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第116章

眼淚瘋狂地涌了出來,聽到那聲音的那一瞬間,阿棗拼盡全力在燕承伸手捂住她嘴巴之前,大喊了一聲「我在這」。

宋靳聽到了。

她還活著。

方才幾乎已經不會跳動的心臟一下子活了過來,宋靳猛地閉了閉眼,而後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高高的火牆未曾讓他有半點遲疑,翻滾的濃煙不曾讓他有一絲怯意,除了不遠處那個拚命向自己伸出手,滿眼淚痕卻又滿面笑容的姑娘,宋靳眼中再看不到其他。

「音兒是我的,誰也不能奪走她!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眼看燕承瘋狂之下竟拖著阿棗往一旁火勢最大的角落衝去,宋靳眼底頓時猩紅一片,伸手就掰下一旁燒得通紅的桌子一角,狠狠射向了燕承的大腿。

他出□□霆,燕承又忙著挾持阿棗,一時沒有躲開,因此一個踉蹌狠狠朝地上撲去。

就是現在!

從宋靳進來之後阿棗就沒有再掙扎,只拚命保持清醒,節省體力,她知道燕承不會輕易放過她,但宋靳一定會找機會出手,而她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時機。

用盡全力力氣推開身後的人,阿棗含著淚,毫不猶豫地穿越身前的火簾,狠狠撲進了宋靳的懷抱。

飛快地解下身上披著的濕棉被將她包起來,又拿出濕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宋靳這才一把抱起抱著阿棗,飛快地往外衝去。

「不!不許走!你不許走!」燕承見此呲目欲裂,全身是火地爬起來欲追,可他前面的路被突然砸下的橫樑阻斷了。

情急之下,他瘋了似的抓起身旁燃著火的物件往兩人的方向砸去,「不許走!誰都不許走!你們都要和我一起死,一起死!」

火勢越來越大,懷裡阿棗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若再不抓緊時間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宋靳沒有再花時間去躲避身後來自燕承的瘋狂報復,而是緊緊地將阿棗護在胸前,用自己的背後替她擋去了所有攻擊。

被重物襲擊的劇痛與越來越強的灼燒感叫他眼前有些發黑,可宋靳腳下的步子並未有任何減緩。

抬頭看著他被火光映紅的側臉,阿棗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可她還是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在他耳邊笑著說了一句「我愛你」。

宋靳一下子紅了眼。

「我也愛你,可是……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

見宋靳成功地將阿棗救了出來,院子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身子還未好利索的長生更是再也忍不住,顫抖地說了一句「紅袖背主,交由宋先生處置」便放心地暈了過去。

「杖斃。」宋靳面無表情地說完,又扭頭看了那些方才守在門口,拚死不讓烈虎衛進去救人,這會兒見他帶著阿棗出來,又企圖上前圍攻的黑衣暗衛一眼,「還有他們,一個都不許放過。」

他聲音嘶啞,語氣很輕,可聽到這話的人,無一不心下顫抖,驟生冷意。

「大首領放心,您快帶夫人去療傷,這裡交給兄弟們。」胡嘯重重點頭,沖著那些正在與黑衣暗衛交手的烈虎衛們就大吼了一聲,「兄弟們,殺無赦!」

可哪想他的話音才剛落,黑衣暗衛中便突然有一人悲憤地喊了一聲「殿下」,然後拼盡全力朝宋靳追擊而去。

他身後的火海中,正有一火人立在那裡,張牙舞爪,瘋狂嘶吼:「盛嫵音!縱然輪迴萬次,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是我的……是我的……」

火光中,他的面容像厲鬼一樣扭曲猙獰。

而那暗衛的神色,與他如出一轍。

「殺了盛嫵……」

影義的話還未完,便被突然暴起的胡嘯一劍刺穿了胸膛。

「殿下……」

看著不遠處的火海,影義瞪著眼睛斷了氣。

「自不量力。」胡嘯冷冷地啐了一口。

***

這些暗衛人數不少,身手也不錯,但與烈虎衛相比,還是不堪一擊。很快混戰便結束了。

看著死了一地的黑衣暗衛與他們身後依然兇猛的烈火,一旁的常平長公主終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侯府管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管家臉色慘白地回道:「回公主,這些人身手不凡,又是突然襲擊,咱們府中的兵衛一時攔不住,這才……」

常平長公主臉色頓時漆黑一片,她還以為這些人是暗中潛入侯府的,哪想人家是直接打上門硬闖進來的!這燕承,這燕承實在是太過張狂!

又想到偷襲阿棗還假扮成她引開烈虎衛注意的,竟是長生身邊的大丫鬟紅袖,常平長公主這心裡頭的火燒得就更旺了。

這紅袖是元家的家生子,家世清白,為人也素來忠心,誰都沒有想到她竟會為了一個男人,突然做出這等背主之事。

那男人是燕承一早就安插在侯府里的細作,紅袖不知道何時喜歡上了他,燕承拿他的性命相脅,紅袖竟真就妥協了。

想到長生不知會因此事多麼自責傷心,常平長公主揉揉額角,眼底的寒意幾乎要炸裂開來。

就在這時,得到消息的燕璘匆匆趕到了。

臉色鐵青地看了周圍一圈,又匆匆給常平長公主見了個禮,燕璘拎起胡嘯就往宋靳和阿棗所在的屋子趕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給老子詳細地說!一個字都不許漏!」

