見見前王宰相。臨走前,添丁塞給公公一個荷包,裡面的錢不多,也就是表達個謝意。親隨並未拒絕,讓添丁鬆了口氣,別小看公公,可不是誰都能跟在皇帝身邊。
王村來了貴人,王老六自然聽到了些消息,起初添丁也擔心,父親會不會突然衝出來,方清醒足月,若再引起心思,怕是難滅。添丁擔憂,王修柏也憂心,坐在院子裡帶著兩隻長大些狗,看著散步家禽崽子的王琇芸面帶著憂色,時不時的往房門掃上一眼,就怕下一刻父親推門而出。
王老六悠然的在房裡閑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著什麼,是當真醒了,再不做官夢,還是蟄伏起來,待他時爆發。
家中意外的平靜,讓仨小輩全都鬆了心神,而在梧縣縣令家宅里,飯桌之首坐著皇帝親隨,湘城知府和幾位要員分坐兩側,知府主要問的是宰相之事,之前不知,倒也罪過,現下知了,該當如何處事,便需親隨提點一二。若皇帝還想再用宰相,現下他便要捧著,不容有半點閃失,若前宰相無再翻身之力,那麼自當是另一種處事。
親隨心明了,看著知府笑未達眼底,知府忙偷偷往親隨手上塞了數張銀票,親隨眯起眼睛,半晌之後方道:「咱家出京前,皇上在朝堂之上仍提起宰相幼子的婚事。」只不過皇帝是忌諱李將軍。誰讓宰相入了親隨的眼,想要回護一二,何況他的話也不是作假。
知府倒吸了口氣,忙給親隨倒酒。
添丁不知縣城中發生的事,這會兒和大哥一起把皇上賞的東西收起,至於銀錢,兩人藏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添丁準備進蟹苗,餘下的錢,添丁準備打些簡單桌椅,再弄一輛車,準備等春耕結束之後,去城裡擺攤賣包子。
晚上布菜時,便見父親一臉的笑容,兄弟二人懸著心,一直到晚飯過後,也不見父親說什麼,兩人猶豫要不要告訴父親賞賜的事,隨即想到,村裡大部人都是知上面賞了東西,也見他們抬了布匹和如意出來,至於銀錢,當時就被兄弟二人藏了起來,也跟村長說明,當是不會被外人所知,雖說村裡都是同姓之人,骨子裡都帶著血緣關係,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二人猶豫了一番后,王修柏去了雙親的屋子,把此事告訴長輩,當說的說了,不當說的錢財,王修柏選擇了隱瞞。父親會不會起疑,王修柏表示不在意,他相信父親不會說出去。
在後世的螃蟹中當數大閘蟹最聞名,現下的螃蟹都有什麼種類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吃螃蟹,若不然,當然自己提起時,大哥早就搖頭說:螃蟹是何物?或是那多足蟲能吃?
不論是養殖還是種植,對於添丁來說,都需要摸索,貿然的將兩种放在一起,是冒險,也是賭博,若是弄好了,也許是一本萬利,若是弄不好,今年搞不好要繼續喝米湯。
家裡有了錢,便顯得有了底氣,添丁和大哥在趕集日再次進了城,此次兩人要買些面,肉,還要去一趟雜貨鋪,饒是不想和對方過多牽扯,尋蟹苗之事,仍需要有人幫忙。在進城之前,添丁有去尋過村長,問詢村裡河中是否有蟹的事,且提出要在水稻田裡養蟹。
若在無耕機之前,村長絕對不會同意添丁搞什麼水稻蟹田,現下聽后,不但沒說不,反而大力支持,然後笑呵呵的開口,直言河裡都有何物,上下游如何且梧縣內,也只有大戶中有大戶,每年在入秋之後,能吃到蟹。總結就是無蟹,沒有蟹就意味著沒苗,就算有市場,也沒有苗,還是不要異想天開,老實種地為上策。
添丁只當沒聽懂,此處無苗可不意味著別處沒有,於是添丁便想起雜貨鋪。
肉面等物好買,與雜貨鋪掌柜談蟹苗一事卻不易,添丁進了雜貨鋪,直接跟店裡的夥計言要尋掌柜的談買賣。夥計十分機靈,引兩人到側廳坐下,倒了兩杯茶后,請兩人稍等便去尋掌柜的。兩人的茶剛喝一口,掌柜的便已到近前,「不知二位尋在下談何買賣。」
「我等想尋些蟹苗,不知掌柜的可有興趣?」王修柏沒繞圈子,來時弟弟便說直來直往就可。
「蟹苗?」掌柜的看向兩人,「二位是想養蟹?」就他所知,每年進貢的蟹是打河裡撈上,均是野生,無人專養蟹。
「是。」王修柏起身拱手,「還望掌柜的幫忙。」
「此事……」
「於掌柜而言,當是不虧,待蟹長成之時,我們亦先供給掌柜。」王修柏拋出餌,弟弟有言,若養成,單在梧縣便能賣上高價,蟹不愁賣。
掌柜的未應言,他在思考可行之事,見眼前兄弟二人似有把握把蟹養出,待長成之時,轉手賣了,必賺。去尋蟹苗需要的無非是人力和運過來的費用,算是無本買賣,不虧。「二位想收多少?」
王修柏本想第一年養當保守一些,可添丁卻不這麼認為,養得少不代表成活率,而且二畝上等田,地方大,若不多養一些,看著都覺得虧。兩人最終定下半數。
「算上往來的費用,共計三兩,先付一兩定金。」掌柜的痛快,立刻報了價。
「高了。」
「不高,我包全活,死一隻便全數退定金。」
「二兩。」
「三兩,不二價。」掌柜的咬死價不鬆口。
「二兩,掌柜的可要想想咱們做的是長久的生意,到收蟹時,難不想與傍人同價?」
王修柏和掌柜的各不相讓,添丁淡定的喝著茶水,這茶不錯,以前怎麼沒發現,大哥討價還價還挺厲害。最後掌柜的被王修柏說服了,以二兩之價成交,定金為五百錢,十日之內將蟹苗送到王村。
兩人從雜貨鋪出來后,添丁向大哥豎起大拇指。王修柏挺了挺胸,頗有一股自豪感,兩人現下不知,掌柜的運去的蟹苗滿打滿算的費用,只有定金之數,余上均是純利。
解決了心頭大事,兩人快速去往市集買面和肉,又去買了網線,回去請人編密集的網,以免螃蟹爬出。轉了一大圈,把東西都買全,回去的路上,添丁想著插秧之事,他與哥哥都不是精通農事之人,蟹苗又是十日內送到,他們需快些將稻秧移到水田中,怕是要請人幫忙了。
回到家中,拋開心事,添丁專心為大家準備包子。面是兄弟二人合力揉開,肉餡是大哥跺的,只是跺完之後,王修柏不停的揉搓手臂,添丁忙讓長姐舀出熱水,揉濕布巾,讓大哥自己去熱敷,不然待到明日,大哥的手臂怕是抬不起來,搞不好拿東西都會費力。
一直想要幫忙的王琇芸動作很快,木盆重,添了水之後更重,手無力,腳不穩,王琇芸身體前傾,人便向前撲去,可是嚇壞了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