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駕崩

第四十二章 駕崩

翌日,趙淑剛洗漱準備用早膳,小朱子便樂滋滋的過來稟報,趙淑見他喜形於色,不等他說話便揶揄的問,「發橫財了?」

「郡主,瞧您說的,奴才能發什麼橫財,再說了,發了橫財也沒地花呀,奴才方才聽宮裡傳來消息,說是霍老爺子給皇上當帝師去了。」

他說罷眉頭緊鎖,臉上有疑惑,「郡主,您說這霍老爺子是怎麼了,突然就同意做帝師了,據說還要做來年科舉的主官呢。」

趙淑訝然,不過只是片刻她便失笑了,「別亂說,有信嗎今日。」

「哦,沒有,不過有口信傳來,說是匈奴國不知為何內亂,如今都息兵了,亂賊景王無外援,怕是堅持不了多久,衛元帥很快就能回來。」

趙淑聞言點點頭,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小朱子揖禮後退下去,只是一直在思索方才那個問題。

看他眉頭緊皺的樣子,趙淑搖頭,他怎麼會懂枕頭風的妙處?看來趙氏在霍成義的心中占極重的位置。

不過說起匈奴國,趙淑也頗為不解,內亂?怕是被衛廷司與其他外邦合夥分解了吧,匈奴兵強馬壯,等閑是不會敗的,與匈奴打仗,多是險勝,勝后需要花很長時間來休養生息。

這回大庸倒是沒什麼損失,這樣極好。

用了早膳,依例去看霍白川,給他把把脈,進宮陪太后說話,再看看秋彤,偶爾趙儀有什麼事,也聊一聊。

日子過得不能更安逸。

雖說是在打仗,但糧草基本上都是緋鵬從各大家族裡募捐而來,國庫的銀子只需要造火槍,可以說大庸將在未來百年內無比強大。

有條不絮的日子,趙淑過得頗乏,幸好還有孫雲偶爾來串串門,轉眼天寒地凍的日子便來了。

找了趙氏以及孫雲,夥同秋彤,幾人便在慈寧宮陪太后說話。

「今日哀家若不贏你一局,哀家便不用膳了。」太后鬥地主一直輸,都快發飆了。

趙淑聳聳肩,撇撇嘴,然後放了點水,「皇祖母慣會威脅人,您若不用膳,這闔宮上下誰敢用膳?屆時阿君豈不成了罪人?」

「我與太后一樣,若不贏也不用。」孫雲看著手裡的爛牌緊皺眉頭。

趙淑:……瞪了她兩眼,正想反嘴,便聽積雲來報:「太后,碧游宮來人了。」

頓時,滿殿鴉雀無聲,誰也沒有再說話,太後過了半響才問:「何事?」

「太上皇病重,太醫們都去了。」積雲低聲道。

太後面上並無表情,只是手中的牌放下了,顫顫抖抖的站起來,趙淑與孫雲忙去扶,她卻推開了,轉過身,聲音冷硬的說:「哀家知道了,讓太醫看著。」

這意思便是不會去看明德帝,趙淑不知為何心中一痛,她明白太后的心如刀絞,親生的兒子,怕是要去了。

積雲不知該如何接話,頻頻向趙淑示意,趙淑低著頭,誰也不敢亂說,寬大的大殿內,落針可聞。

「皇祖母,阿君去看看吧,可好?」趙淑最終還是說話了,不管怎麼說明德帝待她也是疼愛的,作為侄女,她沒有拿自己去與江山社稷比。

太后微微點頭,彷彿花了好大力氣。

趙淑沒有多耽擱,從慈寧宮出來,帶著初春等人,便去了碧遊行宮,孫雲與趙氏都沒有跟。

見到明德帝時,他已神志不清,但養得還極好,珠圓玉潤的,只是神智都不清了,再珠圓玉潤又何用?

「皇伯父。」她輕聲叫。

明德帝坐在床頭,靠在引枕上,聞言看向她,傻傻的笑起來,「阿傾,你來看我了?今日我帶你去看晚霞,欽天監那幫人說過幾日要連日陰雨便看不到了。」

殿內貼身伺候的人都沒有多做反應,趙淑明白,他這個樣子怕是一段時間了。

這句話聽著頗為心酸,作為九五之尊,他是真的愛懿德吧,不然怎會還記得?