胡嘯一邊走一邊先將紅袖之事簡單地說了一遍,然後才自責道:「紅袖打昏夫人之後,便換上了夫人的衣裳出了屋,欲將我們引開,可她雖身形與夫人相似,但到底還是露了些蹤跡,我們當即便察覺到了不對,可沒想我們剛現身欲進屋查看夫人的情況,靜安候府的府衛們便追著那些暗衛趕到了,那群蠢貨竟把我們當成了那些暗衛的同夥,二話不說就沖了上來……雖說這誤會很快就解開了,其中耽誤的時間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小會兒,然到底先機已失,大火已起,場面一片混亂,再加上那些暗衛又以命相攔,我們一邊要滅火一邊又要對付他們,因此才……」

燕璘沒說話,半晌才道:「先下去,都給老子繃緊皮等著!」

到底沒有太過生氣,畢竟,誰能想到素來擅長在暗地裡耍陰謀的燕承,這一次會用上這樣簡單粗暴又狠絕毒辣的手段呢?靜安候府可是常平長公主的夫家,是堂堂的一品侯府,他居然就這樣帶著人光明正大地闖進來殺人放火……

真是瘋了!

好在宋靳來得及時,身手也不凡,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又想到他為了阿棗,竟能連命都不要,燕璘嘆了口氣,心裡滿是感慨。

他很早就知道宋靳很在乎阿棗,可還是沒有想到,這種在乎,竟已超越了生死。

***

阿棗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很多人。

師兄、師姐、平安、長生、哥哥,還有相隔一世終於再次重逢的嫂子與小侄女回回……

可獨獨,沒有宋靳。

茫然地看著他們露出喜色的笑臉,阿棗腦子裡不停地回放著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一幕。

烈火熊熊,他將她緊緊護在身前,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擋去了一切傷害……所以她沒事了,她還活著。

那麼……他呢?

「盛兒,你有沒有舒服點?啊?還有沒有哪裡疼的,告訴哥哥……」

阿棗這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阿……」喉嚨火燒似的疼,可她還是強撐問道,「阿靳呢?」

眾人臉上的笑意皆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秉性憨厚的盛讓更是下意識地別過眼睛,不敢看她。

阿棗心頭狠狠一顫,又艱難地追問了一遍:「哥哥……師姐……阿靳呢?」

盛讓還沒回答,姜無雙已經開口了:「他沒事兒,就是照顧了你一整晚太累了,被我們趕去睡覺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盛讓忙點頭。

可他還沒說完,阿棗就眼睛一紅:「你……騙我。」

姜無雙一頓:「我沒騙你。」

阿棗閉了閉眼,眼淚滾了出來:「告訴我……他,他到底怎麼了……師姐,求求你……告訴我……」

若非出了事,他怎麼可能不守在這裡?他是那樣愛她,愛到連自己的生命都成了其次啊……

一想到宋靳或許受了重傷甚至是……阿棗就整個人無法自控地顫抖了起來。

前世死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因為如今在場的這些人那個時候全都不在了。可這一世他們明明都還在,而且各有各的幸福,然阿棗這一刻還是覺得,自己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這是一種「若是餘生沒有他,她寧可就此死去」的絕望。

「別,別哭別哭!」阿棗的樣子嚇得眾人再不敢隱瞞,忙道,「他,他就是受了點傷,這會兒還在昏迷中,不過大夫說了,他一會兒就能醒來,沒事的,你別擔心,啊?你這肚子里還有一個呢,可不能這麼哭!」

阿棗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們,許久才道:「那……我,我要去看他。」

話音剛落,便聽見房門被人推了開,一臉無奈的燕璘扶著臉色慘白的宋靳慢慢走了進來。

「人來了人來了,弟妹好好躺著別動啊!」

阿棗這時已經在姜無雙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看著那個一臉虛弱卻滿目溫柔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她咬著唇,終於露出了一個含著淚的微笑。

「成親都這麼久了還這般膩歪,真是……好了,不打擾你們,若是哪兒不舒服就吱一聲,外頭有人候著的,知道不?」

扶著宋靳在床邊坐下,燕璘撓撓鬍子就出去了。

其餘眾人見宋靳已經醒來,便也紛紛放心地退了出去。

屋裡很快便只剩下了夫妻兩人。

「不許再哭了,傷到我閨女,我可是要生氣的。」伸手將眼淚流個不停的媳婦兒攬進懷裡,宋靳啞著嗓子道。

「傷到哪兒了?我……我要看……」阿棗抬頭堅定地看著他,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大有不給看就要一直哭的架勢。

宋靳好笑,可又實在對她沒轍,只得實話實說:「沒別的,就是後背燒傷了,燒傷的傷口不好看,我怕嚇著你,還是先別看了好不好?」

「不好。」阿棗一聽眼淚就掉得更厲害了。若只是普通燒傷,他如何會昏迷不醒?這會兒臉色又何至於這樣難看?

「我是大夫……什,什麼傷口沒……沒見過……」

見她說得艱難偏又堅定無比,宋靳心疼又無奈,但到底還是妥協了。

艱難地轉過身去脫下了衣裳,宋靳聽著身後驟然失控的哭聲,心裡有些疼,更多的卻是滿足。

他付出了生命在愛著的人,也同樣用自己全部的力氣在愛著他呢。

許久許久之後,終於收拾好心情的阿棗貼到宋靳耳邊說道:「我不喜歡身上太多疤痕的男人,所以接下來這幾個月,你得乖乖聽盛大夫的話……不許違抗盛大夫所下的任何命令,知道嗎?」

宋靳猛地勾唇,眼底似有星辰乍起:「莫敢不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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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個壞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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