「皇伯父,我是阿君,您還記得封禪嗎?」趙淑坐在床前輕聲道。

聽到封禪二字,他的神智似乎恢復了些,眼眸化為清明,轉過頭盯住趙淑的眼睛,「封禪?朕還可封禪?」

「自然,待平定西涼,便可封禪,您不是一直想嗎?」趙淑點點頭,說得極其認真,當初說過的話,她願意去兌現,明德帝作為皇帝,沒有對不起江山社稷,他該有帝王的尊嚴。

彷彿存在心中許久的事被掀出來,他眸子亮了亮,但還是搖搖頭,「阿君,你莫要騙我,封禪?如今天下尚未太平,百姓尚未安居,兵不強馬不壯,有何臉面去封禪?」

「這是您的心愿。」趙淑淡淡的道,話語雖淡,但說得認真,讓明德帝不得不重視這句話。

只是,他自嘲一笑,「自古哪個帝王不想登頂泰山祭奠神明以示不世帝王之功?」

「您安安穩穩做個太上皇,終有一日便可去了,皇祖母年事已高,聽不得不好的消息。」說這麼多,這句才是重點。

明德帝聞言低著頭,「母后素來果決,你不必憂心。」他說罷突然抬起頭,目視趙淑,「阿君,你想過你的太子哥哥有朝一日會做出此等事嗎?」

趙淑愕然,不過很快便懂了,趙儀對他用了葯,親生的父親,骨肉親情,卻真的下了手。

只是,生在帝王家,作為父親,明德帝可曾反思過自己的不是?他沒有,只記得趙儀將他軟禁在這裡,只記得趙儀對他用了葯。

卻不記得當初趙儀是如何的招人迫害,幸好如今秋彤有孕在身,不然趙淑很擔心後繼無人。

「凡事有因有果,皇伯父便莫要挑撥離間了,阿君不是帝王,也不想權勢滔天,只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您若念皇祖母多年的養育扶持之恩,便安安穩穩的做個太上皇,皇帝哥哥不會對您怎樣,畢竟生父如天,他終究沒您狠心。」

若夠狠心,如今已在守國孝。

「呵呵,你走吧,日後便不再相見,我傻也好,痴也罷,眼不見為凈。」他說完轉過頭不再看趙淑。

趙淑知勸不住,便離開了他的寢殿,出來看到太上皇後站在遠處,她身形消瘦兩眼深陷,臉上的憔悴脂粉都掩不住。

見到趙淑,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阿君。」說罷便哽咽了。

「您別難過,身體是自己的,沒人能替您受災受苦,您不愛惜自己,皇帝哥哥如何安心處理國事?」趙淑走過去,攙扶著她。

「他還是不聽勸嗎?」她沒有回趙淑的話,而是直接問。

趙淑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但她已經懂了,身體僵了疆,招來宮女太監,「阿君,你回去罷,此處不祥,日後便莫要來了。」

「您何必為難自己?」趙淑不知該說什麼,明德帝被用藥,定是想複位重掌大權,但是葯都對身體有損害,明德帝的模樣再用一段時間怕是就要去了。

看他珠圓玉潤的便知曉,若再用藥,便走不久了。

「本宮從未為自己的兒子做過什麼,此事便由本宮來,阿君,皇帝年少,日後你多看顧些。」說罷她像是感覺到自己失言,然後自嘲一笑,「瞧本宮,你自己也還太小,日後你們兄妹要相互扶持,莫要聽旁人的生了嫌隙,本宮二十幾年過得渾渾噩噩,如今要過得明白些。」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趙淑一句一句的聽著,太上皇后也不指望她回話,不知說了多久,天極冷,但兩人都沒感覺到。

太上皇后的話很多,彷彿將心中幾十年的話都說了出來,沒什麼重點,只是說了些在宮中的往事。

最後,她將趙淑從出宮門,說了句,「抓不住的東西,連伸手都是愚蠢的,阿君你莫要學我。」

這句話趙淑反覆咀嚼,想起前世,臉上突然煥出燦爛的笑容,今生不用自己伸手,便什麼都有了。

她離開時,天已黑,回到永王府沐浴更衣,便縮在踏上看書,看綠蘿不知從何處買來的話本,寫的是公子佳人的凄美愛情。

然而腦海里總想起太上皇后最後那一抹放鬆的笑容,她老了,但比年輕事更為厚重,就像一本寫了很久的書,在慢慢變厚。

再看幾行,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心思不寧。

到後半夜,突然一聲鐘響,她的心瞬間跌入冰潭,冷得顫抖起來。

連續敲了幾下她不記得了,喪鐘一響,舉國悲,初春等人動作很快,立刻便找來白衣素縞,不消一會永王也一身白出現在瓊華院。

他眼眶是紅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父王,您別太難過。」趙淑出聲寬慰,其實她心裡也沉甸甸的。

永王點點頭,伸手摸摸她的頭,「父王知道,阿君也莫要太傷懷,方才宮裡來報,說你皇伯父是含著笑離開的,沒有受病痛折磨。」

似乎,這是唯一能寬慰的話了,趙淑重重點頭,「恩,咱們去看看皇祖母。」

「好。」永王走在前頭,父女兩進了宮。

滿朝文武都來了,兩人避開文武大臣,直接去了慈寧宮,剛到慈寧宮便看到趙儀與秋彤都在,進進出出的全是太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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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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